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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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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和爹爹去说吧。”
花古拉原因二女这样美貌,初次见到,先在旁边偷看了一阵,打算乘机勾引。一见二女辞色不善,虽然受了抢白,因是老酋长的幼子,颇有胆勇机智,一身蛮力,最得乃父宠爱,从十三四岁起,便由两个精通汉语的老山民改了服装,常时带他往来城镇之中,知道一点汉俗。又因南洲是乃父最感激尊敬的人,此来还要求他过江医病,不敢十分动强,先把来意说明,将所带礼物送上,又从身边解下两小袋金沙,约有三十多两,分送二女,不料对方竟未看在眼里,令将礼物送往小江楼去和父亲商量,自己不能作主,并说连日病人太多,是否能去看病也不一定。那两袋金沙,更连看都不曾看,便令收回。
花古拉连遭无趣,心想:汉人婚姻都由父母作主,又都爱财,小的不行,去求老的,一样成功。这次病人乃老酋长的宠妾,关系重要。正要应声走时,想用山礼亲二女的手足,也被拒绝。稍一动强,双玉当时变脸,现出颜色,说:“我们汉家女子没有这样风俗,你们不必纠缠。再如不走:我姊妹恕不奉陪了。”说时,左手朝双珠一扬,右手由地上拾起两粒小石子,照准树上所挂两袋金沙上面的麻绳打去。
花古拉原因二女不肯要那金沙,有心卖弄,纵向一株离地两丈的大树枝上将其挂好,意似金沙专送二女,与所带医礼不同,定要二女收下。袋上麻绳乃麻经所制,有小指粗细,寻常人力都拉不断,吃双玉用两粒石子,连珠手法,相隔两三丈高远,同时打断。
沙袋还未落地,同时眼前人影一晃,二女已疾如飞鸟,凌空一跃,双双纵到离地两丈来高的平崖之上。双玉稚气未退,并在上面急呼:“你们快走!否则,你便把金山推来,我爹爹也不会去医病了。”
花古拉一向骄狂任性,初次受到这等丢人扫兴之事,自然不快,又看出二女不是好欺,没有当时发作,心中却放不下。到了小江楼,南洲刚间明前事,二女也借故随后赶来。南洲终是老练,先向来人劝告,说:“我女儿不通山俗,也不会嫁与外族的人。她姊妹年轻,脾气不好,容易发生误会。我们多年交情,以后有事,请和我一人商计,以免伤了多年和气。”跟着,又用温言劝说了几句,才将来人敷衍走去。
回家向二女劝慰,说:“双方多年交情,老酋长在各山寨中还算好的。他们以强凌弱,以贵欺贱,乃是历代相传的恶习,外人暂时不能更改。便是那些改土归流的山人,为了官府无能,它的本身,也是这类以尊压卑,以富贵欺贫贱,流毒多年的制度。结果换汤不换药,明为山民归化,实则还是那一套,不过使土人会说几句汉话,并没有多少文明可言。此是千古以来之事,我父女三人力量有限,除却釜底抽薪而外,也没法子为此生气。好在他父尚还明白,你姊妹年纪渐长,美貌聪明而又能干,少年人见了自然喜爱。休说山俗如此,便是我们汉人,向你们求爱讨好也非罪恶。此是各凭心愿的事,只不用阴谋暴力诱迫,便不能怪他。人的善恶是另一说,何必为了此事恨在心里?我早说过,我与别人不同,对你姊妹虽极钟爱,婚姻之事却要你们自愿,我决不强行作主,至多在旁提醒几句。你姊妹年已渐长,真要遇到志同道合,彼此年貌相当,中意的人,只管亲近,做父亲的,除非看出对方不好,要受对方欺骗,决不过问。花古拉虽有势力,还隔着一条大江,不在本地,就有什么恶念,施展不开,何况我父女均有一身武功,他也无奈我何。此后不必放在心上,到时再说便了。”
二女从小丧母,南洲人最明白事理,对于二女,只管爱如掌珠,从不拘束,有话就说,也无男女之嫌。双珠姊妹习惯自然,非但不以为奇,每经一次谈论,还要得知许多道理。少女娇羞,平日虽不大谈,心却明白。因此赵乙偷了旧鞋,背后相思,双珠发现之后,虽因赵乙不是所喜,只将旧鞋拿去弃掉,并未对人说起。父女三人当时说过拉倒,等南洲过江看病回来,得知所医宠妾和花古拉私相爱恋,常背乃父幽会,虽因此是老酋长倚仗势力年老荒淫,强纳许多少年姬妾,广田自荒,自家制造成的丑事,对于花古拉不由加了厌恶。无奈对方势力大大,虽隔着一条江,所有人个个凶猛,又精游泳,往来大江急流之中,其行如飞,数十年前便曾大举来犯。虽仗江这面各处村镇事前有了防备,照样死伤多人,烧掉好些物产房舍,并经人调解,方始平息下去。惟恐激成仇恨,惹出乱子,表面上还是敷衍。对方偏不知趣,由此起,三日两头借看病为由,常时登门。二女因受老父指教,老是设法回避,不与相见。后被对方看出,也想出种种方法打算亲近,始而没病装病,或是到处寻找病人作题目,亲身陪来,以便来看二女,打算勾引,花样百出,防不胜防。最后寻不到病人,竟将手下的人故意斫伤,或用毒蛇咬上两口,陪来医治,一面送上许多厚礼,意欲以财打动。
南洲早知他的用心,怎么借活点醒,设法劝告,都是无用。看出对方已有必得之念,实在无法。恰好老酋长也被狗子说动,专人来请过江赴宴,并请二女参加寨舞。南洲暗忖:此事不作一个了断,终是未来大害,一个不巧,便有多人受祸,身家性命全都不保。
再四盘算,觉着老酋长虽然溺爱不明,颇知汉俗,又是许多年交情,有过两次救命之恩,平日最是恭敬,并还折箭为誓,曾有终身为奴,死活惟命之言。最关紧要的,那年前往医病,恰巧瘟疫流行,全墟山奴病倒十之八九,别寨又有乘机来犯的信息,自己费了半个多月光阴,除得病较久、不及医治的五六个山人,医得大迟,送命而外,余均治好。
妙在那寨也发生了瘟疫,命人来请。那寨散居野人山中,双方原是世仇、比他们还不怕死,全仗自己冒了奇险深入黑森林,借医病为由代为化解,把双方多年仇恨化去,从此各不相犯,全墟人均把自己当成恩人活菩萨看待。不乘此时将这事情消灭,等到发难,便难挽回。
仔细商定,知道山人多疑,二女不去,必当看他不起,索性父女三人一同前往。仗着深知山俗,二女已得指教,知道事关重大,先以贵客自居,受对方礼待,免其生疑,一面带去许多礼物。这些东西虽不值钱,都是山人心爱难得之物,事前早有准备,存放不止一年,原有当初准备还礼之物,恰巧用上。主人见了已极高兴,对于二女也更喜爱,心想:对方聪明美貌,本领又大,爱子娶之为妻,好处太多。未等上场,先露口风。
南洲先说:“我非寻常汉人,婚姻须由女儿自主。”再由双珠姊妹照着预计开口,说他父女专以救人为务,从小便发愿心,至少要在十年之内,医满一万个重病垂危的苦人,才算满足,业已向神立誓。人才医满三分之一,不愿嫁人,第二,未来的丈夫,一要武功和她相等,二要会医,最要紧是,结婚之后能和她姊妹一样,凭着自己双手谋生,不许倚仗别人享受现成。除谋生外,常年都要用心用力帮助贫苦无力的人,使其由苦转乐;都是一样的人,更不许有什高下之分。如能合此几条,便可嫁他,并还要是一夫一妻。将来纳妾,固须折箭为誓,绝对不可,现已娶有妻妾,也非所愿。
老酋感恩戴德心盛,又不知乃子许多恶行,还以为这几条,除夫妻合力躬耕行医,终年为他人忙,抛弃原有地位,有些不愿,以为只要有钱便可救人,反正一样的事,何必非要自己吃苦?只要对方答应,便将所藏金银大量取出,交与南洲去做好事,这样救人,只有更多更快,双方交情深厚,怎么也有商量,此是为了小夫妻尊贵享福的事,想必没有话说,下余全不相干。哪知对方所出都是难题,非但哪一条狗子都不会及格,便是用钱救人,变作施舍,先与南洲父女既要救人又要使其从此能够用自己力量自立,永久安居乐业的苦心深意根本相反,第一个先办不到。
南洲父女,看出他父子都是一门心思,好在早有准备,也不叫破,故意把寨舞之举推到第三夜举行。前两日先运用自己的智力心计,尽量和主人全家说笑亲近,随时借话劝告点醒,使其认为来客和他交情深厚,真个是自己人,再往全墟山民家访看慰问,有病的治病,没有病的,便说自己事忙,无暇过江来看你们,为防往返不便,特将带去的大量成药,挨家分送,以备万一受伤生病之用。这班山人,自从那年瘟疫,对于南洲本就感激,经此一来,越发归心。南洲看出万一翻脸,众人不会真个与之为敌,就在山酋凶威暴力之下,也只虚应故事拉倒。就凭自己父女三人,自信也逃得回去。不过脱身虽然容易,此事并非一走可了,一个应付不好,仍有后患,故非格外谨细不可。支意打定,表面上丝毫也不露出,并还暗令二女去和花古拉等少年山酋一同游玩,只照预计,故意做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神气,仿佛一朵有刺的鲜花,使人爱到极点,不敢伸手去摸。
到了第三日夜里,月光正好,花古拉不说,连老酋也心热到了极点,眼看到了双方比力比武和比轻功的时候,南洲忽将老酋拖往一旁,悄说:“我虽不能强迫女儿婚姻,但是彼此多年交情,花古拉乃你族中勇士,又是你心爱儿子,如比不过我女儿,众目之下,岂不妨碍你父子的威信?为此和你商量,你子和代他出场的人如其全胜,只管由他去占上风,我父女是汉家人,以耕田行医为业,本是一个老百姓,胜败均无关系。我已和女儿说好,把角力比武两场摆在后面,令其怎么也让一场与花古拉。并请传令下去,双方多年好友,这场比斗无异儿戏,到场的人谁也不许用真家伙,彼此点到为止,以免年轻人气盛,万一弄假成真,伤了和气。我们做父亲的,也各管住自己子女,加以告诫。
你子全胜,又能合我女儿心意,寨舞赶野郎,均可照你们的风俗办理,决无话说。否则,婚姻不成交情在,谁也不许忌恨。”老酋素来信服甫洲,所说又极有理,当时点头,随将花古拉和暗中准备的几个同族勇士,一齐喊来,当面把话说明,互相折箭为誓。
花古拉不知他老子已被南洲言语套住,就是全胜,对方均有理说,无法强迫,因南洲平日老成持重,向不出手卖弄,二女又是那么美秀年轻,看不出是强敌,色令智昏,自恃武勇多力,人多势众,对方无异网中之鱼。南洲口气那好,双方多年交情,便这两个心爱的人,对于自己,也是照样应答说笑,不似以前相见那样厌恶,断定事情有望,至多不能一箭双雕,娶他一个必能如愿。二女自从上次用两粒石子打断金沙袋上麻绳,纵身一跃两三丈避开之后,从未当面和他说话,一直不曾炫露过本领。及至到了当地,花古拉第二日请他父女去往野人山边界打猎。二女因受父亲嘱咐,遇到野兽暴起由身前经过时,仗着同行人多,身边虽然带有兵刃暗器,并未出手。花古拉初见二女所受抢白,业已日久忘记,连日所见,只是二女温文端丽的外表,强弱深浅丝毫不知,一心打着如意算盘,非但没有怀疑,反道对方胆怯,恐怕误伤,又想讨好巴结,说什么听什么。
南洲父女见他父子和几个出场的爪牙,业已发过无论胜败决不报复的宣誓,越发大放宽心。二女照理只和花古拉一人比斗,与别人无干。南洲老谋深算,为防对方恼羞成怒,推说:“我也极愿结此婚姻之好,无奈女儿从小娇惯,性情固执,又学过几年本领,必须使其心服口服,样样都落下风,我才有话可说。休看汉家人所用暗器小巧不起眼,杀敌防身一样有用,还有轻身功夫也各有各的长处。我们共比四场,除比力气,是你子专长而外,下余三门,不妨由你们挑选能手代他上场,胜者为强。无论何方,只胜得三场,事情便有商量了。”花古拉闻言,以为南洲想结这段婚姻,只作不了女儿的主,却在暗中相助,以防自己不是对手,心还高兴,特意选了几个具有专长的勇士,还恐二女看轻,上场之时故意蒙面,穿着一样装束,分别上场。
头一场先比暗器,二女从小便得真传,家学渊源,刚一出手,便用连珠手法打中目标,对面派出来的,是族中第一个专善投掷镖枪飞矛的好手,名叫花梨,事前受了花古拉的重托,如其头场得胜,便有十袋金沙六十条牛的重赏,不料上来丢此大人。老酋虽然强暴野蛮,心却公正,业将得胜奖品送交南洲奏起乐来。花梨因负了花古拉的重托,第一次败在外人手内,心中不平,用土语说了几句气话,大意是说汉家姑娘没有真本事,只会闹鬼取巧。二女早经父亲暗中指点,知那人乃全族中有名勇士,天性凶残,人更粗野,相隔老远便闻到一股膻气。双玉气他不过,又因生长边荒,懂得好些山民土语,一面扬手止住鼓乐,当众令通事宣说:“你休要欺我年轻力弱,你那号称出手必要死人的梭镖飞矛,并不如我这三寸来长的钢镖百发百中,稳占上风。不过我们汉人心喜和平,不愿杀生,将人打倒之后,对方只非极恶穷凶之徒,一经认错,真心悔过,便可宽容。
不像你们残暴,出手便要死人。你如不信,便用镖枪飞矛打我,我也用镖弩和你对打,看是何人受伤?”
花梨素来骄狂,自被激怒。老酋还恐误伤,想要拦阻。南洲看出花古拉暗中也有准备,上来不给他个下马威,将对方镇住,底下并不一定乐观。又因花梨天性凶残,自恃蛮力,为所欲为,几乎连老酋都制他不住。最巧是那年一场大瘟疫,他和另两个另称勇士的凶人竟不曾染上。昨日打猎归来,午后无事,分向各家中看望,说起这几个人,全都叫苦。内有两个老年井还背卜警告,说:“花古拉欺乃父年老,私通父妾,恐怕泄露,一面互相勾结,狼狈为奸,一面和这几个本寨有名的勇上结为死党。此人天性凶残,喜怒无常,对于二女怀有必得之念。为了此事,日前那爱妾曾和他大闹,说他只敢娶汉人为妻,必与拼命,那汉家女子也休想活命。后来花古拉答应,父死之后,将所留姬妾多人全数杀以殉葬,立他一人为妻,汉家女子只算身边服侍的姬妾,方始罢休。此事业已轰传全寨,只无人敢向寨主告发。你父女最好想法逃出虎口。”所说好党,花梨便是头一个。南洲同时看出对方只是一身蛮力,双玉决不会被他打中。又见全场山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知道人心虽然归向自己这面,内中也有不少好党,山人尚武重力,不真显点颜色,难于心服。因双珠见妹子挑战,话又伤众,正在拦阻,南洲忙即摇手止住,当众发话,说:“我们情如一家,我女儿虽然年幼无知,双方比武,原应胜者力强,方可使人服输。反正尖头业已去掉,至多打成重伤。有我在此,也能医治。我女儿镖弩虽极锋利,恰巧来时另外带有几根没有尖头的,原是她姊妹平日对打练习所用,试上一试,叫大家看看哪一样合用也是好的。”随喊双珠姊妹近前,将先发镖弩要去,换了几根没有开锋口的,上场再比。
双玉明白父亲心意,到了场中,便令对方先发。花梨生得又高又大,每次对敌,两肩背上镖矛照例插满,腰问还挂有别的兵器,单这重量就有百多斤,他却带在身上纵跃如飞,未出手前只管愤怒,还觉对方是寨主请来的贵客,小寨主的心上人,花古拉又在一旁再三嘱咐,开头尚恐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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