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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森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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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寻事,为何没有一点信息动静,并恐山人过江洗劫,老酋一死,立往拦阻,不许妄动?此事奇怪,不过天下事往往难料,另外我还疑心一人与此有关。好在来贼无一生还,此举花古拉又是听了好人怂恿,并非本意,来敌一人不归,更存戒心,暂时尚不至于来此生事。正好乘此时机,由我暗中布置,先查明了比花古拉还要重要的黑衣女子下落和那用意,然后过江。踪迹如不被仇敌看破,便直人野人山中,寻到烈凡都和吕二先生所说异人师徒,一举将逆子除去,永绝后患。事情还有好几天,我尚不曾盘算停当,我儿这样心急作什?”
  双玉便说:“那黑衣女子不许山人过江洗劫骚扰我们,也许是个好人,但知双方仇怨大深,不便禁止,故意那等说法,以作缓兵之计,或想拖延时久,使其过了三月之限,激发全寨山人叛变,以毒攻毒,到时再和我们合力除害,也在意中。此女就是对头,发难尚早,爹爹为何看得这重?”
  南洲笑答:“我儿真个一厢情愿,你哪里知道,我方才说事尚难料,便是指此而言。
  不过此女如是敌人一面,却比什么都要厉害。真要如你所料,自然再好没有,否则,非但狗男女业已与之合流,势力更大,这三镇上的人民财产全都成了他们的鱼肉。我父女连清儿共只四个得力的人,吕二先生一去不来,事情却更糟呢!”
  说到这里,路清恰巧走来,问明前事,忽然警觉,先纵到崖上,四面看了一看,再跳下来,对南洲道:“爹爹料得不差。爹爹在此,行医多年人都认得。我虽每日在旁相助,从未远出,外人只知我是长工下手,木里戛边境又是从小生长牧羊之地,土人多半相识,谁也不知我会武艺。赵乙也是那里生长,由我引进。不妨借口爹爹行医大忙,想找长工,命我往寻相识的人,就便照以前何武师所说之地,往那半山猎场崖洞之中,寻到他父子师徒三人探询,也许知道一点虚实,比爹爹自家前往容易惹人注目稍微稳妥。
  等我查探回来,再定过江之计如何?”
  南洲见他这样胆勇灵警,好生高兴,笑对双玉道:“看你清哥只长了两岁年纪,便比你心思细密得多,所说竟和我心意相同,果然他代我去要好得多。天早大亮,忙了一夜,也该回去歇息,今天病人不知多少,双珠一人忙不过来,快回去吧!”说时,忽见几个土人拿了新做好的食物送来。南洲急于回去,又不便却人盛情,只得收下,放在竹篮之中,向土人嘱咐几句,便往回赶。到了小江楼一看,病人竟比往日还多,双珠正在忙于医治。
  南洲暗忖:“事情真巧,好容易经我父于全家,用了许多心思想出方法,又将药方成药托人到处分送,近来病人少了好些。有许多炎荒森林地带特有的病,因常施方施药,远近各地均有成药贱价出卖,无须远路跋涉,我也稍微清闲一点。不料正在要紧关头,会有这多病人,又和一月以前一样。我父女再如走开,有那不知信息的,费了许多事,远道赶来,忽然扑空,岂不冤枉?走时还要想个法子才好。”心中寻思,因见病人太多,不忍丢下,二女和路清也都一夜无眠,再要去掉两人,更多劳苦,还是提起精神,将这些病人医治之后,再睡一个足的,便告二女和路清一同下手。
  小兄妹三人虽觉老父高年,难免疲倦,不应太劳,想要劝阻,无奈南洲天性强毅,向不服老,尤其是对贫苦病人格外同情,内中又有几个重伤残废跌断腿骨的,更非南洲亲手医治不可,知道劝说不听,只得将南洲配制好几年,费了许多心思人力才得制成的强身提神灵药十全丹取了几粒,用水溶化,放在茶中端上。
  南洲虽然制有灵药,因党内有两种药材采自深山森林之中,最是珍奇,难得寻到,药更灵效无比,哪怕病人形势多么危险,只要服上一丸,至少可使伤病的人减少许多痛苦,就是危急之际,也能多活一两月的寿命,对于那异乡孤客最有好处,为数又不甚多,不是人大劳累,或像上次医治瘟疫那样,接连好几天不眠不休,实在体力不济,并经二女力劝,轻不服用,看得最是宝贵。常说我虽年老,体力健壮,耳目灵敏,比起寻常年轻人,精神只有更好,内外武功均有根基,稍微劳累并不相干,反可磨练我的筋骨,无须求助草木之灵。此药功能强身健力,提神宁心,如能常用,有祛病延年之功,可惜主药难得,经我多年物色,到处留心,好容易将它凑齐,合成一料。近两三年,用它救了不少的人。所剩业已无多,第二料的主药至今不曾寻到,必须留作重病急救之用,谁也不许糟掉一粒。先见双珠捧了茶来,因正口渴,也未寻思,吃到嘴里,方始尝出那药清香之味,知道女儿孝心,天热人多,业已放入茶内,便未多说,只将三人喊来,将茶匀开,每人分了一点,笑说:“你们虽是好意,但是此药灵效非常,一旦需要,真能起死回生,如因我老少四人稍微劳累,随便用掉,遇到重症,万一缺少此药,耽误病人性命,问心如何能安呢?”
  二女和路清同声笑道:“爹爹一年忙到头,专为这许多的病人尽心出力,稍微舒服一点也应该。何况用自己配的药来提自己的精神,为人医病,并不罪过。爹爹不将身子养好,如何能代他们医病呢?”说时,病房中已有四人卧在特制板榻之上正在医治,由这老少四人分工合作,洗涤伤处,上药包扎,有的还要开刀。外面敞间和楼外树荫之下,等候急救的人还有好几十个,均由南洲父女分别病情轻重,相继医治。
  双珠一夜未眠,刚一天亮,便有病人陆续到来。因南洲和双玉、路清均是一去不归,双珠心中悬念,虽见当日病人来得特早,内有三四十个更是成群抬来,正在忙于医治先到的人,只听伙计来说,不曾留意。跟着,南洲等三人回转,老少四人一面忙着医病,一面抽空进点饮食,悄声述说昨夜经过。虽觉当日病人特多,这类事以前常有,刚到匆忙,均未留意。南洲回到外面看了两遍,也未想到别的。等这头四个重伤昏迷的人医治停当,抬将出去,再往外面挑选重病人。忽然发现来这许多病人都是外伤,内中还有五六个汉人,虽穿着一身和土人差不多的破旧衣服,但那貌相神情连那周身皮肉手脚,一望而知是平日养尊处优不曾做过劳苦事情的有钱人,也杂在病人当中抬来,而这抬送的人,所用棚架木板藤兜山轿之类虽不一律,脚夫神气却差不多,除有限几个看内科的旧有病人,都是一言不发守在所抬病人身旁,内有三个同来的人,身手均颇矫健,像是会家。这许多人,一个亲属都没有跟来。
  平日病人太多时,老少四人忙于医治,不多和人轻易问答,除有疑难病情必须细问而外,内有许多平日看惯的病,仗着经验丰富,深浅虚实一望而知,好些南疆特有的病症,简直连脉都不用看,只将备就成药拿去,或是当时服下,不久即可痊愈。本也不用多说,人多事忙,也实无暇。先医四人时,见是石块压伤,病势差不多,问知崖石崩落,无心撞上,也未多谈。后来看出这些看外科的病人大同小异,已生疑心。跟着发现内中还有好些形迹可疑之人,越发奇怪,便留了心。抽空向三小兄妹示意,把病人搭进房去,和往日一样,表面专心医治,假装不知,暗中留意。那三个跟来的壮汉,竟在门外窥探不去。后因南洲恐人多杂乱,尤其开刀之际,连病人家属也不令其走进,照例闲人莫人,便在外面泡了壶茶,。因天尚早,楼中刚在生火,又要了一些冷酒冷菜同食。因那座位相隔病房还有丈许,推说看花,自己动手,将酒桌移向近门之处。
  南洲等四人知这些病人当中必有隐迹的人在内,这三个便是他的同党,既然信任自己,来此求医,双方素昧平生,并无仇怨,内有好些人虽未开口,看那神气,均似外方来的汉人,有几个并还练过武功,实在想不出是何原故。如在平日,这类群殴凶杀之事,边疆一带常有发生,事后来此求医,原不相干,自己专为医治,也不愿管什闲事,当日却因前夜起接连发生事变,多了一层戒心,又见来人神情鬼祟,又要求医,又防自己看出他的破绽,随时都在暗中窥探。这里面必有原因,无事便罢,有则不是寻常,只想不起什么原故,对于自己这样戒备。因见来人都是那么假装沉静,一言不发,也就不去睬他。
  等看过一半以后,底下虽是较轻的伤,如换常人,也非小可,不过头破血流,或是撞伤胸臂等处,尚未残废,还能开口说话而已。那几个假装穷苦、像会武艺的人也在其内,知这几人必是这伙病人的首领,稍多盘问,必生疑心,只略探询病情便止。答话也和别人一样,都是走在羚羊峡危崖之下,山石崩裂,误受重伤,并说前面几个同伴业已压成肉饼等语。
  南洲、路清均知地理,猛想起羚羊峡就在木里戛侧面山谷之中,乃是通往本省腹地的一条山中险径,只有几个心贪重利、觅取珍药的采药人偶然结伴冒险来往,平日轻易不见人迹,尤其靠近木里戛的羚羊峡前入口一带,形势更是险恶,休说汉人,便是当地山人也不敢在当地久留,怎会有许多人做一路,由那奇险之区通行,偏又遇到崩崖坠石,一同受此重伤?分明事有蹊跷,心中暗笑。同时看出,除有三分之一的病人手脚粗大而外,下余差不多全是故意穿了破旧衣服,假装贫苦而来,年老的极少,都是那么筋骨强健,面无菜色,因其周身血污,泥土狼藉,乍看还不甚显。等把衣服脱去,查看伤处,非但肌肉坚实,皮色也极干净,除创口外,污秽之处极少,那些衣服均似受伤之后方始更换,并还用过伤药。经此一来,越发断定这数十个病人决非寻常人物。
  这时双珠刚刚离开,看那几个内科和新到的土人,南洲和双玉、路清忙了一个不可开交,一直不曾停过手脚,人也看去五分之四。天早过午,四人除初看病时稍微用了一点饮食,茶饭均未入口,连那些病人,均觉这老少四人急公好义,热情细心,一个个心生感激,相继开口,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双珠医完病人回来,路过外屋,那三个假装吃客的壮汉也在低声谈论,似说:“这样好心的名医从所未见,果然名不虚传。”说时,瞥见双珠走过,使一眼色,立同住口。
  双珠越想越疑心,偷偷入内告知。南洲闻言忽然警觉,暗忖:“这班人形迹诡秘,又从木里戛附近山谷中走来,大盗盘庚夫妇党羽众多,势力强盛,人更机警异常。上次那几位剑侠异人,曾在这里往来小住,和我父女结交,并将三小兄妹收为弟子,这伙人莫要是那盗党?路清相助医伤,又和我父子相称,他至迟明日便往木里戛窥探贼党虚实和那黑衣女于来历,今被贼党照了面去,此去岂不被人看破?”心方一惊,侧顾路清,正和一个病人医伤,病榻偏在一角,相隔较远。路清将那病人的头挡住,借着查看头上伤处,为他上药包扎,嘴皮微动,双方似在低声问答。双玉好似同谋,故意将对面病人的目光挡住,也在问答,语声颇高,问的俱是病情,并教病人以后如何保养医治。跟着又见路清背人打了一个手势。忽想起盘庚这样大盗,不会没有好的伤药,至多几个重伤难治的,装了穷人来此求医,怎会来这许多?看路清的神情,似已由病人口中得到虚实,要我留意,不可露出怀疑之意。此子聪明机警,有时想得比我还要周到。不如糊涂装到底,索性把人医完送走,另外命人尾随窥探,便知分晓。心正寻思,一看病人,只剩了六七个等在外面,先医好的人均在树下逗留未走。抬送病人的,大都精强力壮的少年,汉蛮均有,内中几个像是头目,不时向山下来路眺望,交头接耳,面有愁容。
  经此多半日光阴随时留意查看,南洲已早看出这伙病人都是江湖上人,为了徒党受伤,乔装改扮而来。外屋饮酒的三人尚非首要,倒是内中两个抬山轿的和另两三个病人像是众中首领。方想:这班人哪里来的?为何这样隐秘,时刻都在防人看出真相,是何原故?自己老少四人费了许多心力,茶饭都顾不得吃,所医却是一伙为非作歹的盗贼,伤好之后再去害人,岂不冤枉!其势又不便拒绝。
  心正有些不快,猛瞥见两骑快马,上坐一男一女,均是一身黑衣短装,年纪甚轻,这样陡的山坡,竟由下面纵马狂奔,飞驰而上,那马看去并不高大,但那登山过岭奔腾跳掷之势又猛又急,端的人是英雄,马是良驹,这等好马从所未见,引得沿途来往的人,全都相顾惊奇,对面镇江楼上的酒客游人,一齐涌到楼栏杆上指点喊好。自从镇江楼开了许多店铺,半山一带顿成闹市。当日天气又极晴美,山花怒放,到处霞蔚云蒸,风景明艳,游人更多,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快马飞驰登山,所过之处由下而上,当时响起了一串喝采之声。 

  
 十一、杏林双燕马如飞
 
  南洲初意,那两骑快马必是远道赶来,去往镇江楼饮食投宿,善于骑马,有心卖弄本领的豪客,哪知心念才动,那两骑马已在中途改道,往自己这面驰来。楼外几个假装脚夫的壮汉立时抢先迎去,刚由楼前平崖纵落,那两骑快马业己驰到面前。双方见面说不几句,马上人把手一挥,马缰朝马鞍上一搭,人便纵下,大踏步往山上走来。那两匹马便跟在后面,快到楼前,方始被两脚夫拉住。内一脚夫已往人丛中奔去。轻轻说了两句。那数十个受伤的病人立时面现喜容,正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马上人刚刚走过,又把手一挥,便同住口。
  时已申初,午饭早过,楼中酒客都已酒足饭饱。这些本地人均和主人交好,见他当日病人特多,楼内外到处都是,满地坐卧,又有好些重伤,血污狼藉。田四、赵乙均在患病,郑氏夫妻和伙计忙不过来,惟恐主人添烦,吃完相继走去。内有几个远方来的外客,均是病人亲友,越发体贴主人,吃完便去,相率避开,只有五六个贪杯的老酒客尚在流连未走。到这时候镇江楼上照例笙歌四起,正当热闹头上,游人看客虽多,均在斜对面崖坡之上。小江楼这面地势较高,许多吃晚酒的常客尚还未来,楼内外都被那伙病人盘据,简直没有外人了。
  南洲父女刚把几个病人的伤包扎停当,命同来的人相继抬出,忽听山上下一片喧哗。
  探头一望,见那两个马上人乃是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以内。男的生得猿背蜂腰,十分英悍,二目黑白分明,上面两条细长浓眉,面如冠玉,穿着一身黑衣密扣短装,腰挂一口形势奇特,看去分量颇重,厚背宽边的大环刀,外面鲨鱼皮鞘,脚底一双快靴,头上一顶宽檐高顶的龙须草帽,约有二尺方圆,肩上插有几枝梭镖,寒光耀目,斜伸向外。
  貌相本极威武,配上这身装束兵器,更显得气概昂藏,英姿飒爽。同来少妇和他一样打扮,一顶大草帽紧扣头上,不近看还不像是女子,身材也差不多,只是肩上没有梭镖,前额秀发微露在外,鬓边插着一朵饭碗大的红茶花,左边腰间多挂了一个皮袋,微露出几枝箭翎,年约二十四五,人颇美艳,但那一双秀目明如澄波,隐蕴着无限英威杀气。
  看这两人神情,好似一双夫妇,都是那么动作矫健,顾盼非常,一望而知不是寻常人物。
  南洲等四人,觉这一双少年男女,必是绿林中有名大盗,也就是那许多病人的首领,素昧平生,从来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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