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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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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加撅嘴——如果不是亲眼得见;你准不会相信一个六十岁的人类男性能够这样可爱的撅嘴;他拿起一个;做着示范:“撕开外皮;吃里面的果肉。”
这种果实的外皮很薄,却有厚约一指的蜂窝状中间皮,让船长想起了柚子:“瘤在哪儿?”
“在最里面。”阿尔瓦用钝头的银刀切开两层皮,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船长看,考伯特看到了一大团滑不溜丢,鲜血淋漓的东西,每只都有拇指那么大,像是从母鼠肚子里剖出来的小鼠崽,紧紧地挤在一起,船长不知道自己是否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但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这个可相当好吃。”阿尔瓦说,用柄小银匙掏出一块放在嘴里,一股甜得古怪的气息盘旋在他们中间,他的朋友不敢恭维地看着。
“你确定这个不是某个红袍的作品?”考伯特问道:“吃了会从身体里钻出触手的那种。”
阿尔瓦笑了起来,他想起他上次给考伯特吃了榴莲,那种浑身长满刺的臭烘烘的果子,船长坚持它是从恶魔的粪便中生长出来的。
“不,”阿尔瓦说,“它是植物,有种子。”他摊开手掌给船长看,掌心里的种子看上去很像是黑色的杏仁。不过他并不想戏弄自己的朋友,所以他让学徒收走了剩下的白皮瓜,转而端来了一盘子蓝紫色的树莓,水烟与起泡酒,阿尔瓦躺进了他那张让人爱不释手的宽大春椅里,经过精心鞣制的海象皮绵软的就像是依旧充填着活生生的脂肪,他半闭着眼睛,把脸藏在精致考究的立式玻璃樽后面,把壶里的水吸得咕嘟咕嘟响。
“尖颚港最近怎么样,还是老样子?”
“那儿的盗贼公会分部有了一个新首领,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盗贼,”考伯特说:“但或许就是因为太过年轻了……”他冲着树莓耸了耸肩。
“愿闻其详。”法师慢吞吞地吐出一个混合着薄荷、烟草与麝香气味的白色烟圈。
“听起来你有了个古怪的小朋友,“在听完了船长的叙述后,阿尔瓦说:“他是个施法者?”
“即便是个学徒,”考伯特说,“他也已经离开了他的导师。”
“你觉得他危险吗?”“在他被那个叫做葛兰的盗贼送过来的时候,”船长坦言道:“我想,又是个棘手的厌物,一只浑身尖刺的河豚或是一条剧毒的海蛇,但就在第二天,他救了我的船员和我的船。”
“哦?”阿尔瓦说:“那他也许是为了向你示好,或为了保证自己的航程顺利。”
“也许,”考伯特说:“但总有些像是月光般无法被长久遮蔽的东西。”
“譬如?”
“人性与生命之美,”考伯特说:“我不能说他像个婴儿那样清白无辜,但他崇敬生命,敬畏自然,他向我倾注善意,还有我的船员,而我们报以同样的情感。”
阿尔瓦拨弄了一下就像海鸟翅膀那样灰白斑驳的额发,向考伯特伸出了手:“把你的徽章给我看看。”
他指的是那枚有着沃金标志的徽章,很多商人和水手都会佩戴它们,因为沃金就是财富的象征,考伯特从自己的短斗篷上摘下它,交到阿尔瓦手里。
这枚徽章实际上是个能够抵御魅惑法术的魔法用具,阿尔瓦制作并赠送给了他的朋友,他在徽章上挪动手指,念诵咒语,它闪出红色的光:“徽章并未失效,”法师说:“你的描述让我想起了那些忠诚服务于光明的罗萨达或是仁善的伊尔摩特的人,”他说出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稍稍抚胸表示尊敬,“他会是个白袍吗?”
“虽然他穿着白袍,”考伯特说:“但他从不祈祷,也从不呼唤神名。他不会是个牧师的。”
阿尔瓦低头思考了一会,“他想要留在碧岬堤堡吗?”
船长摇摇头:“不,”他说:“他想要去白塔。”
“白塔……”阿尔瓦说,“我觉得我应该见见他,我想这也是你的初衷,他现在在哪儿?”
“白鹭脚旅店。”
“你把他留在外城区里了?”法师说:“你真是太谨慎了,考伯特。”
“他很喜欢那家旅店。”船长说:“我何时带他来见你?”
“明日一早,”阿尔瓦说:“当桅杆的影子处于西偏南的时候,我在雾凇小屋等候你们。”
船长微微颌首,他知道阿尔瓦将会针对见面那天可能发生的事情准备法术,“愿苏纶的光辉照耀你我。”
“她的光辉必将击破黑暗。”法师回应道。
***
“他还是不相信你,”巫妖说。
出乎他意料的是,异界的灵魂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既不沮丧,也不愤怒。
“你不这么认为?”
“我不是小孩子,”异界的灵魂温和地说:“我知道这世上并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虽然记忆模糊凌乱,他仍记得前二十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那个物质丰富,科技发达的美妙世界里,他凭靠着网络生存,将自己封闭在稠密的小茧子里,但这并不意味他就不会遭到挫折、威胁与出卖,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感到惊讶,因为那些针对他,令他倍感痛苦与艰难的恶行所换取的利润竟然是那样的微薄,简直到了可笑的程度——一笔四位数的报酬,一次浮夸的免费宣传,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几句贫乏空洞的赞誉,都能成为背叛与伤害的导火索,他们嘲笑他,污蔑他,利用他,并且从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正如巫妖所讽刺的,除了他的父母,他不知该怎么与别人相处,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愿意向他人伸出援手,却从不敢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正因为如此,他会对那些愿意给予他帮助的人心怀感激,他不会在他们不得不走开的时候觉得自己是被抛弃和羞辱了——他们本就没有善待他的责任和义务。
在他看来,考伯特船长的谨慎作为无可厚非,这个位面可比他的世界恶劣多了,而且他还是个被盗贼首领强行塞上船的陌生人,船长没把他扫进装苹果的木桶里,扔进最深的船舱和海里已超乎他的预期,何况在到达碧岬堤堡后,他仍愿意将这份浅薄的友谊继续下去。
另:感谢以下几位大人的打赏!
即墨翦瞳
死神之丝
书友100218203719022
紫式部公主
紫式部公主
diicith
1亿条骨血斑鱼
crazy卢瑟萌萌哒
灿烂de火儿
书友140506152932950
如果有遗漏,还请大人在书评里提醒我一声,非常感谢!
第九章 赎罪与惩罚
巫妖的法术书还好端端地收藏在他的次元袋里,问题是里面的法术他即便能够记忆得下来也无法使用——他不知道是不是其他的悔罪巫妖也是这样,他无法施放含有负能量的法术;哪怕最简单的负能量射线也不行;在撕开一张凌虐术的卷轴后;它除了灼痛他的手之外没能再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他有几本“取”自于其他法师的法术书,非常精妙而实用,但它们都被他放置在了安全的地方——对于一个巫妖而言——以前的他是那样热切缜密地设置了如此之多的,与阴冷强大的负能量紧密相关的陷阱、机关、魔像和传送阵,不带一丝疏漏地将现今的本尊远远隔离在外,他拿不到,甚至看不到和听不到,为此巫妖诅咒了自己和那个可恶的异界灵魂上万次,直到他绝望地不再去考虑这件事。
从盗贼那里得来的法术书可以说是个小小的意外之喜,它的封面和纸张都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既不是人皮也不是恶魔皮,只是普通的防水山羊皮纸,抄写法术的专用墨水也只能说是平平,里面没有高等级的法术,都很常见——巫妖认为这个法师可能属于一条船,因为最残破的那几张纸上记着的法术基本上都与风、漂浮、传送与远程攻击有关。
巫妖脱掉靴子,打开窗户让星光照进房间,照亮那张小床,法术书放在他的膝盖上,他选择了一个尽量舒适的姿势,双手搭成塔形,开始集中精神,解析他所需要的每一个法术。这本无聊发乏味的法术书消耗掉了一整天的时间;在第三天来临时;巫妖开始记忆上面的法术;并抄写卷轴。
在黄金夫人号的法师身上他用掉了最后一个与邪恶及负能量无关的卷轴;巫妖承认这是一个小小的冒险;虽然那只是一个强酸箭法术;但它是为了谋杀才被释放出来的;他不知道冥冥中的那双眼睛是否会允许他那么做。
他成功了,巫妖猜测着也许是因为这个法师早已站在了与正义相对立的立场上,就像寄居在他身体里的异界灵魂杀死那三个作恶多端的盗贼而未受任何谴责那样,终结一个邪恶之徒的生命并不会让他受到惩罚——这或许也是悔罪的方式之一?他期待着,却没能获得哪怕一个若有似无的提示,没有光、暖流和花朵,他早有预料却不由自主地感到怨恨与忿怒。
他在导师的塔里有过大量的阅读,他知道自己的赎罪可能要持续上百年,上千年,上万年……即便国家毁灭,种族消亡,大陆碎裂,神祗陨落——只要他没被那些不曾宽恕和遗忘他的人摧毁。何时结束?哪里结束?没人知道。这具身体将是他最坚固的枷锁和最鲜明的罪证,他将独自一人,被控制,被操纵,遭受永无止境的羞辱、背叛与伤害。
只为了像一个善良的凡人那样平静地死去?
第五天,船上的厨子给他送来面包时,巫妖平静地向那个肥墩墩,乐呵呵的人形地精投去一束伤害性的音波。
法术失败了,力量从他的身体里抽出,他萎缩在潮湿的地板上,眼前是厨子肥胖肮脏的脚趾头,最让巫妖感到恐慌的是,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再记得法术中的任何一个音节,一个手势,那些从他出生起就伴随着他的轻声缓语、绚丽流光,精妙抚触,都消失了,不见了,他不再拥有魔法。
无形而威严的存在冷酷地将他压进意识之海的深处,在经过上浮的异界灵魂时,巫妖得到了怜悯的一瞥。
异界的灵魂安抚了惊慌失措的厨子,向前来探望他的船长,大副还有黄眼睛致了谢,并以需要补充营养为由吃了一整只的炖鸡,代替巫妖抄写了一整天的卷轴,浪费了半瓶珍贵的宝石龙血墨水和三卷鱼人皮纸。
巫妖以为自己所受的惩罚已经足够深重,但事与愿违,第七天,占据并使用这具身体的依然是那个卑鄙的窃贼,不死者与外界的联系逐渐变得模糊单薄,最终他被投入到一团虚无之中——他以为他会尖叫,会恸哭,会疯狂,但你在没有喉咙、眼睛和脑子的时候又如何做到这一点呢,所以当他重新返回表层的时候,施法者反而显露出了异乎寻常的漠然与清醒。
——你感觉怎么样?外来者关切地问道。
——很好,巫妖说,很高兴自己没有显露出软弱的拖沓,这是第几天了?
——明天我们就进碧岬堤堡了——现在知道什么叫做no·作·no·die了吗?异界的灵魂无奈地问道,亲?
——只是一个实验,巫妖说。
——别再这么做了,异界的灵魂打了个哈欠,你又不是白开心,他咕哝道,向下沉去。
暂时不会,巫妖对自己说,接过了身体的控制权。
舱室的窗户打开着,海风拍打着翻桌上的纸张,巫妖走过去把它举起来仔细端详,魔法的亮光在黑红色的线条中流动、闪烁,一张制作成功的卷轴。他将卷轴放回次元袋,手指抚摸着那本法术书,依据星辰的方位,他还有大约四分之一个夜晚来选择明天可能需要用到的法术。
这是第一次,他在记忆法术,感觉魔法在身体里流动时未能获得喜悦与满足。
在记忆完他需要的法术后,巫妖没有继续待在房间里,他走出门去,强劲的海风立刻包裹住了他,又一个新的白昼即将到来,逐日旋转,接近垂直的魔法星河光芒不再,圆弧形的巨大穹庐呈现出艳丽的紫蓝色,东边的海面已经泛起金币似的光。
“早啊,先生。”水手们轻快地和他打着招呼,而他们的首领知道的更多些,于是他笑着问道:“您做完您的功课了吗?先生?”
“是的。”巫妖说,“我们明天就要到达碧岬堤堡了是吗?”
“没错儿,”船长说:“我们有个顺遂而又短暂的旅程,真遗憾,我们都很喜欢你,先生。”他停顿了一会,转身注视着他的客人,“既然您已经有了空暇,那么,不知您是否愿意和我们共进晚餐呢,为了庆祝与道别?”
施法者本应设法婉拒,但他如今已懂得如何捡回他早已抛弃的谦卑,于是他只是向船长道谢,并和他确定了时间。
晚餐当然是丰盛的,但巫妖敏锐地感觉到那些人正在试图娱乐他,他们说些阴森可怕的笑话,讲些稀奇古怪的风流韵事,厨子给他最大份的黄油和最大个的桃子,瘦小的船医还展示了从遥远闭锁的瑟里斯来的一套没有线孔的针,纯金的,据说这些针能够在插入人体的穴位时发挥不同的作用,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
当他们的客人对此表现出兴趣时,其他人开始吃吃发笑,因为船医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一个所谓的穴位,那套金针在小雀号上最大的作用就是剔牙。
“您或许已经发现了,”船长说,现在他和他的客人站在左舷一侧,靠近船首的地方,晚风鼓动着船帆,细小的水沫飞溅在他们的衣服上,而船员们正在船长的房间里闹哄哄地吃饭和唱歌,“希望您不要因为这些多余的事情而生他们的气。”
“我不会。”巫妖说。他知道船长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们不知道这个躯体被两个灵魂占据着,他们只看到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突然变得孤僻冷漠,当然会认为他正被一些无法诉诸于言语的事情困扰着。
“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没有,”巫妖快速但温和地回答道,他讶异于那个异界灵魂居然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获得这些凡人的信任与友爱;在没有他的帮助下——那个白痴甚至还没能完全掌握通用语:“抱歉,但是……”
船长毫不介意地摇摇头,他解下自己深褐色的短斗篷,把它翻转过来重新穿上,斗篷的反面是暗灰色的绸子,一只仅有钱币大小的苏纶圣徽——七颗银星围绕着一双女性的眼睛,位于腰椎上方的位置,在此面朝内的时候,它几乎是不可能被人看见的——除非那个人有着他那样卓越出色的视力。
“小雀号的考伯特。”船长说,一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巫妖低头看着那只手——一个月之女神苏纶信徒的手。
“克瑞玛尔。”
他说,轻轻地握了握那只粗糙宽大的手。
第八章 小雀号上的晚餐
入夜时分小雀号的厨子大展身手,他宰了一头肥羊,两只鸡,做了烤羊排、炖鸡、羊杂、炸鱼肉球、卷心菜汤,烤面饼与蒸面饼,开胃菜是醋甘蓝和甜姜,甜品是糖包苹果和羊奶奶酪,甜姜和糖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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