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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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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盛了让秋菊给简武简文送去后院,甄十娘进屋招呼荣升去叫沈钟磬吃饭。
  荣升出去转了一大圈,回来问甄十娘,“将军一早出去没跟大奶奶说他要去哪儿?”
  “没有”甄十娘心情一阵大好,暗道,“他最好是直接走了。”
  “早饭还没用呢,将军会去哪儿?”荣升看着甄十娘嘟囔道。
  大奶奶的厨艺这么好,他家将军绝不会不吃早饭就走了。
  正说着,于良家的二丫来找秋菊去采蘑菇。
  正是收山货的时节,寻常秋菊就是一早起来先打一趟柴,用过早饭后再去捡蘑菇采山菜,见二丫来找,就看向甄十娘。
  “你们先吃吧,我等将军就行。”甄十娘想了想。
  一早大家都干了一圈活,尤其秋菊,打了一趟柴,回来后也没闲着,一定早饿得前腔贴后背了,而且用过饭都还有一堆活等着,结果大家都在等那个最闲的人回来吃饭。
  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心里再次怒骂,甄十娘扭头去厨房准备给大家摆饭。
  “就让秋菊歇一天吧。”喜鹊一把拽住甄十娘,“小姐再等一会吧。”荣升还在这儿,沈钟磬既然没说走,就一定能回来吃。
  出身尚书府,喜鹊最知道这种尊卑制度的森严。主子没吃饭,奴才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先吃。
  她担心沈钟磬回来一个不高兴,受苦的还是甄十娘。
  “今年采的山菜本来就少”看着外面大好的天气,秋菊有些不舍,话没说完,对上喜鹊递过的眼神,忙改了口,“我下午再去打趟柴也一样。”隔着窗户冲等在院门外的二丫喊,“我还没吃饭,你先去吧,我今儿不去了!”见二丫走了,秋菊回过头,发觉屋里人神色都怪怪的,就脱口说,“日头出来了,奴婢去把干菜晒上。”说着,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夜间露水重又怕有雨,白天晒的半干菜晚上都要端回屋,第二天太阳出来后再端出去继续晒。
  “我去把长河刚打的莲蓬剥了。”在喜鹊的坚持下,甄十娘到底没多雇人,莲蓬由李长河负责打,大家一起动手剥,包括简武简文也没闲着,两个小家伙一天连玩带剥的也能顶一个半大人。
  见两人不吃饭就去干活,甄十娘叹息一声,抬头看着荣升,“荣升先坐会儿,我去把那些萝卜切出来。”再晚了,日头下山前就晒不出来了。
  大家一眨眼就都干活去了,荣升也不自在起来,讪讪地跟着出来,见秋菊端了一帘蘑菇往梯子上爬,虎了一跳,“你快下来,女孩子家怎么能爬那么高?”
  “我天天爬。”秋菊头也没回,熟练地把帘子上晒的半干的蘑菇铺在屋顶的瓦砾上,这才转身轻快地跳下梯子。
  “你们每天都这么晒菜?”荣升好奇地问。
  “不下雨就晒。”秋菊转身去端其他干菜。
  “我帮你!”劳动最光荣,在这个只有三个女人的家里,荣升第一次感觉到不干活就吃饭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就抢着爬上了梯子,回头让秋菊给他递菜,嘴里继续问,“你们晒这么多菜干什么?”
  “冬天吃啊。”秋菊疑惑地看着荣升,“难道你们冬天不吃这个?”忽然醒悟过来,“也是,将军府哪能吃这个?”语气酸酸的,见荣升把干菜倒成一堆,忙提醒道,“你这样不行,要向我那样把菜摊匀了,不然晒不透!”不抓着好日头晒,一旦碰上雨天,还得浪费柴火烧火烘烤,闹不好就会发霉。
  站得高看的远,荣升摊弄完干菜,一回头,才发现院子东面一排架子上面还空荡荡的,就问,“有那么多架子,你为什么偏偏把菜放到屋顶。”白白地浪费力气。
  这活看似简单,可脚下的梯子松松垮垮的,荣升担心能不能擎他这百十来斤的身子,会不会被摔成肉饼。
  只这一会儿功夫,他就出了一身汗,可比练一趟拳脚累多了。
  “那些架子待会儿也要晒菜的,小姐正切着呢,一上午就能把那趟架子都切满了。”想起还有狍子肉,秋菊又道,“今儿不仅要晒萝卜条,还要晒肉干呢。”
  想到一会儿还有肉菜吃,秋菊脸上喜滋滋的。


第二十五章 买柴

  “大奶奶也干活?”荣升眨眨眼,以为听错了,“你们晒那么多萝卜条干什么?”
  那排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晒满了得切多少萝卜啊,荣升只看着就发竦。
  “小姐身子不好,都不舍的让她干活。”秋菊接过荣升递下的空盖帘,少有地叹了口气,“只大家都忙,小姐的刀功又最好,若换我和喜鹊姑姑,那个架子两天也未必能切满冬天没菜吃,我们就靠这些萝卜条泡咸菜。”炫耀道,“小姐做的皮干菜可好吃呢!”拍净盖帘上的碎渣,秋菊一抬头,见荣升看着自己身后发呆,就扭过头,“将将军回来了。”不知什么时候,沈钟磬正站在他们身后。
  虽然长相英俊,但对于这个面色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形气势的冷面将军,秋菊打心里有些害怕。
  “将军一早去哪了?”回过神儿,荣升纵身跳下梯子。
  “就是这儿吗?”正说着,一个身穿灰布短衣的樵夫背着一大捆柴禾走进来,“柴禾放哪儿?”
  沈钟磬就看向秋菊。
  “将大爷去买柴禾了?”荣升有些错愕。
  “奴婢去叫小姐。”回过神,眼看着门口陆陆续续还有人往这儿送柴禾,秋菊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喜悦。
  有这么多柴,她以后再不用起早上山打柴了!
  省下功夫还可以多捡一趟蘑菇。
  刚一转身,就被沈钟磬叫住,“不用!”他可不想让甄十娘面对这些粗陋的樵夫,“你只告诉他们柴禾放哪儿,让荣升安顿便是。”回头吩咐荣升,“看着把柴收好,把银子付了。”说完,抬脚就进了屋。
  甄十娘正坐在厨房地上切萝卜,这一会功夫,她已经切了一大盆。
  “你一冬天就吃这萝卜条?”正低头切的认真,没提防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甄十娘一哆嗦,险些切到手,她错愕地抬起头,沈钟磬正皱眉看着她。
  这人怎么像猫?
  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早晚被他吓出心脏病!
  想起这一早就被他吓了两回,甄十娘在心里狠狠地嘟囔了句,放下刀站起身来,“将军回来了,妾这就摆饭。”
  身子亏血,血压本身就低,甄十娘平日坐久了,都是慢慢站起,今日被沈钟磬一吓,又突然站起,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见她身子踉跄,沈钟磬一把扶住她。
  脑袋晕沉沉的,甄十娘胡乱抓住个东西,全没想是什么就依了过去,一早没吃饭就干了一通活,只这一会儿功夫,她便出了一身虚汗。
  “身子不行,这些活就别干了。”沈钟磬声音难得地软。
  “小姐,小姐”甄十娘刚缓过一口气,秋菊兴奋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将军把集上的柴禾都买了回来!”西角的柴垛跺满了不说,后院还起了一小跺,足足够她们烧一年的了。
  说着话,秋菊一抬头,正瞧见甄十娘依在沈钟磬怀里,沈钟磬正轻柔地摩挲着她青紫的下巴,秋菊脸色腾地涨红,“奴婢什么也没瞧见!”她迅速背过身去。
  这傻丫头。
  被秋菊逗的想笑,甄十娘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暧昧地倚着沈钟磬怀里,她猛一把挣脱他,“对不起,妾不是故意的。”
  本就是夫妻,她站不稳,他扶她一把也正常,怎么竟吓成这样?
  见她受惊兔子般躲开自己,沈钟磬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恼意,他脸色一沉,转身进了洗漱间。
  擦擦额头的细汗,甄十娘努力平复了一下心跳,招呼秋菊,“把炉上的水壶给将军拎进去。”
  秋菊笑嘻嘻地跑过来,轻快地应了声,“是!”看向甄十娘的眼神都带着一股飞扬。
  看着她一脸欠揍的模样,甄十娘就白了她一眼,转了身去收拾饭菜。
  流浪儿出身,秋菊可没喜鹊懂那么多大府内等级森严的规矩,她对沈钟磬的惧怕只是源于他身上时不时散发出来的那股煞气,此时看到他一大早竟买了这么多柴禾回来,秋菊就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怕了,他和她家小姐一样,都是外冷内热的人,给他倒了热水,就站在地中央偷偷看着他英俊的背影,越看越好看,感觉她家小姐真有福气,就信口说道,“真想不到,您原来还是个赫赫有名的将军,小姐一直不提,奴婢还以为”
  甄十娘和喜鹊从来不跟她提武哥文哥的父亲,两年来秋菊一直以为她家小姐是个死了丈夫的人,话到嘴边,才想起这话不吉利,忙又咽了回去。
  早就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沈钟磬最讨厌小丫鬟不守规矩,正要撵出去,听了这话,心一动,脱口问道,“大奶奶从来不说她有夫君吗?你以为什么?”
  以为她还是黄花大姑娘吗?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个,沈钟磬眼前就闪出甄十娘一大早就和一个大男人谈笑风生的情形,刚消下去的恼火腾地又窜上来。
  怎么会儿?
  儿子都那么大了,说没夫君谁信?
  秋菊眨眨眼,刚要顶回去,想起甄十娘特别交代绝不许提简文简武的事儿,吓的吐吐舌头,心说好险,果真说漏了,小姐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怎么?”见她不说话,沈钟磬就停下撩水的动作,回过头来。
  “奴婢只知道小姐有夫君,却不知道是您还以为以为”秋菊声音低了下去,拿眼偷偷觑着沈钟磬的神色,“小姐是死了夫君的人呢。”
  感觉周围温度骤然降低,那股令她害怕的煞气又迎面扑来,秋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正准备撒腿跑,却听沈钟磬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大奶奶什么时候得的血虚?怎么得的?”他很奇怪,她明明过的很苦,怎么还收丫鬟?
  家里少一张嘴吃饭,日子就会轻松许多,这个道理她不懂吗?
  “奴婢是个流浪儿,两年前饿昏在门口被小姐救了,禁不住奴婢哀求,就留下了”正说着,听到喜鹊在外面叫,秋菊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缓缓地站直身子,沈钟磬隔着门若有所思地望向厨房里低头忙碌的纤细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只为同情,就收留一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孤女,让本就艰辛的生活更加艰辛,原来她竟也有这么善良的一面。
  他以前怎么竟没发现?


第二十六章 离开

  “将军竟买了那么多柴,妾一年也烧不完。”给沈钟磬盛了碗白粥,递上筷子,甄十娘在他对面坐下,笑着道谢。
  她发觉自己很没出息,这个男人明明刚欺负完她,结果见他买了柴禾回来,她就主动又给加了一道香椿炒鸡蛋。
  烧不完也总比让一些乌七八糟的男人来帮她打柴好!
  想起早晨那个男人竟说要来给她打几天柴的事儿,沈钟磬阴沉着脸没言语,拿起筷子夹了张馅饼大口吃起来。
  早习惯了他的冰冷沉默,甄十娘没再言语,也低了头喝粥。
  屋里出奇的静谧。
  沈钟磬就悄悄瞥过眼去,瞧见她下巴上的那块青紫,心里不由一阵自责,他早上真不是有意的,也没觉得用力,谁知这个女人竟这么不顶事,娇气的一下也碰不得。
  低头吃了几口,又偷偷抬起头来,甄十娘依然在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神色娴静优雅,恍然一副宁谧的古画,只下巴上那块明显的青紫破坏了古画的韵味,不觉又一阵心虚,嘴唇动了几动,想问问她疼不疼,到底没张开嘴,见甄十娘抬头看过来,就把空碗递给她,“再来一碗。”
  甄十娘忙又给他盛了一碗白粥。
  一阵风卷残云,甄十娘看着桌子上唯一剩下的一盘爆炒狍子肉,暗道,“难怪一点油星都没有他还能吃的那么香,原来他不吃肉啊。”
  自打上了桌,他就一口也没动那盘狍子肉。
  用过饭,沈钟磬就吩咐荣升套车,见他没继续逗留,甄十娘长舒了口气,亲自送到院门外,看了眼她娇弱的身子,沈钟磬手摸向袖笼,想留点银子给她买补品,一转念,暗道,“给了银子,一旦被她尝到甜头,病养好了后再不肯答应和离却是麻烦。”又把手缩了回来。
  目送沈钟磬的马车离开,甄十娘一转身,喜鹊和秋菊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不用问,甄十娘都知道她们想什么。
  她随手关上门,径直往屋里走,“你们不用高兴,他这次来,原是打算处理我的。”嘴里说着,甄十娘拧紧了眉头,她想起了沈钟磬说的,她们是先帝谕旨赐婚,他休不了她的话。
  那么,他想另娶新欢的话,会怎么处理她?
  “怎么会?”秋菊首先叫起来,“将军对小姐这么好!”她先前无知地闯进屋,分明就看到他抱着她家小姐时,那眼里全是温柔,身上一点煞气都没有。
  “小姐”喜鹊也不安地叫了一声,人呆呆地傻在了那。
  甄十娘兀自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好半天,两人才想起抬脚追进去,“早晨将军和您说了些什么?”一进屋,喜鹊就迫不及待地问。
  终是大了几岁,又知道沈钟磬原本就对甄十娘深恶痛绝,喜鹊可没秋菊那么乐观,会被几捆柴禾收买,就认定他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了。
  “他倒是没说什么。”甄十娘看着喜鹊,“你想想,上次他一进门就被我吓跑了,若是没事,他还会再来吗?”摇摇头,“是我挡了他的路啊。”语气中有股幽幽的叹息。
  “他想另娶新欢?!”喜鹊立时想起外面的风传,连宫里的六公主都看上了沈钟磬,许多公卿贵胄甚至想把嫡女嫁给他做填房,喜鹊声音微微发颤,“小姐说的对,七年前他尚且不屑娶您,现在他身份不比往昔,也再无顾忌了,当然”越想越对,喜鹊脸色微微发白,她声音戛然而止,不敢再说下去。
  甄十娘不置可否。
  沉默良久,她抬头问喜鹊,“他说我们是先帝赐婚,他不能休了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喜鹊点点头,“小姐和他的姻缘就是当年老爷求了先帝赐的婚,婚礼还是当年荣宠至极的镇国公亲自主持的呢,曾经轰动了整个上京城。”眼里闪过一丝阴郁,她家小姐竟连这些也不记得了。
  甄十娘神色黯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不能休了我,他会怎么处理我?”骤然间,她心里生出一股无边的恐惧,“他会杀了我!”
  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将军。
  “和离!”与此同时,喜鹊惊呼道,“难道他是来跟您谈和离的?”又困惑道,“他怎么竟没提?”
  “和离?”甄十娘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忽然抬起头,“这个年代你是说我们可以和离?”声音少有地带着一丝激动。
  历史学的不好,在她记忆中,古代的妻子都是没有话语权的,命运全掌握在丈夫手里,厌弃了,一纸休书便得清身出户,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和离这个词,“大约就是前世离婚的意思吧?”她雀跃地想着。
  不管怎样,她能不用死最好!
  “是啊”喜鹊惊愕地看着甄十娘,“小姐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我能不能要求他给一些补偿?”甄十娘虚心地讨教。
  “不可以!”喜鹊摇摇头,“即便和离,小姐也不过是在娘家人面前多了一份体面而已,除了嫁妆,您什么也带不走。”
  只是,娘家人都死绝了,她家小姐还要那些体面干什么?
  想到一旦和离,她们母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喜鹊脸色纸一样的白,只使劲眠着唇不让悲哀浮现在脸上。
  “如果我不同意在和离书上签字呢?”甄十娘想起前世那些离婚案。
  死赖着不肯签字有时也能索得更多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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