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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香-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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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沈孝娴也跟个小大人似的正襟危坐在一边不敢动筷。
  就说来这儿准对!
  楚欣怡见了心里就一阵欢喜,面上却露出一脸担忧,“老夫人好歹吃些,您不吃大小姐都不敢动筷” 一边说着,回头从丫鬟手接过湿帕擦了手,拿起筷子给老夫人夹了一筷鲜笋放在盘子里,“将军也是心疼夫人身体不好,怕把她一个人放在正屋又发脾气不吃东西,才”
  不说还好,越说老夫人脸色越黑,她猛一拍桌子,“闭嘴!”
  屋里人俱一哆嗦,沈孝娴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楚欣怡脸涨的通红,忙俯身抱起沈孝娴轻轻拍着,余光瞧见老夫人脸色青黑,又试探道,“婢妾去把将军请来?”见老夫人没言语,就扭头朝翠儿使了个眼神。
  翠儿转身走出去。
  沈钟磬很快就走进来,见楚欣怡三人也在这里,他眼底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一闪而逝,瞧见老夫人脸色青黑,正要上前,刚刚被哄好的沈孝娴瞧见他,哇的一声又哭出来,张着手让父亲抱。
  虽是女孩,可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沈钟磬格外地亲,见她张着两手伸过来,忙抱了过来,“谁又欺负我们娴儿了?”语气轻柔宠溺,一边抱着沈孝娴举过头顶锉了几个高,沈孝娴很快就被逗得咯咯笑起来。
  玩闹了一会儿,沈钟磬抱着她在老夫人身边坐下,“母亲”
  刚一开口,被老夫人劈头训了过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憋了一早上的怒火瞬间爆发出来。
  见女儿又要哭,沈钟磬忙啪了啪,回头交给奶娘,示意带出去,这才脸色通红看着老夫人,“好好的,母亲这又是从何说起?”
  “你!”见他装糊涂,老夫人气的手直哆嗦,开口想骂他不孝,质问他为什么不过来请安,又想到是自己让人去告诉不用请安了,虽然没指他的名,可夫妻一体,他听了自己的吩咐不来请按也挑不出礼,索性就蛮不讲理地怒骂起来。
  将军被训,奴才们留在这里可不太合适。
  紫月抬腿就要带着小丫鬟出去,碧月悄悄拽了拽她,余光瞥向楚欣怡,无声地摇摇头。扭头瞧见楚欣怡低眉垂目地立在一边,全没回避的意思,紫月一阵犹豫,也停在了那儿。
  沈钟磬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他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又是朝廷重臣,母亲就这样当着一地奴才训斥,让他以后怎么抬头。
  可毕竟是母亲,再难堪也不能甩手就走。
  训斥了半天,气撒的差不多了,老夫人索性哭了起来,“二十四五岁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还这么不知轻重,你让我怎么去见你泉下的父亲!”
  “母亲”沈钟磬强压着耐心叫了一声。
  “你说”老夫人蓦然抬起头,“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嫡孙子!”
  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留下甄十娘已经是定了的事情,母亲明明知道他两年内都不可能再有嫡子了,还这么苦苦相逼,母亲这是到底想干什么?!
  有一瞬间,沈钟磬很想暴走。
  气发完了,人也冷静下来,老夫人才发现,以楚欣怡为首地上一屋子的奴才竟一个也没走,她心一咯噔,儿子总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这要传出去还有何颜面?
  再见沈钟磬脸色青黑,全不是平日被自己训斥后的紫红色,不觉更家心虚,可当着一地的丫鬟婆子,也不愿就这么低了头,见沈钟磬一言不发,又硬着头皮质问道:
  “已经遗弃了五年,现在也不过是奉圣旨进宫才不得已接进来住一夜,可你却不管不顾地就和她同了房!”目光咄咄地看着沈钟磬,“你说,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稀里糊涂地把她留在将军府了!”


第一百零三章 二爷

  “母亲!”沈钟磬声音里隐隐带了一丝不耐,眼底浮起一层血丝。
  从小到大,沈钟磬从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老夫人呆在了当场,好半天,她声音突然凄厉起来,“你这是打定主意留下她了?!”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不假!
  一瞬间,老夫人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的青黑,紧抓椅背的手都微微发抖。
  空气顿时一滞。
  紧绷的空气令人窒息的透不过气来,紫月只觉得双腿发软,暗暗后悔不该听碧月的话留在这里,楚欣怡也有些始料不及,紧张地琢磨着怎么开口解了这个僵局,好让沈钟磬以后更加感激她。
  有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二爷回来了!”
  脸色青黑浑身还紧绷着的老夫人听了眼里就闪过一道惊喜,刚要喊请,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娘,娘!”二爷沈忠信大步走进来,“我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股游子归来的喜悦,一脚踏进门,身子便是一顿。
  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气氛这么压抑?
  沈忠信神色微微凝滞了下,随即脚步轻快地转过金丝楠木仙鹤纹大插屏,一脸见到亲人的喜悦仿佛什么都没发现,朝抬头望过来的沈钟磬笑道,“大哥也在这儿?”瞧见地两边战战兢兢地站了二十几个丫鬟婆子,心里更加诧异,“大哥这是怎么了,竟当着一地的奴才和娘顶嘴?”心里疑惑,脸上笑容不减,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问道。“都还没吃呢?” 笑呵呵地看着老夫人,“是娘知道我要回来,特意等我呢?”
  看着两年不见,已经长成大人的弟弟,沈钟磬由衷地高兴, “怎么才回来?”脸虽还板着,语气中却带着股欣喜。
  早就传了信,百泉离这儿不过三百里路,按他算计。日夜兼程大年三十就该回来了。
  沈忠信嘿嘿地笑,“我接了大哥的信儿就往回赶了,路上雪太大,在安平又耽搁了七八天。”伸手抓着老夫人的手,“娘。我回来了。”
  拉着小儿子的手,老夫人高兴的眼泪刷地落下来,“信儿又瘦了,也黑了,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斜了沈钟磬一眼,“信儿能平安到家娘就高兴,谁敢说你回来晚了。娘也不答应!”抬头吩咐紫月,“快把这些端下去热热,告诉厨房再加个红烧狮子头,二爷最爱吃。”拉沈钟信一起坐下。“信儿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娘给你做好吃的。”
  目光慈爱,俨然沈忠信还是个孩童,每次出门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家里有没有好吃的。
  沈忠信接过碧月递上的茶,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这才开口道, “我还以为上元节赶不回来呢,就没敢让人报信,免得娘担忧,再说”他话题一转,“这样才能给娘一个惊喜嘛。”语气中有股撒娇的味道。
  老夫人听了就呵呵地笑。
  见老夫人气全消了,母子两人说的亲热,沈钟磬就站起来,“二弟刚回来,先陪母亲聊聊,我有些事物先去处理一下。”
  “大哥快去吧,一会儿吃了饭我再去看您。” 刚刚明显是大哥和母亲在斗气,他先躲出去最好,沈忠信头也没抬,兀自拉着老夫人的手,“娘的白发又多了”
  沈钟磬又和老夫人告辞,“我回去了。”
  老夫人腾地把头扭到一边。
  “咦”沈忠信惊喜地叫道,“娘换了耳钉,不带金子了,我看看,是南珠还是东珠?”伸手摸向老夫人左耳上的珍珠扣,一句话把老夫人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沈钟磬见了就叹息一声,再不犹豫,他抬脚就走。
  “将军”见他连看都没看自己,楚欣怡迟疑地叫了一声,想说些什么话安慰。
  沈钟磬慢慢回过头,才发现以楚欣怡为首三个姨娘正楚楚地看着他。
  这屋里除了他和母亲,数她地位最高,刚刚看到母亲发火,她为什么不把人都带出去静静地看着楚欣怡,突然间,沈钟磬心里一阵难过,一扭头,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向前追了一步,楚欣怡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央,望着沈钟磬孤寂桀骜的背影,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当着一屋的奴才受训,这样的羞辱,他大约会记一辈子吧?
  那贱人第一次进府就给他带来这么大的耻辱,看他还怎么宠她!
  
  仰面躺在书房的罗汉床上,沈钟磬心里空荡荡的,有种形单影只的凄凉。
  他从小倔强,不像二弟沈钟信嘴甜,母亲从小就喜欢沈忠信,待他却一直苛刻,可毕竟是亲生的,母亲打也好,骂也好,却不许外人动他一指头,可今天却想起过年前,母亲为了沈钟信的前程,竟背着他悄悄地和安庆侯夫人结了盟,险些给将军府带来灭顶之灾,他腾地坐起来。
  母亲,什么时候变的这样势力了?
  从前那个一心牵挂着他平安的慈母哪去了?
  甄十娘是他的嫡妻,曾经镇国公当道时,自己太年轻不懂藏拙,那凌人的气势早已不为镇国公所容,不是她和她的家族在背后做保,他早已成为镇国公祭刀下的亡魂,镇国公倒了,他又是踩着她满门鲜血走到今日的辉煌,不说她已命不久已,就单说这份愧疚,他也绝不可能再抛下她!
  可即便这样,为顾全母亲的感受,他也没打算把她接进府里,否则,他也没必要大兴土木去修缮祖宅了。
  昨夜和她同床,今日给她立威,他只是想让她的有生之年里能感受到身为将军嫡妻该有的荣宠罢了,哪怕她只在将军府住一天,府里的人也得尊她为主,让她不再后悔曾经爱上过他,让她去的安心。
  这过份了吗?
  就算曾经有恨,五年的时间也该消融了,母亲为什么就不能抛弃前嫌重新来过,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
  哪怕只为了他,难道母亲就不能退让一步吗?
  为了二弟的前程,为了心里的私愤,为了在下人面前的体面,他的母亲,已经不再把他看成亲生儿子了,而是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汲汲算计利用的对手。
  砰的一声,沈钟磬一拳重重地砸在罗汉床上。
  正想的出神,荣升敲门进来,“二爷过来了。”
  沈钟磬收拾起外泄的情绪,“请。”
  沈忠信进来时,沈钟磬已经面色从容地坐在书案旁,手里正拿着一本兵书,见他进来,头也没抬地问道,“母亲用过饭了?”
  “用过了,我说先要洗漱,娘已经回屋休息了。”知道沈钟磬担心老夫人,沈忠信事无巨细地说道,不用沈钟磬吩咐,已在他对面坐下, “娘说你准备把大嫂接进府?”神色间有股悠然的坦荡。
  “母亲还说了什么?”沈钟磬不置可否。
  “大哥!”见大哥就这么承认了,沈忠信不甘地叫了一声,见他神色严肃,又叹了口气,“娘说她死也不会同意让大嫂进府。”他认真地看着沈钟磬,小心翼翼劝道,“娘是被大嫂折腾怕了,左右大哥和她也没有感情,不如和离吧。”
  屋子沉寂下来,荣升悄悄退了出去。
  久久
  就在沈忠信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沈钟磬低沉的声音传来,“是万岁不许我们和离。”
  万岁?
  万岁是天子不假,可又不是父母兄长,凭什么管人家夫妻的事儿?
  沈忠信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二弟不在朝堂,不知这庙堂的凶险”出乎沈忠信意料,沈钟磬脸色端凝,以一种从没有的神色认真看着他,“前些日子母亲为了给你谋个前程,险些给沈家招来灭顶之灾”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最后叹道,“万岁已打定主意要处置安庆侯了,圣旨是荒唐了些,可也等于免了母亲的无心结党之罪,我们是再不能乱来了。”这话虽夸张了些,可也都是事实。
  真心里,沈钟磬不想花费口舌去跟弟弟解释他为什么一定要留下甄十娘。
  “怎么会?”沈忠信面色有些发白,“母亲竟然想利用大哥的婚姻结交权贵?”大哥现在给她带来的荣华富贵还不够吗,还要再去攀交?
  印象中,母亲从来不是这么势力的人啊。
  “这些年我一直出征在外,对后院的事儿疏于理会了。”沈钟磬叹息一声,“母亲能和安庆侯走这么近”声音迟疑了下,他毅然说道,“我猜她身边一定有安庆侯的人,二弟切记,这次回来不要在母亲面前提任何政事儿”
  “我知道了。”沈忠信汗刷地流了下来,“难怪大哥会如此固执,母亲是有些荒唐了,不过”他抬头看着沈钟磬,试探道,“虽是圣意不可违,可大哥终究讨厌大嫂,不如就按母亲的意思养在府外吧?”
  不会吧?
  万岁只是不许和离,却并没有要求他对大嫂一心一意啊,他大哥再忠心,也不至于为了表示忠心就违心地牺牲色相和那个跋扈的大嫂同房吧?
  这是不是过犹不及了?
  沈忠信很不理解自己的大哥,看向沈钟磬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探究。


第一百零四章 提前

  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惫赖闲散,厌弃仕途,可却冰雪聪明,看着他目光闪闪,沈钟磬就暗暗叹了口气,嘴里说道,“她得了绝症。”
  “得了绝症!”沈忠信坐直身子。
  “大夫说”沈钟磬声音里有股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愁绪,“她最多只能活两年。”
  “大哥是心软了。”面对如此脆弱的生命,沈忠信不无感慨。
  “我只是不想她带走太多的遗憾!”沈钟磬使劲摇摇头,用力甩去心头突然泛起的一股丝丝挠挠的情绪,他神色一正,凝神看着沈忠信,“母亲不喜她,这两年里,我怕是再难称母亲的心了,你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哪也不许去了,就在家替我孝敬母亲,哄她老人家开心。”
  “这怎么行!”
  正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情绪中,沈忠信听了这话,嗷的一声蹦起来。
  从一进门,沈钟磬就有问必答,神色郑重其事,枉他还以为自己的大哥已经把他当大人了,肯拿出自己的情事和他商量了,原来这是在给他设套!
  见沈钟磬目光凛然,他又使劲摇摇头,向后退了两步,“你不用看我,师父的技艺我只学了一成,打死我也不留在家里!”手悄悄伸向门把,准备拉门就跑。
  沈钟磬手轻轻抬了下,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沈忠信就直挺挺地定在了那儿,“大哥!”他不甘地叫了一声。
  “我已经和萧中堂打了招呼,在翰林院给你暂时谋了个笔贴式,你先在家修养一阵儿,出了正月就去翰林院找崔大人报道。”沈钟磬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书扔给沈忠信。
  感觉身子突然能动了。沈忠信一把接住文书,却并没有打开看,他目光幽怨地看向沈钟磬,“大哥答应过我的,可以不参加科举,不出仕途,任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可以养活我一辈子的!”抱怨的语气有如深闺怨妇。
  沈钟磬哭笑不得。
  原来,缕试不中并非沈忠信无才,他频频落榜。可沈钟磬却不利用手中的职权给谋差事,而是把他踹到三百里外的百泉求学, 也并非老夫人想象的。沈钟磬嫉妒她对小儿子好,不肯出手帮忙,实在都是因为沈忠信生性闲散,不喜仕途,尤其厌倦家族庶务。他天生喜欢奇门遁甲,一心一意想拜隐居在百泉的鬼谷子为师,才特意跑到大哥面前哀求,让他让自己出去拜师学艺。
  沈忠信天生嘴甜,又知道哥哥的秉性,几句话就哄的沈钟磬服服帖帖。想到就这么一个弟弟,又是母亲的心肝,就算闲散一辈子自己也能养的起。沈钟磬就一口答应下来,并替他在母亲跟前遮掩,只说百泉的陈禹老先生是一位高人,族里曾出过两个帝师,有他调教。沈钟信三年后一准能高中。
  见沈钟磬死也不肯为小儿子谋前程,沈忠信要想出头唯一也只能靠科举一途。老夫人这才忍痛割爱答应了沈忠信出去求学。
  “我是答应过养你一辈子。”沈钟磬点点头,“让你去翰林院当差,也并非指着你挣钱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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