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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萧-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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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少陵口中喂来,一面又道:“这粥是用雪莲煮的,吃了对相公伤势有好无坏,相公放心吃
吧!”
  薛少陵确实无法动弹,也只好由她喂着吃了。”
  一回工夫,已把一碗粥吃完,小燕笑着问道:“相公吃饱了么?”
  薛少陵点点头道:“饱了,多谢姑娘。”
  小燕抿嘴一笑道:“小婢只是奉命行事,相公以后谢我们坛主就是了!”
  端起木盘,又道:“相公早些安歇吧,明天一早,我们还要上路呢!”
  回头吹熄烛火,悄然退出房去。
  薛少陵睡在床上,心中只是想着他们坛主,何以要对自己这般优待?小燕曾说连他们外
三堂的堂主,都没有见过他真面目,这白髯老人究竟是何来历?竟有这般神秘?尤其小燕口
中的“主上”,不知又是什么人?他心中胡乱想了一阵,渐觉眼皮沉重,不自觉间,睡了过
去。
  就在他朦胧之间,突觉有人走近床前!
  薛少陵虽在重伤之中,终究自幼练功,根基极深,容易警觉,但他连念头都来不及转,
只觉那人已经一指点上了自己睡穴,人就酣然睡去。
  睡梦之中,但觉有一双炙热如火的手掌,在身上轻轻推动。
  随着那人手掌移动,就有一股滚滚热流,直入腠理,全身经络,粗胀欲炸,炙热难忍,
张口欲叫,又苦于叫不出声来!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炙热渐消,那双手也移开了,耳中依稀听到一个细如蚊蚋的声
音,说道:“记住了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可妄动真气。”
  声音虽细,直震耳鼓,薛少陵听得十分清晰,但他却在熟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十分舒畅,第二天清晨,薛少陵从睡梦中醒转,睁开眼来。
  只觉小燕已经站在床前,睁着一双眼睛,望着自己,笑道:“相公昨晚睡得好么?”
  薛少陵道:“我睡得很好。”
  说话之间,突觉自己一身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回想昨晚之事,浑如梦境,但浑身感
到无比的舒泰,胸口疼痛若失,暗暗运气一试,但觉真气畅通,不仅伤势已经全好,体内气
机,比没有负伤之前,好像还要充沛。
  心中不觉大奇,登时想起昨晚睡梦中,有人附着耳朵说的叫自己记住,十二个时辰,不
可妄动真气之言,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替自己疗伤了!
  小燕站在床前,看他眼皮微阖,半晌没有作声,只当他说了一句话,引动伤势,连忙说
道:“相公快不可说话了,只要再忍耐半天,等赶到岳阳,就有人替相公疗伤了。”
  薛少陵睁眼道:“我很好”话声出口,突然想到自己虽已痊好,但他们只当自己伤
势很重,必然疏于防范,正好将计就计,让他们把自己送到巢穴里去。
  一念及此,立即沉重的喘了口气,道:“还要赶到岳阳去么?”小燕笑了笑道:“船早
就准备好了,就是等相公醒来,就好启程薛少陵道:“在下有一事请教,不知姑娘肯不肯
说?”
  小燕道:“什么事?”
  薛少陵道:“那张果老呢,他不是也负了伤?一起要送到岳阳去么?”
  小燕眨眨眼睛,笑道:“他们昨晚就送走了,船是特地为相公准备的。”
  薛少陵道:“你们坛主呢?”
  小燕道:“坛主早就走了,就是留下小婢,伺候相公。”
  薛少陵道:“多谢姑娘了。”
  小燕道:“相公既然醒了,我们立时就得开船,只是相公重伤之躯,不宜舟船颠簸,还
是让小婢替你点了睡穴的好,不知相公意下如何?”
  薛少陵知道她奉命行事,但然点头道:“姑娘说的极是,在下确实感到体力不支。”
  小燕嫣然一笑道:“你很老实,小婢那就放肆啦!”
  伸手一指,点了薛少陵睡穴。
  薛少陵暗暗好笑:“自己练过‘运气过穴,之法,普通手法,岂能制我穴道?”
  但他还是缓缓闭上眼睛,装作了睡熟模样。
  小燕很快的替他盖上棉被,闪到门口,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只听门外响起一阵脚走声,
走进两名黑衣大汉,垂手肃立。
  小燕吩咐道:“你们把他抬上船去。”
  两名黑衣大汉答应一声,一齐向床前奔来。
  小燕又道:“慢着!这位相公负了重伤,你们手脚放轻些,坛主再三交待,若有半点差
池,当心你们脑袋!”
  薛少陵暗暗忖道:“如此看来,他们坛主对自己特别优待,倒是不假了!”
  心中想着,只觉自己被人连被抱起,轻轻放在一张软榻之上,两人抬着朝外行去;这两
名大汉,果然手脚极轻,小心翼翼的走得甚是平稳。
  薛少陵头脸都被棉被蒙着,无法看到此处到底是什么所在?大约走了盏茶光景,两名大
汉脚下忽然一停,接着徐徐朝下行去,好像由岸上走上了跳板,在行走之时,软榻感到轻微
的浮动。
  进入船舱,两名大汉放下软榻,便自退了出去。
  薛少陵无法瞧到舱中景物,只有船底传来一阵又一阵水浪击船的声音,清晰可闻!
  舱中似乎并无别人,薛少陵有点忍耐不住,要想揭开一角棉被,看看四周情形。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走近舱口,一个粗大声音,压低喉咙问道:“姑娘可要开
船了么?”
  只听身边不远,响起小燕的声音,冷冷说道:“这还用问,人都下来了,自然要开船
了。”
  那汉子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薛少陵听的暗暗一惊,心想:原来这丫头已在舱中,自己幸亏没有鲁莽,不然,岂不让
她瞧出破绽来了?”
  心中想着,索性就闭上眼睛。
  船开了,船身在不住的摆动,他终究重伤初愈,体力未复,这一阖上眼皮,真的沉沉睡
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薛少陵但觉软榻被人抬将起来,大约走了顿饭工夫,敢情已经进入
宅院。接着楼梯响了,接着软榻停放下来。
  自己被人扶起,放在一张软软的卧榻之上,显然已经到了地头。
  又过了盏茶时光,只觉有人揭开绵被,一掌推在自己睡穴之上,解开了穴道。
  薛少陵咳了一声,目光转动,只见自己已经躺在一间布置华丽,窗明几净的卧房之中!
床前俏生生站着一个面貌秀丽,娇小玲咙的青衣小婢,凝眸望着自己。
  薛少陵怔了一怔,立时发现那是小燕,原来她已经换回了女装,这就装作穴道初解,脱
口问道:“已经到了?”
  小燕道:“这时候已经过了午牌,自然到了,嗯,相公一眼就认出是小婢么?”
  薛少陵道:“姑娘换上了女装,在下差点认不出来了。”
  小燕柔声道:“相公肚子饿不饿?小婢已经吃过午饭了,我喂你吃吧。”
  薛少陵俊脸不禁一热,她先前一身书懂打扮,倒也不觉得如何,这回换了女装,出落得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再要她面对面的喂自己吃饭,委实难以消受。
  但为了要继续装作重伤不能动弹,只好仍由她喂着吃了。
  小燕一张粉脸也红馥馥的,心头小鹿也有点儿顶撞,低着头,从桌上取过木盘,用银匙
舀着饭菜,一口一口的喂着薛少陵吃饭。
  房中静悄悄的,除了一个喂,一个吃,谁也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橐橐履声,走近房门,有人轻轻在门上叩了两下,说道:“小燕姑
娘,大夫来了。”
  小燕口中低“啊”一声,突然出其不意,出指如风,闪电点了薛少陵右肩“中府穴”。
  站起身子,搬开木盘,随手拉起棉被,盖住了薛少陵头脸,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薛少陵耳中刚听到叩门的是董百川的声音,骤不及防被小燕点了穴道。
  但他神智清明,暗想:“董百川领着大夫进来,小燕何以要点自己穴道?”
  心念一动,立即暗中运气,冲开右肩穴道!
  只听房门呀然开启,小燕的声音说道:“小婢参见董护法。”董百川谦虚的道:“小燕
姑娘怎的也和老朽客气起来了。”
  他并没立即入房,接着说道:“薛兄请先。”
  另一个苍老声音道:“董兄请!”
  薛少陵被小燕拉上绵被,蒙住了头脸,看不清来人,但“董兄请”这三个字,钻进他
耳,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里直跳出来!
  这口音,他从小听惯,最熟也没有了:“义父,薛神医!他们请来的竟会是义父!原来
义父果然也落在他们手中,难怪小燕要点了自己穴道!”
  他几乎忍不住要掀被而起,但他还是忍了下去。
  橐橐履声,走入房中,天狼爪董百川对薛神医似乎相当尊重,两人谦让着落座,小燕送
上茶水。
  薛神医问道:“董兄,身负重伤的就是他吗?伤势如何了?”董百川道:“伤势只怕很
重,若是普通负伤,那也不敢惊动薛兄大驾,老远的赶来了。”
  薛神医道:“他如何负的伤!”
  董百川道:“这个兄弟也弄不大清楚。”
  小燕接口道:“是昨天中午的事,伤在左胸。”
  薛神医道:“伤势可有变化?”
  小燕道:“昨天曾喂他服了坛主一颗保心丹,伤势不会有什么变化。”
  薛神医道:“那么让老朽切切脉再说。”
  小燕移过一把椅子,放到床前,然后从棉被中取出薛少陵的手腕。
  薛少陵心头不住的盘算,只是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该继续装做下去?还是有所举动?
薛神医已在床前坐下,伸手抓起薛少陵的手,三个指头,堪堪搭上脉门,口中不觉“咦”了
一声,道:“奇怪他身负重伤,脉搏不该”
  薛少陵暗暗叫了声:“糟,义父是出名的神医,自己伤势已好,气机旺盛,如何能够瞒
得过他老人家?”
  心中一急,立时隔着棉被用“传音入密”说道:“爹,孩儿是少华,我伤已经好了
只是你老人家要说孩儿是伤在一种神奇手法之下,伤的十分沉重才好。”
  薛神医做梦也想不到躺着的会是自己儿子,他身躯陡然一震,口中禁不住惊“啊”出
声。但他立时警觉,一手摸着额下胡子,双眉微微一皱!
  他这一惊讶、皱眉,倒也把老好巨猾的天狼爪董百川瞒了过去,只当是薛少陵伤势沉
重,才会使薛神医如此吃惊,不觉问道:“薛兄,他伤的可是很厉害么?”
  薛神医总究父子连心,一颗心那里还定得下来?口中“唔”了一声,脸上一片凝重,缓
缓的阖上双目,不理董百川的问话。
  天狼爪董百川和小燕两人,看他这副模样,静静的站在边上,也不敢多问。
  但薛少陵却听到了他义父“传音入密”的声音:“孩子,为父虽在虎穴,并无危险,你
要设法赶快离开此地。”
  薛少陵问道:“爹,你呢?”
  薛神医道:“为父暂时还不能走,你必须赶快离开。”
  他怕被董百川发觉,不敢多说,吁了口气,睁开眼睛,说道:“奇怪”
  小燕问道:“先生看我们相公的伤势怎样了?”
  薛神医沉吟道:“老朽行医数十年,虽不敢自诩高明、但却治疗过不少疑难杂症,和武
林同道的各种伤损,只是从未见过你们相公这等伤势”
  小燕脸上飞过一丝娇笑,问道:“那是什么伤势呢?”
  薛神医道:“他好像伤在一种神奇的手法之下,老朽一时也说不出来。”
  小燕微笑道:“先生医道真是高明,和亲眼看到的一般!”
  董百川道:“薛兄看他还能治么?”
  薛神医道:“治,自然可以治得好,只是少说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起床,尤其需要静
养,不可有人惊扰于他。”
  薛少陵听的暗暗好笑,义父说的需要静养,不可有人惊扰,正是好让自己有脱逃的机
会!
  “坛主驾到!”
  门口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高声娇喝。
  接着一阵橐橐履声,一个白髯青袍老人缓步跨入房门。
  董百川、薛神医全都站了起来。
  白髯老人朝薛神医拱拱手,口中低沉的道:“本座久仰神医大名,为了我这位小兄弟的
伤势,有劳神医大驾,本座感激的很。”
  薛少陵听的暗暗奇怪,心想:“这倒好,自己几时成了他的兄弟?”
  董百川阿谀的道:“薛兄,这位凌坛主,乃是本门内三坛的首席坛主。”
  薛神医连忙拱手道:“老朽久仰。”
  白髯老人微嘿一声,道:“先生看过这位小兄弟的伤势了么?”
  薛神医道:“老朽刚才切过脉了,似乎是被一种神奇的手法所伤,老朽惭愧的很,一时
也说不出来。”
  白髯老人点头道:“不错,他是伤在本座掌下的。”
  薛神医故作吃惊的道:“他是伤在坛主”
  白髯老人没等他说完,抬手道:“先生乃是本门贵宾,请坐了再说。”
  一面回头道:“董护法请坐。”
  薛神医道:“坛主好说,老朽愧不敢当。”
  三人相继落座,白髯老人徐徐说道:“这多天来,委屈了先生,不知还住的惯么?”
  薛神医道:“老朽多承款待,正该向坛主致谢。”
  白髯老人道:“先生不嫌简慢就好,本座此次专程把先生请来,先生可知究竟是为了什
么?”
  薛神医心头一凛,忙道:“老朽自然是替这位小兄弟治伤来的了。”
  白髯老人微哂道:“这小兄弟原是伤在本座掌下,先生说的不错,这是独门手法,普天
之下,除了本门的独门伤药,就是先生医道通神,只怕也不是短时间内,所能治好”
  小燕接口道:“是啊,薛神医方才说过,最少也得十天半月,才能起床。”
  白髯者人道:“本座没让他立时服下独门伤药,只是为了让先生来看看他的伤势,其实
本座另有要事相商。”
  薛神医道:“老朽洗耳恭听。”
  白髯老人间道:“先生有几位令郎?”
  薛神医心头一寒,道:“老朽只有犬子一人。”
  白髯老人目注薛神医,口中意味深长的冷冷一笑,道:“本门敦请先生前来,待如上
宾,先生何以不肯和本门合作呢?”
  薛神医脸有局促不安之色,说道:“老朽实在对此道少有研究。”
  白髯老人冷笑道:“本座只是和先生相商,先生还请三思才好!”
  他眼中射出两道森森寒光,迅速膘了床上一眼,似乎含有威胁的意味,续道:“先生知
不知道这负伤的小兄弟是谁么?”
  薛神医只觉背脊阵阵发麻,虽想力持镇定,却仍掩不住内心的惊慌,颤声道:“这位是
坛主的小兄弟么?”
  白髯老人微笑道:“不是,小燕,你掀起棉被,让薛神医瞧瞧!”
  薛少陵听到白髯老人正以自己威胁义父,真想掀棉而起!
  但就在此时,只听义父以“传音入密”带着焦急的道:“孩子,千万冲动不得”
  小燕伸手揭开了薛少陵蒙在脸上的棉被。
  薛神医陡然身躯一震,颤声道:“他是犬子?”
  白髯老人平静的道:“不错,正是令郎,只要先生答应和本门合作,令郎伤势虽重,本
座保证他决无性命之忧。
  薛神医沉吟道:“老朽实在少有研究,坛主可否宽限几天,容老朽想想?”
  白髯老人道:“先生莫要忘了,令郎服了本座的保心丹,只能保住三天之内,伤势不起
变化,三天之后,本座纵有独门伤药,只怕也要落个终身残废了。
  薛神医道:“好,老朽就在三天之内,向坛主覆命。”
  白髯老人点点头道:“董护法替本座代送薛神医下楼。”
  薛神医起身告辞,走近床前,立即以传音之术说道:“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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