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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香魂住:香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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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心。
钟奇生精心养护,期盼着它能早日恢复元气。
钟奇生跟汪杰说,浇石榴树要用养熟了的水。
对于姨夫说养石榴要用养熟了的水,汪杰不明所以,也不置可否,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有了大功劳的猫,却把生命葬送在了百年老缸里。
经过猫和耗子的事件,汪杰觉得这俩动物都很聪明,不过还是猫更利害,不愧是老鼠的天敌,想逮就逮,逮住了它还不吃,也不马上弄死,逗弄着玩耍,玩乐够了才权威地处置它的生死。
不管怎么说,猫逮耗子的本领可比他汪杰厉害多了,可是,这只猫却也死了。
汪杰惦记着,想要养只猫咪。
猫和老鼠的事件,钟奇生有感,也为了没把媳妇珮瑶借来的猫看顾好,自愿认罚,愣是去找了曲老爷子,请老爷子指导着编写了一则寓言故事,让汪杰朗诵给瑾瑜和珮瑶:
猫说:我厉害,你别出来。
猫眼圆瞪,炯炯发光。
鼠看到猫威风八面,退一退,算是先让了,心想,大家会讲生态平衡的,它为什么总不明白?
僵持。
鼠饿坏了,还得出去,不能等死。
猫早有准备,一个猛扑,鼠已在爪下。
猫说:小菜一碟,你不要挣扎。果腹。
猫悠哉游哉,准备到高墙上展示风采。
“咣当——”
“哎喵——”
喵声凄惨。
百年老缸的盖子翻动了,又合上了。
耀武扬威的猫,也死了。”
结论:解析历史,《春秋》无义战;暴力革命,擎不起文明。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欲101
岁月尽穿梭。生活琐碎的极小事情,有时候也让人深刻记忆,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忘怀。生活似乎终于运转上了正常的轨道。体会着生活的本质,瑾瑜漫漫思索。
常态人生本就是在无数的琐碎、平凡、平淡、真实中求索、磨砺、感悟,升华。
瑾瑜虽然不大讲话,虽然和妹妹自幼分开,经过这么长时间、这么多事情,彼此间的依傍愈深,积淀了的感情愈厚。珮瑶夫妇没有孩子,对汪杰视如己出。姐妹俩家合一,四口人彼此尊重,谦让有礼,相处融洽,。
汪杰长了不少肉,脸色白净红润。
明天照例休星期天,钟珮瑶科里新来的实习生说潭柘寺这个季节很好玩儿,晚饭前,她便跟钟奇生商量,想带姐姐和汪杰出去散散心。
饭桌上,说起潭柘寺,钟奇生忽然愣在那里,老半天才说出话来:“讲实话吧,我想了很长时间了,正想去一趟潭柘寺呢。”珮瑶不解地问:“去干吗?”
“你,你要是保证听完了不生气,我才能实说。”
珮瑶看了看瑾瑜,笑道:“这可奇怪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故意想要瞒着我们的秘密?”
钟奇生:“那倒不会。”
珮瑶紧盯上一句:“既然不会你心虚什么?”
钟奇生:“我什么时候心虚过呀?”
珮瑶:“那是什么,你快点说,别让我们着急。”
钟奇生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第一次抄家,那种挖地三尺的架势把我唬得够呛,母亲撞伤没了治,紧接着没了,我更担心了,思来想去害怕再惹上事非,埋了咱们亲娘,从墓地回来,我就急忙忙把抄剩下的东西统统收拾了一遍,把能烧的能砸的分开,分别搁在两间屋子,我每天夜里一两点钟看你睡得正香,我就偷偷起来,趁着夜深人静没人走动,把能点着的都烧在了咱们的煤火炉子里,这种活儿不好干,怕烟火大了招眼,我只能小心翼翼细细地烧,直烧了差不多半个多月,我就那么精心,每夜家里冒烟,仍是让我战战兢兢,好在没发事;那些能砸的我也都砸碎了,一纸箱一纸箱的驮出去,扔了垃圾,最后留下了些处理不动和实在舍不得的,我把它们装在了那只酱紫色的特大个儿腌菜坛子里,乘着傍晚半黑不黑的天,叫了辆拉粪的车驮出城,埋在了潭柘寺路上的一棵老松树下。”
珮瑶瞪起了眼睛:“什么?”
居然有这种事!
钟奇生:“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来了。”
姐妹俩都被钟奇生的一番话惊住了,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直不愿意相信钟奇生话的真实性。
珮瑶蹭地起身,窜到钟奇生近前,大嗓门地嚷嚷道:“钟奇生,我说家里原来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忽然就平白的没了呢,我还以为我不在家的时候又被抄过呢,我以为是被红卫兵抄了呢!我怕你心疼得慌,从来都没敢提过。你,你,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也敢干出那种让人切齿痛恨的事呢?你可真能造孽!”
欲102
被妻子一骂,钟奇生还真心虚了,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那时候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办法,家里的人已经死的死了,埋的埋了,难不成眼瞅着家里再出事!”
珮瑶:“你还能理直气壮?多少值钱的东西呀,都让你给糟蹋了!”
瑾瑜摇摇头,也说话了:“损失了的,一定很多有价值的史料。爸妈家里的东西也几乎都没了。不是钱的事啊。”
珮瑶:“怎么不是钱的事?我就知道要是那些东西们还在,陆陆续续卖出去,能卖不少钱,好好的家被起哄一散,咱们两口子还剩什么?姐姐他们来的时候,咱们连床好棉被都没了。要是那些东西在,至少,咱们偷偷地拿出去卖了,这些年根本不用一天天地省吃俭用,甚至挨饿了!”
钟奇生:“是了。就是我当时不毁了、埋了,恐怕也被哄得没剩下什么了,还不是跟现在一样,至少先安安全全的过渡过来了。”
汪杰一听埋藏了不少好东西,特别兴奋,理解不了大人们话中的深意,跳着高地嚷嚷:“姨妈别着急,一定还在,一定能找到”!
想象着郊外寻宝的际遇,汪杰跃跃欲试。
吃好晚饭,汪杰跟着妈回房睡觉,躺在床上倒腾了半天才睡着。
汪杰梦见自己挖到了宝藏,满捧亮晶晶的红宝石。
“嗵——嗵——”敲窗户的声音打断了汪杰的酣酣美梦。
向来夫妻好合的钟珮瑶,一晚上都没理会过丈夫。
星期天,大都是准备出去玩儿的人,公交车站人太多。
车远远的开来,还没到跟前儿,候车的人流就蜂涌向车头,车还没站稳,等不及开门,想要上车的人便争前恐后了。车里拥挤,恨不得再也塞不进去一只蜜蜂。
一个赶车着急双手扒着车门,一只脚踏上了车沿,一只脚空悬,挤不上去也要再挤挤,实在不想下来。
“同志们,前面的往里挪挪,再往里挪挪,让后面的赶紧上来”。这么干巴巴的天气,售票员满脑门的热汗,嘴在不断地招呼,手在不停的忙活,尽可能得让车里车外的人都达到身体上、视觉上,心理上的平衡。
“别挤了,上不来了,上不来了,等下趟吧”。售票员无奈。
车内车外的嘈杂,湮灭了售票员的规范声音,她也只好提高嗓门大声嚷嚷。
“别挤了,挤什么挤呀,关门,售票员同志,还走不走了?关门吧!”乘客也焦急地喊。那个挤不上去的人,最终还是下了。
“嘎吱吱——”地关门声不协调地响过。负载超重,瘦牛旧车。
大公交电车摇摇晃晃,慌张张地开出去了,。
“你丫的硌着了吧”!有人脾气很大。
“你丫的怎么着啊,客气点儿,不就踩了一下吗,又不是故意的。”车已远了,人在争执。
“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有人出来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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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的前后玻璃上,都贴着“理解万岁”的字样。是位刘姓作家提议的。
理解虽然的确能够得以万岁,可是,毁灭文明的罪责难道真地能够期待被理解吗?望着“理解万岁”四字不倒翁似地随车摇摆,在嘈杂的人声中扬长而去,钟奇生不得不深有感伤,沉沉地低下了头。
忽然之间,连他自己都感觉,找回失去的东西已然成为渺茫的希翼。
他感觉到他的心脏及其地紧张了起来,仿佛每一辆贴着“理解万岁”往返的车子都能刺激得它不能安分守份,极痛楚地牵扯。
“来了来了,又来了一辆”。
远远地,又有大公交开过来,候车的人群翘首期待,一阵兴奋,一阵议论。
“没下车的,不停车了。满了满了,车不停,不停了。”售票员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解说,候车的人未免泄气。
躁动的人群,笼罩在充斥温意的气氛中。
半小时过去了,开过三趟大公交巴士,钟奇生一家人没能挤上车去。
汪杰挤不动,汪瑾瑜不会挤,钟珮瑶较着劲。
等在这里,一家四口要想一起上车很不容易,钟奇生压抑着无已的情绪,说:“走,趁着天早,咱们到总站去坐吧。”
穿过天桥到了马路对面,再到起始站乘车,又转了两次车,才终于到了潭柘寺。随着车行,钟奇生一路察看,哪棵树都看不出像或者不像原来埋藏东西的地方,他甚至感觉就连一路行走的车道,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潭柘寺,古树清音,漫山含翠。置身此中,钟奇生似乎平静了些。
宝刹静蔼,人流也算不少,下午三点钟从塔林出来,钟奇生带着汪杰在路边摊位上闲逛,瑾瑜陪着仍旧不开心的妹妹,东走走西看看。
路边有个讨钱的老乞丐,钟奇生随手摸兜儿,弯腰给了五毛角币。没有更小的零钱了。
待钟奇生直起身来,汪杰问他:“姨父,你这个月给出去几块钱了”?
“大概七、八块了吧,差不多了”。
自从日子过得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钟奇生的工资奖金,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去处:他把一半的钱交给钟珮瑶家用,留下部分的十分之二日常零用,十分之二买书,剩下的有个很固定很特别的用法,那就是都散给了街头行乞人。
钟奇生母亲在世的时候常说,要他记得自己是吃百家饭成人的孩子。钟奇生不能感受母亲逃亡到北京时的光景,却永记了母亲的嘱咐。他不知道继父回家路上忍受了多少屈辱,挨了多少冻饿,他希望继父也和他们母子一样,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接济和帮助,他愿意相信很多人接济和帮助过他的继父,使继父临终前终于回到了家门。
“姨父,你干吗对要饭的那么好啊?你看他们,破破烂烂,怪脏的。”
“阿杰,无论一个人的衣着是否得体,无论他从事什么职业,甚至身不由己地要了饭,只要他不是人格低劣就应该得到尊重。姨父最亲的长辈,我妈和我的继父都曾经过过要饭的日子,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吃百家饭了。所以姨父经常告诉自己,做人首先要懂得感恩。就在你出生前十多年的时候,那时候大跃进,浮夸风,苦日子,可不止咱们一家没饭吃,普通百姓人家没饭吃的多了,比方说吧,如果一个村子有百分之六七十的人家出去讨过饭,不算新鲜事”。
“真的?怎么可能?”
钟奇生摸了摸汪杰不明白的脑袋瓜儿。这样的一席话,需要长期“理解”。
“感恩”一词从钟奇生的嘴里怦然而出,让瑾瑜一下子想起了母亲。“感恩”是母亲汪紫凝经常挂在嘴边并且身体力行的。仿佛在轮回。
“感恩”两个字的写法和释义,而今乍然听着,恍如隔世。
已经是不一样的时代。复活的力量犹如阳光春风催生深埋的种子,“香露儿”或许提前老去了,失去了感悟新生的乐趣和能力。
远远地,餐厅传出汪明荃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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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已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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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104
悠悠地,瑾瑜停住了脚步:“这歌儿,就是好听,自然地把人的思绪牵去遥远的地方”。
这么久了,瑾瑜终于一次性地说出了充溢着情感色彩的话。太不容易了。
女人是敏感的动物。或许,这歌声向她传递着什么。
一个画素描的青年赶着瑾瑜走过来。
青年:“大姐,能让我给你画张相吗?您的脸能给人以无限的想象,能使一个艺术创作者充满激动和欲望。”
珮瑶赶紧栏在前面:“说什么呢?赶快让开吧,我们还要赶车呢,没时间练贫。”
青年:“这是平静如一湾湖水的脸,一张微澜不止的脸。如果你能静心仔细的去读,是那么的充满人性,充满了忧郁,充满了……”
珮瑶不耐烦了:“你想干嘛?作诗呢?”
瑾瑜却微微地笑了。
青年:“作诗?是啊,人世间每一个艺术创作者首先都是一名激情不已的诗人,因为美好,因为悲怆,因为战争,应为和平,因为浮华,因为饥饿,等等等等,如何用语言能够形容得尽,只有用笔,用笔来描绘,刻画!”
珮瑶:“依我看,你可是真能煽乎。”
乘着兴致,珮瑶拉着瑾瑜在青年指定的位置坐下。瑾瑜似乎认可了,没有再说 “不”。
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珮瑶看着青年越勾勒越不像,失望地说:“我看你是眼睛好使,手不好使,一句话,技术活不过关!”
青年倒也不反对,默默然地回复:“是啊,依我现在的水平,怎么能达到神似。也许,正如我的老师所说,我只具有了欣赏艺术品的眼睛吧。”说吧,放下手中的笔,揭起画幅就要撕。
汪杰一把抢了去,新奇的看着。
钟奇生对着青年说:“别撕,画了半天,怪可惜的。”然后,又看着珮瑶姐妹,说:“家里原来的老照片,差不多都没了,既然画了,就留着吧。再说,好好的人像撕了多不吉利。”
青年只好作罢。
“咪——咪咪——”
一只小猫咪从路边侧钻了出来,雪白雪白的,汪杰人小眼灵,立马便发现了它,赶紧颠颠儿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把它托了起来,擎在手掌之上。
嘟嘟肥的小猫咪雪白雪白,也只有汪杰手掌那么大点儿。
钟奇生看它那么粘着汪杰,觉得还真是缘分。
一路回程,小猫咪并不听话,总是“咪咪”叫着要从汪杰的手掌上跳下去,似乎很想自己行走山路,结果,它站在台阶上上不去了,张望着人“咪咪”,下不来了也张望着人“咪咪”,看着汪杰和家人们都走在前边不肯理会它了,它一着急,就连滚带爬骨碌碌地往下滚,真叫勇敢。
汪杰觉得小猫咪既聪明又憨爽,简直太可爱了,摸爬滚打,不怕疼,比自己还要厉害,
爬山的时候,汪杰绊了一跤,膝盖抢了皮儿渗了点儿血,跑跑跳跳的就会摩擦的疼,看着勇敢的小猫咪,他裂裂嘴角继续走路。
上山的人很少了,返程的人流稀稀拉拉的,尽管公交车里人不多,“理解万岁”,忠于职守。
欲105
潭柘寺归来,珮瑶继续跟钟奇生怄气,一直跟姐姐睡一个房间,任钟奇生如何恳求,就是不肯回去。
钟奇生郁闷难当,左思右想,决定再踏山路,第二个星期天,他在自行车后挎袋里装上短把小镐头,带上以完寻宝梦想的汪杰,骑车郊外。一路留心。
他们一出门,珮瑶就跟姐姐议论,认为埋下去的东西想再找回来是不太可能了,别说找到东西,这么多年过去,恐怕连哪棵大树也分不清了,或者干脆连树都有可能早被砍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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