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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香魂住:香露-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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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有“美美”。
钟奇生晚饭后值班去了,珮瑶想和姐姐说点儿悄悄话,执意要睡在瑾瑜的房间。
墙上新挂了幅立轴,是钟奇生刚写的五个大字“勤俭是美德”,瑾瑜看着字写得不错,正好想要提示儿子,就拿到外面装裱了。
今天校运会,汪杰运动量大,早早地睡着了,只有“美美”精力充沛,活跃在姐妹跟前儿。
汪杰在成长,“美美”也长大了,早已去掉了“小”字,青春曼妙,风华正好,充分体现着生灵之美。
“美美”美目晶莹如蓝宝石,顾兮盼兮,惹人怜爱;它毛色洁净通体雪白,触手光滑似锦如缎,在大太阳底下溜溜地走动时闪烁着耀眼的光花;它美颈修长,美妙而灵活;骨骼不宽,四肢有力,弯腰弓背之间犹如骄傲的舞者,高挑而伸展,张扬着优雅与精神。
美美总会作出一个常态,匍匐在地静心观察,聪明脑壳上的耳朵倾然竖立,监听周围一切地动静,绝不忽视身边任何会移动的东西。每当此刻,美美的眼瞳神秘,淡淡地泛着萤萤绿光,让任何人不敢轻视。
家里没有人看见过美美是个狩者,不过,有美美在,老四合院儿不再闹耗子。
关于美美会不会像其他猫眯一样抓耗子,汪杰分别地问过家里三个大人。
姨妈说,既然家里没有闹耗子,美美一定抓耗子。
姨父顿了顿,说:天下生灵,各司其职。
妈说,美美不抓耗子,因为老鼠只要听见美美在呼唤它,嗅到美美存在的气味,就识趣地不敢来四合院捣乱了。她还说,美美现在正是待字闺中,说不定就要有男朋友了。
其实,汪杰真担心美美会抓耗子,他更担心哪天一不留神,会看到美美这么美好的生灵在干血腥的惨事。
值此,可以肯定的说,汪杰,一个心地善良的少年。
瑾瑜刚买了四斤清河毛纺厂出的纯毛线,想利用晚上的时间,给妹夫和妹妹再各自织件更保暖的新毛衣。
姊妹俩坐在床边缠线球,不紧不慢地忙着活计。
聊起小时候的话题,顺着钟珮瑶的话引,瑾瑜不隐瞒地向妹妹说起和“康”少年朦胧的情感。
手上的活计忙得差不多的时候,人也有些累了,姐妹俩躺下,又都睡不着。
珮瑶第六感觉获得的信息令她兴奋得辗转床头,“康”这个男人,或许能给姐姐不一样的人生。
瑾瑜出神的猜想着康现在的模样儿,生活、工作、家庭。
就这么一下子冒出来,怎么都让人安心不下,她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地听一听,珮瑶像是睡着了。
瑾瑜披衣下床,开门走到院儿里,院墙刚刚被钟奇生重新修葺的,高大整齐,石榴树挨过几度衰期,终于起死回生,正发簇簇新苞。
轻身踱步,到了晾台边上。正是星撒皓空,月伴清风。
瑾瑜迷蒙着眼色,痴心望月,默念:
梦回莺转
乱煞年光遍
人立小庭深院
炷尽沉烟
抛残绣线
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欲110
秋日两节先后到了,又赶上星期天,钟奇生和妻子珮瑶早饭没吃就带着汪杰出去转悠了,他们出门前说好的,早上吃烧卖,再到大栅栏转转,中午就吃全聚德的烤鸭。
汪杰这些日子疯长,像麻秆一样瘦长,眼看就要追上钟奇生,因为长得太快,看上去晃晃悠悠,老嚷嚷着得补营养了,又好像怎么补也补不上来,大人们尽着法儿给他吃,可还是像麻杆一样瘦长的身板儿。
钟奇生跟她们姐妹俩说别着急,这孩子的肩膀还没长出来,这是正在长个子,等身高长好了,肩膀长得宽厚都出来了,自然也就看起来壮实了。
汪杰的脚丫子也很较劲儿,两双新买的41码回力牌球鞋,刚穿了半个多月,又顶脚了,亏了这种鞋子不算硬,还能凑合着穿些天。钟珮瑶还说要去到内联升看看,给钟奇生和汪杰选购选购合脚的布鞋子。
汪杰临走了还嚷嚷着,说要报销了姨父的工资和奖金才肯回来。
三个大人养着一个孩子,汪杰无论是衣食还是住行,都没算受过什么委屈。
汪瑾瑜得去医院值班,等妹妹夫妇和着汪杰出了门,她自己煮了个简装方便面,在汤里加了一勺鸡汤和一只鸡蛋,文火煮了一会儿,快出锅时略点了点醋和芝麻油,舒舒服服的吃好,骑上车去医院。
门诊楼的外墙郁郁葱葱,满是爬山虎,点缀着黄绿色的伶仃小花儿。
锁上自行车,瑾瑜信步进楼。
急诊门口出出进进的,显得忙碌。她穿过门诊大厅,直奔后楼病房,看看石英腕表,时间比较紧了,加快了脚步。
九点钟查病房。
正在查看着,护士站有人来通知:“汪医师,有人找。”
“好的,请他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护士走了。
近十一点才查完。路过护士站,想起有人找的话儿,留意看了看,没看到附近有像等她的人,忙忙地赶到医生办公室。
认认真真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瑾瑜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很职业。
瑾瑜颦眉,睁眼。
医生办公室的门儿开着。还是那位通知她的护士,又来了,站在门里靠右的位置,提醒瑾瑜:“汪医师,有人等你。”
“噢,好的,人现在在哪儿,什么事”?
汪瑾瑜想着,一定是病人或病人家属找到医生办公室来了,没等护士回话,她随口又说“叫他进来吧”。
目送护士离开,瑾瑜正身坐好,瞄了眼办公桌上小方镜子里的自己,又合起了眼睛,准备靠回在椅背上。
咚咚——
轻轻地二次敲击
“是汪——瑾——瑜吗?”
陌生、温和的男中音。
“找我?请进,进来吧”。
瑾瑜随口说着,站起身来,抬眼望过去。
就在护士刚才站立的位置,矗立着一个男人。
男人正注视着汪瑾瑜,看上去很专心。瑾瑜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岁左右的年龄。
男人觉得,她比钟珮瑶淑秀。
汪瑾瑜下意识的溜了一眼小方镜,没看到自己脸上有什么异样,微微上翘的嘴角翘一翘,善意地笑了:“您有什么事吗,我值班,请说吧”。
男人在瑾瑜随和的话音中向前走了几步。
汪瑾瑜仍漫不经心,她投目过去。
眼前的男人,穿着蓝白两色横格子的长袖T恤衫,洗的发旧的牛仔裤和刷洗很干净的耐克运动鞋。他个子偏高,五官端正,长相不算十分出众但很大气。这男人虽说不上十分地好看,更不难看。
他自己离越来越近了。瑾瑜再注视。他肩膀宽实,体型健硕,铮铮的骨架看不出赘肉。他的脑袋,看起来有点儿大。
怎么?似曾相识,尤其是那颗有些偏大的“大头”。
“大头?”心脏和脸颊同步,“唿”地暴热起来。
瑾瑜晃了一晃。
欲111
他——竟是康!
瑾瑜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
只是,忽然相见,想不全他的名字。
本来,平时想着他时,他就是“康”,这个字就是他的专用符号,是不必记名字的。现在,他就在眼前!
是,康——康克理!深埋记忆。
是的,他是康克理。已经不再是那个同学少年,他是个名符其实的大男人。
康克理再次出现的形象,瞬间替代了在汪瑾瑜的记忆里存活了二十余年的高中男生。
瑾瑜怀疑了。这,不是梦吧?
康克理愈近,近在眼前。
他问:“你,好吗”?
三个字,跨越了二十余年!
柔情、亲切。这是他的声音,不是做梦!
他的声音一向富有磁性,震撼、吸引着汪瑾瑜的心。还有,他的眼神,那么地真诚、直接。
又仿佛听到了,仿佛看到了,重庆上学路上,“康”切切的心声。
汪瑾瑜回回神。
难免难持的激动,顿时,眼泪充塞了眼眶。
她眩晕,她撑着,她希望撑住眼睛里的泪不要滚落下来,她不知所措地回复:“还——好”。
回答完毕,瑾瑜觉得自己嗓音粘稠,好像刚才的回答没有拉开声腔,她狐疑是不是没有发清楚声音,赶紧提高了音域,补充:“还——好啊”。
说完,瑾瑜尽可能地再拔高声音,回问:“你,好吗”?
尽管汪瑾瑜试图管住眼泪,不听话地的泪珠仍似珍珠般涌出了眼角,先是挂在她姣好端方的脸庞上,没有挂住,终究还是滚落掉在了地上,像不知道是谁说的那样摔成了八瓣,甚或七十二瓣。
康克理赶紧回她:“还好,现在——很好”。
脉脉温情自声音散溢,也许该用纳米做精确测量。
怪道说两情若长久,何在朝夕时。
康克理紧走,到了汪瑾瑜跟前,自然而然地抬手,替瑾瑜抹掉了脸颊上另外两颗正欲匆匆滚落的庞大泪珠。
康克理眼睛里的瑾瑜,柔弱、端庄,淑慧。看定她姣好善良的容貌,欣赏她举手投足之间的款款优雅。
她的眼眸里有迷蒙,似乎内心有过伤痕。康克理的心在紧缩,隐隐若痛:“这,才是我的瑾瑜”。
康克理伸手,把汪瑾瑜纤长的两手握在了自己宽大、厚实的掌心。
汪瑾瑜有点紧张,下意识地略略趋后。
康克理的手握得更紧。
她感觉到他手掌内的温暖。默许。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肯定地说“我,等你下班吧。”
她没有抗力,她的眼神不能离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她在他深情的眼瞳里清晰了自己。
“嗯,好的。”又是三个字,简单和着应诺。
康克理上次回国,是因为妻子病故了,此次回来就不走了。他在国外多年,原本打算移民,由于那个时侯他妻子身体状况不佳,做完乳腺癌手术后发了癌扩散,撒手人寰之际最放心不下他们的孩子,一再叮嘱他回国和孩子一起生活,听到康克理的承诺,才恋恋不舍而去。
安葬了妻子,康克理牙齿肿痛地实在难忍,尤其是到了夜里,简直疼得坐卧难安,只好匆匆赶到医院看牙科,碰巧遇到钟珮瑶,没顾得上等瑾瑜回来,又匆匆地离开。
康克理和过世的妻子生有一个男孩叫康凯,已经十三岁,读初中一年级,他履行对妻子的诺言,暂时把康凯寄养在岳父母家之后,着手进行回国事项,半年后,康克理拿到工科博士学位,打点行囊发运回国,随后归航。
国内对回国人员很为礼遇,一路绿灯,任教的名校已经为康克理安置好了工作、住房等等一应事务。他把孩子从岳父母家里接来,安置在附中就读。
正式授课还没开始,时间和内心就显得空余。
康克理一直惦记着上次在医院遇到钟珮瑶的事,很想见到汪瑾瑜,趁着星期日,没有多想,就到医院来了。
这年,万里副总理在全国软科学研究工作座谈会上发表《决策*化科学化是政治体制改革的课题》。
欲112
一半是浓情,一半是火焰。
四十岁余的康克理胜似初夏的太阳,挥洒着生命炽热的活力。
自从再遇康克理,瑾瑜犹如获得了新的生命,很多年来没有用笔记录过心境的她,提笔写下:“情爱,若生命绚烂之光花,诚以生命为代价”。
钟珮瑶自然是注意到了姐姐的变化,姐姐脸上洋溢着的字眼无疑是“幸福”,内心流溢着的敏感无疑是“丰富”。
她悄悄地跟钟奇生说:“姐姐变了,她,恋爱了。”
语气中不无羡慕。这让钟奇生感觉到一种不踏实,隐约觉得,如果没有存在过惨烈的运动,或许就没有他和珮瑶的婚姻。
珮瑶羡慕之余眉目间存留的那一许恍惚, 令钟奇生的心微微收紧。
街上已经有不少穿裙子的姑娘,阿娜多姿,可是,在康克理的眼仁里,只映照一个女人的娇颜。
两个家庭已经很熟捻了。
钟奇生喜欢喝茶、养鸟、下棋,康克理爱好拳击、滑雪、慢跑。钟奇生要比康克理大几岁,他的思想方式较之康克理传统,康克理较之钟奇生显然更加崇尚理性和科学,更加尊重人性,虽有着诺大的差异,当然,同时也有着华夏文明沁荫之下的共通之处。
他们经常一起下围棋、象棋、国内国外谈天说地。相处得开心,互道短长从无计较。
汪杰、康凯年龄相当正好做伴,又都在念中学二年级,康凯学习更好一些,各科成绩优异。
孩子们似乎都已懂得父母亲之间的情愫,也各有所感。
康家父子今天带着不少野餐的食物,约好,趁着阳光明媚,天又不太热,到植物园去玩儿一天。
钟奇生夫妇俩正在院子里。他一边检查出游携带的食物和用品,一边温情地看着站在身边的钟珮瑶,示意说留下姐姐和康克理两个人,在家享受爱情。
珮瑶:“奇生,你看姐姐,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钟奇生:“我看是。昏昏厄厄的老天爷终于肯半挣开眼,要还瑾瑜一份真诚的爱情。像咱俩一样,享有爱情的滋润。”
珮瑶:“去你的。还敢说爱情,不嫌寒碜。给你块儿纸头儿你就糊风筝。呵,快进屋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幅傻样儿。
钟奇生不无夸张地正色道:“钟奇生自知英俊潇洒,不用镜子;咱俩,青梅竹马,堪称自古以来最纯粹的最浪漫至极的——爱情。”
珮瑶几乎要笑弯了腰:“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贫嘴了?你呀,快别臭美了,那时候,我是没人能找,不然,我会——。”
钟奇生继续逗乐道:“我的小姑娘,快打住吧。从小就我给你梳小辫子,早牢牢抓在了手掌心。跑,往哪儿跑?”
珮瑶:“噢,梳个小辫子就陪出去了一生,原来我就那么地不值什么。”
钟奇生沉下脸憨憨地认真道:“我不是也赔着一生。”说罢,换了口气,接着又说:“咱俩这响当当的爱情,那也叫生死恋,你是没看见,你如果亲眼目睹,我保证,你会同我一样地深感自豪!”
珮瑶不解了:“什么跟什么就深感自豪?”
钟奇生瞪大眼睛:“就我们大组那帮小年轻,嗨,就我那一批接着一批的徒弟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没事了要聚在一起议论起来,个顶个,羡慕师傅我啊,那羡慕的眼神儿,脸色,就差,就差流口水了。”
珮瑶拧起眉毛:“呵?真新鲜,你还真能耐了,还有使徒弟流口水的功效。”
钟奇生半似认真道:“嗨,别提了,就咱青梅竹马的爱情,在他们嘴里传说的,跟贾宝玉和林妹妹简直是一模一样。”
珮瑶:“没被说成梁山伯与祝英台呀?”
钟奇生又沉下脸:“比起古人,咱俩,命好。”
话音落地,只听另外有人搭上了腔:“你们两口儿,这是要研究什么呀?”
夫妻俩一转眼,曲老爷子竟站在了旁边。
钟奇生:“咦,您老什么时候过来了,我俩竟顾了瞎扯。”
曲老爷子呵呵一笑:“依我看,是认真。我一进门楼,连连打了两次招呼,你俩说的热闹,愣是没理我,等我在眼前站下了,还是毫无察觉呀,呵呵——”
钟奇生和珮瑶也跟着曲老爷子乐了,钟奇生忙不好意思。珮瑶提高声音,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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