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海主-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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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郁闷的莱索
　　　　马六甲海峡，靠近南部海域的地方。一艘小型的单桅纵帆船正在海面上航行，船上的两名葡萄牙斥候，一个操控着这艘简便的帆船，另一个则在左右观察，并不时的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嘭！”

　　　　帆船底部传来一声硬物相撞的声音，可以感觉到脚下有震动，但是并不强烈。那名负责记录的斥候皱起了眉头，他这次出来是奉提督的命令，专门查探航道的。若是连这种小船都能触礁的话，那就说明这附近不是什么优良航道。可是之前一路过来，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突起海面的礁石，莫非这一带的海面下全都是暗礁？

　　　　这名斥候想了一下，出于稳妥保障，他决定下海去确认一下，如果只有这一块暗礁的话，在海图上标记出来，这里还是可以作为大船通行的航道。

　　　　只见他脱掉了军装外套，露出了坚实的胸膛。浓密的胸毛随着海风轻轻飘动，这斥候一个前跃，犹如一条梭鱼般钻入了海中，入水那一刹那没有激起任何浪花，足见他水性之高明。

　　　　船尾那名负责掌舵的斥候对他的跳水动作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在海洋大国葡萄牙的军队里，能成为海军斥候的，水性高超是一个必要的基础条件。这名搭档的水性虽然不错，可与其他斥候相比也不过就是中等水平。

　　　　只要等他在水下查探完了之后，他们今天的任务基本上也就算是结束了。那名斥候轻松的坐在船尾，一只手扶着舵，嘴里哼唱着里斯本酒馆里最流行的水手小调。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这名斥候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这家伙在做什么，只不过就是看个暗礁地形，怎么会这么慢。”这斥候一边抱怨着，一边脱去上衣。

　　　　他没有跃到水里，对于他来说，只是查看一下水下情形。将头伸进水里就足够了。这斥候伏在船尾，将上半个身体从船尾探了下去。

　　　　可是他刚把头伸到水里，还没等他睁眼视物，就觉得有一条蟒蛇一般的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脖颈，然后一股大力传来，这斥候把持不住，身体跌落水中。

　　　　起初他还想挣扎，可是当他伸手要去抓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时，就觉得肋下受到了重击。“嘭！嘭！嘭！”一连三下，这斥候吃痛，不由自主的开口想要呼吸，可这是在海里，只翻了两股气泡，他便失去了知觉。

　　　　片刻过后，一个只穿着兜裆布的南洋青年从水面爬出，径直爬到了那艘葡萄牙人的单桅纵帆船上。他的腰间挂着两颗水淋淋的人头，脖颈处还有血水淌出。仔细辨认不难看出，这就是刚才那两名葡萄牙斥候的头颅。

　　　　“加上这两颗，部落里今年的口粮就够了吧。余下的，给小妹换件花布衣裳好了。”那青年稍微辨了一下方位，便驾着小船朝东行去。

　　　　马六甲，总督府内。莱索的脸色十分难看，接连几天，他所散布出去的斥候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不管是查探水道的，侦察敌情的，还是探索矿物的，就连一个去附近部落布教的神父都没有回来。

　　　　那神父可是有一个小队的士兵在护卫啊，附近都是些人口稀少的小部落，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那莱索忽然心念一转，莫非是那些苏西士兵已经攻打到马六甲附近了？

　　　　“传令下去，收缩防御，所有岗哨翻倍，任何人不得出入。”

　　　　这莱索的命令刚下达，还没等传令兵走出门去，就见那阿方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莱索男爵，那神父大人可找到了？”莱索摇头，“总督大人，包括那神父在内的所有外出士兵都没回来，我怀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那阿方索便急道：“既然没回来，还不赶紧派人出去找！”那莱索被他这一堵，脸上有些不悦，但是也没说什么，继续说道：“我怀疑这是苏西王国搞的鬼，正要命令收缩防御，所有士兵不得出入……”

　　　　又是一句话没说完，阿方索大声喊道：“绝对不行，那可是里斯本教区主教大人的亲外甥，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的仕途就完蛋了！”说完，这阿方索转头朝传令兵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马上传令，散出人去找那神父大人！”

　　　　那传令兵听了阿方索的话没有动，他是莱索的直属部下，只是转头看向莱索。那莱索咬了咬牙，说道：“总督大人，现在情况紧急，若是让敌人摸到马六甲……”

　　　　“马上去派人找！”传令兵不动，阿方索又转头朝莱索吼道：“他若是死了，就算是平定了东南亚，又有什么意义！”他恶狠狠的朝莱索咬牙道：“若是不去，我便上报里斯本，说是你的部下护卫不力害死的神父大人！”

　　　　听了阿方索的话，莱索双拳紧攥。过了许久，朝那传令兵说道：“去传令吧，拍一个小队出门寻找神父大人。”

　　　　“一个中队！”那阿方索强调道。

　　　　莱索强忍着怒气点头道：“好，派出一个中队，让他们散出去仔细寻找神父的下落。”

　　　　直到那个传令兵出去传达命令之后，那总督阿方索的态度才算是柔和下来。“莱索老弟，你别怪老哥我失礼。你是达伽马家出身，自然不用去怕那个什么教区主教，可老哥我不同啊，我只是个普通贵族，小门小户的，惹不起那些高高在上的教士大人啊。”

　　　　小门小户？莱索气得差点把牙给咬碎了。小门小户出身的贵族就敢当着下属的面训斥大贵族出身的舰队提督？开玩笑，能担任一个海域总督的，怎么可能会有小门小户出身的人。

　　　　莱索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也不与阿方索说话，直挺挺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而那阿方索看着莱索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挂起了一丝微笑。

　　　　因为阿方索总督的缘故，一个中队的士兵走出了马六甲那高耸的石墙。去密林中寻找那失踪了的神父大人。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从他们走出石墙的那一刻，就有无数双炙热的眼睛盯上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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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阿方索的悲伤
　　　　马六甲附近的丛林中多了很多青年战士，这令本地的那些土著小部落们很是担忧。这些战士一个个彪悍凶狠，若是他们想，随便三五个人就可以屠杀掉一个小型部落。

　　　　这些人全都来自巴章王国，因为内战的原因，基本上国内所有田地都被荒废了。没有人愿意去耕种，因为就算是种了粮食，收获的人也不会是自己。

　　　　起初的时候，贵族联军兵力是占优势的。从王国兵团招纳的逃兵，再加上他们本来就蓄养的私兵。加在一起要远超过国王威查亚手中的兵力。可是威查亚老奸巨猾，自从发现自己处于劣势的之后，便不再与他们正面对抗。或是据守国都，或是分兵偷袭。弄得那些贵族们十分被动。

　　　　这种状态持续的久了，那些贵族之间便开始产生分歧。直到后来贵族联军分崩离析，每个手里有兵的贵族都割据了一方土地。巴章王国从两军对垒进入了军阀割据的时代。

　　　　在这些势力里，国王威查亚的力量是最强的，他本来打算趁着那些贵族分裂之后逐一击破。可不料想，就算是同盟分裂了，那些贵族对待他的态度依然和以往一样。哪怕是这些贵族势力互相攻击的时候，只要威查亚敢于出兵攻打其中一方，原本敌对的另一方也会立刻出兵救援。这样的局面完全来自于他们对威查亚多年的积怨。

　　　　多方对峙，国内又没有粮食收成。随着粮仓里的储备越来越少，军阀们开始控制军队的口粮。从这个时候开始，逃兵就出现了。士兵们逃离了贵族的军队，带着家人逃进了密林深处，那里虽然也没有粮食，但是靠着水果和野生动物，总不至于饿死。

　　　　逃兵越来越多，抢夺水果和动物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从苏西传来了可以用人头换商品的消息。

　　　　起初这消息是没人信的，一个家里人口稍微多些的逃兵干掉了一个葡萄牙斥候之后，带着他的人头走进了那片令所有人忌惮的黑色荒原。就当所有人都认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回来了，带着从苏西王国换回来的一辆手推车。车上装的是白花花的大米。

　　　　人们沸腾了，无数的青年战士再度走出了密林。用雪亮的马来剑去狩猎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红发猎物。只要拿到一颗头颅，便可以换回五口之家小半年的口粮。

　　　　首先倒霉的是那些留在巴章王国做生意的葡萄牙商人，这些平日里大发战争财的商人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在某一天的夜里被一群逃兵刺杀。而他们的头颅，则被人拿去换了粮食。

　　　　随着商人失踪，紧接着倒霉的便是那些斥候。为了迅速掌控巴章的形式，莱索派出了许多斥候，可这些斥候到了巴章王国之后，无一例外的全都不知所踪了。

　　　　陆地上的葡萄牙人没有了，这些逃兵就将眼光放到了海上。逐渐的，他们又爬上了海峡对岸。

　　　　有吕宋和民都洛岛做后盾，源源不断的物资被输送到南洋。李天佑手里有的是大米来做兑换。没有谎言剥削，没有坐地起价。每一个带着人头来的战士都得到了自己期望数量的粮食。这些粮食填饱了他们的肚子，也坚定了他们再次出去狩猎的决心。

　　　　那些葡萄牙人的人头，被梁三带着那些伤病们亲手插在了谏议里城东的墓地里。这里葬着所有在南洋牺牲的李家水手。

　　　　马六甲

　　　　神父没有回来，派出去的那一个中队士兵也没有回来。阿方索再次找到了莱索。要求他派兵出去寻找。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莱索，态度十分坚决的拒绝了阿方索的要求。他已经确定了马六甲城外一定有敌人出没，就肯定不能再让自己的属下出去送死。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一路从葡萄牙过来的，就算是不能全部带回去，他也绝对不能让这些优秀的战士平白死在这种地方。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要有人出门去送死，也不能总是自己的属下。自从他来支援马六甲之后，所有战斗全都被他所包揽，之前阿方索手里的那些士兵们全都被调到闲职去养老了。光这一点，就足够莱索对阿方索不满了。

　　　　“莱索男爵，不要忘记你的身份。”阿方索冷冷的看着莱索，开口说道：“你是奉王国的命令，前来东南亚支援的。在东南亚期间，就应该听从我这个地方总督的调遣。”

　　　　而莱索已经开始拒绝阿方索的命令，便不再对他客气，也是硬邦邦的说道：“阿方索总督，你说的没错，我是奉王国命令来东南亚的。可调令上说的明白，我的舰队主要负责清除葡萄牙王国的敌对势力，保障商船队在香料群岛上安全贸易的。”

　　　　阿方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可那一双阴冷的眼睛已经显露出内心的愤怒。“既然如此，那就请莱索男爵去苏西王国清除那些敌对势力吧。只要将他们全部歼灭，想必你在述职报告上也能如实的写上一笔。”他在如实这两个字上的发音格外的加重了一番。

　　　　“你……”莱索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要是能够这么做，还用得着他来说这种话？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不依靠陆地上的防御措施，在海上进行常规战的话，他剩下的这三十艘军舰最多也就和苏西那些古怪的船只拼个势均力敌。

　　　　拼完了之后呢？自己再也无力进攻的时候，让这个狡猾的老家伙来摘桃子？先抛开莱索绝对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那苏西王国摆明了要倚靠炮台防守。现在这个老家伙让自己的舰队去进攻苏西，那跟让自己送死有什么区别？

　　　　莱索已经不再对这个狡猾的总督抱有任何希望。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怒气竟然全部都消散了。之前的一切争执，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阿方索总督，你要明白，我是直属于葡萄牙王室的北大西洋舰队。”莱索平淡的语气，仿佛是在叙述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我只需要对王室负责，而不是你这个海域总督。之前我还抱着双方合作的幻想，现在我已经完全清醒了，我现在应该在香料群岛。保证王国的利益不受侵害。而不是在马六甲保证你的个人利益。”

　　　　说完，这莱索冷冷的扫了阿方索一眼，转头便要出去。

　　　　阿方索没想到这个提督竟然这么难以掌控，他忽然换上了一副笑脸。“莱索老弟，之前那些都是我在和你开玩笑。我原以为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双方已经完全熟识了。可以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笑，可没想到老弟你竟然是性格这么古板的人，连一些玩笑话也当真了。”

　　　　莱索沉默，就连这种场面话，错的都是自己吗？他不想再和阿方索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向外边走去。

　　　　那阿方索在他身后大声喊道：“莱索，你就不怕我死了，你步我的后尘吗？”听到这句，莱索的脚步才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去看阿方索，嘴角微微上翘。“步你的后尘？那也得等你死了之后在再说吧。”

　　　　莱索的脚步不停，没有任何回转的意思。这下阿方索真的有些慌了，他原本以为这个从王国来的贵族少爷可以轻易的掌控，却没想到会落到现在的这个局面。

　　　　“莱索，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你要是走的话，就把我的那些女人还给我！”阿方索的喊声让莱索脚下一顿，随后便听到莱索的声音，“那些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的任何东西，哪怕是靴子里的泥土，都不会给你。”

　　　　莱索最终还是消失在了阿方索总督的视线里。当阿方索意识到这些从王国过来的援军再也不归自己掌控的时候，他便从失落中走了出来。他毕竟是掌控一个海域的总督，他要考虑接下来所要走的每一步。

　　　　“莱索这个家伙要去东方的香料群岛。”阿方索恨恨的想到。“那样正好，无论那边出了什么情况，都再也与我没有关联，之前那些商船失踪也可以推到他的身上。我只要处理好西部这里的事情便可以了向王国有所交代了。

　　　　“苏西王国是个大麻烦。那莱索的决定是正确的，只要我据守马六甲，他们就没有任何可乘的机会。还有海峡对面的那些白痴异教徒，幸好莱索加固了港口的防御，想必今年对付他们不用太费心了。

　　　　阿方索正在考虑着，忽然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阿方索可以认出，这是在莱索来之前，他自己的那个传令兵。

　　　　“总督大人，不好了！”这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说道：“莱索男爵他带人抢了大人的收藏室！然后就率领舰队出海去了。”

　　　　“你说什么！”这下阿方索才真的慌乱起来，那里边收藏的可都是他近几年的心血。没想到竟然会被莱索给盯上。“损失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唯一寄望便是损失能够小些。

　　　　那传令兵吞吞吐吐的说道：“莱索男爵抢走了大人收集的所有异族女人。”听到这个消息，阿方索木然呆立。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那些男人他没有抢吧？”

　　　　那传令兵点了点头，“他没有抢那些男人，但是他下令把大人收集的所有男人都给杀掉了。”

　　　　阿方索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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