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海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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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大减，船队也就剩下了五条大船，十余条舢板。本想找船主补些，可船主托词说船已经入了朝廷的账册，轻易动不得。又听得毛海峰回去说了你的事。我这才动了邀你入伙的心思。”李天佑点头说道：“叶兄是好意，不过小弟手里只有两条大船五条小船。就算咱们联手，斗得过那些凶人吗？”

　　　　“凶人？”听了这两个字，叶麻一脸的怪异，转而哈哈大笑道：“凶人怕什么？我就是凶人，待你随我出了海，你就也是凶人了。”笑罢，叶麻继续说道：“这不是船少吗？船主又不肯给我补齐，来李家的途中，我又绕了两家。”李天佑知道他说的是其他有海船的员外家，不由得说道：“他们已经答应随船主招安，恐怕不会入叶兄的伙。”

　　　　叶麻一脸的不屑：“呸，他们就算是想入伙我也不答应，在毛海峰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的货色。我跟他们联手，不是自寻死路吗？我就是过去说了几句话，讨了两条大船而已。李少爷若是不放心，回头我就遣人把那两条船开过来，由你支配。”

　　　　听了叶麻的话，李天佑阵阵无语，说了几句话，就讨来两条大船？附近的两家员外他是知道的，一家就那么一条大船，这还是要开去和王直一起招安的。现在这两条大船被叶麻给讨走，恐怕这两家得开着舢板去投朝廷了。说的那么轻巧，这叶麻肯定是把人吓得不轻。说不准就是抢的，也或许是拿他们身家性命要挟，这才把船给他的。不过李天佑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叶麻还过来找他入伙，在那两家可是直接抢船的。

　　　　此时的李天佑心里正在翻来覆去的思考：如果自己同意了和叶麻联手，就平白多出两条大船，就自己原本的实力，这相当于是翻倍了。如果不同意叶麻的提议，估计自己原本这两条船也得被他开走。再或者是自己和叶麻拼上这么一场。有了新式火枪以及他脑子里的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李天佑有把握守住叶麻的攻击。不过那样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结果就是谁也赶不上这王直招安之后的好时机。或者，自己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叶麻吃掉……。

　　　　野心，李天佑不缺，作为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现代人，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如果王直不被招安，那么这就会一直是王直的时代，除了投降王直，他李天佑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中国近海。然后历史就会恢复原本的走向。说不定等到几十年后他还能在家门口看见欧洲人的巨舰。这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李天佑在思考，叶麻也没有打断，就那么坐在那里等着。他在等，也在赌，他在等李天佑的决断。叶麻不是善人，他是一头狼，一头随时都有可能亮出尖牙利爪的饿狼。这样一头凶兽，又怎么可能找个初哥来合伙。他这次来就是要吞掉李天佑的实力，来补充自己的力量。然后去和那些海上的对头们拼个昏天黑地，最后接替王直，成为新的东海霸主。但是在码头上的时候，他看到了李家摆出的那副阵势，发现自己是不可能向对付其他家族一样，一口吞掉李天佑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家丁们，不是他手下这些残兵在陆地上可以轻易战胜的。所以他就必须得让李天佑出海。等到了海上，这个菜鸟一般的少爷还不是任自己拿捏。想到这里，叶麻的眼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丝狡黠。

　　　　就是这一闪而过的狡黠，被李天佑看在了眼中。他的脑子顿时犹如被人用冰水给浇了一下，瞬间降温。他立刻就想起了在码头上李福告诉自己的话：这个人是叶麻，船主手下的水匪悍将。狡诈狠毒之极，你可千万要当心。

　　　　狡诈狠毒！狡诈狠毒！李福明明都那么提醒了，自己还差点就中了他的圈套。若不是此刻叶麻在旁边，李天佑肯定会狠狠揍自己一顿。不过也难怪李天佑差点上当，这叶麻到这里以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让李天佑本能的认为他的话可信。却不曾想，在所有的真话下边，有一个无比歹毒的陷阱。

　　　　李天佑心里已经加了小心，但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装作一副意动的样子说道：“若是联手，我该做些什么？”叶麻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喜色。“不由得说道，有我在，李少爷你还用得着做什么？只消吃饱喝足，养好了精神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大战他一番。”此时的叶麻，却丝毫不再提那两条大船的事。

　　　　叶麻不提，李天佑哪里肯放过。“刚才叶兄说那两条大船要给小弟支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叶麻一窒，不由得喃喃道：“叶某刚才说过了，自然就是真的。晚些时候我便让手下把船开过来。”本来他想着李天佑既然已经同意联手，就把送船这档子事忽略过去算了。没想到李天佑却又提起这事。叶麻心里一发狠：舍不得青草，哪能套来肥羊。便答应了送船的事。

　　　　李天佑脸上带着笑容，叶麻只当他是得了好处高兴。他自恃李天佑即使得了这两条大船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也不在意，说道“听那个叫蒋州的官使透露，朝廷已经安排好了船主的官职，只等他来了就能掌印。而船主那边的安排，最多还有一个月，船主就会正式接受招安。”

　　　　李天佑一愣，“只剩一个月了？”叶麻点了点头，说道“下个月就要动真格了，等到船主招安之后，我找个机会带你出去练练水战。你也好能与人拼杀。”

　　　　李天佑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叶兄肯带我，那自然是好。”心里却明白，那可能就是叶麻要杀自己这头肥羊的日子了。二人约好之后，叶麻遣人送来了大船。随后千叮咛万嘱咐李天佑这些时日要将养好身体，切不可生病。李天佑满口答应着将叶麻送上了船。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帆影，李天佑却浮起了一脸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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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李天佑的决断
　　　　送走了叶麻，李天佑站在码头边上，望着空无一物的海面，陷入了沉思。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些时间了。从最初的拒绝，到后来接受了这个世界。从学武再到后来生产火枪。他一直是被动的，一直都在迷茫。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今天叶麻的到来，让他意识到这种状态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虽然叶麻在骗他，但是他所说出的那些情况是真的。王直的时代马上就要结束，按照上一世历史的走向，大明很快又会进入海禁的时代，随着小冰河期的到来，欧洲开始疯狂的海外殖民。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的等下去了，如果自己还抱着这种站在河边看风景的心态。那么历史还会再次重演。或许自己会在这里结婚生子，难道真要让自己的后世子孙再经历一次割地赔款？真的要让他们再经历一次火烧圆明园？

　　　　这种结果，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他想要改变，但是改变的前提就是他必须要踏进眼前这历史的漩涡之中。只有活着闯过这片纷乱的漩涡，他才能带着同胞们走上历史的另一条岔路。

　　　　此刻的李天佑已经下定决心，眼中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灵动，他回头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一众人等，笑着说道：“苦了大家陪我在这里呆立。留好巡夜的家丁，大伙先散去吧。”家丁们应声散去，李天佑又说道：“李叔，潘兄，小三。你们暂且留下，到我房中，我有话说。”

　　　　三人随着李天佑回到房中，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烛影映照着李天佑的脸庞，显得格外严肃。“李叔、潘兄、小三，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有些话我也不瞒着你们。你们可知道我刚才在码头呆立时，在想些什么？”李福和小三摇了摇头，潘常说道：“是和今天叶麻来访有关？”李天佑点了点头，“潘兄当时也在场，说说你当时的感受。”潘常想了一下说道：“那叶麻有些手段，一身伤势着实不轻。不过他今天虽然和天佑你有说有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几次在暗暗运劲，或是想要出手，或者在提防着我偷袭，这绝对不正常。”见李天佑点了点头，潘常继续说道：“还有他说的话，听起来都不似作伪，可是怎么也想不通，可能我脑子确实笨些。”潘常这么说，李天佑倒是一愣，随口问道：“潘兄觉得哪里想不通？”潘常说道：“这海战的事，我不太懂，我就拿我自己做比方。如果我要是找对头搏杀，绝对不会带着天佑你这个菜鸟去妨事。”

　　　　李天佑面露尴尬，讪讪一笑：“想不通就对了，他叶麻要的不是我这个菜鸟帮手，他只是想要这个菜鸟手里的那把屠龙刀已。”天佑一句话还没说完，潘常急急问道：“这世界上当真有能屠龙的刀？”李天佑讪讪一笑，“潘兄莫急，我就是打个比方，不过这世界之大远超你想象。许多外国的刀剑也是锋利异常，或许真能屠龙也说不定。”潘常忙说道：“若是天佑你寻到了，可要拿来给我看看。”李天佑一笑：“我不拿给你看，我带你去寻，到时候，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潘常是个刀痴，听了李天佑的话，自然大喜。

　　　　和潘常说完，李天佑转脸看向李福，把今天的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然后问道：“李叔对这事有何看法？”李福单手捻须，微微一笑，“你刚才和潘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咱们李家的独苗，少爷既然有了自己的打算，我听着就是。”李福也看出来了，自家的这个少爷，比员外李司要能干的多，心也要大得多。

　　　　李天佑笑了笑，转脸看向梁三，梁三明白李天佑的意思，拍了拍胸脯说道：“佑哥，我更没得说了，只要你说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去得。”

　　　　三个人都说完了，李天佑低头看着跳动的烛火，口中喃喃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告诉你们，王直这次是完蛋了。朝廷不会给一个杀害大明无数子民的水匪封官，那个胡宗宪也一定不会放了王直。余下的水匪头目，都在准备着抢王直留下来的座位。我要做的……”说道这里李天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基本上和他们一样。”

　　　　李天佑这几句话说出来，无异于在屋中响了一道霹雳。李福晃了晃，险些没坐住，潘常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只有那梁三，仿佛没事一样。摊了摊手，一脸平常的看着李天佑。“佑哥，莫说争这东海之主，就算你要揭竿造反，我也随着你。”

　　　　潘常想了一下，平淡的说道：“你也算是我的传人。既然天佑你想好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水里火里，我潘常护你周全。”二人已经表态，只有李福还在呆呆的发愣。李天佑看着愣愣的李福，说道：“李叔，你一把年纪了，本该过些安稳日子，可这事我不能不和你说。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是我没说吧，不过烦请帮着瞒住我爹。”

　　　　李福刚才确实是吓呆了，他知道李天佑的心大，但是却没想到能大到这种地步。稍微平缓了一下，李福吃吃发笑，“少爷，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我也是真的高兴啊，老太爷活着的时候，整天把‘不败家就算好样的’这句话挂在嘴边。老爷也曾偷偷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能给李家再置办个一二十倾田。这样的一个李家，竟然出了少爷这么一个有雄心大志之人。你刚才也说了，我年纪已然不小，没几天可活的了。那我还怕什么，本身就是要入土的人，若是能跟少爷搏个将来，我李家何愁不能发扬光大。”李福顿了一下，幽幽说道：“其实从少爷你到码头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少爷不是庸才，老奴已经做好准备，万一哪天咱们被朝廷抓了，我就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头上，加上这些年给官府的孝敬，怎么也能把少爷给保下来。”

　　　　听了李福的话，看着眼前老人的笑脸，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李叔你……你这又是何必呢。”李天佑长叹一声，说道：“李叔，我李天佑在这里发誓，不管将来如何，待你百年之后，我李家祠堂有你一位。”李福听了这话，竟然呆住了，浑身颤抖不止。随即跪在了李天佑面前，老泪纵横道：“少爷恩情，我李福永世不忘。”李天佑双手将这老人搀起。

　　　　李天佑对三人说道：“既然都没有反对，那就这么定下来了。这些时间，大家都听我的号令，我们一定可以取胜。”

　　　　李天佑严肃的说道：“李叔，叶麻送来的两条新船，得仔细检查，防他留下暗门。还有招募水夫的事，也得你来张罗。”李福此时脸上依然挂着泪痕，点头说道：“这事就交给我好了，保证万无一失。”李天佑对潘常说道：“潘兄，这训练家丁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用训得他们多么善战，但千万要让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慌乱，能听得号令。等你训好了，我回头教他们使用火枪。”潘常点点头，“我定然训得他们泰山压顶也不会妄动。”李天佑对梁三说道：“小三，你脚程快，回头我写些东西，你去城里置办齐全，城里若是没有，就去其他员外家购买，若是还没有，就去临县。价高些没关系，但是不可说我们的用途。”梁三也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三人都应承下来，李天佑说道：“咱们时间不多了，这些事得抓紧。明天一早，大伙就分头去做。我去催那些铁匠们抓抓紧，多造些火枪出来。回头再编些旗语，慢慢教给你们。”随后三人分别离开了李天佑的房间。

　　　　已经定下了目标，李家码头就像是一部精密的机器，每个部位都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码头上的各种物资，还有账面上的钱，都呈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着。不过这事他并没有告诉父亲李司，也不是非要隐瞒什么，而是他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另生事端。想着等以后失态稳定下来，再告诉他们。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紧张而又忙碌的过着，眼看着李家的四条大船已经准备停当。而叶麻手下的信使也到了李家码头。

　　　　李天佑看着面前站的这个矮小男人，又看了看手里那狗爬一般的信。本来他就不太熟悉繁体字，这叶麻又写的极为潦草。无奈何，将信折好收起，开口问道：“你家主人信上说的是什么？”这信使也是一愣，心道你不是刚看完信吗？为何还要问我。但是他出来时，叶麻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惹恼这个少爷。若是误了他的大事，回去定将自己用竹竿插了，送到海里去喂鱼。

　　　　信使想了想，说道：“信上说的什么我确实不知，不过我家头目说船主他老人家会在九月二十五那天到舟山去见浙江巡抚。具体事情他们已经谈妥，只待见面必定封官。”见那信使说了这些之后就不再说话，李天佑追问道：“就没有其他的了？”听了李天佑追问，那信使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又说道：“头目他还说，让李家少爷你切不可误了九月二十六的操演。”

　　　　李天佑心里沉吟了一会，暗想，这王直九月二十五招安，你叶麻九月二十六就要找我演习，这也太急切了些吧。还是你已经得到了什么消息，逼得你不得不尽快动手呢？

　　　　李天佑猜的不错。那信使走后，他便四处找人看信，许多人都看不懂，最后这封天书一般的信，竟然是被潘常看懂了。只听潘常念到：天佑贤弟，那日一别，为兄甚是挂念，只因近日事务繁杂，故而未去看望。今日得悉徐海处有官使出入，而肖显此人也多日未在平户露面。恐事有变，故定于九月二十六于崇明外五十里处海面相见，事有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