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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川少年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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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那三天,弟弟天天喊头疼,稍微动一下就晕头转向,只能吃流质的食物却每次都会吐出来,到后来都没有东西吐了,呕出来的都是酸水。医生说,打在头上的那一下太重了,这些都是脑震荡的后遗症,需要卧床休息几天。
没办法吃东西,只能打营养针,晚上头又痛得睡不着,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迅速消瘦下来。
有一次他弯下腰要捡东西,后背的两块肩胛骨就从衣服下突出来。
看着看着,眼泪就夺眶而出。
就算是一条狗,养了十八年,都不一定下得去这样的手,何况还是曾经牵着你衣角蹒跚学步的儿子。
只不过爱上了男人,就要连同他的存在都抹杀掉吗。
端了果盘走出去,就见到阿蛮把手放在嘴上,冲我“嘘——”了一声。
我转头一看,弟弟已经捏着遥控器睡着了。
走过去给他加盖一条毯子,把遥控器从他手里掰下来,把电视调成了静音,我和阿蛮两个就坐在那看哑剧。
“陆栩呢?”阿蛮对我做口型。
我指了指外面:“检查。”
阿蛮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她在叹什么气,其实弟弟的伤已经可以回家休养了,可他死活赖在医院不走,就是因为陆栩。医生说,其他地方都还好,就是陆栩那条腿,最好还是留院观察观察。
因为可能没办法恢复如初了。
本来就是处在伤口愈合,十分脆弱的状态,却又遭受毁灭性的殴打。
他大概从此之后都不能打篮球了,或许连奔跑都会有些困难。
即使是最缓慢的行走速度,也能看得出有些跛。
使不上什么力气,遇到潮湿的寒冷的阴雨天,或是冬天,就会变得僵硬并且隐隐作痛。
陆栩哥哥本想报警,告爸爸故意伤害,可是被陆栩厉声阻止了。
他说,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们姐弟俩的爸爸,他们没有妈妈,难道还要叫他们失去爸爸吗?
其实我曾经歹毒地想过,这样的爸爸,不要也罢。
遇到超出他常识范围的事情就大打出手,连一个分辨的机会都不给。那么以后呢,如果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是不是会被他活活打死?只是这样想一想,就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下午,医生过来把弟弟的石膏拆了,嘱咐了一大堆,不能搬重物,不能碰水,不能吃辛辣,多吃蛋黄多晒太阳,弟弟左耳进右耳出,我在一旁记得满头大汗,等我终于想起该拿手机来录音的时候,医生已经讲完了。
很快,陆栩七七八八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结果阿蛮上午还在叨叨地抱怨,下午就能出院了。
弟弟扶着陆栩走在前面。
他们走得很慢,我还是看得出。
他的腿,真的瘸了。
心中五味陈杂,难受的要命,虽然不是我的错,可是顶着“行凶者女儿”的身份还是让我羞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压抑,来点欢乐的~~
由于某烟的威逼利诱,直男男友不得不来为我新文呐喊助威撒花点赞。
他说:“我对你够意思吧,有没有什么奖励~~”
某烟说“要不,送你一个小受?”
男友:“。。。。。。”
某烟说:“那。。。。。。两个小受?”
男友说:泥垢了!!!!
然后他又说“唉,女盆友是耽美写手的汉子前世就是那有护翼的护舒宝啊。。。。。。
某烟:“。。。。。。”
☆、公之于众
重返校园的时候是出院后的一礼拜,一个大雨天。
陆栩没办法骑自行车了,他们家就极其迅速地给他配了一辆黑色的北京现代。
阿蛮说,要不是宝马车常常被暴发户和高官用来包二奶,名声实在不好,他大伯就要给陆栩弄一辆来了。
可就算车款选得多么低调,一个高中生开着小轿车来上学,在学校里注定会是一件轰动的新闻。
弟弟却不管这有多么招摇,男孩子都喜欢车,他哇哇哇地围着陆栩的新车,咸猪手摸了车灯摸车尾,嘴里还啧啧有声:“看这两个明亮的鼻孔,看这小翘屁股,漂亮,真漂亮。”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说哪个美女。
看到弟弟那么喜欢,本来不想要的陆栩也就欣然接受了。
雨下得很大,视线前一片飞溅的水光,远处是轰隆隆的雷声,这种天气骑自行车去上学简直是找死,以前不怕死的试过一次,骑到半路,雨衣一下就被风掀开,然后效果就跟穿着衣服冲冷水澡差不多。
爸爸上班前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坐在桌前吃早饭的我和弟弟,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我送你们去上学吧?”
弟弟冷冷地说:“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低头喝豆浆的我差点呛死,抬头看爸爸,见他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心里骤然就紧张起来,本能就侧过身子挡在弟弟身前。
一声叹息传来,我知道我这个动作伤了爸爸的心。
他站在玄关处,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是生气多还是失望多,他最终深深看了我和弟弟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听见爸爸的车开走的声音,我马上在弟弟头上敲了一下,气急败坏:“你刚刚想死是不是!”
“他总得接受的。”
“那你也不能故意气他啊,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种接受力的,多少要给他点时间吧!他那天被你气到失控,你还嫌医院住不够啊!”我真是会被他气死。
“好啦好啦,快吃你的饭吧,女人就是啰嗦!”弟弟不耐烦地挥挥手,低头去撕油条。
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吹胡子瞪眼地还想教训他,却听见他低声说:“薛思琪,我不想忍了。”
“薛思琪,你会懂吗?”他说,“你大概永远不会懂吧,比起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或者被亲人反对被打成残废,比起这些还要痛苦的是无时无刻都要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每天担惊受怕,偷偷摸摸,我不能当众去拉他的手,不能拥抱他,不能对别人说我爱他,不能这样不能那样,因为会被人知道,会被排挤被当作异类。。。。。。薛思琪,我只是想像最平凡的最普通的恋人那样,能够在放学的时候,不着急回家,和他牵着手散散步。”
“你可以想象,我有多少次梦见那样的场景吗?”弟弟问我,他苦笑了一下,“最开始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不是在梦里多好,后来,却不停祈祷,不要天亮不出太阳不会醒该多好。。。。。。”
我别开眼睛,不敢看他。
“我已经到极限了。”我听见他依旧很轻的声音,“真的,太苦了。”
我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说得对,我永远也不会懂。
因为他说的那些,我统统没有想过。
对我们而言是那样不费力,那样自然而然又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他们而言,却可能是一种无法成全的奢望。
我和弟弟背着书包,站在楼下等陆栩。
我好奇地问他:“陆栩怎么会有驾驶证?”
“他比我们大一岁,去年身份证领了,暑假就去考了。”
哦,我这才想起来,陆栩虽然和我们同届,其实比我们年长,因为他那对奇葩爸妈成年累月在外面,他七岁的时候,他爸妈正在沙漠里骑骆驼,完全忘了家里还有个该念书的小孩,就这么被硬生生耽误了一年。
两道车灯撕破迷蒙雨雾从转角驶过来,因为我们那栋楼前面是一片绿化带,只在几棵老树中间开了两条彩石甬道,车子开不过来。
风吹雨斜,即使站在檐下也没用,衣服上已经被雨丝润湿了。
大概是看到弟弟的头发湿了,陆栩远远就减速,将车慢慢泊到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花坛前面。
下了车,拿了两把伞,一路小跑过来递给我和弟弟。
陆栩的性格一向如此,不多话,却安稳又妥贴,他习惯如此照顾弟弟。
我常常能够见到他帮弟弟整理衣领,顺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多年之后,依然如此。
可不知为何,当时光匆匆而逝,我每每回想他与弟弟之间的种种,第一个回忆起来的,就是这个浮着桂香的雨天。
大风大雨里,陆栩从远处跑过来,帮弟弟撑开了伞,才又冒雨折返回去,启动车子掉头。
他的身影几乎被大雨淹没,转身时,衬衫下摆被风扯出一条直线。
其实,他再也跑不快,行走的姿势也变得别扭。
好几次,在医院时,陆栩睡着了,弟弟抚着他的伤腿偷偷哭,怕吵醒他,连抽噎都要小心地咽回肚子里。
而现在,弟弟大概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他一辈子的拐杖,因此只是持着伞,静静站在雨里望着他,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笑意轻浅,眼中是无尽的温情。
他们那么好,那么相爱。
害我一直以为,他们会相互陪伴,从青葱岁月直到白发苍苍。
一直以为。
刚回到学校,就逼近月考,这大概是最悲惨的事。
埋头苦抄笔记,但这么做也只是亡羊补牢,面对数理化这种一节课不听下节课就听不懂的可怕学科,又没有可靠的头脑,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坐363公交车到七塔寺烧个香。
英语课的时候素来悄悄推过来一个笔记本:“英语可以不用抄,笔记帮你复印了。”
“谢谢!”我感激涕零地看着她。
她淡淡笑了笑,低下头去。
素来变得更不一样了,虽然我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总之,好像变得更沉默,也更苍白了。我暗暗打量她,她念书一贯努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的缘故。
最让我觉得有变化的就是她上课都不会偷看陆栩了,也不在下课的时候找各种题目去问他,更不会管他借笔借橡皮借圆规。
以前用来干这些事的时间,现在她都用来低头看手机,然后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我凑过去看:“你在看什么那么入神?”
她像被电击一样整个人跳起来,猛然将手机扔进抽屉里。
我被她吓了一跳,因为她的脸转过来血色尽失,满眼惶惑:“你,你看到了?”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赶紧举手以示清白,看来那是她的秘密,我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好。
虽然我好像瞄见是两个人抱着亲吻,但素来的头发挡住了我大半视线,就没看清是谁。
下节课自习,隔壁三班的体育委员来找我们班男生比赛。
我跟毛毛打算去小卖铺给他们买水,陆栩站起来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是啊,我都忘了,陆栩已经没办法上场。
高高地坐在体育馆的看台上,弟弟换了球服出来,我眯起眼,弟弟喜欢科比,他的球服特意买的和科比一样,是绿色的,家里还有一套黄色的。现在怎么变成白色了,后背上的号码还被他用记号笔从二十四改成了二十三。于是他前面是二十四号,后面是二十三号。。。。。。这家伙搞什么哦。
不过陆栩的好像。。。貌似。。。就是二十三号白球衣。
弟弟那是在表达,没关系,我会连同你的份一起努力的意思么?
开场前,弟弟忽然抬头看向我们这个方向,我当然不会自恋到他是在看我,因为陆栩坐在我边上。
“陆羽,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打一辈子的篮球!”
弟弟用手围成喇叭状,大声宣告。
陆栩笑着:“嗯。”
喂,你们要不要这么旁若无人啊。
这时,阿蛮仰着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飘过来:“思琪,来几张纸巾,不用谢!”
我把视线从弟弟他们那移回,奇怪地问:“你干嘛?”
“好久没见过当众表白的了。。。。。。”阿蛮捂着鼻子,委屈道:“。。。。。。兽血止不住沸腾了一下。”
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木有什么话说。。。。。。
最近开始酝酿下一篇文。。。。。。有种写古耽的冲动,话说,你们比较喜欢古耽还是现耽?
我做个调查,亲们给我指引一下方向吧!!!
☆、公之于众2
雨停了,上午最后一节是生物课,胖胖的生物老师带我们参观生物园,我们像小学生一样排成两队在老师的带领下穿过校园,走到教学楼公告栏的时候素来忽然停顿了一下,我问她干嘛。她看了校长信箱半响,回头轻轻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校长把手机号写在信箱上感觉好像交友广告。”
我陪着笑了两声,其实一点都不好笑,尤其是她眼里一点笑意也没有的时候。
生物园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在那,有养鱼的池子,池子上养鸡,还有观察微生物细菌和蘑菇生长的地方。
很少到外面上课,我兴致还是很高的,跟关了大半月牵出去溜的小狗一样。生物园这种地方总比教室好玩啦,尤其是哺乳动物饲养区里有养小白兔,看到人过来就拼命扒围栏,两只腿站起来,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看你,两只耳朵微微抖动。我捧着脸陶醉在它们的眼神里,整个人好像都要融化了,好萌,好萌啊。
等反应过来,刚刚还在身边的素来已经没了影子。
抬头搜寻了一下,才看到树木茂密的植物区好像有个穿白裙子的人影。
一路穿花拂柳,渐渐走近她,就听见她哭着说:“。。。。。。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喜欢你,喜欢你三年了!初三和你分在一个班就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就相中你,我费尽心思讨好你,知道你要考一中我也拼命念书,我的日记里全是你名字,我甚至已经走火入魔到去捡你喝过的水瓶!我认识你最早,我喜欢你最久,为什么,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陆栩站在她对面,始终和她保持着三步以外的距离,他手插在口袋,脸上是那种面对弟弟时完全不同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礼貌疏离,他听着素来的表白,眉头微微皱起,口气冷淡:“抱歉,我另外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素来喃喃道。
“是,所以对于你的心意,我无法回应,我很抱歉。”
“你喜欢谁,是不是隔壁班的苏冠?她是很漂亮,成绩又好,我是比不上她。。。。。。”素来惨淡地笑了笑,她的表情很古怪,好像在期盼陆栩说他真的喜欢另一个女人,绝望中,还带了点可悲的希望。
陆栩默然,好一会儿才说:“不,我喜欢的是个男孩。”
他竟然就这样说出口,坦坦荡荡,毫不避嫌。
素来捂住了脸,肩头耸动,膝盖慢慢弯了下去,蹲在地上哭泣。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局,心中还是会为素来难过,其实她没有做错什么,她甚至是可怜的。因为她三年来一腔痴心错付,喜欢上了永远也不会喜欢她的人,没有回应,却又无法终结,这样令人感慨的单恋。
陆栩垂着眼看了她一会儿,准备抬腿离开了:“抱歉。”
一只手忽然揪住了他的裤脚,素来发出了拖着哭腔,却凄厉的声音:“恶心!”
“一开始我还骗自己看到的都是假的,是假的,我认识的我喜欢的陆栩怎么会喜欢男人?怎么会做这样恶心的事?我一直不相信,可是,你为什么要亲口承认?你骗骗我,骗骗我啊!”她抬起满脸泪痕,渐渐扭曲的脸:“你不知道吗,你们这样是有病的,我在网上都查过了,艾滋病就是你们这种人传出来的!恶心!你们这两个恶心的同性恋!肮脏!变态!”
陆栩的瞳孔猛地一缩,说话的语气迅速冻结成冰:“阮素来!你算什么人,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言罢,他猛地甩开素来的手,拍了拍裤管,仿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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