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家园-第14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热?”潘占阳尴尬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然后咧了咧嘴,回答:“习惯了,在我们那,大伙一年四季都这么穿。如果不是见到你,我都忘了自己是个中原人。”
说罢,他将胡凳推开,端着酒碗坐到了地上,一边喝,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况且,况且这么穿也方便。中原的各地官吏见了我这身打扮,从来不敢为难。就连截道的土匪,听说我是不远万里来向大隋朝贡的,都笑着收起了刀子!”
“所以,你就一路从塞上骗到了我这里!”李旭也盘膝盖坐到了地上,笑着替潘占阳补充。
“不是骗,我的确带来羽棱部给大隋的国书。契丹人被突厥人欺负得狠了,所以欲向大隋称臣,换取中原的物力支持!”潘占阳摇了摇头,回答。
如果那样,倒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李旭猛然将身体坐直,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郑重。他记得当年自己从塞外归来时,突厥人已经对中原有所图谋。如果不是中原豪杰误打误撞烧了阿史那却禺的连营,恐怕第一次东征失败的那个秋天,塞上已经烽火连天。
眼下中原大乱,烽烟四起,因此一个位于突厥人侧翼的外援更为重要。将这个外援用好了,可以有效拖延突厥人的入侵时间。并且有机会大大消弱突厥人,永远断东北侧的边患。
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决不是什么彬彬有礼,心平气和地攀交情。只有互相下绊子,捅刀子,彼此抓住对方的痛处,让大伙都看到潜在的威胁,才会坐下来,维持短暂的“友谊”。如果一厢情愿地把对方当作是善良诚实的东郭先生,那最后的结局只有躺地挨捶,根本没任何还手余地。
大隋朝已经吃过很多亏了,这次,他不应该再于同样的事情上犯错。
“你去了东都了么?皇上怎么回答你?”想到这,他不再于潘占阳说闲话,带着几分急切的口吻追问。
“我到了东都,朝廷听说有塞外野人前来归化,自然高兴至极!”潘占阳的表情却有些悻悻然,语气气里也充满了失望,“陛下厚赐了和我同来的契丹人,光给契丹诸部的回礼就装了三大船。但关于联手对付突厥的事情,他老人家却没答应。说大隋是天朝上国,不会用阴谋诡计对付臣属!”
都什么时候了,满朝文武居然还在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难道他们没张眼睛,看不到外敌虎视眈眈么?听完潘占阳的话,旭子急得直捶地,“你没跟皇上说突厥人已经在塞外厉兵秣马了么?裴大人呢,他难道也不识别好歹?”
在旭子心目中,黄门侍郎裴矩虽然贪婪,却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当年此人曾经为大隋经营西域,拓地千里。后又屡献奇计对付突厥,最终令突厥与大隋签署了城下之盟。如今,他的老对手突厥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照理裴大人应该有所察觉才是?怎么他也和众人一样,看到天赐的良机却白白放过?
“你说那位裴大人,是裴矩大人吧?”潘占阳在鼻孔里冷笑了一声,回答,“他不应该姓赔,而应该姓赚!我等给大隋皇帝陛下带得礼物,有一半进了他的私库。见过皇帝后,陛下的恩赐又被他讨走了两成。这样他还不知足,拉着我问契丹的物产几何,什么时候能再来大隋朝贡?!!”
“既然图了你的礼物,那他该更帮你才对?你没跟他讨价还价一番么?”李旭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大隋朝目前这种情况,恐怕不贪的官员凤毛麟角。连皇帝陛下授人官职都索要礼物,其他人中饱私囊,也只能算是小过。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在其为国而谋的情况下,如果其贪了钱,依然不肯做些分内之事,则其行为的确令人无法容忍了。
“怎么没有,我答应他,如果玉成此事,今后每次朝贡都有他一份。结果没等双方把价钱敲定,突厥的使者又拜访了他。然后,他便不再肯帮忙!”潘占阳不住苦笑,显然对自己的父母之邦充满了失望。
因为突厥人出的钱多,所以皇帝陛下身边的宠臣就把国家的利益给卖了。这就是他了解到了事实,虽然令人难堪,却无法掩饰。
“这群没长眼睛的蛆虫!”旭子气得攥起拳头,捶地不止。内忧外患之下,大隋的士大夫们,传承了百年、自诩血脉高贵的世家大族们,居然还只顾埋着头为自家狂捞!难道他们就不能抬头看看,楚歌已经响撤四野了么?难道把这个国家捞垮了,贪倒了,他们有不玉石俱焚的把握么?
没人能给他这个答案。“武将的职责是守护!”张须陀的话瞬间在耳边响起来,这次却无法令他恢复理智,“然后呢,然后你就甘心空手而归了?”
“然后我就再没机会见你们的皇帝陛下了!”潘占阳的言辞里不再称咱们,显然对大隋已经彻底绝望。“然后我就让其他人先回塞外,自己四下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听说你到了齐郡,我就走水路往齐郡。半道听说张大人调任荥阳通守,我又眼巴巴地追过来。没等到荥阳,就听人说有一位李将军今晚入了城!”
酒徒注:第二更,请大家订阅支持一下啊。
第二章 吴钩 (二 下)
一时间,二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只是在地上闷闷地坐着,一碗碗地饮酒。他们都不再是多年前逃难到塞外的少年了,一个穿着厚厚的熊皮袍子,一个穿着四品武将的常服。但对于自己的国家,他们却依然像多年前一样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地看着她像成熟的桃子般一点点烂掉,除了心痛之外,想不出任何可以让其重新焕发活力的办法。
这些喝闷酒简直是一种折磨,喝得越多,心中的郁结也是越深。“唉!”半晌,潘占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再度开口,“我这次来找你。。”
“塞外的收益是吧,先在你们部落寄放着吧。说不定哪天我会亲自去取!”李旭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兵荒马乱的,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分出精力去保护那些身外之物。易县那边不缺吃穿,历城那边也有二丫和管家打理。与其把大笔的财货运回中原来惹流寇窥视,不如暂时寄放在塞外,至少那里还能保证片刻安宁。
“我也觉得先放在羽棱部好一些,但王妃非叫我找到你,跟你说明一下。”潘占阳有些醉了,不小心洒了半碗酒在皮袍子上。他惋惜地看了看滚动的酒珠,又给自己倒满,以近乎嘟囔的声音抱怨,“她一直念着你的恩德,所以没找到你的话,不准我回去覆命!你当年不会已经收她入房了吧,对了,你是她的主人,做这些事情也没人能说什么!”
“别胡说,小心你家可汗割了你的舌头。我当年逃命还来不及,哪顾得上找女人!”旭子气得扔下酒碗,低喝。
在喜欢胡言乱语方面,潘占阳倒是一点都没变。并且现在胆子更大,连自家王妃的隐私都敢乱猜。
“每个部落的风俗不一样。契丹人对成亲之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看重。即便成亲后,被人抢了老婆,连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抢回来的事情也屡见不鲜。他们认为打仗是男人的事情,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责任不能让女人来背!”潘占阳撇了撇嘴,回答。
“那也不要胡言乱语伤人名节。她现在毕竟已经是王妃,很容易受到别人忌妒。”
“忌妒,别人得有忌妒的本钱!”潘占阳翻着白眼反驳,“若你们仅有主仆之义,她为何对你念念不忘。其实你这个人除了有人死心眼外,根本没什么其他好处!”
“每个人都有所坚持,你也未必例外!”旭子眼里被潘占阳气得苦笑不得,大声回答。有人记挂的感觉令人心里很舒坦,但除了舒坦外,又勾起了他记忆中的许多往事。“你在草原上还听说些什么吗?比如突厥和苏啜部之类的事情?”
他期待着一个详细的消息,但潘占阳显然没理解他想问些什么,所以干脆拣自己所知道的对最关键的情报提供。“现在的可汗是启民可汗的儿子,名叫咄吉,号称始毕可汗。气度很是恢弘,整个草原几乎都匍匐于其号令之下。对大隋他早有难窥之心,只是近几年老天屡降大雪,突厥本部的粮草和战马凑不齐整,所以将战事一拖再拖!”
“唉!”旭子又沮丧地叹了口气,心里更加失望。这些情报对他一点用处没有。如果强行写奏折上去,只会落下勾结外番的口实,起不到任何提醒朝廷做防备的效果。“却禺呢,他还活着么?后来没在草原上发了疯般找你?”
“却禺这老家伙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当年本想趁着始毕可汗初立,汗位不稳时建些功勋,以便顺利夺位。谁料数十万石粮草被我等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他拉不下这个脸来,所以找借口说你当时勾结了很多马贼,甚至几度冲破了他的围追堵截。可越这样说,越显得他实力差。结果我到了契丹第二年,就听说他失了权。现在仅仅作个伯克,跟在始毕可汗身边听吆喝罢了!”
“恐怕他说得是实话!”旭子举起酒碗,苦笑了连声,“的确有很多人跟我一起冲破了他的堵截,但那些人不是我勾结的。实际上,当晚放火的也不只咱们三个人!”
当年参与放火的还有刘弘基、张亮、牛进达、吴黑闼。现在除了刘弘基外,其余人都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就在当天下午,大伙在于阵前准备一决生死。这些话,旭子很想找人聊一聊,但潘占阳显然不是个合适的人选。
“看来这人到哪里都不能说实话!”听旭子说当晚放火的的确还有其他人,潘占阳先是楞一下,然后快速总结。“我说呢,咱们三个,怎么可能放起那么大的火。原来还有人暗中帮忙。不过无所谓了,人家始毕可汗就是为了要寻错吞并他的部众。所以无论这火是三个人放的,还是三百人放的,其实都一样。即便当时没起火,估计始毕可汗也能抓住却禺别的短处。反正要收拾他,有错没错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却禺的部众被始毕吞并了!”旭子的手一抖,也泼了半碗酒在身上。不顾形象狼狈,他胡乱用衣袖擦了擦,颤抖着声音追问,“那,那骨托鲁呢,启民可汗的侄儿,与却禺交情颇深的那个?”
“你说的是阿史那骨托鲁啊,他现在得意着呢。却禺被逼得交了权,原来的地盘都归了骨托鲁管。他现在号称骨托鲁汗,地位仅仅比始毕汗的弟弟咄苾差一点。他的可墩据说出自苏啜部,和咱家王妃是手帕交,每年夏天都会到部落里来住几天。有她在背后撑腰,咱家王妃的地位在羽棱部牢不可破。几个其他部送来的女人忌妒得眼睛发绿,就是分不了半分宠走!”潘占阳摇头晃脑,洋洋得意,根本没看见旭子的眼神突然间又由明亮转为黯淡。
“原来如此!”李旭笑了笑,淡淡地道。年少的梦全部结束了,陶阔脱丝嫁给了骨托鲁,从而为其部族和阿芸赢得了富贵平安。她当年的选择没有什么错,她要的那些,都是自己给不了的。草原上的鹰,也只有和草原上的鹰比翼才能幸福。
有股涓涓细流在旭子心头流淌,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但他还希望自己能更醉一些。多年来,那个把“露水夫妻”当作诗情画意的小女孩的身影在其心里一直徘徊,舞动,每每想起,便是一股深深的酒意。
“我还见到过你的狼,叫甘罗对不对?”潘占阳见旭子转眼间醉态可掬,端着酒碗靠过来,与他手中的酒碗碰了碰,问道。
“是叫甘罗,它现在过得开心吗?”旭子将碗中酒一干而尽,利落地向对方亮了一个陶底。
“它又不是人,我怎么能看出它开心不开心!”潘占阳也干了一碗酒,大声嘲笑,“要不我说你这个人愚呢,居然关心一头狼的心情。不过你放心好了,它现在地位可是崇高得很,走到哪里,都被当作神仙一样。寻常人要是冒犯了它,不用它发威,就会被部民们活活给打死!”
“那倒好。它的毛色怎样样,还是银亮银亮的?除了你们的王妃,还有谁能靠她近?”旭子不再跟客人碰碗,开始独自慢慢品。像个吝啬的酒鬼般,仔细品尝着碗中每一滴的滋味。
甘罗身边,一定是陶阔脱丝。有甘罗在,她的地位就会很崇高。这是当年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能得到今天的效果,的确令人很欣慰,很欣慰。酒碗的倒影中,李旭看见了自己满脸的卷曲的胡子,“恐怕甘罗现在见了我,也认不出来的吧!”他咧着嘴,自问,自答,“应该不会,它应该记得我的味道!”
“你身上现在全是血腥味!跟原来一点都不像!”潘占阳不合时宜地打击了一句。随即,又笑着补充,“不过我也没好哪去,全身都是羊膻味儿。”
“是么?”旭子低下头,冲自己的胸前嗅了嗅。他只闻到了浓郁的酒香,其他味道根本分辩不出来。
“别闻了,你天天杀人,早就习惯了。就像我看见你们皱眉头,明知道你们嫌我身上膻味重,自己其实什么也闻不到!”
“我们都不复是当年!”旭子想了想,慢慢总结。
“我们当然不再是当年。谁还想像当年一样,到处躲着怕被官府捉去填沟渠!”潘占阳大声附和,表达的意思却和旭子完全不一样。当年的他,并没有在背后留下什么遗憾,所以更享受今天的生活。“不过甘罗未必会忘记你,此物极其有灵性。整个草原上,除了我家王妃和骨托鲁的可墩,其他人都根本无法靠近。”他用手在半空奋力比划着,仿佛在介绍一个草原少年,“这么高,像一头小马驹。毛还是银亮银亮的,一丝掺杂都没有。”
“跑起来像一道闪电!”旭子轻笑,总结。
“对,就像一道闪电!你形容得真贴切!”
‘其实更像一道流星!’旭子微笑着,在心中暗想。
当年的草原上,曾经流星若雨。
酒徒注:三更,晚安。这几天看西方人表演他们的博爱,忽然想起了狼和小羊的故事。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它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想求公平,除非那头小羊也长着尖牙。
第二章 吴钩 (三 上)
“那些日子,现在想起来真像在做梦!”潘占阳换了个半卧的姿势,懒洋洋地总结。酒和霄夜的双重作用终于使得他感觉到了一些热,伸手将领口处的皮毛缝隙拉大了些,露出肥厚但很粗糙的皮肤。
那是被草原上的罡风吹出来的粗糙,再厚的皮革也无法令其恢复原来的颜色。“你看上去像个发了财的马贼!”旭子用手推了他一把,笑道。“我让人给你烧些水洗洗吧,去去乏,顺便去去这身老泥!”
“木桶里扑腾不开,我习惯了在‘泡子’里洗。天就像一口倒扣下来的大锅,四野没有人,想泡多久就泡多久。不像这里,水很多,但找不到个僻静地方!”潘占阳摇头,拒绝。脸上的神态越来越像个未开化的胡人。也许是酒喝得太多了,他说话渐渐放肆,“如果想找女人,也不用费劲下什么聘,请什么媒。 吹个口哨,她就乖乖地跟着你走。天上的星星就是蜡烛,地上的草比床还软!”
“色鬼,你就不怕草丛里钻出条蛇来!”旭子见对方说得越来越不像话,笑着骂道,“你可完完全全变成胡人了,一点不像读过圣贤书的样子!”
“圣贤书,读了有用么?”潘占阳举着酒碗,忿忿不平。“小时候,家里人告诉我好好读书,将来能谋个好前程,吃穿不愁。结果等我十年寒窗熬完了,朝廷,他奶奶的朝廷又不按时开科了。百万大军去东征,回来一半都不到。好在当年我跑得及时,否则现在就是辽东一捧土!”
“也不全是这样!”旭子不打算赞同他的意见,“你看,我不是好好活着么。”
“像你这样能活着回来,还能获得功名的有几个!”潘占阳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放下酒碗,嚷嚷。“十个里有一个么?还是百个里有一个?他奶奶的狗屁朝廷,如果当年他不把大伙逼得走投无路,你我会去那鸟不拉屎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