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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大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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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戏子此刻正在前面唱着小曲。戏子们的身后,挂着一面巨大的木制棋盘,棋盘上横线和竖线的交叉点上,也都是一个一个的小洞。底下的人都没心思听曲子,大家有的互相打着招呼,有的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这样的场合,当然是交际的最好机会,大家自然不会放过。
马小知一进去,就有不少人站起来和他见礼。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很穷,不过他是主人,又是柳发财的女婿,又是已故金陵知府的公子,同时还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事,谁能猜得明白,今天还穷得要命,明天说不定就金榜题名,一步登天了,所以大家都不敢怠慢。
马小知也一一还礼。他来宋朝已经不少天了,平时的礼仪已经学得差不多,所以倒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他朝人群中看了看,见张崇没来,心里才安定下来。
马小知见唱曲的戏子后面的棋盘上这时已经放上去了四个棋子,两黑两白,各放在对角,不禁问道:“怎么棋还没下,就把四个子摆上去?”他以前打过古谱,当然知道这是座子,只是他对这个座子制一直想不通:围棋讲究的是变化,怎么在古代,棋还没下,就先把前四步棋给固定死了呢?
旁边的人却以为马小知对围棋一窍不通,有人就哈哈大笑起来。旁边有人就解释道:“马公子,你不好围棋,自然不明白。这是座子,乃是古代先贤传下来的。”马小知心中暗骂:什么狗屁先贤,完全是胡闹,中国围棋后来赶不上人家日本,全是这些打着先贤旗号的人瞎规定什么座子造成的。
正闲话间,有人就进来通报:“棋局开始!永嘉堂杭州分堂何有年何堂主猜得先手!”大家就议论起来,有的说何堂主这回猜得先手,赢的机会又大了一些。此时前面已经不再唱曲,改成了说相声,不过大家这时的心已全在棋上,没什么人听。见大家老是不笑,那两个说相声的甚是尴尬,声音也不象一上来那样高了。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有人将棋谱送了过来。原来何有年和陈千响你来我往,已经过了二十几招。
棋谱一到,台上的戏子立即让位。两位穿青杉的家伙则上了台,和大家见了礼后,两人就照着棋谱,在棋盘上摆了起来。听了旁边人的介绍,马小知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杭州棋馆里的高手,自然也是永嘉派的。
台上的两人每摆一步,就分析一步棋的含义。因为才开始布局,盘上还没斗起来,大家倒也不怎么在意。
第一谱在何有年和陈千响刚刚于右下角开始缠斗时嘎然而止。新谱还没到,戏子们立即又上了台。这次是一个变戏法的,只见他一会儿变只兔子出来,一会儿又变只猫出来。马小知看得津津有味,旁边的人却只顾聊天,谈论着下面何有年该怎么走,对台上的戏法瞧也不瞧一眼。想来这些杭州城内的富翁已经看惯了这些节目,这才觉得无趣。
第二谱很快就送了过来。何有年和陈千响在右下角各自使出平生的功力,斗了三十余招。那何有年招数老到,每一招后面都蕴含着极厉害的变着。那陈千响也是了得,一招一式,倒也颇见功力。
台上讲棋的两人一说到何有年每一招后面蕴含的妙着,下边看棋的就喝一声彩。想来大家都是巴望何有年赢了。
马小知看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何有年内功更深一些,陈千响毕竟稚嫩,还不是何有年对手。看来何有年今天一定会大出风头。听到别人为何有年的妙手喝彩,马小知就觉得无趣。以他的功力,自然是看不上这些所谓的妙手。自己只要出马,何有年和陈千响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他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就告辞出来,准备去外面看看。见他起身要走,旁边的人都觉可惜:“眼见得越来越精彩了,马公子怎么就走了?”马小知只好一笑,心想,原来这些家伙都在把这局棋当美国大片看呢。围棋千变万化,棋盘上跌宕起伏,和美国大片比起来,倒也不差。
柳发财正在三位博士住的院子里看别人烧水。院里支着四口大锅,七八个人正在锅旁轮番舀着开水,准备往里面送。
见马小知出来,柳发财急道:“贤婿,好好的怎就么出来了?你的位子,我可是特意留的。就是看不懂棋,和旁边的人认识认识也是好的。他们可都是我杭州府有头有脸的人,若是认识了,对你日后肯定大有好处。”
马小知笑道:“小婿想出去看看热闹。”
柳发财恩了一声,道:“暂时别去,咱爷俩先说说话。贤婿,你不会下围棋可不行。虽说你在棋上栽了跟头,吃了大亏,可一那是象棋,二是你当时年少气盛,中了别人的圈套,倒不关棋什么事。
你若不会围棋,于你将来恐怕有碍。你看看我,就是因为对围棋不精,结果被人家瞧不起,很多生意都做不成。做生意如此,做官也是如此,将来你若是考中了,要是不懂围棋,在官场上也吃不开。你看我们杭州的知府李大人,他就比较精,一到杭州,就先加入了永嘉派,这才被大家认可的。”
马小知心中觉得好笑:你女婿我的棋力,已经大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只怕你知道后,会大喊妈呀。于是笑问道:“李大人好好地要加入永嘉派做什么?”
柳发财道:“这个你难道都不懂?哦,你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么和你说吧,我们杭州府内,十个男人,九个会下围棋。不会下围棋的人,就会被人瞧不起。围棋下得好的人,就会被大家尊重。永嘉派因而在我杭州被大家十分看重。李大人加入永嘉派后,因为是知府之身,所以在派内地位,比何堂主还要高。杭州府内会下棋的人,自然就会尊重他,他的官威,也就大了起来。”
马小知奇道:“李大人加入帮派,朝廷难道容许?”
柳发财道:“朝廷一向鼓励老百姓下棋,对官员加入棋帮,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要说李大人了,就是你老子,想当初也是金陵玄武派的开派掌门。”
什么?自己老子还加入过黑社会?还是掌门?还是玄武派的掌门?那自己和玄武派的现任掌门高万峰就应该是师兄弟了?那现在下棋的这个陈千响还小自己一辈了?
柳发财继续道:“我大宋自开国以来,棋风之盛,历朝历代都不能比,有时私人之间的纷争,或者是打官司,也是以下棋解决。这都是太宗朝的贾玄贾待诏的功劳。想当年,太宗皇帝因为经常和贾待诏下棋,耽误了政事,有大臣就指责贾待诏,说他引皇上入了歧途。贾待诏就辩解道:‘国运盛,棋运就盛,棋运盛,国运也会盛。君子下棋,可以悟道,小人下棋,则可以消闲,大家都将心思用在棋上,就没人会造反了。’太宗皇帝觉得有理,”
正说到这儿,有人过来喊柳发财有事,他只好匆忙去了。马小知本来想问自己父亲和玄武派的事,这时也只好算了。
正文 第五章 品香楼上摆战场 (8)
马小知信步出了院门。一出门,就看到外面的棋场上人山人海,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多。人虽多,却不怎么喧闹,大家看棋时,都不怎么说话,显然是怕吵到了旁边品香楼上下棋的人。
素质!马小知叹了口气,没想到宋代的人素质就这么高。
棋场靠着品香楼,倒也得了地利。不一会儿,就有人拿着棋谱飞奔过来。那棋盘旁边负责摆棋的人立即爬上梯子,将棋子插进盘上的洞里。棋子的后面果然有个圆圆的木条,木条和盘上的洞口差不多圆。马小知刚才在自家院子里看棋时倒没注意。
那送谱的人给棋场和马小知家的雅间送谱时,做法不同。给棋场送谱,是一步一送,那边下了一步,这边立即就送一步。给马小知家的雅间送谱时,却是存上二十多步后再送,想来是让雅间的人看得连贯、过瘾。
棋场上什么人都有,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来围棋在宋代真是一项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啊,马小知心想。
毕竟是不花钱的,所以棋场上连椅子也没预备,有人就从家里自带板凳,没板凳的则席地而坐。有一边做生意一边看棋的,有一边聊天一边看棋的,还有一个,一边吹着笛子一边看着棋。
那吹笛子的人四十岁不到,一脸胡须。他嘴里吹着笛子,眼睛则盯在棋盘上。马小知不禁暗地羡慕,如此看棋,只怕比自己家雅间里的那些富翁还要享受。
羡慕完,马小知抬头一看棋盘,顿时大吃一惊!!!
棋盘上这时已经风云变色!
刚才他从雅间出来时,何有年堂主还占着优势,手中还握着主动权。没想到现在形势突转直下,陈千响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会儿工夫,功力居然大涨,只见他狠招迭出,杀得何有年手忙脚乱,方寸大乱!
陈千响这家伙不会是吃了兴奋剂吧?马小知想,才一会儿工夫,怎么就脱胎换骨判若两人了?难道他一开始上来是示弱,是让何有年轻敌?小伙子年纪虽轻,小心眼儿倒挺坏。看来自己父亲当过掌门的这个门派,还真不简单。
陈千响的这种实力上的前后差异,一般的高手只怕看不出来,大家只会说两人对阵时,陈千响忽然发力了。只是想瞒马小知,那是瞒不住的。
马小知暗叹了一口气,从陈千响刚才用的招数来看,何有年今天会栽跟头。堂堂的永嘉派杭州分堂的堂主,打不过初出江湖的玄武派掌门最小弟子,这事要是传开了,何有年的面子就会丢到家,只怕连永嘉派的声誉也会受影响。
马小知暗笑:何有年啊何有年,你没这个本事,就别惹事嘛,现在好了,自取其辱,以后玄武派的人就会拿这事吹嘘:那一年,本派最小的弟子奉师尊之命,去杭州办事,遇到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永嘉派杭州分堂堂主,在那永嘉派杭州分堂的堂主苦苦相逼下,小师弟只好出手,于是。
道义、情理都占全了,妈的,玄武派形象立即高大起来了!
不知道品香楼二楼上的何有年此刻作何想。马小知想去看看。到了品香楼附近,他才发现知府衙门的官差已经在品香楼周围设立了警戒线。幸好马小知经常去知府李安仁那里,这些官差都认识他,当时就放他进去,只是叮嘱他不要喧闹。
品香楼一楼也有官差,也是认识的,见到马小知,都过来小声地打招呼。马小知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只见长须男何有年和小年轻陈千响各据东西,两人都面色沉毅。棋盘的两边各放着一个沙漏,用来计时。两个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头显然就是公证人了。旁边还有两个小伙子,应该是往外面传棋谱的。
看见马小知,两个向外面传棋谱的小伙子倒无所谓,想必他俩已经看惯了有人来观战,两个老头惊讶了一下,陈千响抬了一下头,何有年却连头也没抬,眼睛只是盯着棋盘,显得十分紧张。
两人的对决,显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室内非常安静,悠扬的笛声从外面传了进来。马小知顿时就想起了那位一边吹笛子一边看棋的人。和他的悠闲相比,何有年和陈千响倒显得是俗世之人了。
马小知本来想去棋盘边看看,可又觉得太唐突,又觉得看这样的的棋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去听那个人吹笛,于是下楼去找那位吹笛子的人。
棋场上人虽多,但找吹笛男却不难,他的笛声就是路标。马小知在人群中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就在马小知站到吹笛男旁边,准备专心听笛声的时候,吹笛男一转头,看到了马小知。
紧接着,让马小知觉得万分奇怪的事发生了,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吹笛男,可吹笛男见到他,却是一脸的惊恐!就象是见到了鬼一样,吓得连笛子也掉到了地上!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让他安心,为了博取他的好感,马小知在一直保持的笑容里,又添了点讨好的内涵。谁知吹笛男看到马小知的这种笑容,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恶毒的表情,脸上的惊恐都变成了恐惧。
马小知刚想对他拱手施礼,吹笛男就从地上拾起笛子,慌慌张张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马小知楞在那里。怎么会这样?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怕自己?看到自己,就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事,自己这么帅,有什么值得害怕的?瞧这情形,以前不是自己害过他,就是他害过自己。虽然以前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但自己以前呆板归呆板,人品还是有保证的,害人的事,那是肯定没做过。
这样说来,那就是吹笛男害过自己了?从他刚才看到自己心虚的样子来看,倒是十分得象。只是自己以前好像也没被什么人害过,自己遇到过的唯一的一次危险,就是跳湖,可那是自愿的,没什么人强迫。
这个吹笛男究竟是怎么回事?马小知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会儿,笛声在别的地方又响了起来。不会还是他吧?马小知觉得好笑,你的笛声就是认头,想躲我?我偏偏追着你。于是循声又找了过去。果然还是他。
吹笛男老远就看到了马小知,这次他没等马小知靠近,立即收起笛子,挤进了人群。
马小知越想越好笑,越想越觉得奇怪。好,你不是躲着我,怕见我吗?越是这样,我越是缠着你不放,除非你不吹笛子。
吹笛男不见后,他也不急,站在原处慢慢地等,果然,不一会儿笛声又响了起来,马小知又追了过去,结果吹笛男又被吓跑了。
两人这样追逐了三四次,那吹笛男好像明白了马小知能找到他,是因为他的笛声,所以最后一次,他消失后,笛声就再也没有响起。
马小知等了一顿饭功夫,还是没听到笛声,不禁意犹未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怕自己,他不但觉得好玩,还觉得挺享受。有时候,让别人害怕自己,还蛮威风的呢。
可笛声一直没有再出现,他也只好作罢。待在棋场上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回家吧。转身时,一抬头,就看到了棋场上的棋盘。
这一看,又让他大吃一惊!
正文 第五章 品香楼上摆战场 (9)
棋盘上这时已经再一次风云变色!
马小知从品香楼离开时,陈千响还是占尽优势,压得何有年头都不敢从棋盘上抬起来。可在马小知追逐吹笛男的这段时间里,两人过了十一招。十一招一过,陈千响不但将先前取得的优势全部消耗掉,而且还被何有年压住了头!
陈千响的功力又恢复成了刚开局时的样子,回落之快,就象是从悬崖上掉下去一样,整个直线下降。
简直又是判若两人。陈千响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会如此失常?他的功力怎么会如此不稳定,时而高时而低?
陈千响的这种忽高忽低,一般高手看不出来,但马小知不是一般的高手。他是绝顶高手!棋盘上的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个高手,出一两步昏招,原算正常,但连续十几步都出昏招,那就不正常了。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原来就不是高手!
马小知的脑子里立即闪出一个念头:作弊!
陈千响刚才功力大涨,肯定是因为得了旁边某个高手的指点!
这个高手是谁?他们作弊,是如何瞒住别人耳目的?
品香楼二楼只有六个人,陈千响、何有年、两个公证人、两个传谱人,公证人和传谱人都是杭州棋馆的,和永嘉派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就是作弊,也是帮何有年,再说,他们就算是被玄武派收买,在场上帮陈千响,以何有年的聪明,肯定会察觉到。
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难道是外面的人?但大庭广众之下,谁敢放肆地大声喊出棋招?就是喊了,只怕也听不到,棋室里只能听到笛声。
笛声?笛声!
难道是吹笛男在暗中搞鬼?是他用笛声指点陈千响?陈千响功力下降,正好发生在自己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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