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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纬三十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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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书指指秃树枝上不屈不挠顽强挂着的几片干巴叶子,没好气:“大冬天的,翻遍整个华人区都找不到几根丝瓜。”
黎杨倒是一愣,转过头看看他,再朝他指的方向看看,恍然大悟:“哦,那……冬瓜总有吧?”
叶子书点点头:“有。”
黎杨一笑,潇洒地一挥手:“行,那就冬瓜汤。”
叶子书气结。
眼看着就要走到小径尽头,欢声笑语声声入耳,学生们三五成群从前方掠过,并没有人注意到隐藏在树林里的两人。
叶子书一把拖住黎杨,不走了:“哎,你说不说?”
黎杨懒洋洋半歪着头:“说什么?”
“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黎杨错开目光,面朝着小径与大路的交汇处,耸耸肩:“没什么意思。”
叶子书转到他眼前:“你说谢婉不好,为什么不好?你为什么老是跟她过不去?”
黎杨瞥着他,将一只手掌伸到他眼皮底下:“我要是告诉你了,你给我什么?”
叶子书看看手掌,鄙夷地睨着他:“黎杨,你怎么干任何事情都要索求回报?能不能有点儿人情味?”
黎杨拢了拢被风吹到眼皮上的刘海,又替叶子书顺了顺吹乱的头发:“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毫无私心的你情我愿,不过都是收了一分钱,就干一分钱的事。多干了自己觉得不公平,少干了别人觉得不公平。我爸妈当年就是,一个有钱,一个有貌,各取所需。可到头来呢,”闷声一笑,“还不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叶子书不愿再谈论起他的家世,只看着他,不说话。
黎杨的手恋恋不舍地留在他发间,感受着那里的温度:“叶子书,像你这种活雷锋,简直是稀世珍宝,稀奇的可以,也傻的可以。但即使是你这样的人,也会有觉得不公平不情愿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叶子书越听越糊涂,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这跟谢婉有什么关系?”
手心里的温度骤然冷却,黎杨虚握了握,重新插回口袋,静静看他一阵,缓缓地说:“你先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两菜一汤都不能少。”
叶子书皱着眉,狐疑地将他上下打量打量,犹豫不决地点了一下头。
黎杨伸手勾住他的肩,脚下一转,离开小径,迈入杂草中,抄近道往湖边走去。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在哪儿打工?”
“说是在市中心一个酒吧当服务生,经常上夜班,挣得不少,但挺辛苦的。怎么了?”
黎杨看他一眼:“她就这么跟你说的?”
叶子书点点头,一脸困惑。
黎杨却闭了嘴。
风乍起,窜进衣衫的缝隙里,还没等太阳将身上暖热,下一股风已接踵而来,吹得人透心凉。水边无遮无拦,比林中更冷几分,湖面波光粼粼,耀眼夺目,却将那阳光一股脑吞进了湖底,一丝一缕也不曾奉献给湖边人。
叶子书的外套落在了食堂,此时只套着件最不挡风的针织衫,冷的直缩脖子。黎杨松开手,将他的围巾在脖子上多绕了一圈,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在他身上。
叶子书一怔:“不用,谢谢。”作势要拿开。
黎杨将风衣按在他肩头,扬扬下巴:“穿上我看看。”
叶子书扯起风衣袖口,比对比对脚上那双帆布鞋:“我不适合这样的。”
黎杨握住他的手腕,不易察觉地摸了摸腕骨,将手往袖子里塞:“没穿过怎么知道适合不适合。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当学生,穿一辈子运动衫牛仔裤?”
叶子书看看他笔挺修身的西装,讪讪“哦”了一声,自己穿上另一只袖子,木桩子一般僵硬地杵在他眼前,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黎杨将风衣理齐整,离远看看,满意地笑笑:“不错,很精神,就是稍微大了一点儿,小一号就更好了。”他略想了想,冲叶子书伸出三根手指,“回头我给你也买一件,换你三顿饭,怎么样?”
风衣的牌子叶子书是认识的,何止三顿饭,恐怕三十顿三百顿饭都换不来一件。听他说起,叶子书忙不迭摇头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要是喜欢吃我做的饭,跟我说一声,我抽空去你家就是了,不用再给我买什么东西。”
黎杨并不马上接话,一面眯起眼睛津津有味欣赏叶子书的身形,一面摸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和一盒烟,捏出一根,不紧不慢点燃,漫不经心地抽着。
叶子书被他看得两颊发热,正要开口抗议,却见他转过身去,望向水面上悠然游走垂首寻鱼的野鸭,冷不丁说道:“叶子书,还是你好说话。你那个小女朋友,包她一晚上就得赔进去一个香奈儿的包,实在划不来。”
叶子书霍然一怔,心中巨震,呆愣愣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才憋出一句:“黎杨,你……什么意思?”
☆、Chapter 10。4
风静了静,袅袅一行白烟徐徐上升,纠缠着,缭绕着,渐渐浅淡。烟缕里飘来一句同样浅淡的话:“叶子书,你听懂了。”
叶子书断然摇头:“不可能,你胡扯。”
黎杨耸耸肩,抽口烟:“信不信由你。”
叶子书握着拳头,将谢婉平常的一举一动统统回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不过,他与谢婉相识不过几个月,直到前几天才确定关系,两个人上课时间不完全相同,即使都在学校,除非约好时间地点,很难有别的机会黏在一起。对方在生活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叶子书仔细琢磨琢磨,觉得似乎并不十分了解。
但毕竟是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说成这样,不论关系深浅,心里难免不自在。叶子书一抬眼,稳稳当当迈出一步:“你有什么根据,凭什么这么说她?”
黎杨歪过上身,斜斜靠在标着“禁止游泳”的警告牌上,望着湖心浅滩上互相啄羽的水鸟:“你觉得哪个好端端的中国女生会去酒吧上夜班?”
叶子书一皱眉:“那又怎么样?”
黎杨扭回头,语气平淡:“你觉得一个三天两头购买奢侈品的女生会辛辛苦苦打工糊口么?”
叶子书愣了一下,随即肯定道:“为什么不行?你不能以偏概全。而且她跟我说过,那些都不是正品,都是高仿品,从国内网购的。”
黎杨顿时失笑:“叶子书,你觉得一个正常的女生会把自己用假货的事儿宣扬出去么?尤其是在新交的男友面前,谁不是竭尽全力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哪有人会说这样毁自己形象的话。”
叶子书还想反驳,可如果按照黎杨的思路往下想,这事确实有些古怪。他张张嘴,只心虚地挤出两个字:“可是——”
“没有可是。”黎杨夹着烟,微一摆手打断他,“这话我想说很久了,一直没狠下心,说起来也算是我的错。我上学的时候那个女生就在读本科,直到现在才上研一,可见留了不知道多少级,年龄估计跟我差不多大了。她这是着急要毕业,想找人替她写作业教她怎么考试,于是你就成了误入虎口的小绵羊。”
叶子书不再说话,慢慢垂下眼,一只手无可适从地揪着散发出男士香水味的衣领,低声嗫嚅:“可她昨天还跟我说,打工太耽误时间,想辞职……”
黎杨弯腰捡起一片树叶,沾上湖水,将烟摁在叶面上熄了,搁在脚边,将叶子书拉到身边,勾住肩膀,指着在风中泛起道道涟漪的人造湖:“知道这湖里为什么不能游泳么?”
叶子书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打岔,疑惑地摇摇头。
黎杨抬手敲敲头顶牌子上的一行小字:“因为这水是循环水,不论再怎么净化,污水里的有害因子也不能完全去除,只能用于造湖冲厕所,不能食用,也不能接触皮肤。”
叶子书瞥一眼牌子,转过若有所思的目光,堪堪停在他脸上。
黎杨眼中并没有丝毫戏弄之意:“并不是说循环水不好,循环水总有循环水的用武之地。”指尖抵在叶子书胸口,往下滑到胃的位置,戳一戳,“飞鸟野鸭可以喝,但稀有动物要是喝了,肯定会生病。”
叶子书定定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黎杨淡淡一笑,手掌抚上他的头顶,揉了几圈:“听得懂么?”
叶子书撤回目光,望着水中嬉戏鸣叫的鸟儿,斟酌许久,点了一下头。可突然又想起什么,猛一回头,紧紧盯着黎杨:“你怎么知道的?”
“嗯?”黎杨闲懒地插着口袋,装糊涂,“牌子上不是写着呢么。”
叶子书眼神雪亮:“我是说谢婉的事。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第一次在图书馆看见她,你就认出她来了,你是不是……”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只用利刃一样的目光在黎杨的脸上割出一道道血口。
黎杨静静看他片刻,仰着脖子靠在铁杆上,歪着头望向天边浅云下飞翔的海鸥:“要是别人问起来,我肯定会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不过……”闷闷一笑,“我可以骗别人,唯独不想骗你。我自己是哪路货色,自己知道,没必要硬给自己披上纯净水的外壳。你也不用对那个女生有什么意见,在这个国家,特殊行业本来就是合法的,人家做的是合法工作,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比你洗车正当的多。”
他重新点起一根烟,面朝湖面,吐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烟圈:“至于你怎么看待我……”抬手向空中挥去,几个飘忽的烟圈立刻扭曲断裂,“那是你的事,随你的便。”
叶子书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眉头蹙得越来越深。他纹丝不动站了半晌,垂着眼角,极其迟缓地脱下风衣,想递给他。手伸出一寸,觉得不对,又缩回来,可还是觉得不对,就又伸出去。
黎杨用余光瞥着他的动作,面上并没有任何意外之色。见他为难起来,毫不犹豫一把将风衣拿走,搭在自己胳膊上,端端站在他面前。
“啊……”叶子书轻呼一声,两只手尴尬地拖在半空,半天才怏怏垂放下来。
黎杨伸出手,给了叶子书一个友好的拥抱,一手贴上背心,夹烟的那只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轻柔抚摸他后脑勺的头发。
叶子书没有动。
黎杨松开他,犹豫一刹,慢慢低下头,覆上了他的唇。
那是一个带着烟和香水味的,冰凉干涩的,迟疑短暂的,并不能让人产生丝毫留恋与回味的吻。
叶子书猛地瞪大眼睛,像被开水烫了一般一下弹出老远,脚底下被并不平坦的草地绊了一下,差点儿摔一跤。他打个趔趄,手背在嘴唇上用力抹几下,高声喊道:“黎杨你干什么!”
黎杨并不看他,舔舔嘴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尝个鲜。”
叶子书不可思议地微微摇头,哑声喊:“你他妈连男人也玩儿?”
黎杨并不回话,只站在原地默默吸烟。一阵接一阵寒风从背后猛烈吹来,吹得他眯起双眼,将眼底的情绪牢牢隐藏。
叶子书目瞪口呆盯着他,风猛烈地灌进鼻腔喉咙,吹得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黎杨却不再理会叶子书,重新走回湖边,靠在凉冰冰的铁杆子上。
良久,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黎杨靠着标志牌,坐在枯黄的杂草上,将风衣盖在身前。寒风迎面抽来,鞭子似的。风衣的里衬依旧是温暖的,可他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嘛。。。循环水神马,希望没有写的太隐晦
☆、Chapter 11
黎杨用力摁摁泛红的双眼,扶着老树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出几步,在哀哭一片的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灰暗无神目光缓缓停下,他呆立片刻,突然奔跑起来,使劲拨开挡住去路的人们,疯了一样冲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警车,“扑通”跪在一位正在巡逻的警察面前,死死攥住他的两臂,嘶哑着嗓子喊道:“先生,先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里面的人质吧!”
警察惊了一大跳,急忙想将他拉起来:“先生,请你不要这样,请你站起来。”
黎杨并不起身,两手颤抖着,死死抠住警察厚实的制服,原本优雅动听的英语竟完全不成调:“先生,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的朋友……不,我爱的人,我爱的人也在里面,他还年轻,他还是个学生,还不到二十五岁,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他还不能死啊!”
警察听他说的是男“他”,脸上并没有浮起任何鄙夷之意,只用力将他拉起来,拍拍他的肩,温言安慰:“先生,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请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那安慰并不能起到丝毫作用,黎杨缓缓摇着头,痛苦地蹙起眉心:“先生,求求你们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他有低血糖的毛病,这么久不吃不喝,他会不舒服,他、他会有危险!万一……万一他晕过去了,万一挟持犯开枪或者引爆炸弹,他连跑都跑不掉!”他脚下发软,又一次跪了下去,“先生,求求你,我真的……真的求求你,他会死的……”
眼泪如洪水一般涌出沉郁的眼眶,滑过毫无人色的脸,滴落在钻出几缕青草的红砖地上。
警察无可奈何叹出一口气,蹲下身与他平视:“先生,请你冷静。根据我们的推测,里面至少还有七八名人质,我们不能只为解救其中一人而冒险攻进去,这样会给其他人带来危险。他们也有家人,有爱人,他们也是上帝的儿女,上帝会保佑他们。”
黎杨不住摇头,冰凉的手掌被泪水打湿,死死摁在前额上:“对不起,对不起,但我冷静不了。他是里面的店员,为什么他没能像其他店员一样逃出来?他是不是已经……已经出事了?”
警察冲着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话,继续安慰黎杨:“那几人是从店后消防门逃出来的,或许您的爱人并不在消防门附近,没有机会逃脱。但我敢肯定,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质受伤,他们都很安全,请你放心。”
黎杨从模糊的泪眼中直直看向警察:“没有人受伤?一个都没有?”
警察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是的,我们很肯定,没有人受伤。”
黎杨发了片刻呆,身子一歪倒坐在地,自言自语一般低喃:“我们昨天还通了电话,他跟我、跟我说了好多话,笑得很高兴,可我今天怎么也打不通他的电话,我想听他说话,一个字也好,可我打不通。”他全然没想着要擦去满脸苦泪,只重新看向警察,“先生,请你发誓,一定就救救他,请你发誓!”
警察正准备回答他,却见两个护士模样的人正快步走来。警察顿时松下一口气,对护士点点头,用力拍拍黎杨的肩膀,站起来,继续沿着警戒线巡逻。
两个护士蹲在黎杨身边,一人拉一只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扶到一辆救护车后,安排他坐在后门敞开的车厢里。
其中一个护士给他端来一杯冰镇水之后便去安抚另一个情绪失控的女性了。
另一位护士坐在黎杨身旁,递给他一叠纸巾,语气十分冷静坚定:“先生,我们的警察很辛苦,精神也很紧张,他们在竭尽全力想办法解救人质,已经连续工作了一整天,我们不能再给他们增加压力。”
黎杨草草擦一把脸,低垂着头,捏着外侧聚起水汽的一次性塑料杯:“对不起,很抱歉。”
护士友好地笑笑,继续说:“我儿子有一次走丢了,我急得差点儿发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管发生什么,都请你一定要坚强。”
“谢谢,我会的。”黎杨勉力扯扯嘴角,却没笑出来,“我只是……”嘴唇重新颤抖起来,他立刻抬起手,用纸巾捂住双眼。
护士把手心贴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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