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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舍你其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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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当日她独自在城中逛着的时候,被人强行塞入怀中的那本《欢乐经》。半个月前慕容悠圻受了伤回来,她给他换下外衣,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的,也难怪她之前想找一直都找不到,原来他将这书没收之后,却是自己随身带着……连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也带着……想起来,着实有些不像话,他就不怕万一被人发现。
这本书,正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是他曾经说过,她要是有本事把东西找出来,东西就归还给她,所以她发现了之后,就理所当然地收回自己身上了。只不过之前一心一意照顾着他,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也就从未起这个心思拿出来过。
她原是想着拿回来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把火烧了,但现在东西在手上的时候,又不免有些犹豫……其实,她对里面的内容,还是感到很好奇的,脑子更奇怪的念头也闪现出来,慕容悠圻他是否看了这本画册?他随身携带那么久,一定是看过的,如果是这样,她不看又未免有点不公平……
想到他,就不免想到这几日给他换药的情景,那一日他刚回来的时候,一听他左胸受了伤,她便毫不犹豫地帮他宽衣,为他上药包扎,那时整个脑袋都在担心他的伤势,完全不作他想……但后来,他的伤逐渐好了,她再为他换药时的心情,不知怎地就发生了变化……
她看到他的肌肤,她会想:这麦色的肌肤看上去细腻柔滑,摸起来,不知是怎样的一种触感;看到他的胸膛,她会想:近几年似乎没见他怎么用功练武,怎么胸膛的肌肉还那么结实,似乎靠着会让人觉得很安心的样子;看到他的腰,她会想:那柔韧的弧度简直是迷人,好想伸手掐上一把,还有紧致结实却不夸张的腹部,嗯!堪称完美!
慕容府家丁众多,天气太热时干体力活也会有人将上衣脱去光着个膀子,顾小小自然也是偷偷瞄过的,却不曾像看着慕容悠圻时那样,光是看着就浮想联翩,非入非非。而换药的时候,被看的那个家伙,也会不甘示弱地望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所有想法都读懂,更令人冒火的是,偏偏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她就自然而然地红了脸,越是想冷静不去理会,却越是无法抑制地脸红到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日出言调笑慕容悠圻与小四,继而亲自上阵为他换药的行为,真的是错误的!
慕容悠圻每每见她如此,眼中笑意就更浓,有一次他还说:“小小,既然你如此害羞,还是让小四来吧。”
顾小小本来是很想将这个事情脱出手的,只是被他那么一取笑,如果真让小四来接替这个事情,好像她怕了他似的,又不禁做了第二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摆出一副老娘才不会害羞的样子,继续挑着为他换药的担子,而那时,她似乎慕容悠圻的脸上看到了类似奸计得逞后的笑,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坠入了什么陷阱之中,但她也只能自己在心里叫苦不迭。
思绪飘回来,目光又落在了手中的画册上,良久,顾小小咬了咬牙,终于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一般,将书打开来了……
当晚顾小小的梦,因为慕容悠圻和这本《欢乐经》,变了颜色……
第二日到慕容悠圻那里的时候,慕容悠圻让顾小小中午与他一块到五凤楼,楚家大少爷这次从南方过来谈生意,正好抽个时间见上一面,但是因为时间紧急,也就不到慕容府来了。
顾小小一听登时两眼发亮,立即将伺候慕容悠圻的事情放下,要到厨房去做糕点给楚竹吃,去酒窖拿前段时间藏的桂花稠酒给楚家夫人,还要回房去换一套漂亮的衣裳。
慕容悠圻听她说着计划,凤眼微抬,嘴角一抽,脸上逐渐显现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说:“小小,不用如此吧,就因为楚姨娘当年夸了你一句,一直记到今日么?”
慕容悠圻所说的,是她刚到慕容府做他丫环不久的事情,那时还是在南方的慕容山庄,楚夫人是楚竹的母亲,与慕容夫人是好友,也常来慕容家做客,见了她十分喜爱,和慕容夫人说:这样漂亮乖巧的女娃,做丫环着实可惜了,当女儿养着疼着才好。
她与慕容夫人都没有女儿,又偏爱女儿,所以对她都极好,顾小小一向喜欢美貌温和的女子,而楚夫人偏偏是长相美若天仙,性情温婉绝佳之人,极合她的眼缘,再加上楚竹来慕容家也常带来楚家夫人送的小礼物,礼物是其次,她能记挂着她,心意却着实难得,顾小小自然也时刻记得她的好。此时见慕容悠圻取笑她,她将下巴一抬,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说:“楚夫人那是慧眼识珠,你懂不懂?”
慕容悠圻“噗”的一声笑出来,“我倒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
顾小小不与他一般见识,只道:“听你这么说,难道我不好吗?”
闻言,慕容悠圻倒真用心地打量了她两眼,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他的回答让顾小小有点意外,她还以为他要继续取笑自己,没想到得到他这么干脆的认可,不过既然是这样,她又忍不住发问:“那少爷你说说,我哪里好?”
凤眼含笑,睇视了她一眼,见她明眸闪动,期盼之色溢于言表,她本来就长得极动人,这下看上去,更是宛如月下迎风飘动的一枝芙蓉。他低眉浅笑着,说:“你又何须在意别人说你哪里好,哪里不好。如果你合了一人的心意,自然百般看都是好的,一笑,一怒,一喜,一悲,无不牵动他的心,让他魂萦梦牵,碾转难眠。”说到后面思绪有些恍惚,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莫名让人有些感伤。
好个魂萦梦牵,碾转难眠啊,顾小小心中叹了口气,他这一番话,让她想起前段时间他受伤睡着的时候,梦里问的那句: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呢?他对他心中的那个人,正是如他所说的这样吧。
十年,十年的相处,她到近日才知道有人让他一往情深,而偏偏,发现他爱的越深,她胸口就越觉得沉闷,她感叹道:“你最近对男女间的情感有颇多感触。”
慕容悠圻的眼睛光芒一闪,慢慢地笑弯了,说:“我现在想得多,是怕以后没机会可想。”
顾小小听不懂,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他认真地叮嘱道:“小小,少爷对心爱之人的心意日月可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没机会和她诉说,你记得代我转告。”
顾小小越发疑惑,他明明前几日刚告诫她不准插手他与王家二小姐的事情,这会却让她来传达他的情意,真是矛盾极了。这个家伙,完全不懂他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叹了口气,不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只说:“少爷,我下去准备了。”
慕容悠圻有些探究地望着她,柔声问:“怎么忽然一副失落的样子?”
顾小小找了个借口无精打采地说:“因为我不想耽误时间,不然等我做完点心,来不及换漂亮的衣裳和梳妆打扮了。”
“换衣裳还不够,还要打扮?”慕容悠圻那神情是chiluoluo的不满,“以往你和少爷外出,几时这么隆重过?你也太厚此薄彼了些。”
顾小小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和你外出,都是让我穿男装,我需要打扮吗?”
慕容悠圻猛地被她噎住似的,好一会儿才咬着牙说:“下次再也不叫你穿男装了。”
顾小小被他的神情逗乐了,嘴角逸出一抹笑容,心情转好了起来,说:“这样的话,我也会好好打扮的,你和楚哥哥都是那么精致漂亮的人儿,我站在你们身边要是被你们给比下去了,可真是没面子。”
这声夸奖让慕容悠圻心花怒放,手指在她鼻尖上轻刮了一下,说:“小嘴可真会说话。”终于没再拦她,由着她去准备了。
顾小小按她的计划备了点心,拿了桂花酿,换了新衣裳,还轻施粉黛,涂了唇脂,在镜子前一看,肌如白雪,齿如含贝,艳若桃李,像模像样……额……这个词可能不是太适合。
总之比平日美了三分,顾小小自己看了也觉得挺喜欢,不由的一笑,露出了两个小梨涡。
她站起来后退了两步,又从镜子里看自己的衣裳,那是生辰的时候慕容夫人送的一款淡青色的裙子,料子极好,因为是量身订做十分合身,走起来款款生姿,束腰之处纤腰更是盈盈一握,美不胜收。
“好看。”慵懒的嗓音来自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口处望着她的慕容悠圻,顾小小回头去看他,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慕容悠圻却立即将心口一捂,作出一副要绝倒的样子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我受不了了。”
顾小小早已习惯了他的贫嘴,但终是称赞她的话,听起来还是很受用。她笑道:“那我们出门吧。”
谁知慕容悠圻却摇了摇头,走进房内将她推到了镜子前坐下,他慢慢俯下身,头靠到了她的旁边,同她一起照着那面镜子,仔细地看着镜中人。“
“少、少爷……”顾小小在他气息渐近时就已经心跳加快,思绪乱成一团了,为什么他这么靠着她,她会想到了耳鬓厮磨、举案齐眉这种很亲昵的词?不过……镜子中的她这么一打扮,也算娇艳动人,与她家玉树临风的少爷凑在一起倒莫名地和谐……
顾小小想到这里,脸颊“唰”的一下红了,深吸了一口气,窘迫地想一把推开身边的人,他却微微一笑,手一抬,上面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精美绝伦的碧玉雕花发簪,修长的手指绕过她没有点缀的乌黑的头发,将发簪插在了头发的右侧,这支簪子样式虽很简单,却通透莹润,制作精心大方,戴在她头上,瞬间为她姣好的脸庞增添了几分雅致出尘的韵味,色泽与她今日的衣裳更是十分相衬,半点也不突兀。
“这是送我的?”顾小小抬头去看身边的人,他也正低下头来看她,应了一声“嗯,”,一时间两人的脸贴得极近,顾小小甚至看得清他偏长的睫毛微翘的弧度,可爱又迷人。
顾小小不自在地低下头,掩示什么似的将一缕头发拨到耳后,而慕容悠圻却一派自然地继续看着她,看得她耳根都微微红了起来,才在她耳边轻轻地吐了几个字:“定情信物。”
顾小小只觉得“轰”的一声,像心头被丢下了一包炸开的火药,猛地抬起头地瞪向他,果然看他笑得一脸揶揄,他总爱开这种玩笑,恶劣爱捉弄人的本性一直都不变。
慕容悠圻笑嘻嘻地看着有几分恼怒的顾小小,很乖觉地不再触她的逆鳞,转而问道:“小小,平日里怎么不见你打扮?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不错,你现在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虽是夸奖,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她平时看起来就不赏心悦目似的。“这事情可费功夫了,要是每天让我花这么多时间去梳妆打扮,我宁可多练一会儿字或是作一幅画。再说,我平日都在府里不外出,怎么随性自在怎么好。”其实慕容夫人真是将她当女儿来养的,衣裳首饰每年都会叫人送上好多,她倒从不缺这些东西。
慕容悠圻轻笑一声,看着她若有所思地低喃道:“这种日子,倒不知还能过多久。”话音刚落,看了她一眼,抬腿就往外走,连说也未和她说一声,顾小小忙提了裙摆飞快地跟了上去。
第 019 章 扶不上墙的烂泥
五凤楼是城中最大的酒家,楼里菜色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是以往来汇聚的都是有权有势有财的人,一楼摆了十余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二楼还设了许多雅间,慕容悠圻与顾小小到五凤楼的时候,掌柜的立即迎了上来,和慕容悠圻打了招呼,并称楚竹已经在楼上雅间湘字房等他们,叫来了小二引着他们往楼上走。
他们二人跟着店小二穿过大厅正准备上楼,忽然听见厅中央传来“呯”的一声响,像是椅子砸在了地板上,立即又听到了一个年轻男子嚣张的谩骂和年长老者的求饶声。
店小二忙和慕容悠圻道了声歉,快速地到那年轻男子跟前,点头哈腰地说:“何大少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这两人不识抬举,不过让赛海棠给爷陪个酒,聊聊天,有何不可?”
顾小小一看,那人说话之人五官虽俊秀,却痞气十足,还真是那个轻浮浪荡的何大少爷。看他这飞扬跋扈的样子,还有一旁苦苦哀求的老者和一个抱着琵琶默默哭泣的貌美女子,就知道那头又在上演一场恶少欺男霸女的戏码,不禁鄙夷地轻哼了一声,换来慕容悠圻别有深意的一瞥。
那老者听何大少爷这么说,忙说:“何大少爷,我们海棠一向只卖艺,不陪酒的,刚才您硬是要求,海棠不也喝了一杯了?就求您放过我们吧?”
“一杯就想敷衍本少爷?”何大少爷反问,“如果海棠姑娘肯陪我把这坛酒喝完,我倒可以考虑放过你们。”他手往前方一指,那里放的正是一大坛的好酒,五凤楼的酒性都是极烈的,他这么要求,也是笃定对方不敢答应。
果然那老者听了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啊,我们家海棠酒量极浅,这……这可是要出事的啊。”
何大少爷鼻间冷笑了一声,“这倒也好办啊,不喝,就让海棠姑娘坐在本少爷的腿上,伺候本少爷喝,等本少爷喝尽兴了,自会让你们走,如何?”他这一席话明显在有意刁难,也完全没把那老者说的只卖艺不陪酒的话当回事。
那老者绝望地几乎是要哭出来了,还想哀求他,倒是原先在一旁哭泣的赛海棠抬起了梨花带雨的脸庞,狠狠地咬了咬牙,目光中带着倔强,说:“我喝。”说完话将琵琶往桌上一搁,走到那一大坛酒旁边,倒了一碗就开始往嘴里灌,辛辣的味道让她拼命地咳嗽,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样子真是十分可怜,但她偏偏停也没停,快速地又倒了一碗灌进嘴里,看样子,何大少爷倒激起了她的烈性,宁可醉死在这酒中,也不让他占到半点便宜。
这样的女子,倒是有几分气节的,令人不由起了敬佩之情。
顾小小轻声道:“少爷,她这样的喝法,就算能把这坛酒喝光,命也去了半条了。”
慕容悠圻斜倚在楼梯上,笑得半点人性也无,问:“你想怎么样?”
顾小小打量了他一眼,对他这样的表现十分不满,“现在正是要英雄出场救美人的时候,你不准备当回英雄吗?”
“不准备。”某人像扶不上墙的烂泥,十分干脆地回答。
顾小小倒也毫不意外,自然而然地说:“那我去救场了,你可要替我善后。”说完没等慕容悠圻答应就向那厅中央的几人走去。
那里何大少爷正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望着一碗接着一碗灌着自己的赛海棠,那老者在赛海棠边上眼巴巴看着,心急如焚,旁桌吃饭的人默默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却都清楚何大少爷恶少的秉性,不敢上前阻拦。
冷不丁一抹青色的身影飘了过来,到赛海棠面前停了下来,笑道:“海棠姑娘,我家少爷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琵琶,十分仰慕,想请姑娘湘字房一叙,不知姑娘能不能赏个脸?”
慕容悠圻听她说到这个“十分仰慕”几个字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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