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威武-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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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回头，他弟弟艾从武倒是有些培养价值，只可以还没培养出来就被周鲤干掉了。

　　　　可现在局面不一样了，他手中有张天宝这个牲口，这厮平时就颇为好动，没事就嚷嚷着要打县城，只可惜目前时机未到，艾从文也不可能真放他去干这种事，可把这位大爷憋得够呛，闲来无事就摆弄那根狼牙棒，在庭院里舞得虎虎生风，看的艾先生胆战心惊，生怕那装满狼牙刺的大铁球突然从杆子上断掉，向自己的脑袋飞过来。

　　　　现在好了，虽说不能真的打下县城，但好歹可以让张天宝过次瘾了，省的这厮没事就来折腾自己。

　　　　当然，虽说有时候被张天宝吵闹的快疯掉，但艾从文还是很喜欢这个憨厚的大家伙，这厮的性子和艾从武有些相似，对自己也非常尊敬，这很容易让他找到做兄长的感觉，如果不是接触时间还太短，几乎都要真把对方当成弟弟看了。

　　　　想到弟弟，艾从文又是一阵心痛，大西国兵败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还小，跟着那些叔伯兄长们逃了出来，一路被顺军追杀，死伤不计其数，最终侥幸逃出了成都，在大山里面躲了几年，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

　　　　几年之后，兄弟两人好不容易跟着叔伯们走出大山，慢慢建立了西王义士，日子过的好了起来，谁知道没过多长时间，艾从武就死在周鲤手中。

　　　　艾从文之所以对周鲤的恨意那么浓，几乎达到了可以左右自己情绪的地步，其实并不是因为自己精心布置的据点被灭掉，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在弟弟身上。

　　　　只不过这一切都要在明天深夜子时结束了，周鲤这个万恶之源，大顺狗官将不复存在，自己终于能够为弟弟报仇雪恨，将来在九泉之下，他也能够去坦然的面对父母至亲。

　　　　“先生，想什么呢？”一阵低吼将艾从文从幻想中惊醒，他缓缓抬起头来，见是已经披挂整齐的张天宝，有些自失的笑了笑道：“明日傍晚才出发呢，你现在穿这些做什么？”

　　　　“先预备预备，您不是常说有备无患嘛。”张天宝憨厚的笑了笑，尽管满脸横肉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可艾从文还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弟弟的影子，紧紧地咬了咬牙，心中暗自发誓，明日定然要亲手杀了周鲤。

　　　　第二日傍晚时分，鸡公山两百余名贼人各执兵刃下了山，为了怕惊动当地驻军，他们特意走了人迹罕至的小路，从县城东面一路绕到北面，经过几个钟头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了武进县的北门附近的林子里藏住，所有人屏住呼吸，凝神静气，只等着传说中的内应出来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大砍大杀。

　　　　几乎与此同时，本该在奔牛镇负责水渠工程的周鲤，也带着自己的手下返回了县城，并且接见了当地驻军校尉杨秋，以及知府大人刘炳德的密使。

　　　　两位密使是几个时辰之前到的，脸上全都带着兴奋之色，他们虽说不知道周鲤是如何与上司联系上的，不过此行的目的却非常清楚，常州府和当地驻军大营都要派人过来，一边是精锐捕快五十名，大顺预备役青壮一百名，另一边则是两百三十多命兵丁，两军早已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着鸡公山的人过来，廖松出去当了内应，他们就要动手抓人了。

　　　　将事情布置大致禀报一番，两位密使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那位年轻的县令，这位周大人才是真正的人才啊，不但不声不响的将县丞耍了，可以一举收回武进县的权利，同时还拉来知府和驻军校尉一起分润功劳，往后这两边肯定将他当成善财童子，天降福星一般看待，三年任期下来，升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作为上官的心腹，他俩可是知道军功有多好使的，大顺朝最在乎的就是这个，自家大人最初接到消息的时候，几乎把后槽牙都要笑出来了，可见其喜悦程度，再看看人家这位周大人，占了最大的便宜和功劳，看起来却是若无其事，果然不愧是护国公看重的人物。

　　　　周鲤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已经将廖松当做死人了，现在他只想知道立下这番功劳之后，自己会不会因此升官，然后直接被调到李双喜军中去，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倒是真的很想去那边。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贼人进城

　　　　第二百四十四章　贼人进城

　　　　李双喜来到江南，对于护国公一系在此地的官员来说，自然是惊天喜讯，人人欢欣鼓舞，只不过这个欢欣鼓舞自然也要分程度，普通的官员最多只是得了庇护，毕竟自家最大的靠山目前就执掌三省，而自己在这三省当官，无论做什么当然都要方便得多。尤其李双喜这个三省巡阅还不是常驻职务，跟本地封疆大吏发生不了实质性冲突，因此那些地方大员基本都是绕着他走，甚至是直接捧着他上位，而这个非常驻职务的时间却又不会太短，这自然会让该系官员心中激动。

　　　　只是这些人激动归激动，却还到不了望眼欲穿的地步，毕竟他们自己的官做的也不错，之所以跟了护国公，也就是想在朝廷里找个大靠山，将来有事的时候，不至于孤立无援，不至于没人在最顶层帮自己遮风挡雨，但在下面做官的时候，只要不遇上极特殊情况，通常他们和高高在上的李双喜还是没什么关联的。

　　　　朝廷各大派系的人多了，也不可能是个人都能够跟最上层的领导者关系紧密，那样的话李双喜和牛金星这些人每天也别做其他事情了，光给自己手下回信都干不完。

　　　　而周鲤则属于比较特殊的例子，他是真心想要让李双喜过来，赶紧带着他脱离苦海，倒不是他没有信心收拾这里的局面，在几个时辰之后，武进县就要完全落入他的掌控当中，只不过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究竟是留在这里做县令好，还是跟着李双喜好，如果可能的话，他更加想到那边去，那里才是他最容易施展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是将廖松拿下，只有彻底掌握武进县，将这里打造成为他的天下，他才能算是功德圆满，否则就算李双喜把他要走了，他也是带着一个不完整的成绩过去，将来早晚会因为这个不完整的成绩，而被自己的政敌所诟病，哪怕是同一阵营中的竞争者，也会用自己不足以治理一个县城作为借口，阻拦他的升迁之路。

　　　　想到这里，周鲤精神为之一振，无论将来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跟随在李双喜身边，甚至可能出去打海战，那都是后面的事情，眼下他要做的，就是把廖松和鸡公山的人一网打尽，他看了看漆黑的夜色，嘴角上挂了一丝微笑，双眼像是锁定猎物的豹子一般，紧紧盯着北门方向，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正等待间，他所在的临时据点房门被推开了，潘梦大跨步走了进来，拱手禀报道：“大人，贼人已经向着这边靠过来了，刚刚廖家有个仆役出去，想必就是去给他们带路的，我们怎么办？”

　　　　“静观其变！”周鲤从牙缝里飘出几个字来，又向周围看了看，问道：“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都准备好了！”潘梦信心十足道：“咱们从宛平带来那二十个弟兄都在您身边护着，身上都有短铳，贼人绝对近不了您的身，其余的衙役、捕快和保丁们，也都跟着各自的长官埋伏起来了，本地驻军和知府大人派过来的人手，现在都在城外埋伏，到时候里应外合，他们决计逃不出去！”

　　　　说到这里，潘梦脸上也带了几分兴奋之色，这是个不太喜欢表露心迹的汉子，沉稳的性格和过人的武艺，是周鲤最欣赏他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才从宛平县把他带过来。只不过这一次潘梦明显有些绷不住情绪，他跟着周鲤在宛平县横行惯了，虽说不欺压良善，可也从来没怕过谁，当初谁见了不得叫一声潘爷，可自从来了这武进县之后，一切全都变了，从前光明正大的事情，现在需要偷偷摸摸，有时候甚至需要装出弱势的模样来，这一点让潘梦很不适应。

　　　　尤其是在周鲤刚刚到来的那段日子里，整天躲在后衙种花种菜，他这个亲随头子自然也成了同行同业里面地位最低的一个，在街市上行走的时候，就连一些小商小贩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瞎眼跟错了人，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之类的。

　　　　潘梦一直都在忍耐，只不过人的耐心终归是有限度的，他的火气也淤积得越来越大，好在事情如今总算有了解决，只要在不久之后将廖松那厮抓个现形，自己和那些老弟兄在武进县的一切苦难日子，就都要结束了。

　　　　“大人，属下出去盯着了，您自己千万保重！”潘梦从怀中摸出一支短铳，交到了周鲤手中，转身便向外面走去，刚刚走出几步，却又突然返了回来，冲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周鲤努了努嘴，指了指外面那条漆黑的街道。

　　　　周鲤赶忙顺着他的手势看去，仔仔细细了看了几遍，终于也发现了这次的目标，廖松廖县丞。

　　　　如果说此时谁最为兴奋的话，那自然非廖大人莫属，怎么说周鲤也是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虽说兴奋倒也不至于迷失心智，何况他是见过大场面的，浑没将武进县放在眼里。

　　　　可廖松却不一样了，他即将得到的是本来不属于他，至少目前还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这种天降横财的感觉，自然比周鲤来的更加舒服，以至于这位平日里看起来稳重踏实的县丞，今天走起路来都是一蹦一跳的，看上去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刚刚心腹前来报信，说艾从文和张天宝带着人，已经到了北门外一里之处，他自然也要过来迎接，顺便把城门处的兵丁给打发走，只不过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城门处的兵丁就在不久之前，已经被几个同伴拉走，到邻近的小酒馆喝酒去了。廖松几乎欣喜的发狂，如果说贼人莫名其妙进城，无论周鲤还是他，多少都要有些责任，哪怕他的责任小一些，最终又是他带人力挽狂澜，但至少在之前贼人进城的时候，他也是有失察之罪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驻军私离岗位，那责任就可以全部都推到杨秋身上，他唯一的身份，就只剩下大英雄了，廖松满心欢喜的看了看天空，心中默默感谢神灵对他的庇佑，之后轻轻吐了口气，迈着兴奋地步伐，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那一夜

　　　　第二百四十五章　那一夜

　　　　此时此刻，城门外也是一片肃杀之色，艾从文嘴里咀嚼着草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一直喜欢嚼草根，因为那几年在大山上的时候，自己总觉得走投无路，可看到那些小草年复一年的枯萎，重生，慢慢的总算萌生起了对未来的希望，也将这些不起眼的小草，当做了一次次跌倒爬起的最佳养料。

　　　　每当他要做大事的时候，总是会找些小草来嚼，被周鲤抄了的那一次，他没有嚼过，所以输的一败涂地，已经对这东西产生迷信的艾先生心中总在嘀咕，是不是就因为那次没有嚼，所以才输的那么惨。

　　　　有了之前的深刻教训，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大意了，一到了地头儿，就立刻找了几个小草，放在嘴里不断嚼碎，吐出，之后再放新的一根，看的张天宝两眼发直，心道最近山寨鸡鸭鱼肉吃多了？艾先生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厨房的不满？

　　　　不过出于偶像崇拜，张天宝也有模有样的学习起来，只不过他的姿势不太文雅，人家艾从文这么干叫做食知味，他这么干就是老牛吃草料，怎么看怎么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同样心中充满激动情绪的还有驻军校尉杨秋，这是个本身有些本事，也很乐于溜须拍马，但就是得不到提升的武官，杨秋不是老八队出身，而是当年大西国的军人，只不过是在大西国占了半个江南的时候裹进去的，他本人并不太喜欢西军那种杀人如麻的做派，可舆论的关注点并不在于他喜欢与否，而是在于他确实出身这个系统，这是他身上最大的污点。

　　　　可即便是有污点又如何？他毕竟不是艾能奇李定国那些名声显赫的西军名将，只不过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大西国被大顺灭掉之后，不少投降官员都重新封官，他当年的同僚如今混的也都不错，就他老哥一个，怎么都升不上去，着实是件奇怪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机会总算到来了，护国公李双喜的路子，这可是他从前根本不敢想象的，现在居然就这么轻易赶上了，尽管他和周鲤没多大交情，但至少这一次是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久闻这位周县令也是军中出身，为人很是四海，这次跟着厮杀一通，怎么也能赚些脸面回来，到时候护国公来了之后，自己再好生运作一番，升官不是梦啊！

　　　　周鲤当然顾不得去想别人的心思，实际上当他邀请驻军衙门加入围剿阵列的时候，已经想要给些好处了，毕竟他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无论李双喜到来之后，他是否还会在本地做县令都无所谓，官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因为你不知道谁将来就会突然发达了。尤其在这个平行时空的大顺朝，很多已知的事情都变得不存在了，自己营造网络就变得更加重要，李双喜也不能靠一辈子，因为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国公大人肯定死在他前面，到那时他就只能靠自己平日里结交的那些朋友了。

　　　　杨秋如此，刘炳德也是如此，周鲤正在竭尽全力的扩大影响，往护国公体系里面拉人，或者让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体系的人打上自己的烙印，他相信李双喜不会反对，说不定还会乐见其成，这位国公大人看着有些粗豪，心思却很细腻，尤其这次刘宗敏兵败之后，他手中实力得到加强，也就更加注重这方面的事情了。

　　　　而周鲤作为重点培养对象，在下面拉拢一些官员，培养一下自己的小班子，李双喜不会有什么意见，甚至还可能在某种程度上给予帮助。

　　　　将杂七杂八的心思从脑海中清除掉，周鲤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回来，锁定了正在城门附近晃悠的廖县丞，这位大人目前似乎进入了冥想状态，而后突然从极静转向相反方向，他似乎有些心慌意乱的在原地转起了磨，走来走去三圈之后，又猛然间站住，而后似乎在向满天神佛做什么祈祷似的，神神叨叨一通扭动。

　　　　看着朦胧的月色，还有廖松那欢快而又有些抽搐的动作，周鲤忽然觉得，这孙子可能活不了几章了，他扭了扭腰，活动一下手脚，将短铳别在腰间，手中握着一把鬼头大刀，朝着城门的方向指了指，狞笑着对同样踌躇满志的手下们说道：“等会儿听我号令，只要那厮将城门打开，我们就冲杀过去，先用火铳打上一轮，以此震慑贼胆，然后再动手开砍。另外，今天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情，驻军衙门和知府衙门都有人过来，丹阳县那边同样也有援兵会到，奋勇向前是应当的，但也别那么拼命，他们既然拿了好处，也应该出些力气，你们都是我的同乡，有了损伤本官于心不忍，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齐大喝一声，潘梦更是单膝跪倒在地，赌咒发誓道：“请大人放心，这些从宛平跟出来的老兄弟但凡死了一个，您只管把老潘头颅拿去便是！”

　　　　“你小子老老实实办差便是，我要你那脑袋干吗用？看着还不够做恶梦的呢！”周鲤凝视窗外，见廖松似乎犹豫了一阵，但最终还是跺了跺脚，大踏步的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周鲤总算放下了心，他还真怕廖松这厮怂包，事到临头反倒不敢做了，那么自己之前一切的布置将全部搁浅，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