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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宠妻日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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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下,还夹杂着凛冽的寒风,顾姮抱紧了枝桠,想起了什么便开口,岂料一张嘴就吸入满口的雪花,只得吃力地抬首挡着嘴巴,道:“大人……咱们……寻遍了雪谷……不见人……那歹人会否就在……咱们的……山洞里……”
风雪越来越大,渐渐迷了人的视线。顾姮只见秦忘停了下来,分明隔着风雪,那声音却仿佛在耳边响起一般,道:“你先回去。”
顾姮一愣,却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略显仓皇的人影。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徒然止了脚步。正是赵仓,他来的方向正是他们的山洞所在。风雪中,身边的男子发带被吹了去,顾姮连忙扔了那一堆的枝桠,踉跄着脚步去捡了他的发带。
再看之时,他披散着一头青丝,金色的罩甲在大风雪中闪着寒光,手一动,剑已出鞘。
顾姮不敢再停留,紧紧抓着手中的发带,一咬牙往山洞的方向去。去山洞必然会经过赵仓的身边,可是赵仓不敢贸然去抓人,他一动手,就会给秦忘机会,一击便能拿下他。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顾姮惊恐交加地从自己身边经过——
穿在男人外头的那件藏蓝色道袍,只余齐全的右袖裹着他肮脏的手臂。
第11章 平生意
顾姮一路跌跌撞撞地回了山洞,却见山洞里的东西都齐齐整整地放着。只有狂风卷入,将木灰吹了一地。看似那赵仓并非来过这里。只是,他为何会从这个方向而来?再联想起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了就再也压不下去。
风太大,无法点起火堆,顾姮拾掇好了柴火,便缩了身子靠在一块凸出的岩壁背面。
时而想白茫茫的雪谷里,赵仓挖开她亲手掩埋的尸体,大雪之下的尸体保存的很完整,而这尸体曾经是赵仓的兄弟,如今却成了赵仓腹中的一滩腐肉。时而又想赵仓通敌在前,害人无数,如今又吃尽结义兄弟的尸体,忠义廉耻,尽是全部丢了。秦忘今日虽是奉命行事,却也算是替天行道。最后想的却是,赵仓今日一死,往后这雪谷里就只剩下自己与秦忘二人了。大山上有野兽,应当没有性命之虞。可她的声誉却是毁了……
老祖母最重女子名节,来日不必旁人说,她定是第一个要取了自己性命的人。
白氏生怕抓不到自己的把柄,这番这么大一个把柄落在她手中,她岂有不用之理?
更何况,素闻嫡妹顾婠姿容出众,若非她尚未定下亲事,顾家的门槛早被提亲之人踩烂。偏她出了这般“丑闻”,若不以死谢罪,定会对顾婠的亲事造成极大的影响。
她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位居高位,在家中一言九鼎的父亲。只要他开口,保下她的性命并非难事。到时候,就是常伴青灯古佛,她也无怨。概因她很清楚,张家之后,白氏给自己议亲,绝不会有那等四角齐全的好人家等着自己。所以之前她能做的就是讨好每一个人,以期盼亲事不至于太过糟糕。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想透了,与其被白氏选中的人家糟蹋,还不如青灯古佛,落了清清白白,清清静静。
可,她的父亲,愿意保住她吗?有时候会听李嬷嬷说起,说昔年母亲与父亲在花灯节有过一面之缘,自此父亲放在了心上。偏外祖不喜父亲,不肯应允亲事,父亲便在外祖府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这样嫁入顾家的母亲必然为祖母所厌,但父亲一定是很喜欢母亲的吧?他会爱屋及乌地保住自己吧?
顾姮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些什么。只是觉得脑子里一片混沌。
直到手上一物滑落,定睛一看,却是秦忘的玄色棉布发带。她适才没注意,竟是一直攥在手心。她重新捡了起来,眺目一看,洞外风雪渐渐停了,而天色也暗了下来。雪谷的天总是黑的很快,猝不及防。
她将发带放入怀里,生起了火堆,温暖和光明会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她不知道秦忘拿下赵仓要花多少时间,只是觉得等待的时光渐渐变得漫长而不安。抱着双膝,坐在火堆旁,不知怎么便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被冻醒。山洞里静悄悄一片,最后一点火星发出噼啪一声声响,最后也湮灭在呼啸的风声之中。而秦忘还没有回来。
顾姮用火石再点了一根火把,望着浓稠的黑夜,她犹豫再犹豫,等一阵小雪吹入山洞,落在那赤金色的头盔上,顾姮终于咬了咬牙,将火石放入怀里,拿着一只火把与一根木柴离开了山洞。
这是她第一次在入夜的雪谷里行走,事实上,入夜之后,便是闺房之外,她都极少去的。棉缎小鞋踏在惺忪的雪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顾姮总觉得在无尽的黑暗中,有许多阴森森的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她强迫自己想一些美好的东西,那年的绿芭蕉和红樱桃,张家伯伯送给她的陶哨,还有秦忘分给她的一半清水馒头。
沿着记忆里的路线,顾姮终于找到了几个时辰前秦忘和赵仓打斗的地方。
空旷的雪地一望无际,她却只能看清火把照亮的方寸之地。她又不敢发出声音,这里临近大山,她生怕招来可怕的野兽。这一次,没有秦忘在她的身边。她在原地找了许久,始终没有看见他,而他们留下的痕迹也早被大雪所覆盖,到底是无路可寻。
她想,如果再有一刻钟,她还找不到人,她就立刻掉头回去。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她又想,再多找一刻钟……再多找一刻钟……
终于第一只火把熄灭了,她又点了第二只,在风吹来的时候,鼻尖嗅到一丝浓郁的血腥味。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动作却很迅速地朝着血腥之处而去。
秦忘……是不是受伤了?一夜的风雪是不是已经将受伤的他冻死了?如果这雪谷里只剩下了自己——自己可以吃的更少,也可以做陷阱抓捕野兽,她在书上都看到过。那么,等她离开的时候,她是不是可以说秦忘和赵仓在比斗的时候,不幸遇上了雪崩,他们都遇难了,只有自己幸存了下来,这样,她或许就能保住清誉了?
步子一顿,顾姮忽然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她成什么人了?她是奉承很多人,昧着自己的心说了许多逢迎的话。也为了达到目的,做过一些不那么光明的事情。但是,她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就罔顾他人性命,绝对不会忘恩负义。
循着血腥味,她的确见到了秦忘。也见到了令她终身不忘的一幕——在她眼前的雪原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只雪狼的尸体!其中除了离秦忘较远的三只是被一剑隔断了喉咙而亡,其余的几乎不成形状——像是被更为生猛的野兽活生生地撕碎的。
天色也泛白了。就如他们在雪谷里的第一天。只是,秦忘更为狼狈。当顾姮忍着呕吐的*,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她做了当天就想做的一件事情——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但她的手也很快被人秦忘抓住。冰冷的眸子尚带着血腥的厮杀,即便见到了熟悉的人,眼底的暴虐也没有消去分毫。
“你怎么来了?”
他的手上都是血,指甲里还有雪狼的皮肉。顾姮心中惊愕,却是安抚他道:“我来寻你。赵仓呢?”
“死了。”良久,他神情略略松懈,甩开了顾姮的手,站起来,道:“回去吧。”
顾姮紧随其后,又道:“那这些狼……”
她想问的是,需不需要把这些狼拖回去。也想问,这些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秦忘没有回答,他的身形一晃,一直看着他的顾姮立即扔了火把,上前搀住了他。血腥味立即扑鼻而来,而他的体重对于顾姮来说又实在太过。眼看着他要倒下去,顾姮一咬牙,钻入了他的怀里,将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肩上。他胸口处坚硬的罩甲便磕的顾姮后背生疼,但旋即一股子温暖的湿意也渗入了顾姮的衣物。
“校尉大人,你忍忍。”
她咬着牙,不再说话,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脚下。身后的人起初还有些动静,但后来他却完全昏死了过去。顾姮闻着耳边虽然微弱却还算稳定的呼吸声,心中稍稍安定。可是,他真的太过庞大,走了一段路,顾姮不过是脚下一个疏忽,便连带着他一起摔到了雪里。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摔了多少次。身后黏稠的液体也不知是她的汗水,还是他的血。这一路总算不是绝路,也还有个尽头。牙关一咬,孱弱的身子能做的事情有时候出乎了身子主人的预料。
将秦忘放到山洞的虎皮上时,他一头凌乱的头发都几乎遮去了半张脸。顾姮又急又怕,再度伸手去探他的呼吸,这一次秦忘没有伸手制止。好在呼吸仍是平缓,说明没有性命之虞。顾姮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模样,不知为何就笑了,笑着笑着,倒是自己先哭了起来。
“闭嘴。”秦忘皱眉,伸手一把捂住了顾姮的嘴巴,略略睁开眼,道,“吵。”
“校尉大人!”顾姮不怕,反而将他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喜道,“你醒了?”
然而秦忘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回答。顾姮心中却是安定了下来,连忙烧火煮雪。雪烧温了之后,她将黏在他脸上的发轻轻地抚开,将他的脑袋抱在怀里,吃力地喂他吃下了随身带着的内服伤药。将他嘴角溢出的水迹给擦拭了,顾姮忽道:“从来都是我体弱多病,身边的人总是在照顾我,没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却总是我在照顾你。”
久病成医,顾姮自己也看过许多的医书。更是知道如何照顾一个伤患。
只是,将他的外衣都褪去了,面对男子陌生的健壮身躯,顾姮仍是红了脸。山洞里虽然点着火,到底不暖,顾姮收起羞意,麻利地将他全身的伤口都上了一遍药。那件破了好几道口子,并且沾满了血迹的罩甲和里间的亵衣暂时是无法穿了,顾姮索性将秦忘用虎皮包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头,至于老虎那四肢,索性都塞到了秦忘的怀里,虽说她的本意是极好的,只是不知为何,看到秦忘此刻俨然像是一只熟睡中,收起了利爪,缩着四肢的人形大老虎,她分明觉得怪异,却总是想笑的紧。
第12章 洗凝脂
将虎骨熬成了浓稠的汤底,又把虎肉放入炖了,顾姮扶起秦忘,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将碗沿递到他的唇边。秦忘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故而不用顾姮太费力,他就能自己张嘴将递到嘴边的东西喝下去。
顾姮见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概因秦忘这个病人实在太好照顾了。
喝了热汤以后,秦忘的脸色好了许多,而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顾姮也实在撑不过睡意,一面又担心秦忘的状况,故而拢紧了披风,就靠在秦忘身边的岩壁合眼小憩。如此一来,如果秦忘醒来需要喝水或者别的,都能伸手推醒她。
这一觉睡的很沉,还少见地做了梦。梦里的苏州城才三月阳春,一派欣欣向荣气象。顾府的后花园里百花争妍斗艳,依稀自己才是七、八岁的年纪,病愈之后到花园散步。有只雪白的小兔子躲在草丛中,见了她来也不避开,少时总是见了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便心生爱怜,它又不怕生,难免抱在怀里亲昵了片刻。眨眼间,不知为何嫡妹顾婠带着身边的大丫鬟来了,说是她怀里的兔子是她养的,伸手便夺了去。她心中不舍,但到底不是她的,便还了嫡妹。
入夜之后,嫡妹的大丫鬟为自己送来了夜宵,她打开一看,是一盘鲜嫩的拨霞供。大丫鬟说府中来了归德府的一名厨子,这兔肉便是他的拿手好菜,特地做来给大娘子尝尝鲜。随后,画面便模糊了,一时间反而觉得那兔子还活着,不停地拱着自己的双腿。她几乎不曾多想,便伸手揉了揉小兔子。
然一时又觉得手中触感有些粗糙,似在梦中又似现实。顾姮眉尖蹙着,迷迷糊糊地睁了眼看去,只见秦忘不知何时挪到了自己的身边,缩着身子紧紧地靠着自己的双腿!顾姮轻呼一声,赶紧朝边上挪了挪,离秦忘稍远一些。
身边的热源一旦远离,秦忘又浑身哆嗦起来,循着顾姮的方向,继续依靠过去。
顾姮这才清醒,想到秦忘受了伤,不知会否发热,于是,又伸手朝他的脑袋探去。她的双手正暖和着,一碰到秦忘的额头,他就在她细嫩的掌心蹭了一蹭。手上陌生的触感让顾姮立即羞红了脸,抽|离了手,却见昏睡中的秦忘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薄唇动了一动,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顾姮未能忍住,另外一只手抬了起来,掩着唇无声地笑开。
复又将手放到秦忘的额头上,好在秦忘似乎只是有些发冷,却并无太大不妥。见他仿佛安定下来,满意地不再动弹了,顾姮轻叹一声,终是没有将手拿开。
秦忘恢复能力惊人,清醒的时候也不过是雪谷刚刚入夜的时辰。顾姮还坐在他的身边,原本搭在他额前的手已经滑到了他的侧脸,脑袋微微侧着,如瀑青丝末梢落在地面,更有几缕有意无意地缠着他的头发。自己的手上也是一片柔软,手掌哪里还有血污,甚至连指甲都被人清理过,此刻,正抱着少女丰润的大腿。秦忘心头猛地一跳,再抬首看着她略显不安的睡颜,雪白几不见血色的巴掌大的小脸,有长长的睫毛落下的剪影。好看极了。
就是这个又好看又孱弱的女子将自己带回来的?他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身子,正惊讶于自己全身裹在虎皮之内,上身的触感也有些奇怪,他便掀开了虎皮,只见自己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亵裤……
他脸上露出几分怪异的表情,再联想这小女子之前的种种行为,一时也就释然了。一个看似一板一眼的大家闺秀却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懂得变通。就是可惜了,自己当时没有清醒着,否则合该看一看她的表情。
他嘴角一勾,将她的手压在脸上贴着,双手仍是紧紧抱着她的大腿不放。
夜间顾姮睡饱醒来,见了彼此的模样不禁有些尴尬,好在秦忘还未醒来。她赶紧轻轻抽出手脚,只做没事人的模样,重又做了两碗虎骨汤,看秦忘还没有醒来的意思,便自己盛了一碗先吃了,余下的肉汤用慢火温着。有了一些精神,顾姮便觉得浑身都难受起来,莫说来了雪谷七日不曾沐浴,就是昨日背着秦忘回来,出了一身的薄汗,又沾了一通血渍,她一向性洁,若非是雪谷里天寒地冻一时没太大感觉,否则早就受不住了。
轻抚着发梢,顾姮轻叹一声,只道明日自己便去林子里捡木柴,便是一点一点地烧水,身子不能沐浴,头发总是可以洗一洗的。想到此处,倒是又想起了昨晚秦忘杀死的那些雪狼。时隔了一天,也不晓得那些雪狼的尸体有没有被野兽叼走,但总归要去一探究竟。此刻夜深不能便宜行事,顾姮打量着明日一早就去看看。
不多时,秦忘也醒了,顾姮扶着他喂下了一碗热汤,只当秦忘仍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依旧如白日里般依偎着歇了一晚。自是一宿无话。
次日,见秦忘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便与他说明了自己的打算,又道:“校尉大人,架子上温着热汤,若你饿了,便自己盛来,就热便能吃的。”说完,顾姮拢严实了披风,拿着大刀与火把便要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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