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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败贪官心理恐慌致死的精神旅程:官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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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主任，实在遗憾，我也是刚被明确主持工作，手上需要解决的事情很多，所以梵主任的事情党组会和局务会还没来得及研究讨论。”
“老钟，我看这个事情不但影响到了我们东洛市建设局的形象，还影响到了我们市人大代表的形象，建议你们赶紧处理一下，我个人认为你们应该立即派人去丽阳将梵冰冰弄出来。退一步讲，单从人道主义和个人感情来讲，你们也毕竟是一个班子共事的同志，相互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的！我马上和局党组的几位领导开个会商量一下。”钟迪尔答应得很好，却是拿出局党组的招牌来敷衍。
“老钟啊，梵冰冰这个同志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她平时表现很好，这次太意外了，也不可思议。我在想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有心理疾病？对，肯定是心理疾病！否则这个事情既解释不通，也理解不了。我建议你们从这个角度和丽阳市公安局的同志好好沟通一下。”
“既然唐主任都屈尊过问此事了，那我马上派人去丽阳处理，同时，我也代梵冰冰同志感谢唐主任的关心，唐主任不仅仅是对人大代表的关心，也是对我们干部的爱护。”
唐绘青听着钟迪尔的话，总觉得有些别扭，知道他话里有话。唐绘青十分清楚，这个钟迪尔也快到退休的年纪了，在仕途上也失去了要求进步的激情，加上自己已不是当年的组织部长和市委副书记，奈何不了他。
结束通话，唐绘青感觉自己就像在一个高级餐席上吞下了一只苍蝇，明明想呕吐，却又不得不保持风度。当领导是需要涵养的，在机关，讨厌的人就像是空中乱舞的苍蝇，既不能一手拍死，又必须天天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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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市长自杀（1）
远处，一只猫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惨烈中夹杂着哀鸣，像襁褓里的婴儿找不到母亲的乳头一样心慌意乱，不依不饶，扯着嗓子号啕不止。这只猫的叫声引发了连锁反应，接着，两只，三只，四只，若干只猫加入到合鸣的队伍。那声音，时远时近，忽高忽低，或断或续；似狼嚎，似婴啼，似悲咽，似哀嚎；给这座夜幕下的城市平添了几分狰狞、躁动和凄厉。
唐绘青很讨厌猫的叫声，妻子章含蕴以前在家里养过一只叫邓秀儿的安哥拉母猫，每到春天的时候，那猫就像丢了魂似的，发出一阵阵哀嚎，弄得唐绘青一度失眠，睡不好觉。最后是章含蕴痛苦地妥协，将猫送人。章含蕴同意送猫，还有一个原因，保姆樊嫂用哑语告诉她，猫在她们农村是不祥之物，阴气太重，尤其是整晚哀鸣，附近必出大事。
“不知道邓秀儿现在在哪里？”听到猫叫春的声音，勾起了章含蕴对旧宠的思念。唐绘青没有兴趣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他最近被梵冰冰和何大欲的事情搞得很烦恼。
“绘青，我发现你最近情绪不高，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啦？”章含蕴关心地问。
“大概是季节交替对人的情绪有些影响，没事。”唐绘青敷衍着。
保姆樊嫂也听到了猫叫的声音，她从内房走出来，给唐绘青和章含蕴续了茶水。她指了指屋外，给章含蕴打起了手势，嘴里发出“哑哑”的叫声。
正在这时，猫又叫了，一只，两只，三只厖最终分不清是多少只，哀嚎声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好似一支哀怨的交响曲。客厅里的八哥不停地扑腾着翅膀，眼睛里充满了警觉，似乎有些恐惧。
看着樊嫂的表现，章含蕴对唐绘青说：“绘青，是不是会出事啊？”唐绘青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樊嫂见了唐绘青的表情，识趣准备走进内屋。大概是听到忽如其来的凄厉的猫叫声，章含蕴心里有些发虚，将樊嫂喊住，让她陪着坐坐。偌大的一个房子，客厅空荡荡的，缺乏人气。樊嫂来唐家很多年了，主仆关系已经非常融洽，章含蕴也没把她当外人看。尽管唐家人对她很好，樊嫂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她在市委大院里待了很长时间，多多少少也接受了官家大院文化的熏陶，懂得察言观色，摆得正自己的位置。
章含蕴和樊嫂用哑语交流着。
唐绘青眼睛盯着电视，脑子里却很乱，什么也没看进去。
猫儿仍在执著地叫着。突然，书房的电话响了。唐绘青心底一惊。自从何大欲和梵冰冰出事后，他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敏感和脆弱。唐绘青对下属或关系近的人有个规矩，下班后有事找他，私事就拨客厅电话，与工作有关或者需要保密的事情就拨书房的电话。唐绘青条件反射地站起，进了书房。他心里有些打鼓，来到书桌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话筒。
“喂，唐书记吗？”打电话的是秘书长李又秋，他语气急促，掩饰不住心中的慌乱。李又秋摸准了唐绘青的脾性，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就称呼唐绘青为唐书记。
听到李又秋的声音，唐绘青心里咯噔了一下，稍微停顿了一下后，问李又秋什么事？
“不好啦，出大事了！”李又秋终于掩饰不住自己不安的情绪。
唐绘青愣在那里，没有说话，他猜想一定是何大欲或者梵冰冰出事了，否则李又秋不会这么大惊小怪。
“马之栋死了！”李又秋的声音有些颤抖。
4。市长自杀（2）
听了李又秋的电话，唐绘青没有缓过神来，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比梵冰冰与何大欲的消息更加突然，实在太出乎他的意外了。唐绘青沉默着，足足有一分钟没有吱声。
“唐书记！”见话筒里没有反应，李又秋又喊了一声。唐绘青方才回过神来，问：“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刚才给公安局老黄打电话核实了，他正在现场处理。”李又秋有些气短，“老马是在市政府办公楼跳楼自杀的。”
“还有救吗？”唐绘青急切地问，他最关心马之栋是否还活着。
“被发现时，已经没有生命征象。他是铁了心要自杀的。”李又秋回答。
“怎么知道他是自杀？难道已经排除他杀的可能？”唐绘青质疑道。
“这个厖传出来的消息好像说是自杀，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因为案子还等着省公安厅来定性。”李又秋回答。
“那他为何跳楼？原因查明了吗？”唐绘青急切地问。
“现场和消息已经封锁，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正在赶往现场。唐书记，我预感东洛要出大事了！”李又秋紧张地说。
“又秋，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话。”
“你放心，这个我知道，我只是和您说说。”
“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吧。”
“好的，一有新的动向我立即向您汇报。”
唐绘青放下电话，愣在那里足有五分钟。这个消息对他打击太大了。此时的唐绘青，就像一只高架上的瓷瓶，在经历了梵冰冰和何大欲两件事情的震荡后，已经再也不能经受任何风吹草动。马之栋的自杀，犹如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足可将他击个粉碎。
马之栋，东洛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本来，一个副市长的死，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与他这个人大主任没有半点关系。唐绘青与马之栋的瓜葛在于，马之栋来东洛任职前，是省会丽阳市的公安局长，当初是唐绘青举荐他的。马之栋的父亲与东海省原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李大国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两人是一个连的正副连长，一起参加了边境保卫战，在一场恶战开火之前，两人约定，谁活着回去就负责照顾对方的家人。马之栋的父亲在战斗中壮烈牺牲，李大国虽然身负重伤，但还是捡回一条命。李大国从部队转业到东海省后，官至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对马之栋一家一直照顾有加，将马之栋视为己出，并精心培养，扶持他走上了从政之路。
因为工作关系，唐绘青与李大国早就认识。唐绘青从市委副书记升任市人大主任前，得知李大国与省人大主持工作的常务副主任袁为民私交特别好，就向省委组织部力荐马之栋来东洛担任要职。因为省人大主任由省委书记曹正兼任，省人大实际上由袁为民做主。此时马之栋在省会丽阳只是市公安局局长，还不是政法委书记，如果要升任政法委书记、市委常委，还得等在任的政法委书记两年后退位时才能接棒。两年时间，对一个官员的政治生命来说是很宝贵的，尤其对年富力强的领导干部来说更加重要。唐绘青与省委组织部关系很好，加上李大国的人脉与影响，唐绘青的举荐马上生效。于是，马之栋就由丽阳市公安局长升任东洛市副市长，只过渡了一下就又升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唐绘青这着棋起到了一石三鸟的作用：第一，李大国会记得唐绘青的好；第二，马之栋会感谢他，使自己在东洛的根基得以进一步巩固；第三，有了李大国这层关系，自己改任人大主任后，与省人大实际主持工作的副主任袁为民的关系就更近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4。市长自杀（3）
如今马之栋死了，他又如何向李大国交代呢？当初可是自己极力推荐他来东洛的。令唐绘青感到更为不安的，马之栋是分管国土、城建的副市长，唐绘青的堂弟唐高屹在东洛市搞房地产开发多年，他惯用的伎俩就是用金钱开路。当听到马之栋的死讯时，唐绘青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唐高屹，他最担心的是唐高屹与马之栋之死是不是有什么瓜葛？
不过，唐绘青的担心也不是特别强烈。在东洛，马之栋口碑极好，绰号“马金刚”。马之栋这个人自律甚严，甚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为其分管城建、国土、规划，很多建筑商、房地产商都千方百计巴结他，可他统统不予理睬，这些商人都说他有金刚护体。有一次，一位建筑商想承包市里的一个大项目，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这个建筑商总觉得不踏实，怕事情生变，便送了一个三四斤重的纯金佛像给马之栋。马之栋当面严斥了对方，让他赶紧拿走。建筑商以为他是作秀，没有在意，连忙走了。可没想到，第二天市纪委打电话给建筑老板，让他去纪委说明情况。马之栋将金佛上交纪委，让他们处理了。接着，马之栋取消了这位建筑商承建项目的资格。这件事情在媒体报道后，再也没有人敢给马之栋送礼了。那位建筑商也成了一个大笑话，本来到手的业务，硬是让他自己给葬送了。
马之栋在东洛市老百姓中间的口碑更是没得说。
自从他来到东洛的那一天起，就给东洛政坛带来了一股新风，并成为东洛历史上最具争议的一名副市长，争议缘于他的行事做派和工作作风。
马之栋来到东洛市之后，就立即向市委、市府提出了修缮开发东洛古城群落的战略构想，并获得支持。他开始了雷厉风行的修路、种树、拆迁、造城，一时间古城修缮工程遍地开花。
东洛是一座文化名城，也是一座历史古城，始建于东晋，至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历史，历经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等朝代。东洛古城由于年代久远，目前已经到了急需抢救、修缮的地步。马之栋之所以对东洛古城感兴趣，除了抢救古文化，还有一个主要目的，是为了大力发展旅游业，准备将东洛古城打造成东海省乃至全国的著名旅游景点。
由于这个项目庞大，需要巨量资金，大约需要投入一百五十亿。政府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马之栋想了个办法，一方面向银行贷款，另一方面，通过盘活国有土地，可以卖出一百多个亿。以往，东洛市的国有土地资源之所以没有盘活，主要是国土、规划、建设等部门不协调，效率过低，程序过于繁琐。马之栋到东洛后，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经常将这些部门的局长喊到现场办公，大大提升了效率。有人背后说他这是从局长手里抢权。马之栋说不是抢权，是以前权力没用好。由于大家知道马之栋在省里有背景，认为他来东洛只是镀金，干不了多久就会调走，也没人故意刁难他。不过，对于他的这种做法，是有人提出质疑的，认为他是在拆东墙补西墙，但这些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老百姓都十分拥护他，认为他是在做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老百姓对马之栋的好感，还来源于他的亲民。
马之栋每天起得很早，天才蒙蒙亮，就一个人晨跑，到古城工地督查进度。他的早餐是在路边摊买一个烧饼就解决了，很多摆摊子的小贩都认识他。有时群众也当面向他反映情况，马之栋能解决的都马上解决。老百姓觉得他这个市长没有架子，又肯为群众办事，都很拥戴他。
4。市长自杀（4）
就在前不久，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由于媒体报道了东洛古城群落修复工程，随即引来国家文物局的调查。国家文物局调查组认为，东洛古城景区建设项目中，人工湖、仿古商业一条街和广场等项目，均在东洛古城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未依法履行审批程序，违反了《文物保护法》的相关规定，属于违法建设工程。专家认为必须立即停建，一些复建的建筑因为办理相关手续，必须拆除。马之栋的态度是：“拆了可以，但有两个条件，第一是你们免了我；第二是我跳了楼！”
当时，现场的老百姓以不息的鼓掌为马之栋喝彩助威。北京的专家摇头不已。
调查组走后，工程很快被叫停。马之栋只好赴北京做沟通解释工作，并协商整改意见。就在马之栋赴北京解释协调的期间，有一则消息在东洛不胫而走，说是马之栋因为违规建筑将被免职，也有的说他会被调走。东洛的老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纷纷打电话和写人民来信，要求马之栋留任。这个事件惊动了东海省委，立即责成省文物局负责协调处理此事。其时，马之栋正在北京做文物专家的工作，压根不知道这件事。马之栋因此声名大振，在整个东海都小有名气。
最后，马之栋向国家文物局作了检讨，并进行了某些妥协，同意部分进行修改才将项目保住，并得以继续施工。事后有人问他，当初为何不按程序申报项目呢？马之栋回答说，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层层申报审批，手续繁多，会耽误很多时间，从而影响项目进度。
有一次，一位记者在一个建筑工地上追着马之栋采访，其时，马之栋正带领一些局长在那里现场办公。正在记者采访之际，一位推着自行车卖水果的男子经过工地，看见了马之栋，便拿了两个苹果挤了进来，紧紧握着马之栋的手说，马市长你一定要保重，我们东洛老百姓永远支持你。说完，将两个苹果塞给马之栋，马之栋不收，中年男子发了脾气，说马之栋看不起他。马之栋不好推辞，就让中年男子将苹果分给在场的建筑工人吃了，并掏出五块钱给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死活不收，说：“我见你是个好官才来送水果。要是你这个市长不得民心，给一万块钱我也不来送这两个苹果！”马之栋有些感动，走过去拉着中年男子的手说：“老乡，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爱护，我会更加努力工作来报答你们的厚爱。只要我在东洛一天，就会为大家办点事情，事情办得好不好是能力问题，认不认真是态度问题，请相信我一定是真心想为东洛人民办点实事的。”
中年男子对记者说：“记者同志，马市长是百年难遇的好官，你要好好宣传宣传他，我们老百姓感谢你。”
记者对中年男子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疑惑，以为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便暗自尾随这名男子而去，到他住的地方进行了暗访，发现这名男子确实是自发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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