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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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仪光想要抱住失控的离南，却被离南一把推开。
　　“你走，你走……”离南哭泣着，要苏仪光离开，“不要、再、再说那样的话来耍我了。”
　　苏仪光抓住离南的肩，强迫他看着自己，认真的看着离南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小南，你听好，我只说一次，我喜欢你的，我要你，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好满足。那个时侯，我以为你死了，然后疯狂的报复王大人，我抄了他的家，诛他九族。我原本以为不是为了你，是因为他罪有应得。可是我再见到你，我才晓得你有多重要，再见到你，才有失去之后又得到的狂喜。我没有耍你，我想要你，只要你。我承认这四年我过得很放纵，但是那些陪我睡过的所有人，都比不上昨天你静静的睡在我怀里的感觉。我不晓得我是不是爱你，但是我是真的真的好想要你。”
　　离南含着眼泪看着苏仪光，听了苏仪光的话他心中不是没有激荡。然而，苏仪光也说了，他不知道他爱不爱自己，连他都不确定的答案，要怎么给自己。或许，当他发现他并不爱自己的时候，就会将他又一次送给别人。那样的伤痛，离南不想再重复一次。
　　“你、骗人、骗人……”离南呜咽着，第一次让苏仪光看到他居然是那样的脆弱，在苏仪光的记忆里离南从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你发现、你不爱我、一定一定、又会、会把我送人，是不是。”
　　面对离南的质问，苏仪光也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他，想他陪在自己身边。但如果有一天，自己发现并不是爱他，那么是不是会将他抛弃？他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离南看出苏仪光的犹疑，含着泪说道：
　　“王爷，你回去吧、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离南苦笑着提醒，“你说过煜王府不会要一个脏了身子的人，我的身子已经脏了，四个男人，还有数不清的玉势。”
　　苏仪光看着离南泫然欲泣的模样，对从他口中道出的事实却没有厌恶，只有说不完的心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但也清楚，那个答案，对自己对离南，都很重要。

　　第二十三章

　　“王爷，日前您去了哪里，要小的好找啊。”见苏仪光回来，总管便迎上去问道。
　　苏仪光摇摇头，现在他的思绪很混乱，他有太多事情不明晰，就连心都迷失了，就连心自己都不敢去审视。
　　总管见主子不愿多言，也不再追问，只是恭敬的想苏仪光报告：
　　“王爷，暮云公子来了。”
　　“在那里？”苏仪光现在急切的想找一个人倾诉，而暮云会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在内堂。”总管答道，有些惊讶主子和暮云公子的关系何时这样亲近。
　　萧暮云侍弄着一盆兰草，见苏仪光来了，微微露出一笑，像春风般温柔和沐，让人觉得很舒服，萧暮云虽似暮雨般美貌俊逸，却自有一份温润如玉的吸引力。
　　“仪光，你回来了。”暮云极温柔的问他，绽出一个微笑。
　　“暮云，你来我府上是……”因为暮云从小就离开云京，跟着母亲去了极北之地的黄泉郡学习医术，后来二人便也不那么亲厚。
　　“没有事，就不可以来坐坐？”萧暮云看着苏仪光的样子，有些好笑，“看你那日心不在焉，过来陪你说说话。”
　　苏仪光知道暮云是指见父母和几位叔伯的事，自己那日的心不在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像是将苏仪光的想法都看透了般，萧暮云接着说道：“不用再想了，那天你表现得很明显。”
　　苏仪光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那个小小的身影一直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不散，时时刻刻折磨着他、吞噬着他每一寸思想，让他心里脑里满满的都是他。
　　“有喜欢的人了？”萧暮云突然问道，让苏仪光一惊，是喜欢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喜欢的，却不确定是否爱他。
　　“我喜欢他，却不知道爱不爱他？”终于苏仪光还是向萧暮云吐露了心中的疑惑和苦恼。
　　“那个答案很重要吗？”萧暮云很认真的问，在他的印象中，苏仪光一向是个霸道之至的人，他要的东西，从不顾别人的意愿，如今却这样认真苦恼的寻求这样一个答案，可见那个人在苏仪光心里是相当重要的。
　　“很重要！”苏仪光点头，目光深邃而又坚定，还隐隐透漏出一丝难以改变的深情和占有欲。暮云眼光暗了暗，像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有些羡慕那个被苏仪光记挂的人。那曾謇呢，会不会还记得自己……
　　“那你还是很在乎他的。”萧暮云这么跟苏仪光说道，脸上却隐隐透出些苦涩。
　　“我知道！”苏仪光说道，他是在乎他的，但他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爱他。
　　“你想知道，你是不是爱他？”萧暮云问他，目光笃笃。
　　苏仪光点头，那个答案是那样折磨着他，回答若是否定，那他是否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那个记忆中温柔顺从的人儿，再也无法拥抱那具小小的瘦瘦的苍白的身体。
　　“你想爱他吗？”萧暮云又问，目光中迷离又透彻。
　　苏仪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极郑重的点点头。
　　“想爱，就去爱吧！”萧暮云淡淡说道，看起来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苏仪光如雷轰顶，原来自己一直纠缠的答案是如此的简单。并非爱不爱的问题，而是想不想爱的问题，他想要爱他，那么就可以爱他。
　　“谢谢你，暮云，我先走了！”苏仪光一向是行动派，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急于给离南一个答案。
　　萧暮云笑，这个仪光，还是那般风火性子。
　　苏仪光策马又来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小屋，他要给离南一个答案，要告诉他，他不可能再抛下他，不可能让他再遭遇一次那样的痛苦。因为，他爱他，因为，他想要爱他。
　　夕阳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忙碌着，有些艰难，却不难看出他的满足。苏仪光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他是那样的瘦弱，没有一点点成年男子的体态，他今年该是二十五岁了吧，可那身形，却像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苏仪光想着，好想把他拥入怀中，告诉他自己爱他，想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
　　“小南……”苏仪光涩声呼唤着他的名，心中满满的装着对他的喜欢。
　　离南抬头，见到苏仪光时猛然向后退了一步，手上给菜浇水的水瓢被吓得落在了地上，
　　“你……”离南开口，却终是发不出声音。
　　“不要叫我走，我来，是给你答案的。”苏仪光很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儿，只要看着他，就有一种浸透四肢百骸的满足感，他是他的，他不要放手。
　　“什么答案？”像有什么东西驱使着，离南看着苏仪光，这样问他。
　　“我爱你，我想要爱你。”苏仪光认真的说，认真的看着离南。
　　离南转过头去，心中翻腾着、激荡着，有种一样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却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
　　“不要、开玩笑了、王爷、不要、玩我了。”嘎哑的声音带着哭腔，更是显得难听，但在苏仪光听来，却是那样的惹人怜惜。
　　“没有，我没有玩弄你的意思。小南，你知道的，我是不开玩笑的。”苏仪光轻轻走到离南身后，近距离的感受着他呼吸的温暖，就那样的亲近，那样的幸福满足。
　　“我……”离南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苏仪光的话让他脑中一片空白，他曾经不敢想象，付出一切都得不到的东西，怎么会对自己突然垂青？
　　苏仪光看着离南尚带着泪痕的脸，那样茫然失措的样子，恨不得将他狠狠地揉碎在怀里，让他不要再哭泣。
　　“你要相信我，好不好？愿不愿意跟我回去？”苏仪光小心的探问，深怕一句话不对有人离南哭。
　　离南摇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不愿意离开这里，之间小小的简陋的屋子是他的唯一，离开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不信苏仪光爱他，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爱上自己呢？
　　“没关系，你现在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住过来好不好，和你住在一起，直到你愿意跟我走的那一天。”苏仪光安抚着离南微微颤抖的双肩，轻声说出自己的决定，向来霸道的他，第一次这样在意一个人。他不愿意强迫离南，他不想再让他受伤，他是他今生唯一的宝物，他会好好爱他。
　　离南听这苏仪光落在耳边的温柔话语，像是受到蛊惑一般，茫然的点了点头，他无法拒绝苏仪光，到现在还是无法拒绝他。

　　第二十四章

　　本以为苏仪光是说笑，没有想到他会真的搬进来。离南有些不自在，却又一时想不到说辞劝苏仪光回去，好久才怯怯的说了句，
　　“如芯公子会生气、你回、回去。”
　　苏仪光看着坐在床边怯怯的看着自己的离南，温柔的笑笑：“不用管他，他已经走了，被我赶走了。”
　　离南发现苏仪光也在看自己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却是掩饰不了的震惊。
　　“骗人，你那么喜欢、他的。”
　　离南低声说着，语气里面有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酸酸味道。
　　“没有喜欢你那么喜欢，所以可以赶他走，但是要找你回来。”苏仪光见离南转过脸去的样子，很郑重的告诉他心中的想法。　
　　“……”离南听到苏仪光如此直白的示爱，羞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低头红着脸不作声。
　　苏仪光看着沉默着脸红的离南，心中满满的溢出满足，原来过去一直一直都是因为他没有珍惜而错失了这样美丽的璞玉。
　　两个人都沉默了，谁都没有说话，却隐隐有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动。
　　离南小心地布着菜，很简单的饭食，只有一碟自己种的青菜，里面夹杂着少少的薄薄的几片肉，在离南看来却已算相当丰盛。
　　“吃、吃饭吧。”离南小声的叫苏仪光，想来苏仪光吃惯了珍馐佳肴，这样粗鄙的饭食一定会令他厌恶吧。
　　想到这里，离南有些窘，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苏仪光却是大方的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放到嘴里。
　　“很好吃，小南你的手艺真好，比王府的厨子做的还要好吃，以后也要做给我吃。”苏仪光一边嚼着，一边称赞，脸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作伪。
　　离南站在一边，听到苏仪光的称赞有些不自在，只觉得苏仪光说的不是实话，自己做的菜，怎么可以和大厨相比？　　“小南你怎么不吃？快过来一起吃！”苏仪光见离南站在那里，连碗都没有端来，不由得问他道。
　　离南脸上一红，嗫嚅道：“家里只有、一个碗你先、吃。”
　　苏仪光楞了一下，没想到离南过得清寒至此，连多置一个碗都是那么难，心中不免泛疼，柔声说道：
　　“过来一起吃吧。”
　　苏仪光的意思很明显，离南却是一呆，他是要自己跟他吃同一个碗吗？
　　“不用、了，我一会儿、可以、自己吃。”离南小声说道，话语中有些紧张与不安。
　　苏仪光一把拉离南坐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离南感受到与苏仪光的亲近，不由得微微挣扎，怎奈苏仪光大力的拉住他，让他挣脱不得。
　　“放、放开……”离南微微挣扎着弱弱的说道。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的自己吃饭，而是乖乖的让我喂你吃饭，选哪一种？”苏仪光霸道的问道，给出这个没得选择的选择。
　　离南又红了脸，苏仪光怎么想到要喂自己，自己又不是小孩子，好、好丢脸的。念及此，离南听话的拿起筷子，乖乖的吃起饭来。
　　苏仪光见他小口小口吃着的样子，心中欢喜，又将菜碟推到离南面前。
　　“多吃一点，你这么瘦。”
　　离南抬头匆匆瞥了苏仪光一眼，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直视他，然后怯怯的问道：“你、不吃吗？”
　　苏仪光对离南宠溺的笑笑，“你吃！”
　　“我就知道、不、不好吃。”离南小声说道，语气中也有了一点抱怨的味道。
　　苏仪光听后心中一阵狂喜，这个小家伙居然学会向他撒娇了。
　　“再说一次，嗯。”苏仪光笑得暧昧，在离南耳边轻轻说道。
　　离南也发觉自己刚才的话撒娇多过抱怨，有些羞窘的低头吃饭，却还是不免脸色通红。
　　“对不、起。”离南弱弱的道歉，有些害怕自己的逾越。
　　“没有对不起，我很喜欢，很可爱。”苏仪光看着离南脸都要埋进碗里的样子，心中又是一动，好想将他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他吃饭，“而且不是不好吃，而是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苏仪光停下来，看离南小口小口吃着东西的样子，又补充道：“要吃完。”
　　离南听着苏仪光虽然霸道却还是关心着自己的话，有些不好意，而且也不想这样贴着苏仪光坐在这里，一碗饭吃完，离南匆忙放下碗，看着苏仪光怯声说道：“我……吃好了。”
　　“嗯。”苏仪光看着离南急于从自己身边逃开的样子，心中抽痛，却还是顾及着离南的意愿，毕竟是自己错过他，又想找回他。
　　离南的到苏仪光的应允，急急的从苏仪光身边起来，将碗碟收拾开去。
　　夜半繁星镀幕帘，在这村南的山头上入夜后总是星光满布，那样璀璨耀眼。离南微微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他买不起灯油，夜里没有办法点灯，可是却觉得这满山的星星，比油灯好看。
　　苏仪光看着离南看着星星微微笑着的脸，突然觉得好美好美，记忆中从来没有离南的笑容，最多的是那张柔顺的脸，隐忍的喘息，以及满脸的泪水。
　　“好漂亮啊……”苏仪光赞叹，坐到离南身边，看着的却并非星空，而是离南的侧脸。
　　离南转头，看着苏仪光正看着自己，脸微微红了红，还是轻轻说道：“天空是很漂亮，我买、不起灯油，以前就这样天天、看着天空，想一些、以前的事。”
　　“我不是说天空，我是说你。”苏仪光依旧是那样看着离南，柔声说。
　　“我、我有什么、好、好看的。”离南红着脸，低头结结巴巴的说道，脸上尽是羞怯的无措。
　　“你很好看啊。”苏仪光笑着，温柔的注视着离南，“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　
　　或许是夜色醉人，离南坐在那里，沉醉于这夜色之中，居然忘了苏仪光在身旁的尴尬。
　　“没有什么好说的，又不好听。”离南很小声的说，虽说声音是小了，但苏仪光发现离南只要小声说话，就没有那么吃力。
　　苏仪光看着星空，用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说道：“告诉我，我想知道。”

　　第二十五章

　　“我可以说小声一点吗？”离南小声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底一直有着对苏仪光敞开心扉的渴望，又害怕苏仪光会不同意，接着说，“小声说嗓子不会那么难受”
　　“怎么说都可以，我靠过来听。”苏仪光说着往离南身边靠了靠，近得似乎都可以闻到离南身上散发的青草的味道。
　　离南低着头，锁着眉头，脸上的表情告诉苏仪光，那段回忆一定不太美好。
　　“我不晓得我的爹爹和娘亲是谁，但是我真的不怪他们，他们一定是因为没有办法才把我卖掉的。”离南理了理思绪，开始讲到，手指有些不安的放在膝头上。
　　“我记得事情以来，我就从这里被卖到那里，又从哪里被卖到另一个地方，最后，被卖到霜花店里面。我知道，那里面是要做那种事的，嬷嬷让我、让我……”离南似乎是想到什么羞耻的事情，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