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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盛放作者:风烟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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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得到答案,该放下剑了”齐维勋道。
卓允嘉明白要是想了解这件事的原委,终究还是要去询问慕容定祯。只是今夜偶然听到齐府的喧哗,决定先过来一探究竟,谁知竟在门外听到了那番言谈。
“看来齐大人今日以贺寿之名,收了不少贿赂。”
卓允嘉剑尖一挑,提起遮盖黄金的红色缎布,满盘灿灿黄金尽收眼底。
“你说,若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会做何感想?”卓允嘉墨眉一皱,带著几分戏谑的问道。
齐维勋面色骤然青灰,紧握著拳说不出一句话。
卓允嘉笑笑,说著猛的一抬腿,就将齐维勋踢倒在了地上,桌上的黄金洒落一地。
“啊……”齐维勋呻吟出声。
卓允嘉一脚踏上了齐维勋的脸侧,将那平日里戴冠高傲的头颅紧紧压在冰冷的地面上。
“卓允嘉!”齐维勋不堪受辱,喘息著怒吼道。
卓允嘉长剑一展,又一次将剑尖指向了齐维勋的眉心。
齐维勋只觉得两只老眼之间,闪烁著的全是森寒的剑光,生死一线那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使得长袍之下瞬时不受控的流出了液体。
“齐大人,方才好像有人说我古潍人贪婪愚蠢,胆怯怕死,那……您呢?”卓允嘉冷看了脚下的人一眼,讽刺道。
“卓允嘉……”
“我曾听昔日一位挚友说过,谁能夺取这万里江山,他就比我们更有资格成为这天下的主宰者。因而,我敬畏皇上勤政爱民,广施恩泽。但这种敬畏,绝不会给你这种充满狭隘偏见,利欲熏心的人。”
齐维勋已经被侮辱的无言反击了,只能任凭被卓允嘉踏在脚下动弹不得。
卓允嘉抬眼望了望齐府内厅四周,又叹道:“你可知古潍灭国之前这是哪里?”
“……”
“是韩家的祠堂”卓允嘉顿了顿,沈声说道:“韩家满门忠烈,但当年却惨遭几近灭门之祸,今日又岂能由你玷污了这地方?”
话音一落,卓允嘉便挑剑将身旁的烛台打翻,烈火瞬间随著柱子两侧的幕布嗖嗖的腾升了上去。
齐维勋大惊失色,吼道:“卓允嘉!你杀了我!”
“杀了你?”
卓允嘉望著那火焰已经在顷刻间燃满了房梁,蔑视的一笑道:“能被我踩在脚下的人,根本不配我杀。”
说罢,便抽剑抬步,扬长而去。
“卓允嘉!你欺人太甚……!”
爬在地面上,周身洒落的黄金被火光折射著散发出诡异的光泽,齐维勋望著那渐渐模糊的身影,嘶哑著吼道。
而厅内那副巨大的寿字,在月夜中渐渐被烈火吞噬。
两日後 行宫内
“皇上,这就是当时的经过……”满面愁容的尚凌裕,正坐在慕容定祯寝殿的外厅禀报道。
内殿中散发著淡淡的沈香,慕容定祯侧卧在银色纱帘後的长榻上,双腿的脚踝裸露在锦被之外,由一名宫侍跪在榻前正为慕容定祯按摩著脚趾。
“完了?”听尚凌裕长篇叙述了半响,慕容定祯终於开口,却只问了淡淡的两个字。
“完了……”尚凌裕迟疑道。听皇上这样的反应,尚凌裕难免有些吃惊,按理说这是京城轰动的大事,皇上怎麽会是这样冷淡的态度?
没有人再敢言语,殿内一片沈静。
慕容定祯轻抬了抬手,站在一旁的曾钦格立即会意,走了出去。
“尚大人,皇上让您先行回去”曾钦格伸手请道。
“这……”尚凌裕面露难色,回到郢庭他如何对齐维勋交代?不过眼下正是皇上身子特殊的时候,尚凌裕也不敢在此时触怒龙颜。
“臣告退,请皇上保重龙体”尚凌裕在殿中跪道。
待尚凌裕退了出去,慕容定祯还是侧靠在床榻上一言不发。
齐府半个宅院在大火中化成虚无,齐维勋被气的重病在床,朝廷之内因此事而起了轩然大波,以至於公良飞郇火速赶回郢庭稳定局势。
“皇上,晚膳准备好了,您多少吃点?”曾钦格在床榻前低声道。
或许因为即将临盆的关系,这几日慕容定祯连进食都开始变得十分困难。总是胸闷气乏,吃下去的膳食有时还会因不适而吐出来。
慕容定祯轻轻点了点头,由曾钦格扶著坐起来。
曾钦格看皇上的面色实在苍白,望著那高隆的肚腹,知道胎儿将要临世,慕容定祯一定撑的十分难耐。
自从那一夜看到过慕容定祯腿脚上的异像之後,他知道慕容定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因而曾钦格几乎连日来昼夜无休的守在慕容定祯身边,生怕出了什麽差错。
“皇上,这是薛大人特意让膳房给您做的消食糕,您尝尝。”
慕容定祯坐在桌前,望著清清冷冷的殿堂,满桌考究的饭菜,许久後才抬起了筷子。
与其说这是自己在进膳,不如说是在为了给腹中的孩子蓄积一些营养。因为慕容定祯现在已经到了每吃一口,胸腹拥堵的都要呕吐的地步。
只是一顿晚膳,慕容定祯却将近吃了一个时辰。
曾钦格看著进膳之後慕容定祯满额头都是薄薄的虚汗,心中担忧。
“简之近来如何?”慕容定祯接过曾钦格递来的锦帕,轻拭了拭额头上的薄汗,问道。
“回皇上,今日宫廷有来报,皇子一切都好。”
“近来在读什麽书?”
“这……”曾钦格确实不晓得。
慕容定祯淡淡的啜了口清茶,道:“让内廷管事将简之的书录都呈来,朕要看看。”
“是,皇上。”
语毕,殿内又一次沈寂了下来。
慕容定祯一手撑著沈重的腰腹,一手敞了敞丝衣的领口,虽说这衣衫已经极尽轻薄,但对於有孕临产的人而言,似乎还是过於繁琐。
“将窗子都打开,朕喘不过来气……”慕容定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是,皇上。”
曾钦格立即就去吩咐,一扇扇的木窗都被全然打开,窗外清新怡然的空气扑面而来。
“皇上,您是不是哪里不适?奴才这就去为你传薛大人。”
曾钦格折返回慕容定祯的身旁,跪下问道。
方才尚凌裕禀报了什麽,曾钦格听的清清楚楚。虽然慕容定祯没有动怒,但心中不冒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齐维勋身为当朝重臣,竟然被卓允嘉如此戏弄,即便齐维勋有百般过错,纵燃宰相府邸这种要杀头的行为绝对让慕容定祯不能够容忍。更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在当下慕容定祯临产在即,身子最为不济的时候。
“不必”慕容定祯轻摇了摇头,抚了抚胸口,轻声道:“将朕的琴拿来,你们都下去。”
“……”曾钦格虽然犹豫,却还是照著慕容定祯的吩咐去做了。
腹中的孩子很是奇怪,似乎对音律十分敏感。怀简之的时候,慕容定祯很少弹琴,但如今却往往只有弹奏一曲才能安抚住让慕容定祯难耐的胎动,这也是唯一能让慕容定祯好受些的方式。
悠扬的乐声,在春夜的清风之中飘荡而去,融入山林溪谷。
没有人能够知道帝王的心绪,但从乐声之中,任何人却都能够感受到那份低沈而压抑的孤独。
当那修长优雅的双手翻转拨弄於琴弦之上时,似乎慕容定祯也在用一种最为舒缓的方式排解著心事。
人生贵在有知心相爱的人能懂心曲,若是如此,也不枉活。
可为何经历了这麽多的磨难和等待,时至今日,你我之间,还是这般遥远?
古朴的寝殿里,穿著一袭轻薄黑衣的慕容定祯完全沈浸在了抚琴之中,坐在桌前,这一弹,就不知过了多久。
再为绝美的乐声,也曲终有时。
当慕容定祯收拢指尖,疲惫的抬起眼帘,却看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站在内殿的窗侧旁,一手持剑,正静静的望著他。
而那人已经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有些日子没见了,不知为何,这本是世间最相爱相亲的两人,却在此刻显得分外生疏。
“你始终还是来了。”
慕容定祯对视著卓允嘉,沈声缓缓说道。
第四十九章
慕容定祯的身形与前段日子记忆之中又有了不小的变化,那昭示著距离他们孩子的诞生越来越近了。
看著面前这个深爱了多年的人,卓允嘉心中纷杂的感情一时间如浪涛般汹涌,只是那原本总是充满柔情的目光今日却带著几许审视的意味。
两人对视相持,良久,卓允嘉沈沈的开口道:“对,我来了。”
慕容定祯冷肃的表情似乎只因这句话而稍稍融化,唇角微扬起了淡淡的弧度。想来多日不见,卓允嘉终究还是惦记著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不料,转瞬之间,这不易察觉的笑容却又一次因卓允嘉的话而凝固了起来。
“今日有三件事特来询问皇上,还望皇上能告之卓允嘉实情。”
慕容定祯坐在御案後,转过原本注视著卓允嘉的目光,脸色渐变青灰。
“可以。但在这之前,朕也有话要问你。”
“皇上请讲”卓允嘉回的异常干脆,那话语之中听不出丝毫的感情。
“为何要戏谑齐维勋?纵燃宰相府?”慕容定祯沈声问道。卓允嘉竟然在此时做出如此冲动之事,著实让慕容定祯怒气难平。
卓允嘉有几分凄凉的淡淡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可知这是杀头的重罪?”慕容定祯狠压住按在琴弦上的双手。
卓允嘉无可回避当今圣上那鹰隼般锋寒的目光,只是道:“这件事……”
“你可知当你成为众矢之的时,即便是朕要保住你也将会有多麽艰难?”未等卓允嘉回答,慕容定祯便接著说了下去,蓄积的隐隐怒意渐渐溃堤。
卓允嘉自知理亏,深叹了口气,道:“卓允嘉任凭皇上处置。”
“处、置?”慕容定祯真是被气的怒极反笑。自己临盆将至,倒是该如何处置这腹中骨肉的另一位亲生父亲?
艰难的遏抑住心中怒火,慕容定祯的眸子开始变得冷酷而漠然,语调一转,道:“你今日来问什麽?”
“思融是否真的回来过?
“是。”慕容定祯没有回避。
“那你为何不让我与思融相见?”卓允嘉不解而痛苦的追问道。
“朕的决定,无需向你解释”慕容定祯的答复骤然已如他日高坐於明堂之上的独断与威严。
卓允嘉静望著坐在咫尺之遥,却有如天地之隔的慕容定祯,心中原已冰封的情感开始渐渐焚燃。
“你……一直派人在监视我?”卓允嘉开口的艰难。
“是。”慕容定祯并不看他,但即便一个字的答案也足已穿透卓允嘉的心房,击碎那昔日毫无条件且完整的信任与依托。
“呵呵……”
“不问为什麽?”慕容定祯一手轻抚了抚琴弦,幽声问道。
那自若而冷酷的神态,浸透著一介帝王手握江山、生杀予夺的至上权利。
为什麽……?没有问的必要了。
听到慕容定祯答得如此坦率,卓允嘉不堪的闭住眼帘,又似乎觉得心中豁然一轻,那无根无依、无所寄托的心灵,或许再也……没有归处。
两人之间的森寒气氛几近结冰。片刻後,卓允嘉开口用最後一个疑问打破了这番寂静。
“告诉我……”
慕容定祯终於转过目光又一次直视著他,似乎慕容定祯早已清楚卓允嘉将要问什麽。
“当年你是否下令处死南疆内卓家的所有家眷?”卓允嘉几乎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此刻就连心跳声似乎也隐没在了无尽放大的忐忑之中。
可悲的是那跳动的心房,还怀抱著渺茫的希冀,等待著最终的宣判。
慕容定祯终於撑著桌案缓缓站起身子,一步步的走向了卓允嘉。
“是。”
站在卓允嘉面前,慕容定祯直直的对视著卓允嘉的眸子,一挑唇角,淡淡浅笑。
这就是相识十二载,你所要问的全部?慕容定祯唇边那俊逸的笑容此刻蕴含了世间最无情的讽刺。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卓允嘉望著面前的慕容定祯──这个他曾经倾尽全部身心所深爱的人,声音颤抖的道。
慕容定祯冷看著他,突然狠指著御案之後的那张龙椅,双眼迸发出熔岩般的愤怒,咆哮著吼道:“你认为朕今日能坐在这张椅上,靠的是一心仁慈?!”
“皇上!”曾钦格听到内殿的吼声连忙推门而入,见到一袭黑袍的慕容定祯正站在窗前质问著卓允嘉,不由大惊。
“出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擅入,抗旨者斩!”慕容定祯一甩袖袍,瞪眼厉声喝道。
“皇上!!!”曾钦格见慕容定祯如此震怒,卓允嘉站在窗前犹如石尊,深知大事不妙,立即关上房门拔腿就奔向了竹轩堂向薛承远和公良飞郇求援。
当慕容定祯再次转头之时,胸口前已顶著一道曜射夺目的银色寒光。
只见卓允嘉眼眶通红泪流满面,虽是一手持剑,而那顶在慕容定祯心房之前的剑尖却丝毫不见抖动。
“她终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卓允嘉心含愧疚的哑声道。
这样一段情缘无端牵连了这麽多无辜的生命,卓允嘉深感自己的罪孽难以救赎。
“明媒正娶的……妻子?”慕容定祯仰天冷笑,被气的脸色铁青,顿时醋意大发的怒喝道:“那朕又是你什麽人?”说著,慕容定祯指著自己的肚子,狠狠咬牙问向卓允嘉:“朕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你什麽人?!”
幽暗的灯火之下,两人势均力敌的铮铮目光都定格在了对方身上。那目光之中包涵著太多无法言述的痛楚与真情。
十二年的年华流逝,在眼眸之中一闪而过。
“你要杀朕?”慕容定祯一抬剑眉,轻轻问道,墨眉之下隐忍的泪光在眼眶中流转。
轻轻的一句发问,却带著心神尽焚的凄凉。
卓允嘉静静凝望著面前的慕容定祯,像是在默默将这副容貌铭刻於心中。
当一个人的心灵被逼至无可遁逃的绝境,解脱便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突然,卓允嘉的目光渐变了颜色,仿佛在瞬间放下了尘世中的一切牵绊,淡淡的低声道:“定祯,今生我杀不了你,只能……”
再没有丝毫犹豫,刹那之间,卓允嘉翻转利剑猛的直插向了自己心房的所在。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修长的手疾速决然的握住那锋利剑身,竭尽全身气力阻止了势不可挡的利剑,鲜血瞬时沿著慕容定祯的手臂汩汩而下,那是制衡生死的力量。
“爱我……就不可忍心让我孤单一人留在这世上……”
慕容定祯直望著卓允嘉,眼神中淌漾著无尽的哀伤,一字字的低念道,像是在拷问著昔日的誓言是否真如磐石般坚定永恒。
“即便他朝成了魂魄,也要相伴……相随……?”
随著话音渐弱,眼睫下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了地面上那一汪深红之中。
第五十章
行宫地牢内,火把的光亮撒照在阴暗幽冷的墙壁上,蔓延出几许斑驳。
沈沈的步伐由远及近,终於停步於一间牢房之前。
“公良大人,您请”侍卫利落的打开了牢房铁门,伸手敬声请道。
穿著一袭暗绿色长衣的公良飞郇面色冷峻,漠然的扫了一眼静坐在牢房角落的囚徒,定了片刻,才踏步走了进去。
只听“当”一声,一把利剑便瞬时撂在囚徒面前,扬起草垛上几缕烟尘。
“不是想寻死麽?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公良飞郇站定,盯著面前的卓允嘉,气势凌人的冷冷道。
卓允嘉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看似甚为失神。
事实上,夜里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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