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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上部-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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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甲站起来,“送他们去上学,然后就……”
  杜佑山朝两个小孩吼:“谁再敢多放一个屁吵老子睡觉试试看!”回身用力甩上门,再无声息。
  杜卯从桂奶奶手里接过剥好的鸡蛋,咬了一口,没滋没味地嚼了几下,做无奈状摊手:“真是太任性了,没教养!”
  武甲被逗笑了,他将杜卯睡觉时蹭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心里很是舍不得两个小孩子。
  

    代沟

  杨小空在白左寒床上睡觉的第二天夜晚开始动手动脚,摸黑在白左寒脸上亲了一下,白左寒敷衍地拍拍他的头:“睡觉吧。”
  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杨小空撑起上半身,像小动物一般细细碎碎地轻啄白左寒的脸,发鬓,眉心,鼻梁,找到嘴唇便不再挪位置了,小心翼翼的浅吻,他不敢吻的太深入,因为白左寒既不说话也不迎合他,毫无反应。于是,他只能自娱自乐,动作轻轻的,吻一下,嗅一嗅,自顾自地陶醉,然后用指腹抚过对方的嘴唇,又蹭上去舔一舔……
  杨小空知道白左寒在假装沉睡,无所谓,他总是能将一切看得透彻,对于这番痴缠白左寒一忍再忍,他都明白,这些都不是长久的,他的单恋太卑微了,白左寒只是把他的热情当成小孩的执拗,根本没有严肃对待。
  可是看得清不代表能放得开,如果早生十年该多好,他温温柔柔地穿过对方的指缝,五指相扣,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年龄差距差得并不是时间本身,是两个人之间因为年龄而形成的不同思维和行为模式,魏南河也同样因此深深困扰,乐正七的叛逆期来了,不上学还没什么,一上学什么奇怪的想法都钻进小孩的脑袋瓜子里——不,小孩抗议说自己马上成年了,谁都不许再叫他小孩。
  小孩才上半年学,就喊出念书无用的口号。
  念书到底有没有用,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魏南河不想发表长篇大论来说教,他只想让小孩知道,上学是他通向正常生活的必经之路。
  乐正七反驳:“我不上学就不正常了吗?”
  魏南河搂着小孩的腰,“好了好了,睡觉吧,本来睡觉时间就少了。”
  “妳没有回答我!”乐正七在他怀里翻滚来翻滚去,懊丧地抱怨:“我不想考试,考上了也不想念。”
  魏南河哄骗道:“念大学可好玩了,不要考试,还有很多社团活动,网球啦台球啦足球啦,整天玩都玩不过来。”
  “骗人,大家念大学都是为了去玩的吗?”乐正七现在不是会轻易上当的小鬼了。
  “总之妳听我的就没错,”魏南河收紧手臂,把自己的宝贝疙瘩圈紧在怀里,“照我给妳安排的路走,绝不会走弯路。”
  乐正七在魏南河耳边小声问:“南河,我去当兵怎么样?”
  魏南河一个激灵,困意顿消:“不行!”
  “为什么不行?”
  魏南河捂住乐正七的嘴巴,“乖孩子,不谈这个了,妳想都别想。”
  乐正七不高兴地应了声,翻个身子背对着魏南河。
  魏南河摸了摸乐正七瘦削的后背,握住小孩的肩亲了又亲,只能忧心地叹气。包办小孩的前途不是家长的本意,可乐正七和一般的孩子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以他的智商和情商,一旦身边没有大人看着管着,他百分百会捅祸。魏南河一天掌握不到他的行踪都会操心得睡不着,就算乐正七考上大学也不许住宿舍,更何况去当兵?简直笑话!  
  柏为屿这段日子忙着赶毕业论文,整得像地狱截稿日一般,他的毕业创作不成问题,随便拿一副画都可以应付,可论文写得狗屎不如,眼看再过半个月就毕业答辩了,他的一稿这才勉勉强强凑齐。
  曹老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妆碧堂的斜檐下,手执一支红笔,翻阅着柏为屿刚打印出来的论文一稿,“螺钿装饰更显得神采区区……神采区区是什么?”
  柏为屿解释:“神采奕奕,错字,错字。”
  曹老扶扶老花镜:“各种材料应用在异性|器官上……呃?呃?”
  柏为屿流着冷汗:“异型器皿,嘿嘿……”
  “……如何产生出别样的视觉效果了捏?”曹老顿了顿:“了捏是什么?”
  “咳……没意义的,划掉吧。”
  “在倭人的漆艺表达中……”曹老抖着那一叠可怜的A4纸:“什么倭人?这种字眼不要给我出现在论文里!”
  “是是是……”
  “关于审美的角度因人而异,我妈妈曾经说过……”曹老深呼吸一口气,吼道:“某某某说,这种话只能选自名人名言!马克思说!毛主席说!妳妈妈说?妳写童话啊妳?”
  柏为屿耷拉着头:“知道了……”
  “倭人重视漆艺的传播和发扬,融合其民族特色,棒子则几乎采用吸星大法……”曹老忍无可忍,握紧那叠纸往柏为屿脑袋上抽去,“妳哪一句话给我正经了?重写!重写!重写!重写!”
  柏为屿抱头躲避,乘机夺回自己的论文,嘟囔道:“说一遍我听的到,做咩说这么多遍嘛?”
  “妳还有脸说!”曹老往柏为屿脑袋瓜子上连盖几巴掌:“十八号就要答辩了!妳知不知道?”
  柏为屿大惊:“什么?十八号?不是十九号吗?”
  曹老补上几巴掌:“十八十九有什麽区别?妳就要大便拉在裤子上才去找茅房吗?”
  乐正七坐在木楼门口的摇椅里背地理,听到曹老骂柏为屿的话,嘿嘿直乐。
  魏南河掐掐他的脸,“背妳的书!笑别人?妳和他一样。”
  乐正七没精打采地抱着黑猫,两根手指拈着书,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念进去没有。
  魏南河照常给他爸剥花生,老人家每天吃一把红皮花生有益健康,乐正七装的很懂事:“南河,妳去忙,我来剥吧。”
  魏南河挥挥手,“背妳的书,凑什么热闹妳!”
  乐正七悻悻地缩回摇椅里,一撇嘴:“背背背,背妳的大头鬼!”
  魏老有一搭没一搭地啰嗦不休,魏南河捡能听懂的话应他,正不着边际地谈着,白左寒来了,洗得铮亮的咪咪虎一驾到,颠儿颠儿停在魏南河那辆老旧的三菱吉普旁边。
  杨小空下车,回到妆碧堂向曹老打声招呼,没有多说话埋头干活。
  曹老还没说什么,柏为屿便狗腿状背着手在师弟身边绕圈:“回来啦?”
  “嗯。”杨小空戴上塑胶手套开始磨漆。
  柏为屿勾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问:“刚渡蜜月回来,怎么不是很高兴?”
  杨小空笑一下,“没。”
  “这么说很高兴咯?”柏为屿淫|笑。
  “也没。”
  柏为屿色情兮兮地捏捏杨小空的肩,咪啾抛个飞吻:“和师兄汇报汇报么!”
  曹老重重咳一声:“兔崽子,写妳的论文去!”
  “哦隆冬隆冬隆~~”柏为屿拈张纸巾一甩,学满清女子请了个万福,怪声怪调的应声:“喳里个喳,喳里个喳!”
  曹老一记柳棍甩在他的屁股上:“妳就给我正正经经说一句‘是’会死吗?”
  “啊痛……是是是!”柏为屿夹着尾巴,痛得一跳一跳地溜回房里去敲论文。
  白左寒隔着长石台阶与魏南河寒暄几句,魏南河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走:“乐正七在念书,别吵。”
  白左寒悻悻然转身往妆碧堂走,且走且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曹老呵,您好啊!”
  曹老哼了声,“白教授,妳好。”
  白左寒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给曹老递上一支烟,随意扫一眼厅堂里装框好的画,赞道:“丹华会所的规格一般人动不起,少有柏为屿这种在校生的个展,杜佑山下足了血本,”说着,替曹老点上烟,“我看这些作品卖相都挺上档次,曹老,您这个学生很争气,这次画展十有八九能打出名气。”
  曹老毫不掩饰地拈须微笑起来,明明心里美得不行,却还鸡蛋里挑骨头:“兔崽子本来能做的更好,唉,浮躁!还是浮躁!小空就比他稳多了。”
  白左寒似笑非笑地颔首道:“您说得是。”
  杨小空的作品已经初现风格,相对于柏为屿而言,他的色感明显沉敛温和,更对曹老的胃口。
  两个学生迥异的性格完全演绎在他们的作品中,柏为屿的出色在于,他每一幅作品色彩对比绚丽惊艳,构图意境泼辣随性,能第一时间抓住观赏者的眼球,让其他人的同类作品一瞬间全部黯然失色。而他的缺点是在小细节上不考究,说白了,就是有灵气没耐心。
  如果作品的一块地方意外做毁了,杨小空选择修修补补画一层漆磨一层再画一层漆再磨一层,直至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柏为屿就不同了,他肯定“啪唧”盖上几种颜色的漆,再将漆板翻过来倒过去让漆流动流动,几种颜色互相融合,添点漆削,再撒点米粒或蛋壳粉制做出肌理效果,干了后磨一磨,凑合着充幅野兽派吧。
  曹老恨铁不成钢的就是柏为屿这种惰性,可无语凝噎的也偏偏是这个兔崽子的狗屎运!就拿去年青年艺术家汇展来说吧,柏为屿送去参展的画,一幅是曹老最最倾心的没有任何差错的精品,另一幅是凑数用的次品,主体人物由于柏为屿的失误毁容了,兔崽子非但不改,还大刀阔斧地泼上朱红推光漆,拍上一溜螺钿,搞的很抽象没人看得懂。
  结果,那幅精品拿了个铜奖,而次品则让人大跌眼镜地获了金奖,举办方美术馆送柏为屿一笔奖金,将那幅次品收藏了。
  三个最高奖项柏为屿一举囊括了俩,拿钱的时候笑得一脸是牙,乐颠颠地对恩师说:“馆长说我是他们馆收藏作品中最年轻的艺术家,还问我创作心得。我说这一块代表云啊那一块代表雨,体现大地福泽劳动人民伟大,屁啊,那种话也有人信……”
  曹老真不知该笑该哭,严师将脸一肃,“闭嘴!”
  兔崽子立时颓了:“老师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投机取巧了。”
  这才一转眼,闹腾得要死的兔崽子就要毕业了,曹老想起来不由唏嘘。杨小空虽然进步飞速,终究在工艺和漆性等方面的操作还不成熟,如今只有柏为屿能独挡一面。学校没有漆画班,但有几种纯艺专业开设漆画选修课,如果柏为屿不能留校的话,漆画这门课很快便会随着曹老的退休而无人问津。偏偏今年学校的编制饱和了,院领导明确不会破格录用,要等编制有空缺,等一年?两年?柏为屿等到了,杨小空怎么办?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浮躁性急,会等吗?
  不能怪曹老管太宽,连学生就业都要费心。由于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他有几个学生最后只能改行。曹老的独生女嫁到澳洲,老伴也在澳洲带小外孙,他一个老头儿独自留在国内,晚年只带了这两个学生,比对待小外孙还亲厚,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都舍不得让两个学生飞太远。
  曹老连抽了几口烟,愁得连连叹气。
  白左寒问:“柏为屿的工作还没有着落吧?”
  曹老走出厅堂,压低声音说:“左寒,我是从不关心这些社交的事,妳路子比我多,有没有什么建议?”
  白左寒调侃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柏为屿悠哉得很呢,您操什么心哪?”
  说谁是太监呐?曹老脸一板。
  白左寒点头哈腰:“曹老,我不是那意思……”
  曹老愁眉苦脸的说:“死孩子表面嘻嘻哈哈的,骨子里倔得很,什么事都不愿开口求人,我还不知道他?”
  白左寒两手插在裤兜里,悠然道:“柏为屿没有和妳说吗?他是这届毕业生中最抢手的,有个名古屋的学校向他抛出橄榄枝了,只要求他培训三个月简易日语。”
  曹老哑了三秒,闷声闷气地问:“死兔崽子要去日本?怎么从来没和我说?”
  “他拒绝了。”
  “为什么?”曹老有些欢喜,还有些纳闷。
  白左寒抖抖烟灰,“我听研工处的人说,柏为屿嫌日本菜难吃。”
  曹老捶捶胸,吐出一口闷气,“这是什么理由啊?他不想培训日语直说!是我孙子我就掐死他算了!”骂完,高高兴兴地进厅里指导杨小空去了。
  

    高考

  高考的那一天早上,魏南河天还没有亮就起床了,一晚睡不着,他给乐正七检查一遍各种证件和文具后,坐在床边习惯性地点起一支烟,刚抽两口忙掐了,生怕将乐正七熏醒。
  乐正七睡得很熟,因为热,他把薄薄的夏凉被踹了,两手投降似的放在脑袋两边。
  魏南河把他的棉T恤往下拉一点盖住肚脐,然后握着他温软的手轻轻捏了捏,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魏教授对自己说,不能指望乐正七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了,今年说什么也得动用一切人脉关系把他弄到文博系,否则以小孩这急躁性子,明年肯定没有毅力继续念。
  清晨,吴阿姨在厨房做早饭,大家都还没有起,柏为屿人不人鬼不鬼地迈着虚浮的脚步飘进厨房,两眼没有焦距,面堂发黑,幽幽道:“吴阿姨,有没有吃的?我饿……”
  吴阿姨正在洗菜,抬头对上柏为屿的熊猫眼,深深叹道:“为屿,妳又熬夜了?”
  柏为屿打开冰箱,有气无力地应道:“嗯啊……我熬了四个晚上,论文大整了几遍,总算修改得有模有样了。”说着,摸出一根茄子,用T恤擦一擦就要往嘴里塞。
  吴阿姨眼疾手快,赶紧夺过来:“死孩子,茄子怎么能生吃?”
  柏为屿木讷地转动眼珠:“呃?我明明看到的是黄瓜……”
  吴阿姨啪地关上冰箱,斥道:“妳给我坐下等饭吧!皮蛋瘦肉粥再过十分钟就好!”
  杨小空也进了厨房,萎靡不振地唤了声:“吴阿姨,早上好,为屿,早上好……”
  柏为屿气息奄奄地纠正他:“叫师兄……”
  “是……师兄早上好。”杨小空打开冰箱,毫无目的地搜索一番,唉声叹气:“好饿……”
  柏为屿的画展和答辩都迫在眉睫,分|身乏术,还差两幅漆画没有修整,只得抓杨小空去帮忙磨漆,两个人都疲惫得不成人形。柏为屿抱着杨小空唱道:“自从有了妳,生活变得好美丽~~”
  杨小空掰开他的手,假正经道:“师兄,请妳自重。”
  “死鬼~”柏为屿嗔道:“朕今晚还翻妳的牌子。”
  杨小空厥倒:“妳饶了我吧!”
  乐正七打着哈欠出现在厨房门口:“小柏子,小杨子,伺候朕用膳。”
  吴阿姨忍笑:“别一个个在那耍嘴皮子,饭好了,一人盛一碗先吃着,蛋和包子马上蒸好。”
  魏南河在乐正七后脑勺上拍一掌,“动作快!赶紧盛饭!”转而风风火火地给乐正七拿勺子拖椅子,对柏为屿和杨小空说:“妳们!别挤着,让一让他!他赶着考试。”
  那俩人一齐自觉地向两边闪开,乐正七拿着捞勺,撇开粥面上的油,边找肉末边念念叨叨:“肉肉妳在哪里?不要躲了……”
  魏南河虎着脸抢过勺子,给他盛一大碗粥,哐地放在桌面上,“快快快!”
  乐正七听话地坐下,埋头便吃。
  柏为屿和杨小空盛完粥,在乐正七对面一左一右坐下,杨小空问:“魏师兄,妳不吃吗?”
  魏南河连抽几口烟,站在乐正七背后吞云吐雾地说:“我不饿,妳们吃。”
  柏为屿没话找话说:“小七,有没有信心啊?”
  “没有。”乐正七回答流利。
  柏为屿嘿嘿一笑:“考不上再考呗,别有压力,放轻松。”
  乐正七叼着勺子,含含糊糊的说:“考不上就不考了。”
  魏南河拖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来,缓声说:“发挥正常水平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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