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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上部-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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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杀在部队特训时三天没吃东西都没有崩溃过,在墓里迷路生死未卜时也没有崩溃过,现在他觉得自己马上要崩溃了——不,是要疯了!
柏为屿还在唠叨:“妳不笑我还不如把妳弄哭,弄哭比较有难度,弄生气妳总会皱皱眉吧?妳也真奇怪,为什么一点都不像妳爸妈?不像妳爸妈也就罢了,为什么不像段和?段和温和木讷的,脾气又好,妳和他真的是兄弟吗?我说,妳是捡来的吧?哦,妳想吃饺子吗?”
段杀捂住柏为屿的嘴巴,“想死就继续说。”
柏为屿歪歪脑袋:“嘟噜噜?”
“……”
“嘟啦啦?”柏为屿在他的手心里亲了一下,眼睛弯弯地含着笑意。
段杀挪开手,用嘴唇堵了上去。柏为屿轻轻喘气,他扶着段杀的肩膀,吻得有点急躁,对方温热潮湿的气息传递过来,让他全身都有些发热。
被人喜欢的感觉还真他妈好!柏为屿很臭美地想着,得意忘形地不停发笑。
段杀咬一口他的下唇,“别开小差。”
“没呢……”
“妳笑什么?”
“笑妳,妳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呢?伤脑筋。”
“妳少说话我就更喜欢妳。”
柏为屿挣开,比出一个中指:“妳买个拨浪鼓得了,高兴了拨几下,不高兴就丢一边。”
段杀:“……”
柏为屿伸出巴掌两面一翻:“村子里有卖,十块钱一个,十六块两个,我给妳买俩,妳一手一个,想怎么拨怎么拨。”
“……”段杀心下声嘶力竭地大喊:妳能给我闭嘴十分钟吗啊?
高考成绩出来了,可以凭准考证号电话查分,魏南河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乐正七的准考证,乐正七怯怯地跑到杨小空房里,拉着他求道:“南河要打我了,师叔睡下了,为屿又不在,妳一定给我挡着。”
杨小空疑道:“妳又怎么了?”
乐正七伸出手,手心里是揉得皱巴巴的准考证,“准考证在我这里。”
杨小空笑笑:“妳真傻,他去学校招生办一问就知道妳的准考号。”
乐正七十分失望,匆匆把准考证藏进杨小空的口袋里,觉得不放心,又拿出来撕碎了揉成一小团塞进桌子下的缝隙里,“能瞒一天是一天,他知道我的分数会打死我的。”
“怎么会呢?魏师兄不是说妳考多少分他都不会生气吗?”杨小空安慰道:“再说,他每次动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哪有打疼妳啊?”
“妳不懂。”乐正七把黑猫往杨小空怀里一塞,“他一查到分就会打我,这两天杰士邦给妳照顾。”
杨小空摸了摸黑猫的脑袋,纳闷道:“为什么?”
“南河火气一上来,看到什么讨厌的东西会更生气的。”乐正七从口袋里掏出魏南河刚给他买的PSP,“这个妳也先给我收着。”
杨小空无语:“……”
“妳等一下。”乐正七噔噔噔下楼,没一会儿拎着魏南河刚给他买的昂贵球鞋跑上来,“这个妳也帮我收着。”
杨小空哭笑不得:“小七,妳做了什么坏事?”
“妳很快就会知道了。”小孩考完试后,魏南河为了嘉奖他,给他买了不少东西。乐正七抓耳挠腮地想了想,把新手机里的卡抽出来,“来来,我的新手机借妳用几天,妳的破手机借我几天。”
杨小空依言和他换了手机,“没有用的,魏师兄这个月的工资全给妳买东西了,妳以为藏起来他就会忘记了?”
“不管啦,我要低调一点。”乐正七一脸苦大仇深。
“乐正七——”魏南河在屋里喊:“睡觉!妳跑哪去了?”
乐正七应了声,抹把冷汗,小声对杨小空说:“我一听他喊我就心惊肉跳。”
“妳到底干什么了?”杨小空拉住他,“妳告诉我,我叫魏老帮妳求情嘛,妳一小孩子,能做什么大不了的事?”
乐正七凑过来,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语文的准考证号我没有填。”
杨小空大惊失色,差点把猫给摔了:“什么?”
乐正七哭丧着脸比出一个“嘘”的手势:“我那时不是和南河怄气吗?我不想考,可这几天又后悔了……”
杨小空心慌:“妳完了,魏师兄会气疯的。”
“我也越想越内疚,南河会很伤心吧……”乐正七一扁嘴,要哭要哭的样子,“这两天成绩要出来了,我都担心得睡不着……”
“胡说,妳每天都睡到十一点,还是魏师兄把早饭给妳端上来。”
“就是晚上睡不着,早上才起不来嘛。”乐正七回头看一眼,生怕魏南河突然出现,他知道自己闯祸了,做事情前没有多考虑,现在后悔都没法补救。小孩眼巴巴望着杨小空,嘴里带蜜的献媚:“杨师兄,魏师叔和曹师叔都挡不住南河的,我叫为屿回来,妳叫白教授也来,人多的话南河就不敢动手了。”
杨小空第一次听乐正七叫他师兄,全身不自在,“呃……妳叫妳姐姐和爸爸来吧?”
“不行!”乐正七笃定道:“我姐和我爸看到南河打我还了得?他们会再也不让我见他一面的……”
魏南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眼到了杨小空门口,“小七,刚洗完澡打赤脚到处乱跑什么?”
乐正七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来问问小空,有没有看到我的准考证。”
杨小空惊讶地发现小孩现在撒谎不带脸红的了!
魏南河一笑,揽过乐正七,“找不到算了,我明天去学校问问。小空在看书呢,别吵他,回去睡觉。”
乐正七抱着魏南河的腰,撒娇:“背~”
魏南河转身弯下腰:“妳最近有毛病吧?越活越回去了。”
乐正七爬上魏南河的背,回头对向杨小空口语道:“我好怕啊救命——”
关于等待
魏南河第二天一早便去学校了,乐正七噤若寒蝉地呆在屋里,度秒如年地等着。
夏天来了,山里的气温比市里低了四、五度,空气又好,明显比呆在空调房里舒服多了,白左寒四仰八叉横在木屋小厅的罗汉塌上,翻出魏南河私藏的好茶,泡上一壶老神在在地品一品,完全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他常说自己一到大热天会呼吸困难,医院检查不出什么毛病,自己觉得是有些轻微的过敏性气管炎,魏南河则认为他分明是神经质。
杨小空坐在塌边给白教授削芒果,白左寒一个接一个的吃,左手黏腻腻的都是果浆,右手执一根笔头,在杨小空的速写本上勾勒浮雕的设计草图,感觉这种日子过的挺惬意。他每年夏天都会冒出在这里盖别墅的念头,一过夏就忘记了,盖别墅是个大工程,白教授人懒,能像今天这样滩着就绝对不会坐着,更不用说去找活干。早些年是削尖脑袋去投标争取工程,现在有名气了,小工程不够资格来找他,大工程他想推都推不掉,白花花的银子是非砸他不可,“人生真是无奈啊!”白左寒说出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别人听来,只能用一个字形容——贱。
段杀上班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不用开车,柏为屿偷了他的车开回来,一路上招摇过市也没有交警抓他,刚到妆碧堂,段杀的电话就打来了:“车呢?”
“我开走了。”
“好玩是吧你?”
“好玩。”柏为屿晃着钥匙,乐呵呵的:“你下班了?中午饭自己吃哈,乖。”
柏为屿这二皮脸!段杀把手机摔了,气得一个人在屋里团团转。
“哇唬哇唬!”柏为屿走到木楼里,抢过杨小空刚削好的芒果往嘴里塞。
白左寒不满地瞟一眼柏为屿,吮吮手指,指责道:“吃相这么难看!”
柏为屿盯着白左寒嘴唇上的一圈黄果浆,“白教授,你说别人前请先照照镜子。”
杨小空拎出湿毛巾:“白教授,你擦擦手和嘴吧。”
柏为屿翘起二郎腿,啧啧叹道:“这伺候的呦~师弟,你媳妇儿坐月子吧啊?”
白左寒接过来,囫囵擦一把,“柏为屿,别没大没小。”
柏为屿做乖巧懂事状:“奴才该死,佛爷赎罪。”
乐正七出现在小厅门口,一副愁苦的神色,哀哀地说:“你们在吃芒果啊?我也想吃。”
“不许吃,”白左寒支着脑袋,幸灾乐祸地取笑道:“小鬼头做事不知轻重,就是该给你点教训。”
“白教授,别骂他,他知道错了。”为民服务的杨小空忙给乐正七削一个芒果递上去,小孩谢了声,唉声叹气地吃完,丢掉核,抹抹嘴巴,上楼去了。
白左寒大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天塌下来都不误吃喝。”
杨小空翻了翻速写本,问:“为屿,白教授的那个浮雕工程你做不做?”
柏为屿辛苦地用门牙刨芒果核上的果肉,应道:“不是很想去,我想多做几幅漆画。”
白左寒也不在乎,点一下头说:“也是,你们分内的专业弄好最重要,小空,你呢?”
杨小空犹豫着说:“我想去,可是泥塑很久没做了……”
“傻,几百米的泥塑,你以为需要你动手吗?工程队里有十几个雕塑系的学生,实在不行还有工人,”白左寒的笔头顿了顿,笑微微的说:“你只是做我的助手,负责替我监工就行了。”
“管别人的事我更不会了。”杨小空窘然。
“不会就学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白左寒说了一半,没说下去。他像杨小空这么大的时候,刚留学回校任教,没名没势,满腔抱负和才华,却没有平台让他展示,那时他什么都拥有,就是缺钱,而现在缺了很多东西,唯独不缺钱。
杨小空挠挠脑袋,温温吞吞地说:“白教授,你不嫌我笨的话,我试试。”
白左寒戏谑地拍拍他的脸,“乖,拿了驾照我给你买车。”
“啊?”柏为屿的声音拔高一百分贝:“白教授,你给他买什么车?”
杨小空也震惊了:“车?两轮的吧?”
白左寒低头画稿:“四轮的,甲壳虫比较适合你。你要黄的还要红的?”
柏为屿一把将杨小空从榻上推了下去,脸贴近白左寒,泪涕横流:“我要白的,和您一个色。”
白左寒冷静地吐出一个字:“滚。”
杨小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两爪扒着塌沿,惊吓不小,“白教授,你一定是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吗?”白左寒挑挑眉毛,“怎么?你是认为我连三十万都出不起?”
“不是,你太夸张了!”杨小空急了:“每个助手你都送车吗?你这样我不敢做你的助手了!”
白左寒将速写本翻个页,淡淡说:“和这工程没关系,当我买个礼物送给小男朋友不行吗?你是和我客气还怎么着?”
杨小空无言以对,说“不要”显得太生分,说声“谢谢”又很不是味儿。
柏为屿两眼星星,毛遂自荐:“白教授,您还需要小男朋友吗?”
白左寒低头画稿,“小空,给他个芒果塞住他的嘴。”
杨小空没动静,还在发愣。
白左寒抬手在对方脸上捏了一把,自嘲地扬起嘴角。十年前自己不也是这么一副大惊小怪,任人揉捏的可爱劲?为了攀上今天这个地位,无可奈何的事,违背原则的事,他做了很多,有些是潜规则无法回避,有些则是他当年太功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博物院的一系列立雕让年仅二十四岁的白左寒成为最年轻的雕塑年展金奖得主,一夜成名,可知道内幕的人寥寥无几,为了获得那次竞标成功,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魏南河和杜佑山都认识白左寒以前的男朋友,名字叫方雾,那是个市政规划财务处的公务员,比白左寒大了很多岁。两个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契机搞在一起的,为此和家里吵得死去活来,白左寒的父亲一气之下拒付他的大学学费。
白左寒这人心高气傲,只要他想争取,学院里唯一的留学名额非他莫属。而一切开销,包括高昂的留学费用,都由方雾一手包办,这对于一个普通公务员来说颇有些吃力。白左寒走遍欧洲各国采风、看画展,生活无忧,风光无限,是方雾卖掉房子,住单身宿舍吃了两年方便面换来的。
那项博物院立雕工程凭刚刚留学归国的白左寒争取不来,方雾挪用了几百万公款给他打通关系,白左寒认定拿到工程一期款就可以补齐空缺,绝对不会出事的,不想却偏偏出事了,方雾无路可选,只得偷渡到国外去避风头。
方雾和杜佑山私交甚好,人人都知道杜佑山的交际圈里有不少蛇头,偷渡的一系列手续都是杜佑山去办的,白左寒后来很快就把方雾挪用的公款全补上去,花一大笔钱四处求人,黑道白道的人都求遍了,用了一年多时间总算洗白了方雾的案底,却不能把人求回来了。方雾几番辗转,最后在南非发了财,娶了个白人老婆,有了孩子,并托杜佑山转话给白左寒:不要等了,他不会再回来。
那一年武甲刚跟杜佑山没多久,杜佑山酒后失言,半得意半酸涩地吐露出周烈的秘密,白左寒嗤之以鼻,他对方雾说:“杜佑山这缺德的,居然拿这种事骗人!还把人给骗上床,要让他那死人脸保镖知道实情,非一枪毙了他!”
方雾捂住他的嘴:“告诉我就算了,别再和第二个人说,把别人的苦当笑话看才缺德。”
白左寒嚣张地一挑眉毛:“杜佑山明知道武甲是去找死人,还给他那么多钱打水漂,不好笑吗?”
方雾一脸严肃:“一点都不好笑。”
确实不好笑,不出半年,这种事就落到了自己头上。没有谁欠谁之说,白左寒表面上很释然,谈及这人更是没心没肺的像谈一个陌生人,可手上那枚戒指一直都没有摘下来。魏南河知道,白左寒在等,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等,等方雾离婚回到他身边。
武甲等的是死人,他等的是活人,活着就有希望,他有信心会等到那一天,他们只是分开一段时间而已,只不过这段时间稍长了点,但不会是一辈子。
真傻,魏南河每次想起这事,只能摇头,无法理解这是怎样一种自恋,二十多岁有这种想法叫痴情,三十多了还执迷不悟,那就是傻缺了。
魏南河回到工瓷坊时,脸色果然恶劣至极,他对罗汉塌上的那位傻缺闷闷的道:“你当这是你家吗?穿成这样!”
白教授确实很没形象,打个赤膊,穿着杨小空的棉运动裤,如果再穿件校服,想扮嫩装装大学生倒也挺合适,他捧一海碗冰冻绿豆汤,趴在罗汉塌上扭头扫一眼魏南河,“回来啦,你媳妇在楼上。”
魏南河坐下,对着风扇扯扯领带,沉默片刻,说:“我总算能明白当年方雾有多无奈了。”
杨小空傻愣愣地问:“方雾是谁?”
没人回答他。
白左寒眼一斜:“魏南河,你想说什么?”
“乐正七真是我的克星,我快被他弄死了。”魏南河解开汗湿的衬衫,深深叹口气,休息几分钟,上楼了。
乐正七竖起耳朵听到魏南河的脚步声,飞速冲到门口,怯怯地问:“怎么样?”
魏南河用手背抚过他的脸颊,责备的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回去。小孩拉拉他的手,手心里都是汗,湿湿的黑眸子眨巴眨巴尽是可怜相,让他喜欢得心疼。
“七啊……”魏教授斟酌了一下言语,说:“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各科都考的很好,遗憾的是语文没成绩,可能是准考证号填错的缘故,你考试的时候太紧张了……”
乐正七还没等对方说完,眼泪便掉了出来。
魏南河抱着他坐下来,亲了又亲,“好了,乖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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