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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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赋》作者：公车子南


☆、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想到我还有激情把全文重写一遍……别的没关的剧情已经全部删掉……唉。
　　神呐……其实……还不如重开一篇文……囧了……以前的稿子也木有了……
　　序章：
　　皇宫里有一首传唱经久不衰的歌曲，是多年以前的乐官李延年所作。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皇帝宣了太子和几名近臣一起听乐，除了这首，还有《长门赋》，《上林赋》，还有《桑中》……
　　听着听着大家各有所思，都忍不住掩脸垂泪，大家都老了……
　　皇帝老了，老了就很容易想起少年时候的风华时光，走了很多人，又来了很多人，只是皇帝一个人，永远都站在风口浪尖，收拾那些离去的人丢下的烂摊子，然后传到另外一些人的手里。有时候他的肩膀都要累垮了，却一会儿都不能休息，这不，刚刚静下来听曲儿，就有黄门过来奏报——匈奴又来扰乱边境了。
　　这年天汉四年。
　　年已五十的韩说自请出战，皇帝不作挽留，打得赢固然好，回不来了也好，总好过在百官的白眼中度过余生……
　　这白眼又是谁给的，是谁？
　　是皇帝自己啊……
　　==========
　　第一章：兄弟
　　那是个灰蒙蒙的日子，长安城四处飘摇着枯黄的落叶，八月丁丑，宜出行，嫁娶。
　　五岁的小刘彘绝望的追逐着前方长远的车队，再不快点，他的姐姐南宫公主，就要成为大漠上的一缕香魂了……他的腿又酸又痛，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咬，快要断了。车队越走越远，他心里一个磕疼，腿脚跟着软下去。
　　就在跌倒的瞬间，他被路边一个脏兮兮乱糟糟的小男孩扶住，正要推开他继续追赶，小男孩突然放了手，对着他咯咯笑道：“你的腿怎么可能跑得过马车嘞？喏，我的马给你骑。”他指了指旁边纯褐色的小马，一脸的认真。
　　小刘彘羞红了脸，他，他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么？汉人小孩真没用！”
　　“你又是什么东西！？”刘彘怒道，暗暗握紧了拳头。
　　小男孩做了个鬼脸，爬上了小马，向刘彘伸出脏兮兮的小爪子，“你上来，我带你追！”
　　刘彘瞧了瞧越走越远的车队，又转头瞅瞅上面的臭小子，“哼！”却还是伸过手去，一把被小男孩拉上小马，稳稳坐在他的前面。
　　背上突然加重，小马愤怒地摇了摇脖子，小男孩绕过刘彘的手臂摸了摸它头上软软的鬃毛，“伊稚斜，快追！”
　　马儿嗖的冲出去，扬起路边尘土漫天。
　　长安城外三十里。
　　南宫是个美丽的公主，她有着月牙儿似的眼睛，桃瓣似的小嘴，这样的国色天香，却要做北蛮的奴隶。
　　一进入到车里，小刘彘就趴上去抱着姐姐的大腿嚎啕大哭，“不要，姐姐！我不要你走！”小男孩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这样一名美丽的女孩儿是要去哪里。南宫抱着刘彘，小心用红色喜服的袖子擦拭他脸上的泪，强颜笑道：“姐姐嫁给军臣大单于……大单于是匈奴的皇帝……姐姐……嗯……”她嘴角突然颤抖得厉害，过了许久，方才说道，“姐姐是要做皇后呢……”
　　“不！！！姐姐，”刘彘哭得更加汹涌澎湃，仰头望着泪光中模模糊糊的大红色影子，“我一定要把你抢回来！姐姐~~”
　　南宫突然站起来将小刘彘推出车外，“走！快走……”匈奴的使者还在外头，若让他们听见了刘彘说的话，边关不知哪座城又会消失在熊熊硝烟中……她死死咬着嘴唇，将两个毛头小家伙推了下去，“来人呐，启程！——”
　　彘儿，放下车帷，她终于流下泪来，拿帕子捂住嘴鼻，憋得全身颤抖不已，姐姐，姐姐等你。
　　回程的路上，刘彘哭的一抽一抽的，抽的马儿时不时的打个气愤的响鼻，小男孩一边拍着马儿一边抱怨着刘彘：“喂，别哭啦，再哭伊稚斜就要把我们颠下去啦！”
　　“……”
　　“喂，还哭！”
　　“……”
　　“你姐姐要嫁给军臣大单于？”
　　“……”
　　“其实军臣哥哥长得没你姐姐好看……”
　　“……”
　　“她为什么要……”
　　“闭嘴！！！”刘彘狠狠那肘子回击了一下小男孩，小男孩轻松抓住他的手肘，“终于说话啦！”
　　“哼！”
　　“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小男孩松了小彘的肘子，拿脏兮兮的爪子去擦他脸上的眼泪，擦得小彘成了个大花猫，小男孩怪笑着在他鼻子上抹了一把，留下一条黑黢黢的墨痕。
　　刘彘不知道坏家伙在干什么，只以为是在给自己擦泪，抿了嘴唇忍住又要留下的泪，正色道：“你认识军臣？”
　　“嗯，认识，是个大坏蛋。”
　　“他哪里坏？”
　　“我回中原，他只送了我一只木马！哼哼哼，小气鬼。”
　　“……他……送你木马……”刘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小家伙只怕不简单。
　　“嗯。”
　　“你知道匈奴的好多事情……”
　　“嗯？”
　　“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韩嫣。”
　　“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叫刘彘。”
　　“刘……彘？”
　　刘彘低下头去，拧了拧韩嫣的熊皮衣摆，不好意思的说：“就是小猪的意思……”
　　“哦！”韩嫣兴奋的拍手笑道，“原来是那个字啊！那个字好难写，你干嘛不叫刘小猪？”
　　刘彘愤怒的转过脸，花脸染上淡淡的红晕，看得韩嫣又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蓬乱的头发跟着一跳一跳的，像是在和主人一起乐呵。刘彘咬了一阵子嘴唇，心中衡量着这个小家伙的取笑到底值不值得自己生气，然后，他平静下来，缓缓道：“你要喜欢，就叫我刘小猪吧……”
　　“好耶好耶~~小猪小猪~~你以后就是我的兄弟啦！”韩嫣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双脚微磕马肚，马儿吃痛，如一阵风般的飞向长安城。
　　小猪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转过脸去，穿兽皮的野小子，要不是你认识军臣，寡人才懒得理你。不过，要找个机会让你将你知道的，尽数吐给我。


☆、伴读

　　半年后，二月仲春。诸皇子在太后东宫选伴读。
　　东宫是黑沉沉的，一如它的主人身上冷艳的服装，一如这大汉最为尊贵的玄色。
　　选伴读刘彘提出来的，太后觉得孩子们自己闹闹也没什么不好，东宫又难得热闹一回，便应了。
　　刘彘在一群王侯子弟中寻找韩嫣，小眼睛扫来扫去，可是……明明名单上有他，怎么不见了？
　　咦？！！
　　突然一个漂亮的小家伙映在他的瞳孔里，来回扫了几回，他终于将目光落在一个可人儿身上。
　　他乳白色软玉般的肌肤，他精致的如过千雕百琢的小脸，他有些紧张的抓着袖子，手指捏个不停。
　　刘彘看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他是谁啊？
　　这时自己周边的皇子们也纷纷骚动起来，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什么，刘彘转头望望他们，这一看不要紧——他们贪婪的目光，也都落在那漂亮小家伙身上。
　　“他是我的。”
　　“不，是我最先看到的！”
　　……
　　唉，一群只会看外表的家伙，可是，韩嫣你在哪里？
　　又扫了一次台下的队伍，可是……真的没有。
　　韩嫣从进来的时候就被道道贪婪而犀利的目光盯得心里直发慌，终于站定，偷偷抬眼看看他们，突然……他看到了小猪。
　　可是小猪的眼睛只在他身上扫了一下就不知看谁去了，他忍不住无声的说了句……“小猪。”
　　恰巧被失望的小猪看见嘴型，他的眼睛顿时要冒出火来，韩……韩，韩嫣？？？
　　韩嫣嘟起嘴翘了翘尖尖的小下巴，瞟了他一眼，哼！
　　刘彘突然间为难得不得了，按着额头想着拿下他的法子，哎呀呀，韩嫣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来选伴读，不就是给我为难么……那样子多好，谁都不会想要你是不是？
　　半年前韩嫣还像个蛮人，披发左衽，可是经过汉文化半年的教化熏陶，本就是汉人的他渐渐显露出曾经的兽皮乱发下动人的容颜来。
　　“孩子们自己去选伴儿吧。”待到那些王侯子弟们礼毕，太后一句特赦令，所有皇子们争先恐后的向下跑去，目标只有一个，韩嫣。
　　“喂，他是我的！”
　　“放手！”
　　“你们都让开！”
　　“呜呜……哥哥欺负人。我要这个伴读~~”
　　韩嫣被围在中间有些进退两难，这这这……怎么回事……右臂被一个人死死拽着，他用力挥一挥，那人拽的更死，都要拽断了，“放开我！”他大声吼道，一脚将那人踹开，噌噌冲出人群，跑向大殿的
　　门。他以为逃得掉的，不是选伴读么，怎么像是要将我五马分尸似的？
　　不知哪位皇子杀猪般的嗷叫将众人震得停了一刻，那人坐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指着向外跑的韩嫣，“他他他！他踢我！抓住他！”东宫大殿顿时乱作一团。
　　韩嫣被五花大绑绑了回来，太后也大约听出了些门道，她的眼睛虽然看不到，可是孙子的惨叫着实让她担忧又愤怒，“孩子……踢伤皇子，你知道是什么罪么……”
　　“他把我的手都要拧断了！”韩嫣被绑得难受，不顾一切的向上吼道，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太史令，以下犯上该是什么罪？”
　　一旁站在墙角奋笔疾书的司马谈突然抬起头来，向太后深深一揖，“冒犯太后，乃是死罪，但是……臣恳请太后念在韩公子年幼，从轻发落。”
　　“以太史令之见该如何从轻？”
　　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盯着司马谈，只见他毫不慌乱，缓缓道来：“杖责二十，足矣……”着实是从轻，再轻，就干脆免了算了，司马谈知道，那样，太后是绝不会同意的。
　　太后长吁出一口气，“罢了罢了，老身也不多计较，孩子，杖责二十你可服气？”
　　“不服！”
　　韩嫣拼命挣扎在众人的压制下，一张小脸绷得青白，二十大棍，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不想屁股开花！
　　刘彘突然跑到韩嫣面前，狠狠就是一耳光，“放肆！”抽的手掌麻痛难当。韩嫣青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手印，他不敢相信的望着刘彘，双腿又踢又踹的要上去将他撞倒，怎奈被侍卫制住，只能干干强挣扎。
　　刘彘转身朝台上的太后拱手道：“奶奶，韩嫣服了。”
　　“不服！我不服！刘彘，你个……”刘彘无奈的转手捂住他的嘴巴，小声道，“笨蛋，快谢恩！”
　　韩嫣的声音被捂在刘彘的手掌中，呜咽不清，但可以听得出已经怒到极点。刘彘捂住他的嘴，向上道：“奶奶，韩嫣服了，孙儿……孙儿愿替他分担十杖。”
　　众人皆“咦？”了一声，韩嫣突然安静了下去，这刘彘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太后掩嘴轻轻笑了，“彘儿何出此言？”
　　“但求奶奶将韩嫣赐给孙儿作伴读。”
　　大殿顿时吵起来就像是烧开的水，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中，在其他皇子不甘的眼神中，在太后平淡的微笑里，韩嫣和刘彘，于东宫大殿……狠狠挨了一顿打……
　　两人一直咬着嘴唇不肯发声，打完过后，刘彘已经疼得走不得路，说不得话了，他被几名内官抱
　　着，送去猗兰殿。而小韩嫣倔强的自己走路，走的歪歪扭扭龇牙咧嘴也不要别人扶。
　　两人趴在刘彘的床上，终于被太医上了药安定下来，韩嫣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鼻孔里呼呼哼着气，“你们家没一个好东西！”
　　“……”
　　“你打我的我一定要讨回来！”
　　“……”
　　“喂，小猪你说……咦？你怎么了？”韩嫣突然扭头看他，却发现刘彘的脸埋在枕头里半天没有响动，一把抢了枕头“你想闷死呀！”
　　刘彘立即伸手捂了脸，扭过头去拿后脑勺对着韩嫣，韩嫣嘿嘿笑了两下，“又哭啦……爱哭鬼。”说着，拿手轻轻在小彘青紫的屁股上弹了一弹，刘彘“啊！”的一声尖叫转头怒目望着韩嫣，“你想痛死我呀！——”


☆、阿娇

　　韩嫣愣了一下小手停在半空，真有这么疼么……眼睛都红的像是被烧了一样，脸上两条花白的泪痕。韩嫣长在塞外，虽然看起来细皮嫩肉可是骨头硬得很，可不是金枝玉叶的皇子比得上的，“知道疼还替我挨了十杖。”
　　“我不是怕你受不住么！”
　　韩嫣抬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好兄弟！”
　　这时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嗖的飞来，伴随着无数人慌乱的脚步，“不得了啦，彘儿~~谁害你挨打？”听着话语间，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孩儿便出现在刘彘的屋中。刘彘慌忙拉韩嫣一起退后拿被子遮住屁股，不小心碰到伤口“嘶……”的吸了口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向女孩儿挤出一个笑容，“阿娇姐，等我穿了衣服再出去见你……”
　　“你别动！”阿娇担忧的走过来，想要扯下被子看刘彘伤的怎样，“说，是谁害你被外婆打的？……他……是谁？”她注意到刘彘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俊俏的家伙……呦……好看！
　　“就是我，就是我害刘彘挨打，你想怎样！”
　　“你……你是谁？”
　　“韩嫣！！！”
　　“好倔的小子，看我不教训你！！！”阿娇说着，爬上床，从被子中将韩嫣扯了出来，一把摔在地上，她这年十岁，比之韩嫣高了一大截，摔人很容易。
　　韩嫣忍住屁股上的钝痛一个蹬脚跳起来撞上阿娇的肚子，将她撞倒在地，阿娇怒极，翻身爬起来将小男孩压住，使劲拧他的脸，又拧又拉扯得老远。韩嫣像只发疯的小牛挣扎在阿娇身下，半天翻不上来，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一口咬在嘴里。“哎呦！！！找死！”阿娇另一手一个耳光抡在小家伙脸上，扇的他眼冒金星半天看不清楚东西。
　　“阿娇姐，他是从塞外来的野人，什么都不知道，您先放过他好不好？”
　　“野人？哈哈哈哈！~~”阿娇仰头停了手，站起来叉着腰指着韩嫣哈哈大笑，“野人？哈啊，好玩！喂，小子！等你屁股好了，我们再好好打一架！”
　　“阿娇姐？”
　　韩嫣羞恼的站起来，怒目瞪着女孩儿，哼，要不是我挨过棍子，谁怕你？“打就打！假小子！！！”
　　阿娇突然止住了笑声，愣愣望着韩嫣，“彘儿，这是伪娘还是假小子？”
　　“……”
　　“……”
　　“喂，啊！~~”韩嫣一拳头挥上去，打得阿娇踉跄着退后两步倒在床边，捂脸撑床方才站起，脱口骂道，“你放肆！”
　　韩嫣死死盯着阿娇看了许久，那幽怨的眼珠子里渐渐泛出水光，看的阿娇浑身不舒服，伸过手去捏了捏小家伙的玉脸，“好啦，你可真好看。”这是她第一次承认别人好看……韩嫣
　　用力地将她的手挥开，小脸气鼓鼓的，咬牙狠狠瞪着她，似乎要将她烧了个透……
　　阿娇第一次见到这么可人的小家伙，哎呦呦，还会生气，还会打她！不像以前的玩伴，对她不是百般疼爱迁就，就是唯唯诺诺像个奴才。
　　野小子，哈哈哈哈，你逃不掉啦！！！
　　三月暮春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韩嫣刚刚进宫，就跑进刘彘的房间，小懒猪居然还在睡觉，他拍了拍小猪头上的总角刺毛头，笑嘻嘻的不羁的很，“小猪，屁股还痛？”
　　“哼！”刘彘哼了一声扭过身去背对着韩嫣，“你骨头这么硬不早说，害我屁股开花！”
　　“你再背对着我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