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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回离弦-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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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镜探头向门外看了看,随即走出房间。沿着刚才来的回廊相反的方向向深处走去。刚才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南宫离带路,似乎没多久就到了这里。如今却发现这宫殿好似迷宫一般,似乎永远走不出同一个回廊。容镜左拐右拐,拐了近半日的功夫,四周的房间似乎还和几刻钟之前看到的没有任何分别。天色渐暗,四周一片死寂,半点声息也无。容镜越觉诡异,索性一个空翻跃到屋顶,向远处眺去。
  房顶是清一色的莹白,在月光之下泛着幽幽的光,显得愈发诡谲。容镜向四周看了一圈,正觉没什么希望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见到正前方不远处,一个暗色的棚顶突兀地立在一片雪白之中。
  容镜并未多想,向那个方向施轻功跃去。足尖数点,三两下到了屋顶之前。纵身一跃,一脚踢开窗子,钻入窗内。此刻好奇已然占了上风,心里不住忏悔,心想小离离你别怪我等明天天亮了老子一定找来锤子给你修窗户,一边落到房内的地面上。
  房内一片漆黑,容镜慢慢适应了四周的黑暗,这才发现这完全是一间空屋。四周没有任何陈设,稀薄的月光从卸掉的窗框缝隙洒落在地上,却显得更加阴森。
  容镜打量了一周,然后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忽然停在了一块石板上。那块石板踩上的声音明显和别处略有不同,容镜俯□,仔细研究了一遍,然后手掌覆在上面摧力一推。石板无声滑开,一股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滚床 明天继续


☆、颠覆

    容镜晃了晃脑袋,挥去了那股潮气。然后探头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未作多想,便从地道口处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地面略有不平。容镜试探着走了几步,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地牢。两侧都是冰冷的铁栏,只是铁栏里似乎空无一物,并没有关着任何人。
  容镜神使鬼差地向前走去。
  这地牢似乎年代久远,越向里走,里面的阴湿气氛越重。容镜几乎觉得走不到尽头的时候,蓦然渐觉得身周的阴冷淡了些。脚步不由得变缓,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
  容镜身形一顿,缓缓停了下来,移向一侧,靠着身后的铁栏贴了上去。
  那咳嗽声似乎很激烈,听上去好像是数年沉疴。过了好久,才依稀停下来。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声音似乎说了一句话。
  离得太远,容镜一个字也没有听清。他想了想,便贴着铁栏又向前移了十数步。
  那声音这才隐约听得清楚:“南宫离倒是吞得痛快,一脸万年不变的无动于衷,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的表情。”紧接着发出一声喑哑短促的冷笑,“可惜他太过自负,注定死在我的手上。”
  这声音很陌生,但内容却似乎极为耳熟。容镜一时未回过神来,忽然听到另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只可惜我没能一剑杀了他。”
  容铮。
  容镜一怔,方才反应过来两人说的是什么。那另一个人想必就是百里邪了。
  他心下一凛,又侧身向前移了几步。
  百里邪道:“你是否一剑结果他已不重要。南宫离长年有深厚的内功护体,刚中了降蛊必然会顿受重创。更何况以他的个性,就算知道使用内力就等于自取灭亡,他也会一如既往我行我素。如今与你一战,蛊虫噬体,想必已再活不过二十日了。”
  容镜贴紧了身后冰冷的铁栏。
  容铮道:“但如果南宫离以性命要挟,逼问解蛊的方法呢。”
  百里邪道:“蛊虫多是由蛊主的血喂养,所以中蛊之人只要喝下施蛊者的血便可解除束缚。然而降蛊太过阴毒,若中蛊者喝下施蛊之人的血,虽一切似乎是痊愈的迹象,实则加快发作的时间,如回光返照。只有将自己的血和施蛊者的血混合饮下,才会使体内的蛊虫溶血而死。”
  说着,声音里染上了几分阴冷的笑意:“所以,如果南宫离真的来逼问解蛊之法……我不介意他死得更快一点。”
  容镜的双眼睁得极大,身体似乎要碾到铁栏后面去。他仔细揣摩着百里邪刚才的话,后背不由得被冷汗殷湿,心里一阵庆幸,如果今日没有偶然从密道进来地牢,小离离可能真的就要因此丧命了。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容镜没再注意。他动了动差点僵到抽筋的脖子,正想原路返回,给南宫离报信的时候,忽听容铮淡淡开了口。
  “师父。你早就知道我和容镜的关系了,是么。”
  容镜刚要迈出去的脚一僵,随即一点点收了回来。
  百里邪的声音带了不易察觉的惊讶:“你……都知道了?”
  容铮道:“如果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算把我还有一个亲弟弟这件事……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容镜浑身一震。他缓缓回过头,难以置信地向声音的地方看去。
  百里邪叹了一口气。
  “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天毒门向来不与所谓武林正道为伍。你独自一人行走江湖,过去若知道的太多,于己是多了一份牵扯,于人却是多了一个把柄。而这个把柄可能是致命的。”
  容铮沉默了。
  百里邪道:“当年,我把你从容家熊熊大火中捡回来,其实完全是一个变数。”
  “那时神医谷的谷主白圣溪盗了我的《万毒乱息手》,想要寻出破解之法,我为抢回毒经,一路追着白圣溪到了江南。白圣溪的轻功在武林无人能出其右,但他并不甩掉我,我却也追他不上。
  “直到一天夜里,我又在江南晔城发现了他的行踪。他一袭夜行衣夜半疾走,我跟着他穿过竹林小路,忽见远处火光通明。白圣溪似乎身形一顿,随即加快步速,向火光之处行去。
  “直到到了起火的住宅门口,我才发现那竟是江南容家。似乎火势已起了半个时辰,很多屋瓦都烧成了黑炭,地上尽是尸体。我随着白圣溪穿过残垣断瓦,来到了一间寝房。
  “他一进去就疯了一样翻找地上的尸体,可是几乎无一人气息尚存。他直奔走到内室,拨开地上横着的尸体,忽然在火燃烧的哔啵声中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呜咽。
  “白圣溪随着声音看去。见一个女人蜷缩在墙角,身体已被烧得血肉模糊,早就断了气。可是怀里面死死护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那婴儿被安放在浸透了水的襁褓之中,抵着未被火势波及的墙角,躺在那个女人的怀里。只是火中空气稀薄,已经被憋得脸色发紫。
  “白圣溪连忙从女人的怀中将婴儿抱出,然后一掌拍熄了身周的火。口中似乎喃喃唤了一声‘镜儿……’,随即向婴儿的背部拍了两下,那婴儿呛了两声,哭声这才响亮起来。随后他抱起婴儿,向上一跃,便冲破了房顶,消失在火光之中。
  “我正想追上去,忽然余光瞥见那女子手中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我掰开那个女子的手,只见里面是一块半截的白玉。那玉上正是刻的一个‘镜’字。
  “我随手将玉放进怀里,然后从屋顶跳出,再去追白圣溪,可是已经不见踪影。待我行到容家宅院之外数里,忽然见到一个人倒在一棵树下。我只看了一眼,也没放在心上。可是那人忽然拽住了我的脚踝,我回头一看,那人是随从打扮,手中竟也抱着一个婴儿,挣扎着要站起来把婴儿递到我手里。我神使鬼差将襁褓接过,那个人最后一口气也断了。我再看怀中的婴儿,那婴儿似乎已满周岁,脖子上戴了一根红绳。我顺着红绳,拽出了一块断裂的白玉。那玉上正刻着一个‘铮’字,我拿出之前的那块玉,与这一块摆在一起,断口之处恰好重合。反面正是一个‘容’字的图腾。
  我将两块玉收好,没再去追白圣溪,便带着你先行回了天毒门。”
  百里邪顿了顿,接着道:“因为江南容家长子容铮之名已为江湖所知,所以我变给你更了名,唤作‘容逸’。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容家长子容铮也死在了那场火中。而容镜在那晚刚刚出世,还未被世人所知,所以没人知道容家还有第二个儿子的存在。”
  容镜的头靠在铁栏上,眼中一片空茫。他几乎想冲出去,仔细看上容铮一眼。但是身体却仿佛被钉在原地,不能移动分毫。
  一阵沉寂过后,容铮开了口:“所以,南宫离就是在五年前对师父你下手的时候,拿到容镜那块断玉的么。”
  百里邪震惊:“那块玉在南宫离手中?”
  容镜身体一僵。
  只听容铮道:“没错,南宫离正是用那块玉告诉了我容镜的身份,然后以容镜的性命相要,让我随他来此地。只是没想到……”
  冰冷的铁栏紧贴汗湿的后背,几乎要将寒气渗入骨髓。后面几个字像天边的低语逐渐模糊,再也听不清楚,只剩脑中一片轰鸣。
  良久,容镜才缓过神来。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直到身后的声音再也听不清,才似如梦初醒,足尖轻点,眨眼间消失在地牢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明明更了却没显示( ⊙ o ⊙ )俺电脑的问题么


☆、迸发

    第二天一早,钟弦醒来的时候,莫名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虽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颇为混乱,但他清楚地记得昨夜入睡前这房间里还只有他一个人的气息,床虽不大但也足够宽敞,室内的炭火烧的虽旺但暖而不热,更重要的是……他脑袋下面枕的是枕头,而不是……
  钟弦唰的一下坐了起来。
  身边的人似乎已经醒了很久,笑眯眯地看着他。
  “原来武功恢复了之后反应这么快,我还真怀念你只能瞪着我,一脸要杀了我的表情又动也动不了的时候。”
  钟弦看着床上多出来的一个人,丝毫没打算回个好脸色:“我不记得昨晚我床上有两个人。”
  南宫离收回伸到枕上的手臂,支起了下颌,换了个角度看向钟弦,笑得煦如春风:“我原本是打算睡在隔壁的,可是忽然觉得我现在手无寸力,弱不禁风,一个人在一间房里过夜实在太不安全了,于是就决定和钟公子同睡一间。”
  “……”
  “更何况,”南宫离眼里的笑意加深,“弦儿在我怀里睡的很香啊。”
  钟弦想到枕在脑下的手臂以及醒来时身侧温热的胸膛,耳根蔓上不自然的热度,却冷冷回敬道:“因为你跟床没什么区别。”
  话一出口,钟弦立时后悔得想把嘴封上。
  果然,南宫离温声道:“那你以后就睡在我身上好了。”
  钟弦终于明智地决定闭嘴。
  南宫离放下手,支着床坐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
  钟弦皱了皱眉:“你就这么有把握你不会死?”
  南宫离被突然转换的话题一顿,随即道:“把握是有的。”
  “几成?”
  “一成。”
  “……”钟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那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完全不像两个亲密的人之间的对话。自始以来奠定的交谈模式,似乎无论做过什么,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人之间依旧冷漠而僵硬。又或说,钟弦一直漠然如初。仿佛就算他真的死了,那张淡漠的脸上也不会露出半分多余的表情。
  南宫离状似不经意道:“如果……”
  话端未落,忽然不受控制地猛烈咳了起来。他一手掩住口,一手掐住喉下的穴道,却止其不住。手心渐感一片湿润,似乎有液体沿着指间的缝隙流淌下来。
  钟弦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指间不断溢出来的血。红黑色的液体一滴滴砸在白色的中衣上,晕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他伸出手,似乎想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这么僵硬地停在半空。那胸腔都在震动的咳声持续了数秒,忽然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肩上。
  “南宫……”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离?”
  肩上的人不再有回应,身体却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来。钟弦一把将他接住,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他抓住他的手臂,低声吼道:“南宫离!”
  密长的睫毛已不再闪动。双臂无知觉地垂在身侧,随着他的晃动摇摆。皙如白玉的脸此刻了无生气,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钟弦脑中一片空白。在他的记忆中,眼前的人永远是一个强大的掌控者,似乎无论什么伤害都不能对他造成影响,好像哪怕有一天,一把刀插进他的胸口,他依然会笑着说:“弦儿,我死不了。”
  如今,那个人却悄无声息地在他眼前倒下,他第一次发觉眼前的人已不是那个万刃不侵的南宫离。他的身体已被蛊毒侵蚀得千疮百孔,似乎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
  钟弦下意识地伸出手,拂去南宫离唇边的血迹。指尖一点点在冰冷的唇上擦过,留下湿软的触感。一瞬间恍了神。
  良久,他收回手,站起身,向容镜的房间走去。
  容镜打开门,看到是钟弦,脸上明显一愣。随后道:“弦儿娃娃,你怎么来了?啊,你脸上表情怎么这么可怕?”
  钟弦道:“容神医,昨日的七香碎玉丸能否再给我一颗?”
  容镜眼神闪了闪,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一粒药,递给钟弦。
  钟弦的目光在那个瓷瓶上停了数秒,随即接过药丸,不动声色对容镜道:“劳烦了。不知容神医能否陪我走一趟。”
  容镜眨眨眼,跟在钟弦身后,道:“小离离是不是咳血昏迷了?”
  钟弦没有回答,只是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路,容镜也觉出不对:“你和小离离住得这么远?”
  钟弦走在前面,穿过密布无章的石殿,向右一转,停在了一个铁铸的大门之前。
  “带剑了么。”钟弦隔空一握,容镜腰间的剑瞬间脱离剑鞘,停在了他的手中。
  钟弦举剑一劈,剑光划过,铁门轰然一震,锁链碎裂掉落。
  容镜心中一紧,手握紧了腰间空荡的剑鞘,跟着钟弦走进了铁门。
  一股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容镜看着钟弦走下悬梯的背影,忽然摸不准他究竟看出了什么端倪。
  光线渐暗,这里竟是昨夜误入的地牢的正门。钟弦走下最后一阶石梯,停在了一面铁栏之前。
  铁栏之内的人听到声音,从阴影中抬起头。刀子一样厉冷的目光扫过钟弦的脸,嘴角一牵,开口道:“原来是钟小公子大驾。不知找小生有何贵干?”
  容镜听到这声音,本能地抬头看去,在那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却又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钟弦淡淡看了眼容镜,目光滑过坐在一旁一脸嘲讽的百里邪,对容铮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是来问什么的。”
  容铮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唇角的弧度更深:“那你应该也很清楚我的答案。”
  钟弦不欲多言,掌心一旋,一枚石子吸进手中。下一瞬,只听百里邪一声闷哼,石子径直穿过他的左肩,射入墙中。鲜血迸溅,肩上瞬间留下一个血洞。
  “师父!”容铮一惊,连忙俯身点住百里邪肩周穴道,从怀中取出伤药,给百里邪服下。
  钟弦面无表情看着两人,淡淡道:“我不够清楚。”
  容铮冷眼瞪着他。电光火石之间,一枚石子又从他脸侧擦过,射穿百里邪的右肩。瞬间,鲜血溅了容铮一脸。
  钟弦一脸平静,继续道:“你慢慢考虑,我有的是耐心。”
  “逸儿……”百里邪声音喑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容铮。
  容铮一手抹去脸上的血,半晌,从齿间挤出几个字:“……钟弦,你够狠。”
  “考虑好了么?”
  容铮道:“要想破解降蛊,需用下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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