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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杀人案 之番外,一号歹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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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劲好像没听到他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老爸根本不管你,你就是你妈一手带大的,你这么说,对得起她吗?你自己也说,只有你回去的时候,她才弄点荤菜吃。你不在的时候,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应该很清楚!你他妈的根本就是忘恩负义的畜生!”因为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越说越气,他简直不敢想象有人会如此冷酷无情地对待自己的母亲。

陆劲走在他前面,听到最后一句时,忽然站定了,回过身来,岳程看见他脸色铁青,目光如炬地走向自己,他心想,魔鬼的脸又重现了,不过现在我可不怕你,陆劲,如果单挑,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撩趴下,更何况你的胳膊还受了伤。

“你少管闲事!”陆劲怒道。

“想不让人管,就别当杀人犯!”他吼道。

简东平刚从父亲的事务所出来,凌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简东平。”她的声音偷偷摸摸的。

“有消息了?”他连忙问。

“原来岳探长跟陆劲一起失踪了,他们出了车祸,车掉在一条河里,已经被捞上来了,可是车里没人。”凌戈停顿了一下,简东平想象她正在四下张望,看周围有没有人在偷听她说话,隔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交给岳探长的上司负责了,我还听到一个议论,他们好像怀疑岳探长跟陆劲串通了,是故意放跑陆劲的。”

“不会吧。”简东平觉得这种怀疑纯粹是无稽之谈,岳程给他的印象是,成熟干练,有强烈的成功欲,像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冒着牺牲前途的风险跟犯人合谋的。

“我也不相信,但他们分局都在议论这事呢。”

看来,岳程很可能是跟陆劲一起回家乡了。

“那他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简东平问道。

“他们准备去陆劲的家乡,今天下午就派人去。”

“他们应该已经通知当地警方了吧?”

“通知了,让对方配合,这是老规矩了。那是人家的地盘嘛。对了,他们还说,上面下了命令,如果陆劲这次还不肯自首就当场击毙,然后把岳探长抓回来审查。”

当场击毙?!简东平心里一凉。

“你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了,我的同学小梅你还记得吗?”

“就是满天星斗那个?怎么啦?”

“不要那么刻薄!人家脸上的雀斑又不多,!她在跟岳探长的一个手下在谈恋爱呢。消息肯定没错。”凌戈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同事来了,我得挂了。”

“谢谢你,小戈,晚上我给你买你五香鸭脖子。”简东平笑着说。

“要麻辣的。”凌戈匆匆说了一句,挂上了电话。

简东平立刻拨通了邱元元的手机。

“他们出车祸了?”她大惊。

“放心。他应该没事,不然他也寄不了那个包裹。再说我给他的那件外套在必要时可以充当救生衣。”

“他水性不好,不知道那条河深不深,我怕……”隔了一会,她说,“你知道他是怎么学会游泳的吗?有一次他女朋友跟他吵架,趁他不注意,把他推下了河,他拼命游上来,这才学会了游泳,之前他说他就是个旱鸭子。”邱元元的声音愤怒而忧伤。

他的女朋友真不是个东西!简东平在心里骂道。但他还是以轻松的口吻对她说:

“元元,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他们已经派人去他的家乡了,而且也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警方,”他顿了一顿道,“如果,陆劲肯自首当然最好,但如果这次他不肯,他可能会被当场击毙。”

“她立刻紧张起来,她道,“他是不会自首的,如果要自首,当初就不会逃跑。”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警方一定会把整个农场都包围起来。所以他们想逃过这一劫不容易啊。”

“那怎么办?”邱元元有点慌了。

“陆劲一定知道怎么逃出来,他从小在那里长大的,你可以联系一下他。我不是把他的短信转发给你了吗?那上面有他的手机号。”

“我已经打过了,那不是他的手机,他是向别人借的。”

“他的手机一定是掉进河里了,”简东平想了想,道,“你先别急,让我先联系一下安徽那里的驴友,看看能否想到办法。”

“不用了,我知道该怎么做。”邱元元冷静地说。

“你怎么做?”

“他曾经把他家所在的地理位置,画了幅油画送给我,他说等他死了以后,如果我想他,可以去他的家乡看看。他在那幅画上用不同的颜色标明了他曾经走过的路,”邱元元道,“我去过他家,而且不止一次。我知道他的习惯路线,也知道怎么才能从农场里跑出来。”

“元元,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你了。”听了她的话,他觉得很感动,他没想到在过去的几年中,她曾经偷偷去过他的家,那时候她是什么心情,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我想也是。”邱元元似乎点了点头,接着又道,“不过真奇怪,为什么突然要这么对他,他们不是还指望他协助破案的吗?”

“所以我觉得我们上次的设想是对的,也许歹徒先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许还披着一身警服。”

“哼,想叫陆劲死,没那么容易!我一定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她恶狠狠地说,“我已经设计好调查表了,等我一回来就发给他们去做。”

“小心点,最好来个男扮女装,别让人认出你来!”他提醒她,没想到她反驳道:

“我去见他,怎么能扮成个男人?”

“真受不了你!干脆你一见到他,就把岳程打昏,然后拉着陆老师去宾馆大干一场,说不定来年还能给他生个宝宝。”他嘲笑她。

“哈哈哈。主意不错,James。”邱元元大笑。

“我是开玩笑的。”

“知道吗,你的玩笑让我流眼泪了!混蛋!”她骂道,随后又轻声说,“我不知道这一生还能见他几次,所以,能见几次,就几次吧。”

 “我真的只是开玩笑,元元。你别太冲动。”霎那间,他觉得心里非常难过,但他又立刻想起了那句印在野营俱乐部章程首页的箴言——人生重在体验,是啊,哪怕时间再断,曾经拥有就是一种收获。现在他发现这句话用在邱元元和陆劲的身上,也挺合适,于是他说:

“得了,憋着也不好,你想冲动就冲动吧,我也不劝你了,总之,注意安全。当然,我说的可不是你们两个在一起时的那种安全。”

“我知道安全的意义何在,哈哈哈。”邱元元又大笑,但简东平怀疑她在哭。

“拜拜。”

“拜拜。”她说。

简东平挂了电话后,看了下手边的地址,接下去他要拜访的人名叫钟平,11年前他的儿子,三岁的钟明辉被人杀害了。

“你上哪儿去?”岳程看见陆劲从那个杂物间里拿了根锄头走了出来,便问道。

“去找我要的东西。”陆劲一边答,一边快步走出院子,在出门的时候,他回头对那个惊慌不安的女人说,“这东西是我家的,就不还给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拿去吧,不就是根锄头吗?其实原来坏了,我们都修过了……”那女人连忙说,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已经走到了门边。

他们刚跨出门,她就立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岳程还听到插上门拴的声音。

“那东西真的是你家的吗?”岳程问。

“那间屋子里大部分东西都是我家的。”陆劲道。

他们一路朝屋子后面的斜坡爬去,越过一片沼泽,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片草丛,岳程觉得这里真有点像聊斋志异里鬼魂出没的荒郊野岭,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也没种庄稼,野草长得都可以当裤子穿。

“这是哪儿?”岳程问。

“我的墓地。”陆劲答道。

岳程跟着陆劲穿过这片茂密的草丛,在两块墓碑前停了下来,拨开杂草,岳程看见,其中一块上写着“爱子陆劲之墓”,另一块上则没有写名字。

“这块是谁呢?”岳程问道。

“是我妈的,但里面是空的,她的骨灰被我爸葬在公共墓地了。”陆劲漠然地说。他弯下身子,拔掉了墓碑旁边的杂草,然后抡起锄头朝自己的墓碑下面砸去。

难道那些信被他的母亲藏在了这个墓碑下面?岳程想了想,觉得这非常有可能,陆劲的母亲一定认为自己此生都见不到儿子了,所以她把儿子的随身物放在这个假想的墓碑里寄托哀思,就好像有些人为没有骨灰的亲人建的“衣冠冢”一样。如果陆劲的母亲把那些信藏在这个墓碑里,一号歹徒是肯定找不到的。

墓穴并不深,他们轮流用锄头扒了几下,里面很快就露出一个印有嫦娥奔月图案的铁盒子。岳程看出那是个月饼盒子,看来入狱前,陆劲曾经在中秋节给母亲寄过月饼。

“她喜欢吃月饼。”陆劲无缘无故说了一句,好像在向他解释,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岳程没有说话,默默看着陆劲从泥里扒出这个已经锈迹斑斑的月饼盒子。盒子里有一包用塑料袋层层包着的东西。岳程凑上去瞧了瞧,那包东西包括一叠信,几张陆劲小时候的照片,一双新袜子和一条还没拆封的男式内裤。为什么里面会有条内裤?把这个放在墓碑里好像不太体面啊,而且看样式和牌子都是很多年前的了。那是你的吗?他很想问陆劲,但他忍住了,因为觉得这么问有点像在窥探别人的隐私,他觉得现在还是来关心一下一号歹徒的信更为明智。

“这些信是你要找的吗?”他问陆劲。

“就是它们。”陆劲从那叠信里抽出一封来交给他。岳程看见信封上果然写着“陆劲收”的字样,他立刻想到可以把这些信送去刑侦研究室,到时候说不定能采集到凶手的指纹和别的生物样本。想到这些信也许会让他很快逮住凶手,他不禁心头一阵兴奋,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不安,不知道局里现在是什么情况,离开太久,会引起各方面猜疑的,所以他很想尽快把事情搞定后回S市,于是他说:

“这个我们过后再研究,先把这儿填上吧。”岳程把信交还给了陆劲。

“好。”陆劲把信塞进了滑雪衫内部。

岳程想,这件衣服的内侧肯定有个巨大的口袋,否则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信?

陆劲凝望着铁盒中的袜子和内裤,深吸了一气,然后他把铁盒盖好,放回坑里,接着把锄头递给了岳程。

“麻烦你。”他道。

意思是让我填坑了?!妈的,你算老几啊?还让我帮你修墓,那要不要我以后给你来扫墓啊?他恼火地想着,恨不得踹陆劲两脚,但一抬头看见陆劲的脸色,他又忍住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位连环杀人犯现在心情不佳,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去惹他。

陆劲在母亲的墓碑前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没有一个字的石头发呆,直到岳程把他的墓填好,他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想到陆劲有可能此刻正在悼念亡母,岳程决定等一等,但又过了5分钟后,见陆劲仍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忍不住了,终于开口催促道。

“喂,我们得走了吧。”

“好的。”陆劲低声答道,却没有马上起身,岳程看见陆劲伸出他那双手瘦棱棱的手放在那块冰凉的石头上,那动作温柔而有力,就像是搭在某个朋友的肩膀上,他闭着眼睛,像在沉思,又像在用心里的眼睛凝视那块石头,接着他忽然俯身亲了一下石头的顶端,岳程看见他嘴唇蠕动,像是在说什么话,根据口型他猜想,那应该是——“安息吧。”

在之后的5分钟里,陆劲一直没有说话,岳程也没问,他只是不断回头去看陆劲的眼睛,虽然每次看到都是干的,但他从心底里肯定,这个人肯定哭过,而且还是放声大哭。

“你是……”那个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身上穿着格子布睡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满怀狐疑地盯着简东平。

“我就是刚刚给你打过电话的简东平。”像以往一样,他显得彬彬有礼。

这个名叫钟平的男人挠了挠头,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就是那个美国华侨的儿子?”

“对,我就是。”

那人仿佛松了口气,他退后两步,让出条路来:“进来吧,进来吧,我正等你呢,你瞧,下午觉都没睡。进来吧。”他打了个哈欠。

这是一套很普通的旧式公房,两室一厅,一间朝南一间朝北,客厅仅八、九平方,放着张铺了花布台布方桌、几张椅子和一个旧柜子。

“来,这儿走。”那人说着,把简东平带进了那间朝北的卧室,这里看上去像是女孩子的闺房,床上有小熊图案的床罩和褐色的玩具熊,墙壁还挂着大幅的男明星照片。

根据简东平的了解,钟平是该有个女儿。

警方的资料显示,1997年,钟平的儿子,三岁的钟明辉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掉进了离家不远的一个未加盖的窨井内,据说,这次事件是因孩子的母亲疏忽大意造成的。因为当时她正在跟邻居闲聊,根本没注意到孩子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等她发现孩子不见时,悲剧已经酿成。

钟明辉去世后不久,钟平便以照看孩子不周为由与妻子离了婚,两个月后,他娶了邻家一个长相漂亮的离婚女人周艳,这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一个上小学的女儿。据传,钟平的妻子听闻此消息后,犹如五雷轰顶,在离婚的头一年中,她曾经不断吵上门来,不仅当众在弄堂里与钟平大打出手,还戳着鼻子辱骂钟平是“杀死亲生儿子的凶手”,周艳是“勾引别人丈夫的贱货”。 传言说,钟平早在离婚前就跟周艳关系暧昧,对此钟平和周艳都矢口否认。但有人回忆,周艳离婚前,她的丈夫也曾经来她的住处闹过,虽然两人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皮,但好事的邻居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周艳的丈夫似乎是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才提出的离婚。

“你爸跟我哥是什么关系?”钟平给简东平倒了杯水,然后摇着身子坐到一个软趴趴的沙发上,简东平发现钟平虽然打扮得邋遢,但身材和外形却保持得不错,1952年出生的他,现在也该是56岁的年纪了,可看上去顶多四十出头。

“他们以前是高中同学,我爸现在在美国,特别想见见钟叔叔,可惜我到公安局查了下,发现他已经不在了。”简东平一边说,一边观察钟乔的表情。

“是啊,你来得不巧,他早就不在了。”钟乔满不在乎地说,“对了,你爸住在美国什么地方?”

“纽约。”简东平随口答道。

“好地方啊,发达的大城市”钟平又挠了挠头,过了会儿,他说,“……其实我女儿一直想去美国,可惜没人介绍,你看,那就是她。”钟平指了指简东平身后的一个相架,那里面放着一张长发女孩的照片,女孩侧着脸似在作沉思状。

“是吗,她想去美国念书?要不我几时帮她问问?”简东平道,他父亲有不少朋友在海外,他打算帮钟平打听一下。

钟平立刻露出了憨厚的微笑,简东平发现他的牙齿中间裂开了一条缝。。

“呵呵,那可太谢谢你了。没办法啊,谁叫我是她爸呢?”钟平亲热地拍了拍简东平的肩膀。

“没关系,举手之劳。”简东平道,说到这儿他觉得该切入正题了,于是他话锋一转道,“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打听一下钟叔叔是怎么死的,他原来一直住在安徽吧?”

“没错,我们都住在安徽,我住芜湖,他住到黄山附近的一个小镇上去了。”

“你们老家一直在芜湖吧,他也是在那里上的学,为什么后来会去那个小镇?”

“这谁知道?我这哥,脑子有点问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我爸妈在世,就说他脑子有病。”钟乔的手指在脑袋旁边转了转。

“据说他那个小镇的治安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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