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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箱里有龙君作者:南瓜拿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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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能放弃。
白露没了,他将一无所有,行尸走肉地度过余生。
第十三个小时,他的绝望终於到了头。
警方追缉罪犯的过程并不重要,他坐上警车,和全副武装的特警一道驱车前往女儿被囚禁的地点──竟然就在市区的范围内,一处废弃的药厂之下。
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一步。
扑倒在地的犯罪分子有的只是昏迷,有的已经变成了尸体。
众目睽睽之下,在枪支的包围中,一个高挑的青年抱著一个小女孩从厂房的办公室防盗门後现身。尽管保护他的特警做出了小心和警告的手势,聂云杰还是疯了似的冲过去,抱住了那个男人。
不顾有一群人正在围观,聂云杰紧紧抱住敖溯洄,哭湿了他的肩头。
“女儿都没哭呢,你哭个什麽。”
对方腾出一只手,无奈地拍了拍聂云杰的後背。聂云杰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像一只困兽一样呜咽著、悲鸣著。
拍打他背部的手停住了,改为轻柔地摩挲著他的脊背。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聂云杰失去意识前,不禁要这麽自问。
☆、重逢
“我不会再离开了。”
这声音在聂云杰耳边一次次回响,渐渐变调。到最後就成了一句轻蔑的嘲讽,讥诮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聂云杰从梦靥中惊醒过来,愣了很久才明白敖溯洄的那句许诺只是自己的幻想。他闭上双眼,隔壁的儿童房里有歌声传出,轻柔得如同羽毛,落在他空虚的心头。
一墙之隔,敖溯洄给女儿唱著安眠曲,抚摸著她的头发让她安心。等到小家夥呢喃著睡熟,他才用手上的毛巾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气氛和谐得以完美来诠释也稍显不足,他的动作自然得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一分一秒,低头看著女儿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柔情。
可这一切,在敖溯洄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聂云杰时发生了改变。
这感觉就像盛夏时的正午走在毒辣的阳光下,突然看见一间小店,推门进去,房间里冷得像是冰库。那绝不是凉爽,而是心脏都要麻痹掉的、冰与火的两重光景。
“溯洄……”他听到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越发难堪地迈不动脚。
敖溯洄没有理会他,给白露掖好被角,不舍地将她的脸蛋看了又看,才站起来走向聂云杰,或者说只是走向门口。他不敢动弹,生怕眼前是个一触即溃的幻境。
时至今日,聂云杰还是不明白,敖溯洄为什麽要如此的折磨自己。他开始丧失信心,随著时间的流逝终将崩溃。
如果没有女儿,他是会忘记这一切还是一蹶不振,聂云杰从来都不敢对此做出假设。
房门被无声地关上。
聂云杰眼睁睁地看著敖溯洄从自己眼前走过,并对自己视若无睹。他头脑空空,倒是明白在自己後悔之前必须做些什麽。
於是他紧紧地抱住了敖溯洄,後者似乎愣住,停顿了一会才动手把聂云杰从身上扯开。
“不!不!不!别离开我!”聂云杰反应激烈,像他们的女儿一样大吵著,一门心思地往敖溯洄身上贴。
“聂云杰。你要麽放手,要麽我立刻离开。”
敖溯洄於他,是一块浮木,能将他从绝望的深潭中拯救出来。这种时候叫他如何放手?但是敖溯洄的威胁太过有效,他语气中的疏离也太过鲜明。
他浑身发软,无力的手臂再不能拥抱自己的爱人。
“这才乖。”敖溯洄轻佻地拍了拍聂云杰的脸颊,“去客厅坐著聊吧,关於白露的事情。”
他虽然笑著,眼里却冷得像有不融的冰川。
聂云杰从没想过他们的重逢会是这样,敖溯洄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表现得像一个陌生人。
他屏息打量著敖溯洄。对方穿著西装,款式较为休闲,衬衣扣子解开了几颗,走动时会露出锁骨。但这些和他流露出的气质十分符合,敖溯洄的头发比他离开时还要短一些,这令他不笑时的神情带上了几分凌厉。
如何形容呢,大概是冷漠的冰山变成了带刺的毒花这样的颠覆感。
“白露被绑架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敖溯洄开口,叫回了神游的聂云杰。整个晚上,他的表情都非常陌生,不只因为他一直保持著笑容,还因为这笑容中的嘲讽和傲慢。
聂云杰想了想,诚实地摇头。他了解的比警方要少得多,只知道那些人绑走了白露,在将他们的计划付诸行动前被敖溯洄彻底地剿灭。
“算了,原本就不指望你。”敖溯洄摸著下巴,看似在考虑,他的手指敲打著嘴唇。
聂云杰咽了口唾沫,大半是出於紧张,“这一次是个教训,我以後会更加好地保护她。”
“这只是个开端,去年有一个谣言出现在黑道上,有人说龙的心脏移植到人体中,可以长生不老。然而更细致的说法是,未成年的龙,尤其是龙女。她们的心脏更加幼小,适合人类的胸腔。”
敖溯洄的话太过匪夷所思,聂云杰有一瞬间无法理解那些熟悉的字句组成的话语。
“真是扯淡!”
“的确,只是胡说八道,但是真的有人相信了。可惜这次抓到的只是几只小老鼠,真正的幕後黑手还躲在他的地洞里。”敖溯洄咬著嘴唇,故作沈思了一番。他把视线转向厨房,曾经巨大的水族箱被拆除了,只留下一堵矮墙,摆放著小巧的盆栽。
“我要带她离开。当初就不该把她留在你身边,对白露来说,人类的社会太过危险了,你的能力根本无法保障她的安全。”
敖溯洄的话如同死刑的宣判,叫聂云杰心如死灰。
“你到底把我当做是什麽?”
“对不起。”敖溯洄干脆地道歉。
聂云杰心如刀绞地等待著他的解释,脸上的表情大约能叫多愁善感的人一同随他落泪。可是敖溯洄侧过了脸,看不到。
“对我来说,你只是个凡人罢了。以你的条件,何必执著於我?这些年是我做错了,就让我消去你的记忆,还你清静可好?”
“这哪里好了!你真是自私!”聂云杰低吼,将敖溯洄压倒在沙发上亲吻。他极力地想用热烈的吻软化敖溯洄的态度,可是最後的结果还是让自己失望。
敖溯洄一直睁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没有抵抗,但也没有回应,冰冷的僵硬的,仿佛他亲吻的只是一尊白玉做的雕像。
那股冷意传染给了聂云杰,让他像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一样被轻易地推开。
“爸爸!爸爸你在哪里?爸爸……你去哪里了……”
总要有人来打破僵局。本该睡熟的小丫头突然醒来,哭哭啼啼地叫著父亲。
听到女儿的哭喊声,聂云杰条件反射地跳下了沙发,冲向她。敖溯洄看著他的背影,压下起身的冲动。他慢了一步,羞愧感令他握紧了拳头。
“宝贝别怕,爸爸在这儿。”聂云杰亲吻著小丫头的额头,动作娴熟地拍著小丫头,给哭得打嗝的她顺气。这才是一个标准的父亲的形象,温柔又可靠,在每一个孤单害怕的夜晚,给予孩子心灵上的安慰。
“爹爹不见了……爹爹又不要我了!”白露在聂云杰的劝导下说出了自己的噩梦,即使有一半的血统属於龙族,也不能阻止她的眼睛被泪水浸得红肿。
敖溯洄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指甲已经刺进掌心,却流不出血来。他有什麽资格带走女儿呢,他的所作所为让女儿落得了和自己幼年时相同的下场。
关键时刻,聂云杰的脑子总算没有当机。他挡住白露的眼睛,抱著她走到沙发边。
“当当铛──你看爹爹他就在这里哟。”
他把手拿开,让白露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敖溯洄。
“呀──爹爹!”小丫头用肉呼呼的小拳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呆了好一会才发出刺耳的尖叫,吓得她老爸聂云杰松开了手,好在敖溯洄及时接住了她。
女儿黏糊糊的热吻远比她老爸来得火热和打动人心,敖溯洄双手还要抱著她,压根就躲不开。
“爹爹!你这次不会走了对不对!”白露的一双大眼睛哭得水汪汪的,又因为兴奋而璀璨著,仿佛漫天星辰都被纳入其中。她搂著敖溯洄的脖子,晃来晃去地撒娇。
敖溯洄笑笑,亲了亲女儿红扑扑的脸蛋,才说:“爹爹不会丢下白露的,白露以後就跟著爹爹回龙宫好不好?”
小丫头也不傻,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扭头看了一眼聂云杰,“爸爸也要跟著吗?”
“他啊,”敖溯洄又移开了视线,看著客厅的角落,“他还要上班……”
“爹爹要和爸爸离婚了?”
“呃……”敖溯洄被问得噎住,他可爱的女儿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词?果然人类的环境太不适合她了!
作家的话:
你们发现龙君脑回路有问题了咩(? ? ?)?
☆、牵绊
聂云杰顺势坐到敖溯洄身边,两人中间夹著个女儿,加起来正好是一家三口。可如果他不能做点什麽,这个家庭随时就会分崩离析。
等不到敖溯洄的回答,白露瘪著嘴,眼眶里再次冒出大颗大颗的泪花,“囡囡说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跟著爸爸就看不到妈妈了。爹爹要和爸爸离婚,才带我走不要爸爸了吗?”
囡囡是白露在幼儿园的玩伴。虽然不知道两个小家夥平时都说了些什麽,可现在看来如今的小孩子真是懂的太多。
小孩子太聪明也是件麻烦事。敖溯洄犹豫著,开不了口。
他的迟疑只让白露觉得自己的担心越发要落实,抽抽噎噎地掉起了眼泪。
“爹爹怎麽会不要爸爸呢,”聂云杰趁敖溯洄乱了手脚,把女儿抱到自己怀里,亲亲她的额头,安慰道,“爹爹为了找你辛苦了一天了,好累的,你先让爹爹好好休息。爸爸跟你保证,明天早上起来,爹爹一定还在。”
“爹爹不会走?”白露揉掉眼里的泪水,表情有些怀疑地看看聂云杰,又看看敖溯洄。最後,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父亲的话。她随即雀跃起来,“爹爹睡哪里?我要和爹爹一起睡!”
说完,小丫头偏著头想了想,又说:“我还要和爸爸一起睡!好不好嘛?”
哎呀真是他的好女儿。聂云杰笑得眉飞色舞,大大地亲了小丫头白嫩的脸蛋一口,“当然可以!”
聂云杰的话让敖溯洄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碍於女儿在场又不得发作。眼看著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闪闪发光地望著自己,他不禁心软地点了头。
“家里没有新睡衣了,你先穿这套旧的凑合一晚上吧。我明天就叫人去买新的。”聂云杰打开衣柜,拿出一套熨烫得平平整整的睡衣出来。
一看到睡衣,敖溯洄就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考虑到女儿还躺在床上眼巴巴地瞪著,他只好一脸不情愿地接过了衣服,走进卫生间里锁上了门。
聂云杰看著关上的门,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明白,敖溯洄为什麽突然就把自己拒之门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几分锺後,敖溯洄走出来。四年前他专属的睡衣重新回到了主人身上,却没有原来那麽合身,空荡荡的袖管和裤腿显示出掩盖在布料下的这副身体是多麽的消瘦。
“你瘦了好多,这些年……”聂云杰关切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还不去换衣服。”敖溯洄撇了撇嘴角,也不看他,径自走到床边躺下。小丫头自然不知道父辈间的暗潮汹涌,欢呼一声直接扑进敖溯洄怀里。
聂云杰又叹了口气。所幸敖溯洄还在,暂时不会离开,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等到聂云杰也躺到自己身边,白露亲了亲两位父亲的脸颊,分别说了声“晚安”才规规矩矩地躺好。各自安安静静地躺了几分锺後,白露翻了个身,转向敖溯洄。
“爹爹不会趁我睡著的时候走掉吧?”小丫头的脸大半都埋在枕头里,眼睛困得都要睁不开了,还是满脸期待地撑著眼皮向躺在自己身边的敖溯洄提问。
“当然不会,”敖溯洄摸摸她的头,安慰完了又免不了唠叨地补上一句,“早点睡。”
“拉钩钩。”
“好。”
敖溯洄伸出尾指,勾住了女儿的小指头。小丫头连手指都肉呼呼的,软绵绵的挂在手上。他的心再冷再硬,面对女儿时也要柔软起来。
得到了保证,白露打了个呵欠,在被窝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聂云杰直挺挺地躺著,心跳得越来越厉害,简直响得要吵醒一旁睡著的女儿。
这只是个夸张的比喻,他曾经在下雷阵雨的夜晚被震醒,担心地跑去白露房里一看,才发现小丫头睡得死沈。除了噩梦,再没什麽能打断她的睡眠。
“溯洄。”他沙哑著嗓子,叫躺在另一边的敖溯洄的名字。他并不期待回应,只是想让自己安心。
“什麽事?”或许是躺在床上太过舒适,女儿又在身边,敖溯洄的语气柔和得像是丝绸。
“晚安。”聂云杰鼓足了勇气,撑起身体在敖溯洄脸上迅速地印下一个吻,这才满足地躺了回去。
这麽特别的夜晚,聂云杰激动得毫无睡意,而敖溯洄满腹心事,也合不上眼。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金色的光芒好似女儿的小手一样拍在聂云杰脸上,让他脸上一痛,睁开了眼睛。
“懒虫爸爸起床啦。”白露挥舞著小手,兴高采烈地揉著父亲的脸,用暴力的方式叫他起床,“爹爹说他做好早饭了,再不去吃就没有咯。”
说完,她咚咚咚地一路小跑著出了房间。
聂云杰还没清醒过来,扶著满是冷汗的脑门坐在床上。厨房灶台上热闹的声音传进卧室里,满是家庭的烟火气和温馨。
他仓促地梳洗了一番,刚走到客厅里就看到白露坐在敖溯洄腿上,後者正端著碗和勺子,满脸柔情地给女儿喂食。
这和谐友爱的一幕叫聂云杰反应不及,愣愣地站著看了好一会都回不过神来。
“过来坐下。吃早餐。”敖溯洄慢吞吞地给白露喂完最後一口鱼片粥,才抬头言简意赅地对聂云杰下了命令。
昨晚还说出要带著女儿离开这样绝情的话,天一亮却变了人一般。这样的转变突兀得叫他觉得不真实。聂云杰坐在餐桌边,看著推到自己面前的、盛满粥的碗,偷偷掐了一把大腿。
当然会疼了,又不是做梦。
因为兴奋过度,敖溯洄罕有的“洗手作羹汤”被聂云杰囫囵吞下了肚,一点滋味都没品出来。等到他腆著脸还想要第二碗的时候,敖溯洄却站起来,冷冰冰地说了句想吃自己再煮,就抱著女儿去房里给她梳头。
聂云杰垂头丧气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和厨房水池里的空锅放在一起,打开水龙头洗了起来。他怎麽又不高兴了?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好呢?
心不在焉中,他失手打碎了一只瓷碗。
白花花的碎片散落在地上,被敖溯洄的反复无常折腾得多愁善感起来的聂云杰不知怎麽就想到了“破镜难圆”这几个字。
如果只能靠女儿来拖住敖溯洄,以此维持两人的关系,那也太可悲了。
作家的话:
情绪低落,什麽都不想做,码字也不想……
☆、坍塌
“我不要去幼儿园!我不要呜呜呜……”
聂云杰还没理清头绪,另一头房间里的小丫头就哭喊著冲了出来。她穿著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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