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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话物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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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泽如的老母也听到了风言风语,那个年代,即使隔得老远,三大姑七大姨也总能把消息散布开来。张泽如本是村里人人学习的榜样,这下是,书也没有念成,工作也没有寻到。
  年纪不小,婚也不结。他成了邻里笑话的对象。
  张泽如的老母受不了,病越发重了,死在了张泽如怀里。
  死前,泽如的老母问儿子:“泽如啊,妈这辈子就你这么个儿子,你从小到大就让妈省心,你给妈个准话,好让我下去能面对张家列祖列宗。”
  张泽如没有回答,只是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老母亲。
  老母顺下了泪,她骂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造了什么孽,我儿子……我儿子……”。
  她这一激动,没有上来气,再也没醒。
  张泽如没什么钱,拿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去了当铺,拿回了点钱,给他母亲办了场丧事。
  没有什么人来参加葬礼,亲眷听说了张泽如的事情,都不愿再和他沾亲带故。
  随后,张泽如跳了楼,他也不是特意找学校麻烦才去那里跳楼的。只不过当时村里屋子楼矮,他怕跳个半死不活,又得麻烦别人。
  他生无可恋了,梁毅丰不在他身边,他老母被他气死了。
  他的自/杀可谓是顺理成章。
  3、
  “我可以去救他吗?”苏喻看到张泽如站在天台的时候,问身旁的白祈。
  白祈回他:“不行。”
  苏喻只好看着张泽如坠楼。他下落的速度一点也不快,苏喻觉得他的身体脱离了地心引力,轻的就像一片鹅毛,吹来吹去,苏喻开始幻想,张泽如的身体可以吹回到天台上,只不过大片的红色血浆刺痛了苏喻的眼睛。
  “走吧”。白祈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这样对苏喻说。
  “去哪里?”
  “去渡他。”
  白祈迈开脚步,苏喻跟上去,可是他还是不时回头看向那个叫做张泽如的男人,他睁着眼睛,黑色的瞳孔里面含着泪水,粉色的樱花铺在身体下,那副场景,如若不是有大片的血色,一点也不血/腥。
  4、
  黄色的沙尘中,黑色的身影从苏喻和白祈周围掠过。
  白祈指着站在苏喻前方的一个孤魂,对他说:“去和他说话,问他为何不上路?”
  “他就是张泽如?”苏喻小心翼翼的问白祈,白祈点头,他一人害怕,又询问男人:“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白祈摇头,回他:“我是渡他之人,不能和他说话。”
  “为什么?”
  “如若我和他说话,了解他内心的苦楚,我很可能出于怜悯,让他投个好胎,这样有失公平。孤魂下一世的投胎,只靠自己上辈子的修行。”
  苏喻不在问了。
  他走上前,张泽如前面就是黄泉路,他问他:“你是张泽如?”
  男人回过头,他的容貌还是生前的那样,算不上特别俊朗,但特别干净,只是脸比生前更苍白了些。
  “你认识我?”张泽如的声音轻悠的很,像漂浮在半空中。“你是谁?”他问苏喻。
  “我是来帮你的,你为何不上路?你在等梁毅丰吗?”
  听见那个名字的男人,眼神中一下充满了生机。他看着苏喻,问他:“你知道他在哪里?”
  苏喻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在张泽如死后,苏喻也随着白祈走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故事到最后,梁毅丰是死是活,去了哪里,有没有和严丽珍白首到老。
  5、
  苏喻同张泽如谈过后,回到白祈面前。
  “他想见梁毅丰最后一面,可以吗?”
  白祈回:“见了又如何?”
  苏喻讨厌这样铁面无私的白祈,他赌气回白祈:“有本事你自己同他说,见了又如何。”
  苏喻又说:“张泽如说了,他会一直等到见到梁毅丰为之。”
  白祈叹口气,转过身。
  “你去哪啊?”苏喻在他身后喊。
  他回:“带你们去见那男人。”
  苏喻听了,立马跑回去,告诉张泽如这个好消息。
  殊不知,白祈回头看了他,在那片黄土飞扬,孤寂阴冷的黄沙中,苏喻丝毫不惧怕,他抱着激动,愉悦的心情,去找那个等了好多年,心愿未完,不愿投胎的魂魄。
  
                      
作者有话要说:  




☆、(八)

  1、
  21世纪,回到现实。
  A大教师楼的独立院子。
  苏喻没有进来过,只听说这里住了个教数学的老教授。
  烈阳照射的苏喻睁不开眼睛,他用手臂遮挡阳光却没有用,透过斑驳的樱花,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仰面晒着太阳。
  正当苏喻为这刺眼的阳光苦恼之际,白祈撑开了伞。
  “多谢。”苏喻跳进白祈伞里躲阳光。
  白祈只对苏喻说:“你站到我身边来,你占了张泽如的位置。”
  “啊?他在这儿啊。”苏喻看不见张泽如。
  “他就站在你左边,今天太阳很大,阳间阳气重,他在阴间当了太久的孤魂,我怕他熬不了多久。”
  听了白祈这话,苏喻想自己是自作多情了,这伞白祈是为了给虚弱的张泽如打的,他还不害臊的躲进来。
  2、
  “我们要走过去吗?”苏喻问打着黑伞的白祈。
  白祈摇头,说:“他已经走过去了。”
  到了现实生活中,苏喻就再也看不到张泽如的魂魄了。
  不过他很想知道张泽如见了梁毅丰会怎样。
  他问白祈:“他在做什么?”
  “他走到了梁毅丰面前。”
  “然后呢?”
  “伸手抚摸了梁毅丰的脸颊。”
  “有说什么吗?”
  “没有。”
  “梁毅丰应该看不见他吧。”
  “看不见。”白祈的语调很淡,他的手握着黑色的伞柄,他侧过脸对苏喻说:“我们走吧。”
  “那张泽如呢?”
  “他的灵魂消逝了,他投胎去了。”
  “那真好。”苏喻的身体靠近白祈,这样对他说。
  3、
  “你们是我爸的学生?”一个头发花白,年约60多岁的男人拿着花铲出现在苏喻和白祈面前。
  “恩,我们来看看梁老师。”苏喻这样回答。
  “哦,没想到,我爸还有那么年轻的学生啊。他三年前就中风了,认不得人,说不来话。”梁毅丰的儿子这样回苏喻。
  苏喻转过头看向梁毅丰,他不在有年轻时的风华,两个酒窝也早已被皱纹深埋的不见踪影。头发稀疏,眼睛,嘴巴,手,布满了老人纹。苏喻想起他年轻时的俏皮笑容,在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只是感叹,岁月无情。
  就连他儿子都已经步入老年。
  “严师母还好吧?”苏喻突然想起那个叫严丽珍的女人。
  “严师母?”梁毅丰儿子觉得有些奇怪,他反问苏喻:“小伙子,你问的是我母亲吧?”
  苏喻点点头。
  “真奇怪,我母亲早就和我父亲离婚了,我出生不久就离了,那时我还小,后来改嫁了,照理说,你年纪那么小,一定没见我母亲啊。”
  苏喻被人发现了秘密,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哦,我们不是梁老师的学生。”倒是白祈为他解了难。“我们来找梁老师,是想问他有关张泽如先生的事情的。”
  “我就猜你们不是我父亲的学生,我父亲哪有那么年轻的学生啊。”
  4、
  老先生带苏喻和白祈到樱花底下的石椅子上坐下,他为他们两个倒上茶。
  老人看着自己晒着太阳的老父亲,掏出烟,抽了口,然后对苏喻和白祈说了张泽如死后的故事。
  “我小时候,我父亲——也是你们口中的梁教授,他天天和我母亲闹脾气,他们在一起没过几年就离了。我十几岁的时候,叛逆,也怪我爸,质问他为什么要对我妈那样。我妈那年正好回来看我,把事情都告诉了我。”
  她对我说:“泽如啊,是我对不起你爸。你爸是不想和我结婚的,结婚前,他同我说,他不会出国,他要留在国内陪他兄弟。我知道,他这么说,就再也不会来找我了。当时,我怀了你,我就把这事和你奶奶说了,你奶奶逼着他同我结了婚。虽然你爸同意和我出国,不过我心里还是有怨,有气。”
  “出国前,我做了件很不好的事情。我把你爸喜欢的那个男人的日记放到了学校公告栏里面,后来那个男人死了。你爸回来得到了这消息,哭得撕心裂肺。我后半生的日子,也过得不如意。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现在我告诉你,希望你今后好好地,别责怪你父亲。”
  “对了,我叫梁泽如。”老先生说着冲苏喻笑了笑,他说:“我父亲取这名字也真是……我知道那男人也叫泽如,气了好一阵,说要改名,不过最后也用了60多年,让我父亲有个牵挂也好。到底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他。”
  梁泽如老先生说着,眼眶泛了红。
  “其实……我看过你演的舞台剧,你叫苏喻是不是?那剧本……”。老先生没有说下去,他大概早已经知道,《不眠症》的作者不是南山了。
  “我父亲最终找到了那本日记,前几年,他还没中风时,总是拿出来在樱花树下,大声念台词。那剧本的台词写的很特别,我也很喜欢这剧本。不过中风后,就不见了。我想有人拿走了它。我父亲现在这副样子,怕是不久就要去世了,我也不想追究那些琐事。随你们吧。”
  老先生这样说着,把手中抽完的烟扔到樱花树下。他起身,走到梁毅丰轮椅后面,推动了轮椅,往屋里走。
  那时,正好起风,樱花如雪落在梁毅丰的毯子上,头发上,脸颊上,一切宛若那年,他和张泽如一起走在A大校园里,嬉笑着一起去打饭。
  5、
  《不眠症》的演员疯的疯,傻的傻,病的病。
  苏喻回到A大去见了梁毅丰的当天,《不眠症》又加演了一场,那场戏出了事故。
  舞台倒塌,阿数和方玫从搭建的楼台上掉落,摔坏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脸蛋。大面积的擦破,再也不能愈合,大概只能整容挽救。
  才女阿左当时正站在下面,虽然她也被砸到进了医院,身体却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她与生俱来的演戏天分不见了。她记忆力后退的可怕,记不住台词,医生说她可能脑损伤或者受了惊吓,记忆力衰退,也许有一天会好。
  高晓天飞黄腾达了一阵子,然后被抓进了监狱。听说是诈骗。
  南山在舞台坍塌的当天就在医院里面唱歌,跳舞,他疯了,进了神经病医院。谁也认不得,苏喻去看过他,他在精神病院里面到处和病人说:“我是大导演,我导过《不眠症》,我写的剧本……”。
  懦弱的阿道经历了这一事故有了最大的变化。他现在很魁梧,练了一身肌肉,他现在的女朋友,是因为他在公车上见义勇为,帮女孩追回了钱包而结识的,听说很快就要结婚了。
  苏喻想:总归有人因为这场戏明白了些生命的真谛。那么这场舞台剧还是值得演一回的。
  6、
  走到A大校园里面,他回想起他第一次遇见南山的场景。
  那天,苏喻一人在饭堂吃饭,南山突然出现坐到他面前。
  他对苏喻说:“你来给我演戏吧。”
  苏喻当他是骗子,不理睬他,起身,就要走。
  南山不甘心,追上他。“我是大四的4班的,南山,你学长,这是我学生证,还有身份证,我是真的要排舞台剧,不是骗子。”
  苏喻这才看了他一眼。
  后来,苏喻答应去演《不眠症》,休息间隙,他有问过南山:“当初你为什么找我演戏?”
  苏喻在表演系的功课不突出,他这长相,往长得俊朗的男人里面放,排不上什么位置,往有特色的男人里面摆,也搭不上。个性沉闷,不爱交际,和同班同学也不多说话,住外校,没什么朋友。
  可南山却选择了这样平凡无奇的他。
  苏喻也很纳闷。
  南山听了这话,爽朗的笑着,拍了拍苏喻的肩膀,回答:“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有灵魂。”
  苏喻一直记得这话,可他想:说这话给他听的南山,丢了他自己的灵魂,再也寻不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一《不眠症》结束。
  里面的剧本《不眠症》并不存在,台词是柠檬草个人创作,不用去寻找此书。灵感来自于,村上春树的《眠》。
  预告下一个故事,《戏子图》
  




☆、(一)

  1、
  戏子
  作者:席慕容
  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
  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
  所以请千万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
  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
  亲爱的朋友今生今世
  我只是个戏子
  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
  流着自己的泪
  2、
  暴雨,从天而至。
  清明将至,苏喻接到了祖母的电话让他回去祭祖,他当天就打包了行李,次日就坐车回家了。
  他们村里刚死过人,恰逢头七,正好清明,那家人就找会唱戏的韩霜去唱戏,韩霜是苏喻祖母的名字,觉得这名字特韩国范吧,反正不像那个时代取的那是一定的。
  苏喻一开始也这样觉得,后来知道,苏喻的祖母出生的时候正在降霜雪,所以父母取名为霜,倒是也情有可原。韩霜这名字听着倒是挺大家闺秀的,不过这名字与他祖母的个性却是极为相反的。
  一个万分要强的女人有了这么个名字,现在看来是有点好笑。
  苏喻同祖母唱了一整日,他祖母到底是近70的年纪了,身体大不如前,苏喻搀扶她回去,她便早早睡了。
  他们村不比外面的生活,乐趣多彩,几乎没有什么电器设施,没有网络,没有wife,没有paid,只有一台破录音机,到了下雨天,接收到的电台还会发出“嗡嗡”的响声。
  由于苏喻外出念书,他祖母把他之前的住的单人间变成了储藏室。所以他现在正躺在父母成婚时候的婚房里面,大红的绸缎薄被盖在他身上,喜庆的红字贴在他头顶上,虽然年月已久,但色泽依然光亮如新。他对面的墙上挂了副戏子图,不知是他父母新婚的时候谁送的礼品,还是之后祖母淘来挂上去的?
  只不过,看着那画上擦着脂粉,翘着兰花指,轻扬嘴角的反串男人,苏喻觉得有点毛骨悚然,说不上来哪里怪,就是睁眼就看着一副唱戏图,讨厌极了。不过他也没有把那副画拿碎布蒙起来,他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当做是儿时被迫学戏的叛逆心理,所以不予理睬自己的内心。
  3、
  苏喻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他父母死了,他再也没有进入到这个房内。直到今日回来,推开门,他才发现,这里的摆设一如当年。
  他就这样仰躺在床上,到了午夜,尿急,被憋醒了,起床上了个厕所,回来接着睡。
  只是睡着,睡着,恍惚听见有人在唱戏。当时他睡得浅,不过也已经迷迷糊糊了,没听清在唱些什么,也懒得去听。
  一是觉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怕自己大白天唱戏唱多了,多了份幻想;二是,他祖母那个人,时不时发个神经,大半夜唱戏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凌晨3时,窗外的雨渐小了,苏喻被闷醒了,那清丽高亢的嗓音在这雨后颇为清澈起来。他被那声音吵得睡不着觉,拉起红被,闷到头顶之上,脖子弯曲着缩在里面,就像一只烧熟了的基围虾,蜷缩着。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吧嗒,吧嗒”走到他的床前,浓烈的脂粉气夹杂着桂花的味道,浓的让他几乎想要打喷嚏。接着是那人开嗓,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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