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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校有鬼-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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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习惯于用右手,时间长了思维和方向感也会偏向于右边,这就是所谓的“惯性”,而这种惯性也深入了社会的方方面面,比如说交通。
周伟一把拽过了背包,将包里的农具一样一样地取了出来,对着屏幕上的荒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表面上他不承认,不过他还真的有挖坟掘墓的打算,还是因为天然磁场,他本来计划着如果发现索命阮音是从那座土包中传出来的,那么他会趁着夜半无人之时,用这些农具掘地三尺一探究竟。
不过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天然磁场可能存在,但索命阮音绝对不是从那座荒茔里传出来的。
第二天周伟起了个大早,心态复杂地走进了单身宿舍,又犹犹豫豫地走到了408门前,内心的矛盾和痛苦致使高举着的右手一直无法叩响这道紧闭的房门,他希望见到陈丹青的人,但害怕看到陈丹青的泪。
思忖许久之后他的手最终轻轻落在了门上,屋内没有反应,周伟又壮着胆子敲了敲,屋内还是非常安静,转身离去的时候周伟又一次取出了手机,不过和先前的数次一样,输完了号码后,摁在绿键上的拇指始终用不上力。
“唉”,一声叹息过后周伟默默地离开了宿舍。
从保卫科里取出钥匙,周伟打开了荣誉室的门,在建校初期的第一展区独自逗留了很长时间,除了墙壁上悬挂着的老照片之外,他又翻出了历届艺校教职工的合影,在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张照片拍摄于1969年,是整本相册中的最后一张,艺校也就是从这一年起被迫停课。
出门的时候周伟记住了一个名字——阮柏涛。
在办公室里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周伟赶到了市一医院的住院大楼,左手一只花篮右手一只水果篮,进门的时候满脸都是恭敬的笑容。
“申屠老”,周伟轻轻地唤了一声。
病床上躺着一个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身体看起来非常虚弱,手上还挂着输液管,此时他正昏昏欲睡,他叫申屠银,是艺校复课后的首任校长,也就是郑天霖的前两任,据说郑天霖就是他一手培养的。
申屠银,人送外号“活校史”,从艺校创立时起他就一直呆在学校里教书,对学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非常熟悉,今年5月份院里举行的毕业典礼就专程邀请了他,当时还是周伟把他扶上主席台的,两人聊了聊彼此印象非常不错。
“你是哦,是小周科长啊,瞧我这记性,这人年纪一大就老糊涂了,来来来快坐下,瞧这大热的天你还专程来看我,来就来吧还提这些东西干什么”,申屠银楞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认出了周伟,而后非常客气地请周伟坐下。
周伟看了一眼病房内的小保姆,而后毕恭毕敬地坐在床边,两人客气地寒喧了一阵之后,申屠银便借故把小保姆支了出去。
“小周啊,有事就说吧”,申屠银毕竟一生阅人无数,象周伟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从周伟过份的热情之中申屠银断定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周伟惭愧地点了点头,而后凑近了申屠银跟前说道:“申屠老,我想向你打听一下阮柏涛这个人”。
“阮柏涛?”,申屠银显得非常惊讶,“你打听他干什么?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周伟:“这个我也听说了,而且据说他还是你的前一任校长,是在文革时期被迫害致死的,对吧?”。
申屠银微闭双眼仰头长叹了一声,眼角开始变得有些湿润了,看得出来他不但认识阮柏涛,两人间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是的,老阮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直,在那种年代里象他这样的脾气注定只能成为悲剧,不过小周,你为什么会打听老阮呢?”,除了痛苦之外,申屠银的眼神中饱含着疑惑。
“我听说他有一个女儿,是吗?”。
“女儿?对,是有一个,不过也死了”,申屠银痛苦地揉了揉脑门,忽然间他直起身体死死地盯住了周伟,“小周,你这绕了大半天,是不是想问我索命阮音的事情,对吧?”。
周伟点了点头:“是的,看来您老都知道了”。
“是啊,我这辈子都奉献给了艺校,和小郑一样,学校就是我的第二生命啊,索命阮音的事情都是小郑告诉我的,真想不到这几年学校里竟然出了这么多事,也真是难为小郑了”,申屠银异常痛心地说道。
对于索命阮音一事,郑天霖一直要求属下三缄其口,他自己也是遮遮掩掩,还曾经极力阻止周伟调查,不过他却亲口将这些事情告诉已经退休二十年的申屠银,由于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看来是找对人了”,周伟在心中暗自庆幸不已,既然申屠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就不需要周伟再多费口舌了。
在荣誉室里周伟看到了阮伯涛的照片和事迹介绍,他与妻子都是建校时的第一批音乐教师,阮柏涛是文革前的艺校校长,周伟曾经听一位老教师无意中提起过这对夫妇,不过详细情况当时他并不知道,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记住。
6月8日下午,周伟与一位老校工谈起了学校闹鬼的传闻,老校工再一次提起了这对文革期间被迫害致死的夫妇,还提到了他们有一个女儿,就死在老琴房二楼西面的屋子里,是用一根琴弦割破手腕自杀的,而且据老校工说自此以后,老琴房在半夜里就会传出琴声,除了孙了了的传说之外,这是另一个版本的索命阮音,而且可信度要比孙了了高得多。
现在艺校里流传着无数个不同版本的索命阮音,“孙了了版本”只存在于一些年长者的记忆里,不过基本上没有人会相信,而阮柏涛之女的版本也有一部份人知道,但也是廖廖无几,在绝大多数师生的眼里,“索命阮音=鬼”,“鬼=索命阮音”,就此而已,除了周伟之外,很少有人会穷追不舍,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周伟:“申屠老,我听说学校复课之后,也有人在老琴房附近听到过这种神秘音乐,这是真的吗?”。
申屠银摇了摇头,非常肯定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那个时候老琴房还是音乐教学楼,我退休的时候还没有废弃,我在学校干了一辈子,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我想这应该是大家都为小韵的死感到惋惜吧”。
“小韵?”,周伟一听立即来了兴趣。
申屠银点了点头,不过等周伟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申屠银突然闭上了嘴巴,无论周伟怎么问他一直避而不谈,到最后干脆声称头晕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见此情景周伟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小周,你的事小郑都跟我说了,你是好样的”,申屠银伸出了大拇指,“两次救人于危难之中,听说还把自己给连累了,真是不简单啊,现在小郑一直在为你的事四处奔走,希望能尽快为你洗脱冤情,你就放心好了,小郑一定能办到的”。
周伟笑着摇了摇头:“应该的,职责嘛,我现在就想尽快把索命阮音的事查清楚,这不就来找您老了”。
申屠银的情绪变得有些低沉:“小周,查可以,不过一定要注意影响啊,小郑很不容易,你要多帮帮他,现在很多人都希望他下台,象那个赵敬东,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要不是仰仗他姐夫的权势,他连艺校的门都别想进”,说完申屠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伟立即起身拍了拍他的背部,“他姐夫?他姐夫是谁啊?”。
“秦志国,就是咱们江州的秦市长,一个连自己家庭都管不好的党员干部,有什么资格掌管一方行政?”,申屠银的资历非常老,他在省市里面也有不少的关系网,所以对于官场也略通一二。
“啊?”,周伟感觉有些不明所以。
“北湖会所你是知道的,你在里面保护学生的事小郑也跟我说了,你干得好,这才是负责任的老师,可是你知道北湖会所真正的老板是谁吗?”,提起北湖会所,申屠银就变得非常愤怒。
“不是那个姓屠的吗?”,周伟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个胖子的身影。
“秦天阳,秦志国的儿子,还有他老婆赵秀丽,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母子俩为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弄了个北湖会所,把江州搅得乌烟瘴气,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申屠银气急之下又咳嗽了起来。
周伟连忙按下了墙壁上的呼叫灯,很快医生便跑了进来,忙碌了一阵之后申屠银总算缓过气来了,不过呼吸还是有些急促。
“申屠老,您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周伟站起身向他告别,走到门口的时候周伟突然间又转过了头,“申屠老,你还记得阮柏涛生前住在什么地方吗?”。
申屠银:“后门,也就是现在的教工宿舍,这两幢楼是在我手上建起来的,以前那里是两排平房”。
“谢谢,祝您早日康复”,周伟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小韵”,从医院出来之后,周伟一路上都在念叨着这个名字。
第六十九章天然磁场
申屠银的话推翻了文革版本的索命阮音,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孙了了和小韵这两个稍稍有点可信度的版本都被否定了,不但如此,据申屠银所说,他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进入学校一直到退休为止,在这近四十年的时间里,他从来就不知道学校里有神秘阮音出现。
周伟敬佩申屠银的为人,所以自然也相信申屠银的话,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该如何解释情定山谷里的那曲《霓裳》呢?
他当然不会去相信什么“鬼弹琴”,只是在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之后,他隐隐地感到索命阮音似乎与那座荒茔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是孙了了的,也不是阮柏涛女儿的,那这股神秘阮音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周伟曾经怀疑是有人在半夜里溜进老琴房里弹中阮,不过随后就被否决了,因为阮音是从情定山谷传出的,老琴房西面那间屋子只不过是声音的传播通道而已,于是周伟又开始追踪情定山谷这条线索,但遗憾的是他却查到了一面峭壁,然后他初步得出了“天然磁场”这个结论。
天然磁场之说固然比较可信,不过周伟仍旧非常疑惑,这种疑惑从与申屠银的一番谈话之后变得尤为显著。
天然磁场属于地磁场,是一种自然现象,地磁场分为基本磁场和变化磁场两部份,基本磁场是地磁场的主要部份,它起源于地球内部,相对比较稳定,变化磁场包括地磁场的各种短期变化,主要起源于地球外部,而且这种变化非常微弱。
很明显,如果情定山谷真的有天然磁场的话,那它就是基本磁场,它的形成时间是以万年来计算的,而且变化的可能性非常小。
所以如果情定山谷真的存在天然磁场的话,那么它既然能在二十一世纪放出《霓裳》这股神秘阮音,而又为什么在上世纪放不出来呢?
至少申屠银及其周围的人都没有听到过,而他们一直就生活和工作在情定山谷附近,所以如果山谷里真有阮音的话,他们应该是最先听到的。
周伟觉得,要么这曲中阮独奏的《霓裳》是天然磁场在近几年临时“录制”的,要么是“录制”了很久,但由于周围环境因素的影响,还达不到“放音”的标准,所以一直就没有响起过,直到二十一世纪后当周围环境达到了这个标准时,所以才把这曲《霓裳》给“放”了出来。
这两种可能性周伟更愿意相信第一种,因为情定山谷已经形成了成百上千年了,而且也没有经历过多少的开发和破坏,特别是近几年来山谷里几乎是人迹罕至,以前达不到“放音”标准,难道现在就达到了吗?
所以周伟觉得这曲中阮独奏的《霓裳》应该是近几年才无意中“录制”下来的。
不过这种可能性依然难以说服周伟,既然天然磁场能录音,那它为什么不录制别的音乐,或者是长期存在的自然之音,为何偏偏要录下这曲中阮弹奏出来的《霓裳》呢?
难道天然磁场也通人性?也懂艺术吗?什么都不录偏偏录下了《霓裳》,这好象有点说不过去。
“不对,不对”,周伟现在对天然磁场这种观点也产生了动摇。
否定了“鬼弹琴”,又否定了“天然磁场”,那么接下来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也是最让人感觉不可思异的可能,那就是这曲《霓裳》还是人为弹奏出来的,而且声源地直指峭壁上的那个石洞,周伟细细地推算了一下,如果有人躲在石洞里弹琴的话,阮音的确能够传到老琴房附近,这也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三十几米高的悬崖峭壁,而这个石洞又恰恰处于它的中部,整面峭壁都非常光溜,在没有周密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徒手攀岩无疑于自寻死路,那这个神秘的人士是怎么爬上去的呢?而且还不止一次地爬上去过。
最蹊跷的是索命阮音都是在夜半响起的,白天都没有人敢爬上这道石壁,这个“人”在半夜里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妈的,我怎么这么笨哪,为什么一定要人爬上去弹啊?晕了”,周伟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他总算是想明白了,要听音乐并不一定要亲临演奏现场,放录音带也是一样的,特别是对于象他这样的门外汉来说,听现场和听录音没有任何区别。
循着这条思路推理下去,周伟顿觉豁然开朗,试想如果有人想制造“索命阮音”的话,只要事先把一个带有遥控装置的音响设备设法放入峭壁上的石洞里就行了,只要电池充足,他或者是她可以随时让《霓裳》响起。
至于怎么放进去的,这一点其实也并不太困难,只要这个人胆子够大身体够结实,可以从崖顶抛下绳索,而后沿着绳索爬下去,甚至可以通过某种动物比如说猴子送上去。
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动机就很值得怀疑了,没有人会吃饱没事往山谷里放音乐玩,而且又是在大半夜,这个人这么做一定有某种见不得光的秘密在内。
“秘密?嗯,很可疑”。
如果这曲《霓裳》真的是人为放音的话,周伟觉得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想在学校里制造一种恐慌,一种对索命阮音的心理恐慌,如果事实真是如此的话
“六毛?”,想到猴子的时候周伟突然间想起了至今还关在保卫科里的“六毛”,这两天它一直被关在办公室里养伤,只要伤势稍有好转周伟就会立即将它送进动物园。
离开医院后周伟在大街上茫无目的地闲逛着,七月的日头异常毒辣,路上很难找出几个象周伟这样既不打伞也不乘车的人,他此时正陷于冥思苦想的忘我境界之中,全然不顾身上早已是大汗淋漓,活脱脱在洗天然桑拿。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周伟走进了省地质研究所的大门,而后与一位姓方的老地质工程师攀谈起来,周伟的客气与谦虚让老方感到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象他们这些从事地质研究的老知识份子一般不会得到年青人的尊重,在功利主义占主流的社会里,连人的眼光都冒着铜灿灿的光芒。
“怎么,你也来问情定山谷天然磁场的事?”,当周伟说明来意之后,老方显得有些惊诧莫名,只见他扶了扶掉到鼻尖上的框架式眼镜,又仔仔细细地把周伟重新打量了一遍。
“是啊,怎么,难道以前也有人来打听过吗?”,周伟比他更奇怪,连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何止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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