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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帝下册-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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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帝》下册 'TXT下载'作者:帝君

文案:
绯夜夺走玄墨的凝魄,重回天界,成了东华帝君,并将失去元神的玄墨埋入落夕山腹。
百年千年,时光飞逝,陪伴着玄墨躯壳的金石灵,化形成人飞升天界,欲救受困的玄墨──殊死相救,却开启东华最远始的记忆。连东华自己都不明白,这点点滴滴萦绕于心的片段掠影,快乐、悲伤、愤怒、寂寞……是实,是幻?
那远古的洪流,埋葬的究竟是什么?
那曾错过的东西,是否能归为混沌,从初开始?
……

第十一章

静思台。
漫天的神雷一瞬间停了下来,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散尽了阴霾,点点的金光从天而降,落在启梵被烧焦发黑的皮肤表面,伤口逐渐愈合,黑色的死皮也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新长出的嫩肉。
「鉴光右使启梵天君,受刑结束!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启梵手脚上的锁链立刻消失了,他试着站起身来,长时间的跪伏让他的动作不太灵活,活动了下手脚,他换上了在锁链消失时就凭空出现在地上的衣服。
没想到,他还真的熬了过来。
如果没有「它」,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来……
启梵勾起唇,蓝眸精光一闪。
「天君,出口就在你身后,出去后自会有星官接应。」
启梵点点头以示明白,将披散的金发束好,他转身走了出去。
静思台其实是个独立的空间,与外界相隔离,启梵后面的石门是沟通两个空间唯一的通道。
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门上刻满了符咒,古老的神秘文字盘踞在厚重的门上显得非常庄重。
手在接触到门上的石环时触动了门上的禁制,就像碰触到水面一样,力量如同水纹般波动了开。
身体被一股力量扯动了一下,下一刻,他已被瞬移了出来。
「值日星君碇渺,拜见启梵天君。」
「嗯……」
刚站稳身子,身边就响起一人的声音,启梵随意应了一句。
心想这就是今日职守的星君了吧,抬头看了他一眼——
眉修眼长,唇红齿白,目光流转间带了点勾人的媚态。

启梵看着他,眉心微拢。
这人……好生面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
启梵就这样盯着那人瞧了好一会儿,那人倒也不在乎,笑嘻嘻地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看他这般样子,启梵心中一动。
翠绿峰上的那只妖狐……
「原来是你……」接着他又疑惑道:「你怎么会在天庭?你应该还没到度劫的时候!」
碇渺笑了笑说:「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倒是启梵天君,竟然能完好无损地从静思台出来,真是可喜可贺啊!」
启梵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没有心思去理他,转身就准备走。
「大人现在可是要去向东华帝君大人复命?」
启梵停下了脚步,冷声道:「这与你又有何干?」
碇渺轻笑,「大人在静思台思过一年,恐怕不知道『墨』现在的状况吧?」
看见启梵疑惑地看着自己,他想了一下恍然道:「哦,『墨』是我给他取的名字,他就是上次你要找的人。」
「他在哪里?」
「思忧园。」
启梵不由一怔,思忧园?怎么会是在哪里?
从天界以前对那人做出的事情来可看,他以为那人即使又被封禁了也不奇怪。
但思忧园……
那个传说中连西王母也无法轻易踏足的地方。
为什么东华会让他留在那里?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碇渺深深看他一眼,「我认为……我们现在不是敌人,对吗?」
他轻轻笑了。

偌大的花园内,绿影婆娑,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香。却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东华驾轻就熟地拐了几个弯,不意外的在一棵蜒融树下找到了要找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那人在树荫下睡得正熟,薄红的唇微张,鼻翼和胸口都因为呼吸而微微抖动,长长的睫毛好似精致的装饰品服贴地覆在眼帘上,原本束好的长发又散了开,如同上好的丝缎一样垂落下来。
真是可惜了,他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时间梳的……
一年来,玄墨已经慢慢适应了在思忧园的日子,东华也开始习惯叫他「玄墨」,而不是称他为天吴。
开始习惯每天都来看看他,和他说说话,不管他听不听得懂。
开始扩大他能活动的地盘,只要不出东极紫府,这里什么地方他都可以允许他出入。
甚至有些时候……转世时的记忆会突然浮现出来,记忆里的情景……都是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
那时候,他叫他「夜儿」,他则叫他「师父」。
就像今天早上在为他梳头时,脑海中突然窜出来的记忆片段——
在记忆里,那人也是在给他梳头。
那人的手比他的要巧。
将头发分成两股,编成精致的小辫盘在头上,形成两个漂亮的小髻,还用系着明珠的红色缎带扎在上面作为装饰。
年幼的绯夜根本不知道这是女孩子的发式,还高兴的顶着到处跑,直到一天,引来了一个小毛孩缠着他要和他结娃娃亲后,他才宁死不要梳的。
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打扮成女孩,那时玄墨只是懒懒地转了下眸子笑着说:「因为很适合啊!」
那偶尔浮现的记忆总是带着暖暖的味道,缓缓的流过心田。
东华看那人一点也没有要醒的样子,叹口气无奈的抱起他。
刚走到花园中央,一只暗金色的鸟儿扑搧着翅膀飞了下来,收敛了翅膀落在他肩上,亲昵地挨着他的脸。仔细看那只鸟,竟有着三只脚。
金乌,服侍西王母的神兽。

那只金乌对着东华叫了几声,他听了后沉思了一会,说道:「熄砚阁传来力量的波动?算起来,也到了他觉醒的时候了,我会过去看一下,叫她等着我。」
金乌叫了一声,表示知道,搧搧翅膀正准备飞走,突然觉得一痛,双翅已被人抓住了。
东华好笑地看着怀里已经醒来的人,睁大双眼好奇地抓住金乌的翅膀,上下翻弄。
金乌惊慌失措地挣扎着,玄墨似乎觉得这个在他手上胡乱动着的小东西很是有趣,更是死抓着不放手。
东华觉得有趣,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让他随心所欲玩的时候,伸手帮金乌脱离了他的「魔爪」,东华用自己也没发觉的、带着宠溺的声音说道:「乖,现在不是玩的时候,以后我再抓了它让你尽兴玩,好不好?」
玄墨呆呆看着忙不迭地飞走、生怕被捉来当成玩物的金乌,嘴一抿,头低了下来。
知道这是玄墨不高兴的表现,东华极少笑的唇微扬,将怀里的人抱起要走入殿内。
怀里轻不可察的动了动,东华低头看向他。
「怎么,不想进去吗?」
玄墨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有手指轻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经过这段时期的相处,东华慢慢了解到,这个只残留了少许灵识的身体也是有反应的,只是那反应太微弱,现在的他,就像婴儿一样单纯不懂世事。
东华想了想,把他放在了园里的白玉石凳上。
「我出去有点事要办,不要乱跑知道吗?」
玄墨轻轻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摸摸他的头,东华右手轻扬,白光闪过,再一看已不见了人影。
而等他再回来时,却发现园子里多了一个他并不太想见到的人。
启梵是在东华走后进来的,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破掉外面的禁制。在听那只狐狸说他想见的人就在这里时,他就忍耐不住了,他一定要见他一面!

而对碇渺,虽然觉得他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直觉告诉他那人不是可以信赖的对象,但是……
他们不是敌人——
这一点他倒是很赞成。
他们具有一致的目标,都想救出那个人。
他们面对的人太过强大,从任何一方面来说,他们都必须联合起来。相互利用,便是他们现在关系的写照,等救出了那个人后,再考虑以后的事吧!
当东华进入思忧园后立刻就感到了不对劲,他悄然隐去身形,无声无息地站在离玄墨稍远的地方。
背对着他的方向,一个男子单膝跪地,扬头注视着坐在白玉凳上的人。
阳光下,那头长发漾出金色的波浪。
东华眼眸变得深沉——
原来是他……
启梵看着眼前虚幻般的人儿,手指轻轻抚过他脸上的每一处。
不敢相信他真的就在眼前,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一年……
对他来说太过漫长的一年。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思念都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
「玄墨……玄墨……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启梵眼神温柔,凑到他耳边喃喃说道:「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可现在才知道你的名字……
「玄……我这样叫你可好?」他眼神迷乱,「玄……我好想你……」
似乎连阳光也照射不进的黑眸对着那纯蓝,启梵伸手轻触他的脸颊,「你这些日子过的好不好?好像比上次见你的时候瘦了些。」

说完,启梵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找了一下,翻出个东西,阳光下一照,竟是个桃子,外表红润水嫩,传来阵阵甜香。
这正是天界的圣品——蟠桃。
启梵上次得到蟠桃后舍不得吃,想到以后可以拿来给他。
玄墨一看到那个蟠桃后眼睛就转也不转,直直盯着它瞧,样子似乎很感兴趣。
「天界蟠桃分为三类,」启梵晃晃手里的桃子,笑道:「我初入天界,身分低微,只能拿到最次一等的蟠桃,但在平时来说也是非常珍贵稀少之物了,玄想吃吗?」
玄墨看了看他,看起来好像听懂了他的话,薄红的嘴微张,像要他来喂一样。
说起来这都是在碇渺那儿养成的毛病,每次当碇渺喂他吃内丹之时,都要他哄他先张开嘴,久而久之,玄墨也知道想吃什么东西时直接张嘴便好了。
启梵稍稍一愣,想了一会儿,将蟠桃轻轻撕成了几块,空气中的甜香更显浓郁。
将撕成小块的桃子轻轻塞进他的嘴里,玄墨嚼了几下咽下肚去,又迫不及待地张嘴还要。
启梵柔柔地笑了,从没看过他这么可爱的样子,手上喂的更是起劲,不一会儿工夫就把手上的都喂完了。
玄墨舔了舔嘴角残留的余汁,在启梵看的一呆的时候忽然眼睛对上了来,薄唇微启,魅眸一弯,笑了起来。
那笑,更是把启梵的三魂六魄都要笑走了!
只恨不得……用世上所有的一切来换他那一笑!
傻傻地对着那笑许久,启梵后来才猛然想到该回去了。
恋恋不舍地看了玄墨数眼,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将他好生放在了石凳上后,终于离开了。
在启梵走后,隐身在树后的东华走了出来。
脸上看起来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但垂至两侧的双手五指收拢,握得紧紧的。
启梵天君……
就算他从静思台出来,也不可能拥有可以破除他禁制的力量啊!
而且……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东华目光阴沉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沉思了良久……

甘华,三千年开一次花,花开即谢,传说中花色雪白,层层交迭,其香馥郁芬芳,凡人闻之可容颜永驻,长命百岁。
甘华,整个天界也只有在思忧园中有一棵,没有人见过甘华开花时的样子,因为在花开的那一瞬,便已经凋谢掉了,花中圣品,独一无二的仙境之花。
而现在这传说中的花,正被人一瓣一瓣送入嘴里。
东华扯碎了手上碗般大小的白色花朵,小心地送进那张开的红唇里。
花瓣一入口便化成玉液流进了食道,味道香甜,回味无穷。
看着玄墨享受地玻鹆隧樱子褚谎暮斫岣磐萄噬舷赂《难樱厝绽淠谋砬橐踩峄似鹄础
「好吃吗?」
看着玄墨小口小口,但异常迅速地把那一朵甘华全吃完了。东华轻轻擦了擦他的嘴角。
「喜欢以后还有,乌泽想不想吃?味道虽不若甘华那么香甜,但是吃下去有股很好闻的冷香,以后夏季也不会觉得热了。」
玄墨抬起头看了看他,嘴角上弯,眼眸闪动,对他笑了。
东华感到心中一热,他终于笑了……
自从上次看到他对着那个男人笑之后,心中一直觉得不快,为什么以前他从未对他有过那种表情?
蟠桃又算什么,只要他想要的,什么得不到?
这段时间,他把所有清甜好吃的奇花异果都拿来让玄墨一一品尝,随着吃下的灵花仙果的增加,玄墨的表情动作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吃到新奇可口的花果时,会对着他笑,有时还会像闹脾气一样的不理人,表情越来越生动,不再如以前的生硬僵直。
看到这样的他,东华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上几万年也不会腻……
「唧咕!」
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东华一转头,果不其然地看到金乌站在离他很远的枝头,怯怯地看着他身边的人不敢过来。
大概是被玄墨吓怕了吧,每次看到金乌,玄墨总是会很好奇的抓过来好好看一看,玩弄一番后再把它放了,而它的主人在一旁宠溺地看着他笑,根本就不管它的死活。

金乌对着东华唧咕叫了一阵,东华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金乌拍拍翅膀完成任务准备快溜,结果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挥不动翅膀。
东华冷冷的说道:「你今天留下来陪他,到我回来为止。」
看见旁边那人脸上浮现的高兴表情,金乌真的觉得自己……
好可怜!
熄砚阁中,西王母看着度化池内覆着青光的巨大禁制,上古时的神之语言流动浮现在禁制表面,闪着微弱的光芒,一个人影在里面若隐若显。
「太真,找我有何事?」
没有看到人,清澈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哥哥,岩庞的禁制波动得有点奇怪,恐怕离他醒来的日子不远了。」
女子看见男子后,露出不曾在旁人面前显现过的温顺表情。
东华看向禁制,五指轻掐,半晌——
「没错,他在近期大概就会醒来,只是我无法算到更准确的日子。」
西王母柳眉轻蹙,「一万年……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
岩庞,元始天尊身边的心腹,在天渊之战曾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功臣。
天渊一战,连天界的仙人也只能从传说中听说的战役。
在那一战中,上古时期的诸神全殁。
拥有创世之力的六神——天吴、毕方、据比、竖亥、烛阴、女娲,除了早长眠于地下的女娲外,其余五个,毕方、据比形神俱散,竖亥、烛阴和天吴被元始禁制。
昔日辉煌的神祇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这种下场。

而获得胜利的元始也被重创,在千年后神力消散,不得不陷入长眠。
这一切……都发生在他们还没有降生的时代。
东华对这一切的了解,也只是通过偶尔获得的元始的片段记忆。
在元始长眠前,他将在天渊一战时就受了重伤、身体即将湮灭的岩庞禁制起来,让他在里面疗伤。
时间一晃已过万年。
所谓的神,没有时间的概念,如果没有外力的影响,他们的生命可以说是无尽的,而在漫长的时间中有的只是深深的孤寂。
西王母看着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哥哥,想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哥哥,你还把他放在思忧园吗?」
东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黑色结晶的瞳孔没有一丝感情。
「上次你向我要的蟠桃也是给他的吧?为什么?有必要对他这么好吗?」
九千年一熟的蟠桃,整个天界也只剩下三颗,哥哥就这样给了那人……
「太真,妳的话太多了。」
「是吗?是我太多话吗?」她苦笑一下,「哥哥……也许我了解你,比你自己还要多呢……」
东华脸色一沉,看向她说:「妳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她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你对他的在意,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
「千年前,明明可以将他的身体摧毁掉,你却费力将他的身体封禁在了落夕山,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他是上古的神祇,他的危害性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而这只是其一。
「其二,上次的蟠桃会,为什么你会对那个刚刚飞升的仙人感兴趣,甚至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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