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医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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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笑话，说一个女大学生坐在河边叹息自己没有胸，这个时候从河里飘上来一个女鬼，说：“你看，我没有腿……”
你看，我没有腿……
我继续在地上挣扎，终于扯下那页纸。水杯也跟着掉下来，湿了纸，黑暗里，油墨在纸上湿漉漉地蔓延，形成一张脸。
恐龙的脸。
带着嘲弄表情的恐龙的脸。
我把纸紧紧握在手里。
7．
那个自杀的男人跳出窗户，握着肚子一路奔跑，他的背影渐渐幻化成一只恐龙。他转过身，轻蔑地笑。
我决定不逃跑了，我对恐龙说，“你吃了我吧。”
它还是笑，却不吃我，它就像命运一样喜欢捉弄人。我拿着取药的单子问它：“你知道取中药的地方在哪吗？”
它伸出粗壮的前肢，指了指医院的对面，对面的高楼上写着：“省第一中医院”。
它哈哈大笑着，又指了指我身后，身后的红色霓虹触目惊心：“省第一医院”。
于是我也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老婆说：“你看！他还活着！他笑了！”
老婆又说：“你看！他又哭了！他还活着！”
我急忙找了个角落躲起来，现在的我，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想她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老公！你醒醒！你醒醒啊！”老婆大哭，“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你……”
不，你不在服务区，你嫌弃我，所以你不在服务区。
“我不嫌弃……我不嫌弃你……老公……我们好好活着……你一定要活着……”
不，我嫌弃，你不嫌弃，我自己嫌弃自己，我嫌弃自己无能，我嫌弃自己不如你出色，我嫌弃自己从此不能给你性福，我嫌弃自己成了你的包袱。
“老公！你醒醒啊……”
不，我不醒，我就不醒，偏不醒。
我记得早晨出门的时候，老婆温柔地说：“你昨天刚丢了手机，晚上又做了恶梦，今天穿黑衬衣压压晦气吧……”
我应了一声，出门。
老婆站在门口喊：“再见老公！”
我站在楼梯口，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对她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却忘记了。
现在我想起来了。
我抖动着嘴唇。
“他还能说话！他还能说话！”老婆大哭着，握住我的手，“老公……你说……你说……”
小刘护士颤抖着说：“他……说什么……”
老婆哀号着：“老公你说呀……你不要死……不要死……”
眼镜医生把我手中烂得不成样子的取药单抠出来，说：“已经咽气了。”
8．
其实，我想对我亲爱的老婆说：“没事儿别老去医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