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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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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子假装低头玩拼图，耳朵却拼命的竖起偷听两人的对话。
“怎么回事？不是说稳定下来了吗？”慎津止住笑意，看着面前的女人。
“忍足医生和期木医生说回天乏术了，小贤他……”伊武美子的话还未说完就掩面低泣。
慎津走到女人身旁，轻拍女人的背安抚美子，“小贤他不会有事的，迹部家和伊武家不是已经在寻找办法了吗？一定会没事的。”
美惠子手中捏着的拼图碎片掉落下来，脸色变得惨白。
那个在自己的记忆中温柔浅淡的少年，生病了吗？自己的……哥哥……
“我想带着美惠子去看小贤，”伊武美子低低的说，“毕竟……我欠他太多了……”纵使是因为身不由己，自己还是亏欠那个孩子太多了。
“嗯，好。”慎津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
“毕竟，小贤对你还是反感的。”可能说不上讨厌，只是反感而已。“我带美惠子去就好。”那个他一直惦念着的妹妹。
那些珍惜过得，珍爱过的，终究会化为一抔黄土，最后离开。
“小贤，该睡觉了哦。”护士小姐推开门，关上了灯和电视，只留下了一个应急灯。
“嗯，好。”正在眺望着星空的伊武转过头，对护士靥然一笑，“护士小姐，今天的星空很漂亮哦。”
呃？今天的星空很漂亮吗？护士抬头看了看星空，深蓝如上好绸缎的夜空里零零星星的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明亮而清澈。
护士恍惚中想起小时候乡村老家也有这般明亮的夜空，她回过神来柔下声音，“嗯，很漂亮。但是小贤得睡觉了哦。”
“嗯，好。”伊武贤乖巧的点点头，闭上眼睛，“护士小姐晚安。”
“晚安。”护士轻声关上门，看了一眼病床上面挂着的铭牌。
伊武贤，DMD患者。
“怎么样，查完房了吗？”护士长走到护士的面前，高跟鞋与地面上的碰撞在幽静的长廊上有些许回音。
“嗯……”护士低声应了声，“护士长，那个叫做伊武贤的孩子，最后会怎么样……”
护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那个孩子对她说今天的星空很漂亮，她就在那一瞬间动了怜悯之心。那个正在绽放的生命，就要枯萎了吗？
护士长看着面前仍是一脸稚嫩的护士，叹了口气，“会离开的吧……但是每一个生命的离开都会在另一个世界里重生，成为天使。”
“是这样吗？”护士顿了顿，继续说，“那麽那个世界会有星空吗？那个孩子说今天的星空很漂亮。”
如果没有星空的话，那个孩子会很失望的吧。
“会有的，那个世界里的星空会比这个世界里的还要漂亮很多。”
“嗯……我明白了……”
第51章 【伊武】废物
清晨的阳光隔着被风微微吹开的缝隙洒进屋内，床上的小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阳光照在小人黑色的头发上，异样的显出微微的金黄色，仿佛是清晨的露水，在迷茫中盛开，在日出中逝去。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时针指向8，分针指向6。
“8点半了啊……”刚刚睡醒的少年嘟囔着，声音软糯而甜腻。
护士小姐正好推开门，看见少年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她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然后转头微笑着开口：“早安，小贤。”
刹那间，阳光顺势照进病房内。为苍白的病房增添了些温暖。
“早安，护士小姐。”伊武微笑着回应，平坦着看向窗外，“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呢。”
温暖，而又明亮的一天。
“嗯。”护士走到伊武的身边，一只手撑住床，另一只手扶住伊武的肩膀，企图把伊武蹭起来。
伊武另一只手也撑住床，即使有了床垫，床还是显得有些冰冷。他咬牙使劲，终在护士的帮助下半坐起身。但当他们做完这一些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是满头大汗。
每一天的起床，都如此艰难。
护士把枕头竖起来，垫在伊武贤的背后，然后又从另一边拿了个抱枕，塞进伊武贤的腰身下。
“麻烦你了，护士小姐。”伊武温声说道，在触及门外走来的人时，伊武的笑容渐渐扩大，“莲二！”
“嗯，”莲二一边把手中提着的粥放在柜子上，一边揉揉伊武软软的头发，“麻烦你了，护士小姐。”
护士倏然涨红了脸，赶紧摆手摇头，“没有啦！我也只是在做义务的事情！”
“小贤洗漱了吗？”莲二没有理会护士略有局促不安的话语，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低声问道。
“没有，”伊武摇摇头，很无辜，“我刚刚才起床。”
“我去倒水吧！”站在一旁的护士自告奋勇，端着盆子就想向外跑。
莲二微蹙起眉，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护士小姐，还是我来吧。”话音未落就拿过护士手中的盆子走向卫生间。不一会儿，卫生间里就传来稀稀疏疏的水声。
护士呆呆的看着莲二的动作，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莲二夺去了盆子。待想通之后，护士微笑着想，
真是一位很好很好的朋友呢。
“那麽小贤，我先走了哦……有什么事情就按上面的紧急铃吧。”护士走出门去，然后轻声掩上门。
作为一个护士，她还有很多事要忙。
莲二把盆子端出来，里面已经盛了半盆水，里面放着一块浅蓝色的毛巾。映衬着水也更加清澈透亮了。
他拿出一个杯子，杯子里面装满了水，然后又安上一张可以放在床上的桌子。在桌子上放上一个干净的小盆，把杯子递给伊武，然后在牙刷上挤上一小截牙膏递给伊武。
从始至终，莲二的表情没有半分不耐，一如既往的温柔恬淡。
仿佛从最开始，这两个人就应该是这样的默契，没有一点别人可以插足的余地。
伊武刷完牙，接过莲二递过来的毛巾洗完脸之后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他仰头向莲二送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直到对方也回了笑容之后才低下头从枕头边拿出一本书，细细的看了起来。
莲二把水倒在了废水桶里后把盆子摆放整齐才走出卫生间，打开带来的保温盒。
盒里是些鸡蛋瘦肉粥，刚刚打开便香气四溢，使房屋里都充满了食物的味道。
“吃吧，”莲二舀出一碗皮蛋瘦肉粥，里面放上勺子，放在伊武面前的桌子上。
伊武放下手中的书，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舀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后对莲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莲二！很好吃。”
“嗯……”莲二低低的应了声，坐在床边拿起枕头边的书看了起来。
一时静谧无声。
伊武咬着勺子，似乎是不经意的看了两眼床边安然静坐的少年，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快到全国大赛了吧？莲二。”
“……嗯。”
“莲二不去训练吗？”伊武放下勺子，皱着眉苦恼的说，“如果不去训练的话，幸村会不高兴的吧！没关系吗？莲二。”
“……没关系的”
“可是我会很想让莲二去训练呢，然后告诉我很多关于网球部的事情。”伊武咬着唇，“莲二，你会去的吧……”
“……”
风把窗帘吹起，窗帘上面的滑轮发出沙沙的响声。
伊武咬着唇低低的哀求：“莲二……”
“……好……”
床上的少年颇有些欢喜的扬起眉，眉目眼角之间尽是欢喜。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了。
“莲二快去吧，”他把吃完的饭碗放在床头柜上，“要好好训练哦！”
莲二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把饭碗放进保温盒的隔层里。
“嗯……”
他走到门口，在关上门之前不放心的看了看安静看书的少年，然后关门离开。
全国大赛，快来了。
伊武的指尖划过书的字里行间，白皙的手衬着微黄的书页显出异样的苍白。阳光照在少年白皙的脸庞上，仿若透明。
——伊武贤，你后悔吗？那个人是你自己亲手推开的。
——不后悔。
——你骗人！你明明就恨不得他永久陪着你！现在你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没人愿意陪着你这个废人，你现在活着只能拖累别人。废物！废物！
——我只要还活着我就还能看见他，而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我自己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他没有不要我，没有！
伊武的手蓦然攥紧，青筋的脉络在皮肤下清晰可见。
他无力的倒在枕头上，书顺着手滑落而下，“怦”的一声倒地。
不可以！那是莲二最喜欢的书。
伊武愣了愣，想要去捡地上的书，但却发现自己完全捡不到掉落的书，只能无力的撑着床艰难地移动自己的位置。
“砰”一声巨响，伊武整个人都摔落在地。地上是光滑平整的白色地板，能够透过地板里看见自己的模样。
真可笑啊，伊武贤。你现在就是一个废物，你有什麽资格陪在那个人的身边，有什么资格……陪在那个人的身边。
现在的你，除了拖累他，拖累妈妈，什么都做不了吧。
他伸手触上冰凉的地板，指尖感受到地上的冰冷瑟缩了一下。然后顺着地上的倒影虚虚的勾勒着自己的样子。
蓝白相间的病服把少年的曲线完全掩盖，只能感觉到在病服里面少年的瘦弱与纤细。
他就一直呆呆的看着地板上的自己，眼神呆滞。
这，就是现在的自己吗？
第52章 【伊武】水花
少年睡在地板上，蓝白条纹的病服穿在少年的身上显出纤细和瘦弱，黑色柔软的发与白色的瓷砖形成鲜明的对比。有几分异样的妖冶。
伊武美子抱着美惠子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少年似乎是睡着了，双眸紧闭且神情安稳。
她的大脑还没来得及行动上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她几乎是丢掉一般的放下美惠子，然后跑向另一边的护士室。高跟鞋跟地面形成了杂乱无章的声音。
“护士，护士小姐，”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快去救救我的儿子，快去救救他！”
“我们马上去！”三三两两在一起聊天的护士有几个快步走到对面的医生休息室，“医生，303病床的病人有危险。”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疾步走出，和几个护士奔向303室。伊武美子双手握成拳，指甲陷入肉里却没有丝毫感觉。
医生蹙眉看着倒在地下的伊武，然后示意几个护士和他一起把伊武抬起来放在床上。一个护士注意到在角落里的美惠子，把美惠子抱出病房送到伊武美子的手中后就转身走进病房内。
伊武美子无助的抱着美惠子，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向下掉，她亲吻着小女儿的脸颊，喃喃自语：“拜托，不要……不要……”
病房里的医生仍在做急救，一群白衣护士也在围着少年打转，床上的少年更显得虚弱了几分。
她突然想起了在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抱着年纪尚小的孩子在病房外面看着伊武淳的离开。时过境迁，难道小贤他……也会这样离开吗？
美惠子一动不动的睁大眼睛看着里面正在被急救的少年。看着少年被一群人围住被遮盖了的纤细身影，默默咬牙。
那个，被称为哥哥的少年原来真的会离开。
美惠子一直秉承的是离网球王子能有多远就离多远的原则，所以即使伊武贤再百般疼爱美惠子她也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然后无视少年的好意。
但是只有这麽一刻才让美惠子真真实实的感受到那个在这个世界里会一直对自己笑，会买很多很幼稚玩具给她的少年原来真的会死去。就像她在以前的那个世界一样，无论再怎么说服自己，那个世界里的亲人也会为自己伤心的吧。
她伸手抱住伊武美子的头，似乎像是在安慰小孩一样的抚摸着女人，“妈妈，哥哥会没事的，不要怕。”
哥哥，你一定要好起来。哥哥……
医生在几个护士的簇拥下走出病房。伊武美子急忙抱着美惠子挤到医生的面前，哽咽着说：“医生，小贤他没事吧？”
医生抬眸看了眼伊武美子，温声道：“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可以进去照顾他了。”他微微侧身，为伊武美子留下一个狭小的通道。
伊武美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医生，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抱着美惠子走进病房。
医生顿了顿，带着几个护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的少年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睑。黑色的头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黑白颜色的鲜明对比让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更加突出。
伊武美子把美惠子放到伊武贤的旁边，自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小贤……你一定要好起来……”
床上的少年仍旧在安眠，静谧无声。
伊武贤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的他活了下来，在立海大念完了学业，然后顺利的考上了东京大学。梦中的美惠子已经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和很多女孩子一样青春，活泼。梦中的妈妈和那个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叔叔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在很开心的笑。
他向柳莲二表白了，莲二接受了他的喜欢，两个人开始同居。他们大大方方的向世人宣布了他们的爱情，得到了大家的祝福。
最后他爱的和爱他的大家都很快乐的生活着。
直到暮年时期，他和莲二都已变得头发斑白，两个人依偎着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成为剪影。
当他步履蹒跚的走到莲二的墓碑前，手划过莲二青春时的照片时。他背靠着冰冷的石碑，缓缓的闭上眼睛。
梦，该结束了。
床上少年的睫毛颤了颤，手指轻微的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美惠子看见伊武贤醒来，一个吧唧就亲了上去，一双月牙似的大眼笑得眉眼弯弯，肉肉的双颊也因为主人的笑容肉呼呼的挤在一起，煞是可爱。
“哥哥。”美惠子糯声糯气的说，“哥哥！”
背着伊武贤泡茶的伊武美子听见美惠子的喊声惊喜的回过头，看见床上的少年缓缓的扯出一个微笑，声音有些干哑和生涩：“妈妈……抱歉，让你当心了……”
那种历史再次重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吧。妈妈……对不起……
窗外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阴沉的天空黑压压的压下来，明明上午还是晴朗明亮的天气，下午就变了天。
伊武美子愣愣的看着伊武贤，感觉到少年的身上似乎少了些属于少年的青涩和单纯，多了些似乎久经世事的沧桑和疲惫。
她有些愣愣的想：她的孩子，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
美惠子不满的在伊武的身上蹭来蹭去，控诉似的说：“哥哥！你都不理美惠子！你是不是不喜欢美惠子了！”
伊武贤好笑的看着自家胖胖的美惠子一脸不满和委屈的样子，想在自己身体上用力蹭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压着自己的样子。用手揉了揉小女孩蓬松的头发，笑咪咪的安抚：“哥哥最喜欢美惠子了。”
额……这是真把她当小女孩了？明明我已经是前世今生加起来都超过30岁的大龄女青年了！美惠子的内心在咆哮，现实里却嘟起嘴巴，一双眼里满是不信：“哥哥说的是真的？”
伊武强忍住大笑的冲动说道：“假的。”
美惠子一把扑到伊武的身上蹭过来蹭过去。
“美惠子！”一直在一旁看着两兄妹互动的伊武美子出声喝止小女孩的动作，把美惠子从伊武的身上抱下来放在一旁。
“妈妈，你对美惠子太凶了。”伊武做了个鬼脸逗一旁泪眼汪汪的小公主破涕为笑后才转过头对伊武美子说，“妈妈，你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刚才在那边一直犹豫不决的样子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经过那一场酣然大梦他开始明白珍惜面前的一切才是真真实实，可以把握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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