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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旗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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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经意一低头,发现地板上赫然躺着一件墨绿的旗袍。领口哪颗珍珠晕黄晕黄,正是那件‘秦淮灯影清旗袍’。


第十章《寻踪》
  '唐朝手碰了碰我的胳膊肘,指了指玻璃球,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发现玻璃球里的指尖开始随着声音转动起来,然后,指到西南方时轻颤不已,但不再转动。'
  是的,就是那件‘秦淮灯影清旗袍’,它以一种舒展的姿态躺在那里。我捏紧手里的护身符,眼不敢眨一下,只怕它会忽然飞起来,或是幻化出骆太太及死去的小贾与蔚彬。我与它,以一种怪异的方式就这么对峙着。我希望它忽然间消失,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境。想到蔚彬,在梦里那双卡在脖子上冰凉的手来自谁?茫然不知所措,睡衣湿嗒嗒地贴在身上,风从没有关死的窗户里钻进来,吹得我背脊发凉,我很想去换一件衣服,动了一下,却发现腿无比疲软,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还有,心下慌乱,生怕梦境里的一切都出现在现实里。
  手机里还在唱周杰伦的《东风破》,我缓过一口气,拿起来一看,是唐朝打过来的电话:“喂,唐朝吗?”
  “嗯,小影,你没事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难道会有感应?如果真有,那为什么云峰不会感应到?心里竟安慰又有些落寞。
  “我睡到半夜心烦燥得慌,怎么也睡不着。忽然心绞痛,一向没有这样的毛病。忽然觉得是你有事,就打电话过来。打了三遍都没有人接,真吓死我了。”
  “为什么能感应到的只是你。”我呢喃着。听了他的话,有一瞬间的恍惚及感动。
  “什么?你说什么?”唐朝在那边问。
  “唐朝,我梦到了爷爷,还有骆太太,小贾和蔚彬。更可怕的是,那件旗袍回来了!我梦到有人掐我的脖子,我醒来时脖子还隐隐作痛。”
  “啊?回来了?你确定是的吗?会不会看错?”唐朝问。
  “不会,是真的。它正躲在地上。在丽江我明明把它丢到河里的,在蔚彬出事前我也有看到过它。蔚彬明明说是他挂在衣架上的,可我们回去又没有了,现在,它真的又回来了!”我盯着那件旗袍,真的想如唐朝所说的只是看错。可是,在朦胧的灯光下,它那么的清晰,墨绿的色泽,七分袖,特别是领口的珍珠,千真万确——就是它!
  “小影,你别怕。有我在,为什么你会做梦?我给你的护身符呢?有这个就不会有脏东西敢靠近你的。”
  我摊开心手的护身符,浅红的绸面已经被汗浸成深红,图形分明,两截断开的线荡在空中,这个小小的东西真的可以帮助我?
  “不知道怎么搞的,护身符的绳子断了!我醒来的时候落在床头。”
  “难怪了,护身符离身就不灵了。线怎么会断?很牢的。小影,你先把线接起来戴好,等天亮了你来我店里。”
  我依言把断开的符身符打一个活结挂在脖子上。
  “唐朝,我没事了,你先休息吧!”我也有些惊诧自己的镇静。其实静下来的时候我一直都不敢去深想这些事,生怕摧毁自己心中好容易伪装起来的坚强。现在的镇静,可能是因为它数番的惊吓后,而产生的免疫力。
  “小影,真的没事了?你别想太多,把灯开着就没事,你先休息一会。明天我会想办法的!”唐朝的声线里充满了安慰。
  “嗯,你也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帮我出主意。”我故作轻快的说。
  挂了电话,我靠在床头怎么都不能入眠。我想可能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睡着,我起床,把躲在地上的旗袍拾起来,展开,摊在书桌上。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生怕惊醒了它。在轻触它光滑的缎面时,我的心连同我的身体一样轻颤着。
  我斜倚在床头,望着它直到天微微泛白。在天快大亮的时候我终于抵不过睡意,朦胧的睡去……
  “哐当……”玻璃击地的声音把我吵醒,我惊恐地睁开眼,望向书桌,松了一口气,那件旗袍还在。我这一刻是希望它在,因为我的心脏再也无法负荷它时不时冒出来时带来的恐怖。
  望向门口,看到奶奶僵在门口,双手还是端碗的姿态。顺着她的目光,我发现她盯着正是书桌上的那件旗袍。
  “奶奶——!”
  我起床,走到她跟前,打翻的粥已有不少溅到她裸在拖鞋外的脚趾上,空气里还冒着热气。我蹬下身,把她脚趾上的粥擦净,粥还有些烫人,我边吹边擦。等擦干净后才发现,奶奶的几个脚趾已经起了水泡。我把她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边找药水边责怪:“太不小心了,那么烫的粥,你去叫我起来吃就好了!看都烫成什么样了。”
  奶奶并没有答腔,木然地坐在那里。我从橱窗里找到治烫伤的‘正红花油’,半跪在地板用棉棒沾了给她擦,边擦边吹气:“痛吗?痛吗?”
  “影影,你不是说你把它扔了吗?”奶奶终于开口。
  “奶奶,是我记错了!扔掉的不是这件旗袍,是以前我仿的一件,我自己记错了。昨天晚上我回家翻了蔚彬包里的东西就翻出来了。”她恍惚的模样让我心痛,不忍她再担心,就对她撒了个谎。
  “影影,别骗奶奶。”奶奶望着我,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看穿。
  我低下头继续给她擦药:“我骗你做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吗?奶奶,安家答应让蔚彬回李家了。昨天我也见了,他们也怪可怜的,两度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送了几度?”
  “奶奶,你不是还有我吗?”我把药收起来,坐在奶奶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安慰她。
  “嗯,奶奶还有你。”她的脸总算有了些生气,见她不再追问那件旗袍,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奶奶,我今天会出去一趟。我一个朋友懂灵异,他会帮助我们的!奶奶,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云峰知道这些事吗?”她问。
  躲开她的目光,低声说:“奶奶,我发现我跟云峰越走越远。也许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吧!再说,我也不希望他卷进来。越少的人卷进来就会越好。”
  “小影,云峰是个好孩子。你就是太犟!又太过坚强独立。其实你很脆弱,只是云峰竟然看不懂。”
  “奶奶,我都明白的,我很爱他!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影影,奶奶年纪也大了,哪天走都不知道。唯一放心不下你,我一直都觉得云峰不是特别的适合你,你需要一个年纪大点会疼人的男人来照顾你。”
  “好了,奶奶。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我爱云峰,同样也爱她。我心里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否认对方。
  “好好,不说就不说。儿女都是花喜鹊,更别说孙女了。你再去盛点粥喝。”
  “奶奶又取笑我!罚你今天可不许再出门了。乖乖的在家里给我躺着。”
  “唉!现在孙女管起奶奶来了。”
  “谁让你自己不小心?”
  ……
  等到下午时,我才去唐朝的店里,临走时,我把那件旗袍放进包里,一并带去。到门口时,不经意回头,看到奶奶满脸慌乱地站在那里。我正欲开口,她忙转过身背对着我,因为急着要出去,也没再多问。
  到唐朝店里,他正在泡茶,是花叶茶。在缭缭茶香里,已经闻到了薄荷叶的味道。他眼微微有些泛肿,可见挂了电话后他也并没有睡安稳。
  “来了?坐。”见到我,他拿出茶盅倒茶给我:“喝一杯,宁神醒脑的。”
  “我已经闻到了薄荷的味道。”接过喝下,茶还有些烫,稍稍影响了薄荷叶的清凉。
  “你喝太急了,说明你的心不够静。”他自己也端了一杯茶,轻轻地吹了一会儿,等不再有热气冒出,他才一口饮尽。
  “我觉得你还应该开一所心理诊所。”我笑,跟他相处,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安,虽然我们不是很熟悉。可他的气息,他举手投足的清闲,以及他风趣而不失风度的言谈,比这花叶茶更让人心静。
  “呵呵……要真开了,准有人投诉我招谣撞骗。不准你就是第一个。”他笑,嘴角刻出一道深深的笑纹。
  “有这可能。在金钱的利诱下。”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跟他调侃。
  “那你先别,我们五五分成算了,绝对比你举报拿的米多。”他放下茶盅,从茶橱里拿出一个玻璃球,奇怪的是里面有一根银针随着他的动作而轻颤着,我看到轴心是呈黑色,玻璃球中间被什么分割成两半,两边交接处形成一个灵异界常见的图案。
  “现在你的心情放松了吧?我们该切入主题了。”他把那个玻璃球放到我手里,看着我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当然——”我顿了顿:“不知道。”
  “哈哈!这是测踪仪。是我师父做的,他对它做过法事,它专门用来测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的踪迹。很灵!”
  我一惊:“测脏东西的踪迹?”
  “这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我们现在最先要找到的是那位骆太太。这样才能找出根源。然后再想解决的办法。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件旗袍曾被封过,不祥之物被封过再现世怨气就会更重。我们暂以这个理由为骆太太报复的根源。”
  “可是,我们怎么能找到她?”
  “旗袍带来了吗?”他又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录音机。
  “带来了。”我把旗袍从包里递给他。
  他起身拿了一个小小的香炉,点上三支香,把旗袍放在香前,再把录音机打开,呈录音状态,然后把右手食指放唇上示意我禁声。
  等香燃尽,他把那录音机关掉,收起旗袍,拿起玻璃球念念叨叨些什么。
  “知道我刚才在做什么吗?”他收起玻璃球问我。见我摇头他接着说:“录音。”
  “录音?”
  “是的,录了她专属的声音,这个测仪就会跟踪她的声音的方向带我们去找到她。”
  “可是,还有小贾,蔚彬,甚至是第一个死的人!那我们要查到什么时候?”
  “你第一个看到的是谁?她找你,一定与你有些关联,至于之前的那些人,最多只是怨气,能伤人的却是你第一个见到的人。小贾是做了你的替身,而蔚彬又是被小贾喊走的。他们都不会伤害你。”
  “可是,昨晚我梦到他们了,他们还对我扔旗袍。”
  “只是连带出现,他们与这旗袍的渊源并不重。只是受了牵制,所以会出现,他们只是幻影,并不会伤人。也许他们会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才能成为个体,但是,小贾与蔚彬都死了,他们还有什么怨恨你的?特别是蔚彬,就算会伤人,也不会伤害你。如果会伤你,那么,他以往对你的好都只是假象。”
  “现在我们来听。”他把玻璃球放在录音机边,按下了播放钮。
  “滋滋……滋滋……”录音机里出现一阵卡带的声音,接着又“格格……格格格……”阴森的笑声。就像我昨天梦里听到的笑声。
  唐朝手碰了碰我的胳膊肘,指了指玻璃球,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发现玻璃球里的指尖开始随着声音转动起来,然后,指到西南方时轻颤不已,但不再转动。
  “好了,找到了!”唐朝关掉录音机,拿着玻璃球看到指针的方向又皱起了眉头:“咦,不对啊!西南方应该没有墓地。怎么会是这样?”
  “啊?”我有些茫然。
  “师父说测踪仪绝对不会出错的。如果三天后指针的方向不变,那么我们就可以顺着方向去找,不会错的。”
第十一章《何府》 
  '我们继续向前,指针的弧度越来越小,等穿过假山。指针终于停住不动,假山正对面是一间小屋,我看了看边上没人,就推门而入,里面布置色调只是白与黑,还有几束白菊,整间屋子里都是檀香味,竟是一间——灵堂!'
   唐朝把玻璃球搁在香炉上静等三日后的结果。那件旗袍唐朝还是让我拿了回来,另外他再给了我一张符纸,粘在旗袍上。黄纸墨字,上面画着蚯蚓一样的文字,蜿蜿蜒蜒,看得久了头微微有些晕眩。
 
  回到家,刚推开门,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捂住口鼻,眼前一片迷茫。眼睛在烟雾里慢慢的适应过来,看到奶奶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惊,包从手里悄然滑落。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心口无比的压抑,几近窒息。我止步不前,空气里的烟雾似也凝固起来,不再涌动。
  突然,我看到奶奶的手指动了一下。心狂跳起来,几乎是奔到奶奶身边,跪在沙发前,伸手托住她的脸,轻声喊:“奶奶?”
  “啊?……”奶奶微睁开眼,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隐隐还可见额头上的汗渍。
  “你怎么了?吓死我了!”我抱住她,紧绷的神经忽然松驰,眼里蓄满了雾气。在那一刻,在我以为她……我拥着她想,如果她真的……刹住自己的思绪,我不允许她有任何的危险,哪怕只是想。
  “怎么了?傻孩子!我只是太累了,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奶奶揉着我的头发笑起来。
  “可是,怎么点这么多的檀香?很呛人的。”我起身靠着她坐下。
  “没事,只是有些心烦,就多点了两支。”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见她的眉皱了一下。她回头见我在注视她时,又轻笑起来:“孩子,你最近是太紧张了。放松点,啊?”
  我点点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故作轻松的说:“好累啊!我去洗个澡。奶奶,你最近的洁癖好像没有了呵!”
  “鬼丫头。”奶奶点了点我的额头。
  我回房拿了睡衣,浴室门在关上的瞬间,我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苍老的轻叹。奶奶是怎么了?
  狭窄的巷道,水沟里泛着些烂菜叶,整条巷道里都飘着水臭味,令人作呕。
  这里我们曾经的家,古北城区的老房子。对它的记忆从十五岁时就被奶奶截断。我常常会悄悄地回来,站在路上看面街而开的小窗。那间小得有些阴暗的屋子是我的房间,楼梯陡而窄,记得小时我常常从上面滚下来,爷爷总会抱了我怜惜地为我揉着痛处说:“小影,不痛。跌一跤,长得高。”
  如今,这里已经快拆迁了,我以后再也不能回来了。原来住这里的这户人家都已经搬走,那是一对老夫妻,以前也是我们的邻居,十年前奶奶就把房子卖给了他们。
  门并没有锁,推门而入,墙角并排着两张小板凳,椅面光滑而漆黑,像子夜里的有些晦暗的镜子。在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样的矮凳,那是盛夏里乘凉用的。小时候只要天一黑我就会拿了矮凳坐在门口,奶奶拿了蒲团扇给我赶蚊子。以前我们隔壁住着一个说书的,三国,水浒,红楼,最初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墙已有些斑驳,色泽明明暗暗,角落里还结满了蜘蛛网。这曾是我们住过的地方吗?有洁癖的奶奶当年怎么样能忍受?穿过堂屋上楼梯,因为年月久远,木制的梯子一踏上去就唧唧呀呀地乱叫起来,还伴着轻微的颤抖,手搭在蒙灰的扶手以维持平衡,在还剩两节梯子时,我听到身后一声轻叹,轻似若无,但又苍老而悠长,似有无尽的哀愁。我回头,身后并没有人。待我再转身时,那叹息声复又响起,我一惊,脚底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挣扎着爬起来,除了腰有些痛疼外,小手指已经被毛糙的地面磨伤,留下几道血痕,冒出小小的血珠。我吸了口冷气,再次上楼。这次格外小心,颤巍巍地上楼后,亮光从那一扇小小的窗户里溜进来。屋里的亮度刚好够我看清一切。
  摸着已跛了一条脚腿的书桌,上面还有残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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