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太阳骑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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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亲爱的太阳骑士。
　　作者：柳凌雨

　　喔，重生了。

　　“雷瑟，雷瑟。”
　　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爬了起来。“是的，老师，请稍等。”嘴里吐出不属于自己的稚嫩声音……发生了什么？
　　脑袋里一团浆糊并没影响身体的自由行动。——略显笨拙地把繁杂的黑色短衫和骑士靴裤穿好，打开门，非常仰慕地看向那个站在自己门口的俊美男子。“老师。”
　　我打赌，这不是我。
　　虽然我仰望着的那位，的确是我的老师——40年前的样子。
　　严厉的光明神啊，这，是给我没能将他的道路捍卫到底的惩罚吗？
　　任由身体跟着老师一路地往前走着，我开始整理现状。
　　——非常简单的说，我，雷瑟·审判，一个50多岁的老男人，在最后一次的魔王异变中，没能坚持到最后。于是被光明神惩罚了，丢回来从十多岁再重新磨练一次意志力。
　　……还真是，什么都不能说啊。
　　堂堂的前审判骑士长，被光明神丢回来磨练意志，呵，呵呵……真是该嘲笑的自己。
　　“雷瑟，尽量少笑。”
　　“是，老师。”
　　好吧，光明神。这是我应得的。
　　“雷瑟……”嗯？老师这犹豫的语气？
　　“老师，我是自己期望成为审判骑士的。”这回答……都过去40年了，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而这样回答的？
　　……似乎。
　　老师叹了口气。
　　非常熟悉。
　　“也是让你看到审判所一切的时候了。”
　　对，是的，每一次老师带还是小骑士的我去看审判的时候。
　　不过，已经看过了40年……后面二十年还是被喊去帮小珍萼收拾烂摊子的我，又如何会再看到……我错了，就算我能看到能听到能思考，这身体也不是我的。
　　“这简直太悽惨了，你怎么可以用如此手段来对待光明神的子民，即使他是个罪人，也有悔过的机会啊！仁慈的光明神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暴行的！”
　　……自己跑掉了。
　　很好，当了10年审判小骑士，20年审判骑士，还有10年前审判骑士长的自己就这么在还没一点大的太阳骑士面前跑掉了。
　　应该说，伟大而严厉的光明神，我雷瑟·审判是否应该感谢您，这不过是区区的身体的反应？
　　感谢您对于怯弱过的雷瑟的惩罚，这可，真是对意志力最好的磨练办法了！
　　抬头看着镜子里那个捂着嘴双眼泪汪汪的家伙，我真是有……‘去屋子后面砍一人高的柴火去！’的想法。
　　好吧，这句话一般是对着下一任小审判喊的。
　　身体瘫软地跌坐在格里西亚递过来的凳子上，我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惟愿，光明神必然会以最严厉的方式来惩戒雷瑟。
　　——那样，我还能看你多，40年……
　　透过自己朦胧的双眼看着对面呆愣的小小太阳，我想，光明神大概会这样惩罚我，一直到结束吧？
　　那些自己明知的事情，明知过程和结果的事情，都要眼睁睁的看着。包括你、和我的死亡、重生，你为了我们失去的一切。
　　严厉的光明神啊，
　　就这样吧。
　　就这样，我看着还没养成和初生的太阳一起醒来的自己，跟着老师，学习审问犯人、学习追捕罪犯、学习处理公文、学习和残酷组小骑士们的相处、学习……好吧，帮前太阳骑士收拾残局。
　　当然，这期间里，某位未来的太阳骑士已经顺利地在一个小时提醒一次下，让自己的这个身体学会了什么叫做，不如好好听话地帮他这些……好吧，小忙。
　　虽然对比起总是要和王室打交道的他来说，这些事情的确就都没什么了。
　　对比起后来，这，真是一段非常温暖的日子呵。
　　非常温暖而平静的十年。
　　静静地躺在床上，自己的身体就是不肯平静入睡。
　　也是，几天后就是十二圣骑交接的日子。再稳重的人也无法平静吧？
　　不过，我，明天，你还是会被吓到呢。
　　你所宠溺着的那位太阳骑士的另一个身份。
　　无论过去多少年，还是无法遗忘骑士交接前，尼奥老师对自己训话的那一天啊。
　　眼睛被合上了？
　　嗯，那就睡吧。
　　“雷瑟，小雷瑟～亲爱的雷瑟～”这语气……自己不记得这段交接前的日子里格里西亚还有夜访的习惯啊。
　　如果自己没记错，交接前后的日子，那位太阳骑士殿下可是圣殿、祭祀殿、王宫三头跑，忙到整整三个月都没时间去审判所和自己好好‘交流’一下光明神的严厉和慈爱啊。
　　“雷瑟～你就理一下人家嘛～”不对，这不是格里西亚。
　　警觉地睁开眼睛，翻下床铺握住一边桌上的剑柄……嗯？桌子呢？
　　“雷瑟……你就这样对待你严厉的光明神的么……”
　　……
　　……
　　……什么？光明神？哀怨的……光明神？
　　“啊～僵直的小雷瑟真好玩～”
　　……胸口，是什么东西？
　　低头。金灿灿的一片，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把我的衣服还我。同时和我讲解一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伟大的光明神。”嗯，那只咔咔作响的拳头并不是我的，那把莫名其妙出现的审判神剑也不是我拿着准备砍下去的。
　　“嘛嘛，别放台风。把你拉过来就是来解释的，别急别急～——还是说，我的第三十八任审判骑士居然是这么一个不称职的家伙？”对面这个自称光明神的家伙突然语调一转，瞬间就把整个空间里诡异的气息全部压制归零——还不知道从哪里捧出了一杯咖啡。
　　我可以引用太阳的一句话么？
　　光明神果然是有双重人格。
　　“所以说，您和混沌之神对格里西亚后来的崩坏也看不下去了，但因为无论您二位哪一位都没有办法影响到魔王，所以就转而影响了我的能力，方便我的太阳骑士一剑当胸把我杀掉——好在这种灵魂不稳定的时候把我倒带回十岁。”一口气把光明神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个底朝天，我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是气到破表还是高兴到破表了，“然后，虽然倒回来了，但是毕竟灵魂是50多岁的，身体却是10多岁的，两个时间上并不能吻合——所以为了防止排斥反应，用我20岁之前的记忆来操纵了我身体的运作。”我可以干光明神么？冷眼往身边一扫，……
　　“是的～来，再来一杯吧～”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格里西亚闯祸了之后央我帮忙的场景啊。
　　包括那身后疑似左摇右摆的尾巴……还有这水灵灵的双眼。
　　嘴角抽搐了，是吧？我。
　　“那么之后的我，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对吗？”闭上眼睛逃开那个无法反抗的神情，我承认，我的确是晃神了。
　　“是的～之后就要拜托你了～”
　　“嗯。那我回去了。”
　　“诶……这么快就走吗？——那么最后好心地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你‘绝对’无法改变。”
　　……这是，什么？
　　来不及询问，回归身体的失重感已经传来。
　　面前还是金灿灿的一片。
　　非常熟悉的金色。
　　“第三十八任太阳骑士，格里西亚·太阳，我问你，你准备好了么。准备好用光明神的仁爱慈和，代表着光明神，照亮这个世界了么？”面前，两个金发的男子对面而立，代表着光明神的太阳神剑点在年轻的骑士肩上。
　　所以已经到在民众的注视下，正式交接的时刻了么？
　　“是。”他的眼光扫过身后已经单膝跪下的他们，在剑尖之下屈膝捶胸，应答的声音清朗而响亮。
　　我的太阳骑士，我宣誓，我必定会捍卫你前进的道路，用我的一切。
　　这一次，连光明神都别想再影响我，我宣誓！
　　如果你注定成为魔王，就请带上我吧。

　　嗯？露馅了。

　　“啊，累死我了……总算结束了……”
　　路过某扇连烈火骑士都不敢踹的门扉前，自己毫不意外地听到了里面的叹息。
　　——就十二圣骑的寝室而言，自己的房间和太阳骑士的房间是环着个天井，相邻而立的。所以自己听到他房中的动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嗯，这也助长了他之后央求自己半夜爬墙买蓝莓派的气焰。
　　——“反正这么近，雷瑟，就拜托了啦～”——一直没能自己使用自己的身体真是个麻烦，审判骑士怎能轻易嘴角抽搐？
　　嗯？自己当初，有敲门么？
　　“干！……不知是哪位圣骑士兄弟，在光明神的感召之下，来此与太阳探讨光明神的慈爱？”
　　“我。”呵，估计那家伙又在敷面膜了。
　　“审判骑士？莫非是审判骑士终于明白，唯有用慈爱的心灵感化世人，才能免除这世上的罪恶？”门里还是一片叮零咣啷的声音。
　　“可笑。审判只认为，太阳骑士需要也常常以光明神的严厉时常警醒自己，才不会让自己也成为那罪恶中的一员。看在你我同样信奉光明神的份上，开门，否则我就硬闯了。”
　　又是一阵叮铃咣啷的声响，门终于被打开条缝，露出里面混乱的场景——“嘿，雷瑟。”还有一个金灿灿的小脑袋，“第一次到我房间来啊。”
　　问题是，那张镶着俩水灵灵蓝宝石的脸是粉红色的。
　　叹气，推门而入，反手再次把门锁好，把带来的点心拍进那个刚涂完脸和肩——他套着骑士袍，没扣上的扣子可以看到里面粉红和细白的一片——的人的怀里，低下腰将一地被踢翻了的瓶瓶罐罐——还有水盆，都一一拾好，径直走到某人的床边坐下，“以后会常来——喊你起床去主持礼赞。”
　　这是他上辈子对这个门的锁最常干的事情了——撬开，拉人起来，丢给他家副队长去主持赞颂，然后修好门锁。
　　真是怀念。
　　打量着周边，在回忆里徘徊了一下的审判骑士抬起眼……“格里西亚？”好近，两只眼睛都快凑到自己鼻梁跟前了。——大概是上辈子太习惯最后那段日子紧跟在某人身侧了吧，自己竟然对这家伙的靠近毫无察觉。
　　“雷瑟，”嗯，太阳骑士的脸就算是一片粉色也是非常俊秀的——这句话要是让他知道大概会气到拍十几个风刃到自己身上吧？“我说，你似乎非常熟悉我的房间？而且，上午主持的礼赞，我没有迟到——你如何认为之后需要你喊我？”
　　……
　　“而且，审判骑士应该是不需要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保养的吧？”
　　糟，被光明神那家伙将意识和身体分离太久，自己都没注意到居然会把这些本来只该想想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把本不该做的事情统统也干了个遍！
　　——自己现在就应该坐在自己房间，看那本上辈子快被自己翻烂了的《犯罪者的心理》，或是和跟着自己一起结束了巡逻的审判小队一块在食堂里吃午饭！
　　这样自认为没有任何不对的事情发生在四年后才没有任何的不对！这种见鬼的刻进灵魂里了的习惯！
　　但之前忙碌的两个月都没有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是自己在他面前，习惯性，放松了的结果么？——雷瑟，你被削弱了。这样不谨慎的你，怎么可能在之后的魔王大战里保护得了他。
　　“雷瑟。雷瑟？……我觉得我可以允许你一生总共隐瞒我三件事情，结果这么快你就要用掉第一件么？”
　　第一件事情是隐瞒你是魔王候选人。
　　——等等，所以如果现在自己去把蓝德陛下干掉，之后就不会有罗兰的事件了？
　　“雷瑟……你倒是回答一句啊。”
　　“……啊？”……一直没能自己使用自己的身体是个大麻烦。而居然会习以为常地认为自己会对此已经做出回答的自己，是否也该检讨了？“不，没有。——其实我也好奇，你如何能够这么多天不逃掉每一场会议并且按时主持礼赞的。”真的好奇吗？
　　“喂，雷瑟……老师还在叶芽城里咧。”
　　“……记得锁好门。”他是那样回答自己的，如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自己当然知道，就在早上，自己还去拜访了自己的老师和那位太阳骑士长——现在是前太阳骑士长。
　　所以自己没有任何办法了，只有闭上眼睛，夺路而逃。
　　眼睛睁开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训练场上开始砍练习用的木桩。
　　这是曾经的自己经常做的事情——握紧手中的长剑，多磨砺一分自己的剑术，就能在之后大战的时候，多护住那个不会用剑的圣骑士一分。
　　可是，曾经的自己，却违背了骑士的基本准则。是的，不是圣骑士的，只不过是骑士的准则。
　　骑士准则，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精神、公正。
　　——曾经的自己，带上了面具护在他身侧，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只为守护他一个。这是舍弃了荣誉，也舍弃了公正。
　　——曾经的自己，手握长剑，将那一个个舍身忘死的信徒斩杀于刀刃之下。这是舍弃了怜悯。
　　——曾经的自己，因为明白了光凭自己等人的力量，已没有任何可能再守住他，所以任由了他的胡来。这是舍弃了牺牲。
　　——曾经的自己，把长剑扎进了自己的胸膛，不敢再面对之后的事情。这是舍弃了英勇，也舍弃了精神。
　　而现在，自己是要将仅剩的诚实也舍弃掉了么？
　　当啷。这是兵刃被自己耗尽体力的主人可怜地抛弃了的声音。
　　握住身前的木桩。支撑住陷入黑暗了的自己。
　　滴答，滴答……是下雨了么。
　　“看来审判骑士所说的光明神的严厉也不过如此。太阳希望，光明神的仁慈能感化审判兄弟身上的黑暗，让审判兄弟再次投入光明神的怀中。——相信我，审判，就算你是审判骑士，光明神也必然会以自己的温暖目光包容你并赐予你果腹的食物和心灵的安宁，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惩罚。哦，是的，惩罚——太阳相信，这对于一个有心向善的光明神信徒而言是不公平的，不是么？”
　　“……太，阳……”侧过脸，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用仅剩的思考能力翻译出他那还有延续下去味道的长篇大论。
　　——不给交代算了，少自虐！看你这样子没吃饭吧，纠结啥啊，难道你想做啥坏事了？算我一份。
　　呵……干，老子做的坏事，哪里可能没你的一份。
　　“审判骑士如此热烈地注视着太阳，难道是为光明神的慈爱所感化？哦，太阳相信，如果光明神能看到这一刻一定非常欣慰，一定会用最温暖的怀抱来安抚我们审判骑士这些年已经被残酷淹没了的心灵。太阳真愿将这份感动告知于众位圣骑士兄弟一同分享～太阳相信，在审判骑士的带领下，即使是同样被阴暗笼罩的审判小队，也一定会迅速理解光明神的慈爱真意，向着光辉与光明前进。而非同此时一样，依旧在黑暗中挣扎。”
　　——不过我告诉你，再深情地看我我也不会变成食物的！要不要我去叫你副队长？看你这副样子似乎动不了了吧——他们跑哪去了？
　　“太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的身体挂到对方身上，黑色的世界里已然恢复了光明，“回寝室，我什么都告诉你。”伏在耳边吐出的，是对这个人的信任。
　　即使没有30年的同生共死、患难与共，他是自己曾经发誓守护的，那个敏锐又贴心到莫名其妙的太阳骑士，从来都是。

　　坦白从宽。

　　“说真的，审判你不去我独立浴室先把这一身冷汗洗干净么？总觉得你得生病。”
　　“若你想让我被你从浴室里拖出来的话。”眼前还是一阵阵的发黑，看来这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