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楼市-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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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露惊魂未定：“小偷都是团伙作案，他们会报复我们的，你刚才怎么可以追出去呢？何况我们现在是百万富翁，那就更危险了。他们说不定会勒索我们的。”

　　高原觉得好笑，心想你今天才把房子卖出去，小偷怎么会知道你是百万富翁呢？何况佣金还未到手。

　　“一天之内能够找到房子吗？”

　　“先把东西搬到姐姐家吧。”

　　高原十分惋惜：“还有十天的房租呢。”

　　“保命比较重要。而且我实在受够了农民房。”

　　高原笑道：“我才受够了，至少小姐从未向你发出过邀请。”

　　雨露听到苦中作乐的幽默，仍不住地笑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一）
当天早上，他们坐了一辆的士，把简单的行李搬到高小棉的家里。连累小棉也跟着补休了半天。小棉住的地方整栋都是单身公寓和一房一厅，坐上电梯上去之后，高原发现一层居然有十八户之多。进到里面，看到姐姐的公寓虽小却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一个二十多平方的房间、一间小小的厨房、一间小小厕所和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上还有一台缝纫机。

　　装修也相当有品味，满屋子的实木家具，涂着透明的清漆，可以看到木头的纹理，既原生又雅致。而沙发、窗帘、床单都居然是同一花色的细条纹棉布，有很强烈的民族特色。

　　对于这些高原并没有研究，只是觉得一切都很美、很养眼。枕头套子是手工做的，下面是纯黄色的底布，上面用红布的裁成的三朵郁金香花缝在上面，每朵花下有两片绿布缝的叶子。

　　靠墙的书柜里有一百个各式各样的手工做的娃娃，有的憨态可掬，有的十分精巧。

　　雨露环顾着这样美丽的小家，忍不住地说：“如果我也有一间这样的小房子就好了。”

　　“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套，就在楼上，比这间大一点。”

　　高原和陈雨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间心想事成，恍如在梦里。

　　高原一心想着自己毕业后好好照顾姐姐、报答姐姐，等到姐姐老了以后奉养她。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姐姐给他准备了房子，他既感动又惭愧，眼里含着泪花，半天说出不来话。

　　“这间单身公寓是老板给我付的首期，我自己另外买了一套一房一厅，比这个大一点，等过几天，租期满了，租客走了，你们就搬进去吧。我之前给你们打了好几个电话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跟你们说这个，但是你们老是没空。”

　　小棉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高原和雨露相互看了一眼，雨露虽然成天吵着要买房子结婚，但是从未想具体何时结婚。高原说：“我们商量一下，就结。”

　　小棉说：“你们早点结婚吧。早结晚结都一样。房子虽然小，也是一个窝。我首付了三层，供了三年，还要再供七年。每月供二千多，你们也能够负担，以后你们自己交月供。”

　　雨露知道高原深爱小棉，她说：“姐姐不如便宜一点买给我们吧，您对我们太好了，我们欠您太多了。”

　　小棉十分意外，她一早就把房子转到高原名下，根本没有想过要他们钱，再说他们有钱吗？雨露看到小棉不出声，就说：“姐姐，我们现在有钱了。”当下把她赚了一百万的事说了，小棉颇感意外，也十分高兴。她略为沉思，说：“不用了。我只不是付了首期，大部分房款还是你们付。等你们以后买套大房子再说吧。”

　　说着，从箱子里找到房产证和供房存折交给高原。

　　高原接过房产证，知道这个红本本，是很多人工作一辈子也换不到的。他心想，等到将来自己能力买房了，一定要把这套房转到姐姐名下，但是这样的承诺他不敢轻易许下，怕自己一生也无法再买一套房。

　　雨露非常好奇：“给我看看吧，我长大了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见地房产证。”雨露打开一看，上面还有户型图、价格。

　　“四十八平方米，三十三万。这么便宜啊，一平方米只要七千，”她惊呼。如果你跟乡下的老农民讲，一平方米要七千元，打死他也不会信。可怜的都市人，早就习惯了高房价，认为万元以下实是太便宜了。

　　中午时，高小棉做了一桌子家乡菜，韭菜盒子、烙饼，几个炒菜一份汤。看得高原直流口水，高小棉怜爱的看着弟弟，说：“好好吃一顿吧。”高原一年四季要么吃快餐、拉面，要么陪一些客户吃吃喝喝，很少像这样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吃完午饭后，雨露直打哈欠。经过两夜的兴奋失眠、凌晨的惊慌和搬家的折腾，她疲惫极了，她从立柜里挑出一个公仔抱在怀里面，躺在床上说：“姐姐居然收藏了这么特别的多布娃娃，这些我在别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

　　高原说：“你当然没有见过，这些都是她一针一线做的。”

　　雨露又忍不住地叹道：“姐姐真是有情趣。”

　　高原不语，心说我可怜的姐姐是多么孤单寂寞。他拿出笔记本继续工作，雨露说：“你好像永远也写不完。”　

　　“如果你做一份正职，两份兼职。保证你也会永远写不完。”

　　突然又补充一句：“我是穷忙族。”

　　午饭后，高小棉回金牡丹美容院上班。

　　金牡丹是全市规模最大最豪华最具个性的美容院。

　　大部分美容院都只是租几间房子。金牡丹美容院是一栋独立的大楼，上下三层，外墙包裹着雕刻满牡丹花的石头，这些牡丹或是一枝独立，或是三五朵并蒂，或者繁星般的连成一片，疏密得当，极富艺术性。这栋建筑原是老厂房，但是经过这一番包装后，在一片挂满花花绿绿广告牌的房子中鹤立鸡群。　

　　门口还立着一尊牡丹女神像，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低头轻吻一朵牡丹花。她的模样既端庄又俏丽，既十分娇羞又好像欲迎还拒，用当下时髦的话说就是“闷骚”。女神像的座子上刻有四句诗：

　　十五年前

　　你是一朵清香的栀子花

　　十五年后

　　你是一朵雍容的牡丹

　　高小棉第一次看到这几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那时候她只有21岁，读不懂这诗里的心情。

　　现在小棉才明白这几句诗对三、四十岁的女人的杀伤力。

　　女人，永远不会忘记时初恋情人。

　　一个女人到了中年以后，特别是有闲又有钱的中年女人，常常会想起初恋，有些女人没有初恋，于是就会想起年少时的梦中情人。

　　而这几句诗正是有一天偶遇梦里的那个人，他写下来啊。

　　谁不想以雍容牡丹的姿态出现在旧情人面前呢？那怕无法再续前缘，那怕对他已无情谊。女人，希望自己永远美丽。

　　所以那些进美容院的女人个个都吃这一套，个个都会背几句诗。这几句诗瞄准了她们灵魂的命门，像子弹，嗖地一下就打进她们灵魂的深深处，刻在那里了。

　　至于原创者，不知是那位*男子。

　　现在高小棉读懂了诗里心情，因为她已是一名三十四岁的剩女，岁月会教人一切。

　　媒体上报道美容院里有许多剩女，因为平时接触不到异性，所以成了剩女。放眼全国大中城市，剩女何其多，又何止在美容院里？

　　网上还对剩女分别了级别：

　　二十五至二十七岁为初级剩客，这些人还有勇气继续为寻找伴侣而奋斗，故称“剩斗士”；

　　二十八至三十一岁为中级剩客，此时属于他们的机会已经不多，又因为事业而无暇寻觅，别号“必剩客”；

　　三十二至三十五岁为高级剩客，在残酷的职场斗争中存活下来，依然单身，被尊称为“斗战剩佛”；

　　到了三十六岁往上，那就是特级剩客，当尊为“齐天大剩”。

　　高小棉想我是高级剩客了。

　　高小棉温柔美丽、沉默寡言，但是她的脑子从早到晚都奔流不息。

　　她有一次从电视上看到有一个SOS村里招聘自愿终身未婚女子去做孤儿的妈妈，每个妈妈负责五至八个孤儿。高小棉在曾经在心里默默想过：干脆去应聘妈妈吧，一生不用再考虑婚姻。

　　可是始终留恋红尘。

　　回忆刚到美容院的日子多么幸福。她刚到美容院半年后成为了金牌美容师。人人都知道高小棉有一双金手，柔软、白皙、灵活，认穴准确、手法轻柔，做美容时一心一意。

　　心情早不如以前美丽，但是她的手艺却依旧出众。

　　单是看高小棉做美容都是一种享受。

　　高小棉给新美容师做培训，每次讲完基本手法，许多美容师总是要问她如何做到一心一意，高小棉总是回答：“没有诀窍，当时脑子只是想着如何洗脸。”

　　其实她那么专注只是她把那些来做美容的富婆都当作狗！当然这种想法不能跟任何人说。

　　小时候的高小棉曾经养过一条狗，叫小白，死了。那条狗从小学一年级一直陪伴到她到初二。

　　她给富婆洗脸时，她总是把她们的脸当作小白的脸。她常常怀念小白，小白的鼻子、眼睛和嘴巴，当她抚摸着一张张富婆的脸，就像一遍遍地抚摸着小白，很动感情的抚摸。

　　高小棉天生一双贵妇人的手，却一年四季干活、得不到休息。真是指如玉莲、命如黄莲。可是无论如劳动，她的双手永远那么柔软。

　　所以，在这个美容院，在全市的美容界，高小棉也是出名的金手。

　　外号“金手棉”。

　　金手棉的灵魂也很像一名文学青年。

　　她整日都梦游，醒着时也在梦游。白兰让她服侍美容院的金钻卡的客人，她给客人洗脸开背，总是那么温柔，从不多言语，像这样的美容师，自然每个客人都喜欢她。

　　有些年轻的富婆，对她的喜欢中又掺合着一丝嫉妒，嫉妒中掺合着一丝轻蔑。样子虽然美、手法虽然好，但是毕竟只是一名小小的美容师。

　　别的美容师都是每天都是工作八到十个小时，她每天至少工作十二小时以上，小棉没有地方可去，朋友也很少，也不恋爱，她只活在她自己的工作和想象里。　

　　每个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小棉特别幸福，因为有好多个百元大钞可以数，老板把钱存到她的户头里面以后，她总是取出来先仔仔细细地数上几遍以后，第二天一早就存到银行里，然后给高原寄去一部分。

　　高原毕业后，她不用再寄钱了，寂寞与收入一同增加。

　　只是因为高小棉成了剩女。

　　三十四岁的剩女。

　　年轻的时光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仿佛自己永远也不会老。

　　对未来有许多憧憬。

　　可是一转眼就剩了。

　　小棉十四五岁的时候，村子有个姐姐叫凤姑，那个时候村里人总是在背后议论她是一个老姑娘，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说她梦想嫁给城里人。

　　小棉这时候想，二十五岁那里是什么老姑娘，二十五岁多水灵，二十五岁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二十五是一个女人最好美好的岁月。

　　或许你二十五岁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年轻，但是等你三十多岁，才觉得那时候真是太美好了。

　　为什么要从美容院的宿舍搬到单身公寓，就是觉是自己与那些八零后、九零后的美容师实在格格不入。

　　八零后、九零后的美容师除了上班，成天打闹、唱K、蹦迪、逛街、谈论男人，行为方式更是千奇百怪。

　　有一个九零后常说自己很痛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要好好发泄。她的发泄方式就是每当到了自己休息的那天，把指甲涂成各种鲜艳颜色，黑色、大红、宝蓝，到晚上再用指甲水把指甲油洗掉，因为美容院规定，美容师不许涂指甲油。这时她的指甲已变得毫无光泽，没办法，她只好涂上透明的指甲油。高小棉知道指甲油有巨毒，看着她这样一天折腾自己三次，难道这样就可以把内心说不出来苦发泄出来了吗？有次她对小棉：“幸好美容院没有限制脚涂指甲，不然我真是活不下去了。”

　　还有一个八零后，样子美、城俯深、爱打扮、说话嗲声嗲气，平时处事很得当，但总是叫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后来，大家发现她每周休息的那天，都会外出找一个不同异性同居一天。大家觉得太不可思议，纷纷议论，她始终若无其事。时间长了，大家也就不议论了。有次她对小棉说：“不管你做了多么丢人的事，无论别人怎么议论你，你都要装着若无其事，这样别人就不会议论你了。”还有一次她说：“我不想结婚，我最想做情人，希望别人永远都痛爱我。”

　　她们虽然有各种奇怪的行为，但是她们永远热热闹闹，而她永远冷冷清清。或者在她们的眼中，小棉才是一个奇怪的人。清心寡欲、文静温柔到无人能理解。

　　她们尊重她、佩服她，但是永远把她当作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想再多赚租金了，她要逃避世界，回到自己的小笼子里。

　　今天看到高原和雨露这样相亲相爱。她又欣慰，又替自己难过。

　　她想，如果上苍可以送来一个男人，像火一般点燃我就好了。

　　有这个念头不过一天，真的有这样的一个男人来到她的身边。

　　今天中午小棉刚进门，　前台小娜说白总找她开会。

　　高小棉到白兰的办公室，经理们都在。高小棉一进去，白兰就立刻招呼她：“小棉，快进来，我们正商量扩大美容院的事情。”

　　白兰曾经让她做客户经理，但是她是拒绝了。在美容院做经理就是擅长忽悠，忽悠客户办年卡，到客户想退卡时，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有时候，小棉觉得应该退给客户，比如客户移民了、客户突然怀孕了，像这样充分的理由就应该把年卡退掉，但是经理是绝不会让客户退卡的，无论客人的理由有多么充足。

　　所以小棉只是美容师兼美容师培训主管。

　　白兰说：“我们美容院打算扩大一倍，大家商量一下，扩大一倍后是增建男宾部，还是和现在一样，只设女宾部。”

　　客户李华经理一脸幸福：“设男宾部吧，我们本来就是全市最大最知名的美容院之一，再设一个男宾部，更加锦上添花了。”

　　这些平常很少接触男性的女人，做梦都想设男宾部。

　　高小棉想了想：“哪些男人会到我们这里做美容呢？官员、企业家、还是从事特殊行业的男人？”

　　李华醒悟：“是啊，如果一个官员到我们做美容，同时碰到老婆和小三怎么办？又何者，如果来一群牛郎怎么办？”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希望来一群牛郎。

　　高小棉说：“目前开办男士美容成功的先例很少，我们最好不要冒险。”

　　李华有点遗憾：“难道男人就不渴望在美容院里发生艳遇吗？”

　　高小棉有点疑惑：“可是我们的美容院怎么可能扩大一倍？”

　　白兰淡淡地说：“以后再告诉你们。”

　　高小棉心想，难道是在楼上加建几层？这又不在农村建猪圈啊，这里是深圳中心，怎么能说加建就加建呢。

　　后来，高小棉才知道，对于有些人而言，即使市中心的CBD，想怎么建就怎么建，确实像农民在自家的后院盖个猪圈一样容易。

　　小棉突然福至心灵：“我们搞一次市场调查吧。就调查我们那些办年卡的客户，问她们希不希望老公进美容院？她们的老公想不想进美容院？是想去专门的男士美容院还是男女混合的大型美容院？”

　　白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