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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白露为霜(修改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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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笑了笑:“我还以为是问大婚的事情。”
伏念冷下脸来:“你以为他们没注意,你当墨家的有间客栈,开起来是做什么的,还有号称盗王之王的盗跖,桑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过他们。”
颜路在一边道:“其实,师哥不见莲公主,也不是完全因为儒家的规矩,也担心现在在桑海动起手来,牵涉的人太多。”
张良道:“那现在如何,你和公主的事情,还办不办?”
伏念和缓了神情:“自然要办,之所以不让墨家的人知道这件事,就是担心婚礼的时候出乱子。”
张良疑惑道:“只要大婚,自然不可能不让墨家的人知道。”
伏念笑了笑:“等到大婚之后,他们再知道又能怎样,他们能跑到小圣贤庄里来,伤了赤练吗?那可是有失墨家身份的。不过,我倒是希望在大婚之后,他们能与我们动手,那时候,等于他们自己暴露身份,正好借助蒙恬驻扎在这里的士兵和阴阳家解决他们。”
张良道:“既然如此,婚礼之前,让他们知道此事,又有何不同?不是正好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伏念摇头道:“墨家不过尔尔,闹不了什么,不急,我比较在意的是卫庄此行。你当卫庄来此只是为了赤练吗,他悄悄来到桑海,怕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把赤练嫁过来,不过就是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幌子,何乐而不为。正好,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自然不能让墨家出来打扰。”
张良点点头:“这倒是我疏忽了,错怪了师哥。”
伏念道:“无碍的,你这样想,其他人也会这样想,这样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张良点头。
深夜,张良坐在案旁,不多时,传来敲门声。
“请进。”
颜路推门走进来:“在看书啊。”
张良笑笑:“怎么还能看得下去。”
颜路在一旁坐下:“是因为今天师兄的话?”
张良点头:“我原本以为,师哥采纳我的建议,让墨家到此处来,是能够和平共处,共商大计,可惜呀,还是另有算计,儒墨两家,都是当世显学,为何非要这样?何况,此次还牵涉到了公主,难办啊……”
颜路道:“你觉得今日,师兄所说,会是卫庄此行的目的吗?”
张良摇头:“师哥是算计惯了,总是把别人想得如此,我倒觉得,他此行目的单纯,只是为了把公主嫁过来。”
颜路笑了笑:“我也希望是这样。”话虽如此,还是在心中暗暗道:可惜啊,你不知道他的真意。
张良沏了茶,满室的茶香,颜路品了一口,说道:“好茶。”
张良笑了笑:“自然是好茶,若是平日里,也舍不得给你喝。”
颜路一愣:“莫非,今日是什么大日子?”
张良道:“今日我不光去见了公主,还去见了师叔。”
颜路又是一愣,“难道,师叔答应了?”
张良点头道:“还是师哥了解,师叔真是答应了,我提到卫庄时,他就一口答应了,只有公主还觉得事有蹊跷,我倒觉得没有什么,师叔年纪大了,一个人住,总归是寂寞的,他虽然表现得不近人情,其实,本心里大概还是希望有个人跟他说句话的。”
颜路叹道:“你这样一说,我却也觉得事有蹊跷了,或许,他感兴趣的,不是下棋,而是卫庄本人呢?”
张良一摆手说道:“不会,他们从未见过面,应该不会是这样。”
颜路想了想,道:“那也不一定,毕竟,师叔他老人家的心境,我们是猜不透的。”
张良笑道:“我们这样猜又有何用,不若见了面再说。”
颜路起身说道:“这倒是。”看了一眼张良又说道:“刚才,你为何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师兄啊?”
张良反问:“师哥现在,还是我们能够信任的人吗?”
颜路觉得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伏念刚才说话的意思已经把墨家算计了一个遍,接下来,又是谁,谁也不知道。
于是附和道:“那还是瞒着他吧,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有什么对儒家不利的事,师叔也会告诉我们。”
话虽如此,两个人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都说人心叵测,这一回,倒是真的印证了。
第 15 章
这一天,伏念离开了小圣贤庄,去见墨家的人,张良看见他步履匆匆,只觉得浑身冰冷,算计人都这么着急,何苦呢。
他和颜路已经商量好了,等伏念离开的时候,安排卫庄来见荀卿,一方面,是卫庄自己要求不要令伏念知道,另一方面,他们其实也觉得师哥所为过分了些。
现下,时机正好。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路的两边种满了竹子,张良说,这是师叔搬到此处以后,才种上的,开始还只是一小片,慢慢的,就越来越多,长成了现在的规模。
一步一步,走在小径上,斑驳的树影,投射在水墨色的石砖上,和人的影子混在一起,倒也让人觉得惬意。
走了很久,张良才在一扇竹门前停下。
“就是这里。他就住在,竹林的深处。”
“一个人,还有一名小童,住了十年。”
“平日里没有人敢去打扰,只有我们几个,才敢来同他下下棋。”
卫庄想问,他就不觉得孤独吗,再看张良的神色,还是止住了。
张良说,“师叔寡居,脾性难免有些尖刻,你不要在意。”
卫庄淡淡说道,“再怎么尖刻,也比不上孟轲当初对张仪的恶语①吧。”
张良尴尬地笑了笑,站直身子,敲了敲竹门。
开门的,是一名小童。
长得很是秀气,眼里带着纯洁和无邪。
那小童见到张良,说道:“夫子请卫先生一个人进去。”
一个人?
张良向后一让:“既然师叔发话了,那,你就一个人进去吧。”
卫庄倒也不客气,真的随着小童往里走,把张良一个人留在外面,等到竹门关上,张良才淡淡道:“希望你给他带去的,是好消息。”
说完,转身便走,衣带随风而舞,衣摆在石砖上拖散一片又一片的树叶。
卫庄随着小童往里走,竹苑里的景色与其他地方又是不同,仿佛是浑然天成的一股灵气,似乎是得到了天地的厚爱。
那小童走到一间竹屋前,冲卫庄行礼道:“卫先生,就在此处,请先生进去。”
卫庄依言撩起珠帘,屋中,坐着一名穿着华服的老人,年岁不小,但是精神矍铄,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棋盘上。
这个场景,在很久以前也出现过,曾经是他难以忘怀的噩梦,尽管日子已经久了,可还是难以忘记。
“坐吧。”沉溺棋局的荀子突然说。
卫庄依言坐下,他的面前,有一杯茶。他对于面前的棋盘并没有兴趣,只是不住打量屋中的一切。
这里有些像师傅的屋子,干净,简洁,却透着大气,偶然间,注意到了荀子手边的一枚铜钱。
“这是前些日子,我与子明小友,下过棋后,在地上捡到的。”荀子突然说了一句,“怎么,你有兴趣?”
卫庄暗暗笑了笑,看来,自己没有找错人。
“我对这枚铜钱没有兴趣,”卫庄说道,“只怕,荀夫子,对眼前的棋局,更没有兴趣吧?”
荀子抬起头,看着卫庄,突然笑道:“的确,比起这盘棋,我对你最近的所为,更有兴趣。” 说完,开始收拾黑白两色的棋子。
“哦,”卫庄不明所以,“荀夫子,这是何意?”
荀子道:“你在江湖上,是什么样的名声,恐怕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
卫庄冷笑:“说到名声,荀夫子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好吧。当初荀夫子所作《非十二子》可算是一口骂尽天下,善为人敌,《儒效》一篇更是堪称正本清源,痛斥孔丘。作为天下士林的孤家寡人,荀夫子,又有何脸面来批驳我的名声?”
荀子听了哈哈大笑道:“这一点,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捋了一把胡子,又说道:“可惜,你会错了我的意。”
“我会错了意?”
荀子道:“据我所知,流沙一向是反秦的,而我所好奇的,正是现今的流沙,怎么会突然转了方向,开始帮助秦国了。”
卫庄饮了一口清茶,道:“当初荀夫子入秦,不是也评价秦国‘民有古风,官有公心’吗?我所做的,只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莫非,荀夫子要劝我帮着墨家那些不成器的弟子?
“非也,你既看了《非十二子》就该明白,我对墨家是什么态度。”
“不知壹天下建国家之权称,上功用,大俭约,而僈差等,曾不足以容辨异,县君臣;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
他的话中,有着淡淡的嘲讽,好像是一种习惯,然而和他的声音揉和在一起,居然也让人听着舒服。
荀子知道,他说的是寻常人说不来的“雅言”,多少游学士子和官府吏员终生都难以讲好。
荀子道:“正是。”
卫庄放下杯盏:“既然如此,那,荀夫子又好奇什么呢?”
不料,荀子岔开了话题,“我听你方才所言,应当是雅言吧。”
所谓雅言,是与各国各地的方言土语相对的官话。西周定都镐京,便确定以镐京王畿语音为准的官话为“雅言”。这种雅言,对山野民众是无法推行的,主要在官府、商旅、都城国人、士人阶层使用,尤其是书面文字必须使用雅言。孔子的学生们曾经不无骄傲的说,孔夫子诵读《诗》《书》,执行典礼,都使用纯正的雅言,而不用鲁国土语。②
卫庄轻笑:“这样,不是才称荀夫子的意吗?”
荀子听了,又是哈哈大笑,“今天,你就是冲着我来的吧。”
自己将雅言看得比孔子更重,主张“夷俗邪音,不得乱雅”,而且认为说雅言还是说夷俗邪音,是有关士人荣辱的大事。“越人安越,楚人安楚,君子安雅”。就是说,越国人讲越国话,楚国人讲楚国话,但天下的君子都应当讲雅言。虽则如此,但由于种种原因,官吏商人士子国人事实上很难做到人皆雅言。③
没想到,今日卫庄来了,句句都是雅言。
“既如此,想必,你必不是像墨翟、孙叔敖这样的出身吧?”荀子抬起头来,略作思忖:“让我猜猜,该是贵族吧。”
卫庄不做言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心道:你连我的出身都不知道,还敢同意见我?
荀子又道:“而且,不是一般的贵族。”
一般的贵族也说不了这样纯正的雅言,那应该是——
“你与韩王安,是什么关系?”
卫庄不耐烦说道:“荀夫子说了这许多,到底是何意,莫不是年纪大了,说话连意思都表述不清了,还是说,长久清心寡居,变得不会说话了?”
荀子叹道:“年轻人,大抵都是如此,说话咄咄逼人。”
卫庄冷哼一声,不做言语。
荀子已经收拾完了棋局,把棋笼放在一边,正襟危坐道:“既然是韩国贵族,理应帮助故国,为何,远走他乡?韩国虽小,铁山却是最多,农耕平原也最多。所以,韩国兵器锻造天下第一,粮食贮藏也是天下第一。然而,韩国弱小,第一个被秦国灭掉,不知,是谁之过错?”
卫庄这才明白刚才荀子那些话的意思,不就是批驳他背弃故国吗?然而,内中缘由,又岂是他一个外人可以知晓的。于是,略略思索后说道:“韩国弱小,皆出于旧贵族根基未动,人力财力分散于豪强封地。若能法令统一,激励民心,韩国将成为中原地区令人生畏的强国。”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向韩王阐明?”
卫庄当然听出荀子话中那根刺。
荀子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你是纵横家出身,那么,理应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劝动国君,修明法度,然而此事不成,就不知,是他本人的错,还是纵横家这一学派原本就大而无当,夸夸其谈罢了。
卫庄笑了笑:“荀夫子觉得,韩王安是怎么样的人?”
荀子一愣,旋即笑道:“你说,他又是怎样的人?”
卫庄道:“愚昧不堪的废物。”
这话一说,荀子倒有些愣了,这样说着自己的国君,是不是也太大不敬了一些,虽说他不喜欢儒家的那一套为尊者讳,但是,说得这样□裸,倒也让人很不舒服。
于是说道:“不知,此话怎讲?”
卫庄感觉到了荀子话中的不满,不瘟不火地开口:“韩非与我同是韩国贵族,又是荀子的高足,是法家的集大成者,然而,未得韩王重用,反而被秦王赏识,这,难道不能说明韩王安的愚蠢吗?再者,韩非死后,遭到一干大臣诋毁,韩王安不加以阻止,反而推波助澜,认为是韩非的所为,激怒了秦王,才为韩国惹来了灭国之祸,如此,岂不是更能看出,韩王安的人品吗?”
瞥了一眼荀子的手,那干瘦的手指,紧紧抓着玉盏,微微颤抖,杯盏中的茶水,也随他的手的抖动,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卫庄心中冷笑,表面仍是不动声色,佯装悲痛,叹了口气:“可惜了韩非。”
可惜了韩非。
就这五个字,难道可以概括韩非的一生吗?荀夫子知道心中的酸涩,无法言明,这许多年来他一个人安心静修在小圣贤庄的竹苑里,就是为了想明白,到底法家,是怎么样的学派,深谙法家精髓的人,像商鞅,像慎道,像申不害,都落了可悲的下场,再像韩非,竟然被自己的师弟送上了绝路,这一切,是人的错,还是法的错,亦或是,自己教徒无方的错?
然而,不关心中如何难过,话却不能被将在此处,荀子道:“贤臣可以改变国君,庸臣却只能随波逐流,卫先生言讨韩王,为何不从自身找些原因?”
言语中,自然是把卫庄比作了庸臣,这比当初那句“态臣”更令他无法容忍。
卫庄这一辈子,可以容忍别人的谩骂诋毁,唯独容忍不了他人指责自己毫无用处,原本只是想为纵横家的前辈们讨回公道,这一次,却是真的动了气,然而表面仍旧不露声色:“荀夫子说的是,然而,并非所有国君都值得托付。如同纣王帝辛,就算是比干,一样被挖了心,如同苌虹④,遇到周敬王依旧只能换的化碧的下场,更如同韩非,竟然客死他乡,难道,对荀夫子而言,他们,也是庸臣?”
荀子心中大恸,他的手仍旧在颤抖。
卫庄笑了笑,又说道:“其实,以荀夫子的口舌之辩,为何没有说动赵王呢,荀夫子不要忘了,第二个被秦国灭掉的,就是赵国。荀夫子是觉得赵王昏君,还是觉得自己无用?亦或是,荀夫子早看出了赵国必亡,所以一早龟缩在这里,以逃避亡国之祸?”
如果说刚才的话,是让荀子伤心欲绝的话,那么,这一句,分明就是将荀夫子比作了与韩王安一样的废物,言辞凌厉,然而又都是实情,容不得反驳。
荀子听了,半天没有说话,卫庄坐在对面,冷眼看着荀夫子的手打着哆嗦,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伤心难过的,脸也是泛着青。
过了半晌,荀子才把手按在棋笼上,淡淡道:“卫先生,此来,便是要与老夫做些争论的吗?”
卫庄道:“不全是,不过,荀夫子以前的言辞,实在是有些侮辱纵横家,我不过是,借着一位故人的托付,来此拜访夫子的时候,顺便说说心里话罢了,还望夫子不要见怪。”
嘴上说着不要见怪,却把扎人心扉的话都说完了,言辞虽是客气,但是内涵咄咄逼人,哪里见得到道歉的诚意?
荀子心中暗暗笑了笑,自然明白卫庄寻私来批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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