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泥马--漂流时代-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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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领证，广撒英雄帖，摆宴结婚
得知王文莉把自己的婚事最终锁定在一个制片人身上，父亲特意从长沙赶过来，全体家人对姜伟进行了一轮全方位的面试。面试结果是，基本合格。

　　只是爷爷总感觉对不起那些老同事、老上级、老下级，他们把自己的儿子孙子托付给他，到了最后却让一个外人给占了便宜，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但是当他看到姜伟一表人才，小小年纪就做到了电视台的制片人，前途无量，之后也就默许了。

　　千佛山一夜的后果有两个：其一，上岛咖啡败给了鱼翅皇宫，王文莉嫁给了姜伟；其二，姜伟一炮打响，不光娶了媳妇，连同孩子也一起造出来了。

　　于是便领证，广撒英雄帖，摆宴结婚。

　　我们看到新娘王文莉的时候，她已经是有两个月身孕的母亲了。

　　婚礼上，姜伟在司仪的穷追猛打下把他们的恋爱故事演绎得缠绵悱恻、惊天泣地，当然，他把最为关键的千佛山一夜的关键隐去了，而是说有一天晚上，他站在千佛山顶，指着脚底下高楼林立的城市说：“我将让这里的250万女人羡慕你。”

　　说得够气魄，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段方杰身旁的于慧兰被感动了，拿婆娑的泪眼戳段方杰，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儿结婚的冲动，给两个人的马拉松爱情来个圆满的归宿，却看见段方杰的眼睛正和另一个人的眼睛对在一起。段方杰感觉周身一阵激灵，好似被什么刺了一下，发觉于慧兰眼泪里夹杂的愤怒，脸腾地红了。

　　另一个角落里的陈晓目光冰冷，盯着我旁边的段方杰，我和她的目光相触，浑身一颤，赶紧冲她做了个鬼脸，转过头去继续看姜伟和王文莉在台上演小品。

　　拜了双方父母，互换了戒指，司仪宣布宴席开始，我们一帮人重新回到摆着“新娘同学”的纸牌的几张桌子旁就坐。桌子有两张，男的坐一桌女的坐一桌，段方杰把于慧兰交给刘雅倩带到另一张桌子上，我们这一桌就全是我们学院里的男生了。

　　这是毕业之后我们参加的第一个婚礼，也是第一个大型的同学聚会。现在除了某个人的婚礼，还有别的什么能把我们聚在一起吗？

　　刚才一直没看见锅头，他分明是和我一起来的，并且在酒店门口见到王文莉夫妇的时候锅头还上前去满面笑容地和王文莉开玩笑：“什么时候生孩子？我可是要给双份满月钱的。”

　　王文莉说：“那你就现在给了吧，多给点儿。”

　　婚礼一结束，锅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和我们坐在一起，抓起桌上的喜烟，给每一个人分。没有人问他刚才去哪了，更绝口不提他和王文莉的事。

　　毕业后水滴一样融入全国各地的海洋里面的同学们借着婚礼聚到了一起，有几个西装革履，有几个满面红光，有几个胖了，有几个瘦了。酒桌上的人以职业的不同划分成了不同的小群体：徐达刚进了公安局，成为国家机器里面让人肃然起敬、心生畏惧的一族，话语里面多了几丝不屑；段方杰和几个哥们继续深造，说话依然文绉绉；以我为首的几个进了媒体，由于听到的、看到的社会大千比其他人想当然多了许多，说话滔滔不绝；还有几个成了光荣的人民教师，他们接下来的生活将不*、不堕落、不无聊、不发呆，大学里面的他们是一个样子的，现在以及以后的他们又是另一个样子的；还有就是锅头们，没有职业就是他们最大的职业，他们也是我们里面最大的一群，锅头还是老样子，看不出落魄也看不出风光，而另几个哥们就不一样了，一副愁眉苦脸，沧桑落魄的神情，数他们话最少。

　　那边几个女生喊段方杰过去介绍自己的媳妇，段方杰好像没听见，一动不动。一个女生过来拉他过去，段方杰看推脱不了了，只好拿着酒杯走到邻桌。于慧兰站起来，和段方杰一起敬所有的人。

　　我看见陈晓把酒杯里的啤酒倒掉，换上满满一杯白酒，随着众人一饮而尽。段方杰看着她，欲言又止。人们都问他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段方杰说现在还在上学，结婚的事等毕业之后再说。

　　有人说：“上学也不耽误结婚啊，年龄大了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

　　段方杰说：“那我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那人说：“这才对嘛，明天就去喝你的喜酒。”

　　段方杰还没来得及接话，王文莉夫妇在司仪的陪同下过来敬酒。所有人都站起来，有人说：“王文莉今天真漂亮。”有人说：“新郎官你可是把我们班花给抢到手了，四年了，我们这些男生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个人倒满酒，朝大家举杯，连说谢谢。一杯喝完，他们正要离开，锅头提着酒瓶走了过去。我心想坏了，这孩子怕不是要砸场子？

　　锅头举着杯子对姜伟说：“以后你一定对她好点儿。”

　　姜伟说：“那是当然的。”

　　锅头一饮而尽，姜伟也一饮而尽。锅头又给两个人倒上，说：“我再喝一杯。”

　　两个人一来二去分别喝了三杯，谈论的话题也从婚礼不着边际地扯到了电视剧上。姜伟说：“我一个朋友正准备拍一部现代都市题材的电视剧，但是还没征集到剧本，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锅头说：“剧本我没写过，但是我写过小说、诗歌，不就那么回事么，肯定能写。”

　　姜伟说：“过些天你跟我联系，或者直接到电视台来找我，我带你去和那哥们见个面。”

　　锅头说：“一言为定。”

　　两个人在人们的注视下揽着肩膀又分别喝了一杯，当真有点儿一见如故的感觉，好似都忘了今天的任务是什么。王文莉站在一边，眉头微皱。同样等得不耐烦的司仪拦住正要继续碰杯的锅头，说：“到此为止。”然后架着姜伟，和王文莉一起，到另一个房间敬酒去了。

　　王文莉他们刚出去，锅头也跟着跑了出去，我赶紧尾随着他。锅头盯着王文莉的背影发了片刻呆，掏出一颗烟点上，拐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扶着水龙头吐起来。

　　吐完了，回到桌上，锅头继续和每一个人喝酒。气氛又恢复了热烈，锅头这一闹腾毕竟只是个小插曲，更多的人还是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谈论着各自的工作、生活、女人。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4、各安天命
王文莉婚礼之后的第二天，我接到通知，出差去青岛。

　　在青岛呆了三天，最后一天打电话给刘乐。刘乐是我大学期间，文学院之外不多的几个哥们之一。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宏图大志，对理想对未来充满了幻想，试图洞悉这所大学里所有的图书馆、教学楼以及教授们的大脑，当然了，我的激情没有三个月的热度，三个月之后这些冠冕堂皇的理想就逐渐被烟、酒和女生取代，然后一如既往无怨无悔。

　　正处于宏图大志里的我有一天突然对历史产生了莫大兴趣，读了几本《史记》、《万历十五年》之后觉得胸有成竹。读书之外，有一次随便打了个电话，向一历史学院男生请教。如果是后来，我绝对不会给男生打电话的，怎么着也得找一个女生才对。接电话的是一个满口胶东话的男生，哇啦哇啦说了一通，我大部分没听懂。在他的慷慨邀请下，我跑到走廊那头他的宿舍，两个人坐在下铺的一张床上继续交谈。

　　男生告诉我，他叫刘乐。

　　交往就这样开始了，以后隔三差五我们就会聚在一起谈谈天、喝喝酒，当然，谈论的话题早就不是什么朱元璋、唐伯虎、郭沫若，而是以女人为中心，外延无限蔓延。

　　刘乐经常去我班自习室跟我一起上自习，其实上自习是假的，观察女生才是真的。后来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竟然和刘雅倩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有一段时间他没来找我，我去图书馆经过他们自习室，不经意往里一扭头，看见刘乐和刘雅倩并排坐着，面前摆满了书，两个人头凑到一起看手机短信，不时还相视一笑。

　　那时候刘雅倩还没有和徐达走到一起，我也完全不知道她将来要和徐达在一起，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刻意帮着刘乐创造机会，把刘雅倩约到超市前面的露天广场聊天，我再借故走开。当然，我和刘乐的所有行动都是秘密的，起码宿舍里的哥们谁都不知道，直到后来，我们已经完全确信刘雅倩已经喜欢上他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徐达，牵着刘雅倩的手旁若无人地从我们身边掠过。

　　刘乐傻了，我也傻了。

　　徐达一脸严肃地推开宿舍门，大声宣布：“他妈的我恋爱了。”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点儿虚，想还是说出来得了：“你是什么时候和刘雅倩搞上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正帮一个哥们进攻她呢，没想到你后来居上。”

　　徐达说：“其实没什么，我是被恋爱的，刘雅倩说我比另一个人男人好，就主动和我套近乎，慢慢的也就成了。”

　　我表态：“牛逼。从现在开始，我彻底结束对刘雅倩的非分之想，转而帮助你巩固你们的坚固堡垒。”

　　徐达说：“得了吧，你还是巩固好苏月吧。”那时候我也是刚刚和苏月在一起没几天，正处于感情的急速上升期。

　　不知道是因为刘雅倩的突然倒戈，还是对我的怀疑，刘乐有很长时间没来找我。后来我们的关系就逐渐淡了下来，只是毕业前夕，忘了是谁主动约的谁，我们坐在校门口的喜来乐餐馆里，点了几个菜，要了一桶趵突泉扎啤。

　　刘乐说这次在一起喝酒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看了他一眼，有点儿伤感，使使劲喝干了一杯扎啤，说：“我们距离才多远啊，一个在青岛一个在济南，想见面不是很容易的事？”

　　刘乐说：“不是距离的问题，而是意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为什么平白无故跑那么远去见面呢？”

　　我无言以对。

　　刘乐毕业后回到青岛，经过轮番的考试、试讲，后来终于在距离市区一百里外的一所乡村中学谋了一个历史老师的席位。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海边一家海鲜广场的竹椅上，一边吃海鲜一边喝酒。

　　刘乐一点也没变，看起来还是一副学生打扮。为了见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另一个老师调了课，然后坐班车经过一个多小时才赶到青岛火车站旁边我住的宾馆。

　　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说着各自毕业后的生活，刘乐漫不经心地说：“我要结婚了，亲戚给我介绍的，我教书的那个镇卫生院的护士。”

　　我说：“在一个小镇结婚生子，这样你甘心吗？”

　　刘乐说：“不甘心又能怎么着？其实我发现在这里也挺好的，当真是山清水秀吸风饮露，民风朴素。生活无忧无虑，隔一段时间回市里逛逛，看看海，回家里住几天。我完全能够预见到几十年之后的我是什么样子，我的孩子是什么样子，他会继续我的道路走下去，像我教的学生一样，在这个镇上度过他的童年，然后到外面上大学，说不定还会回到这里，陪着我老去。”

　　我说：“你说的很有意思，其实我很羡慕你。”

　　刘乐说：“每个人的道路不同，你选择了济南，在我看来就已经是很大的地方了，但是有些人会用你看我的眼光来看你，他们在北京、上海，在国外的很多大城市，就会觉得你的城市不过也就是一个村庄而已。”

　　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苏月来，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飘渺。

　　刘乐突然转了话题：“刘雅倩还好吧。”

　　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想了一会儿，说：“你指的哪个方面？”

　　刘乐说：“随便哪个方面吧。”

　　我说：“应该挺好的吧，现在还和徐达在一起，在一个杂志社工作。”我没有告诉他我现在就和刘雅倩住在一起。

　　刘乐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我还是忘不了她，在她眼里，我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在我眼里，她却根深蒂固。”

　　我说：“你不提，我已经忘记了你们当初那档子事。”

　　刘乐说：“唉，不说这个了，各安天命吧。”举起酒杯，自己先干为敬了。

　　那天我们喝酒到很晚，喝完了酒，离开海鲜广场，又到一家超市买了几瓶酒，坐在海边的沙滩上，听风，听海。

　　海水平静而有规律地拍打着我们脚旁的沙滩，海的深处是一望无际的暗黑和深邃，岸上近处和远处绰约的灯光照过来，显得分外柔和、平静。

　　第二天刘乐送我到火车站，我就要走出候车室的时候，他感叹了一句：“我们以后可能真的见不到了。”

　　我说：“我记得你以前就曾经说过这句话，怎么会见不到呢？就像你说的，各安天命吧。总有再相见的时候。”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睡了吗？我睡不着
去报社向领导汇报了一下出差的情况，下班后又和姚启功、曹爽、韩颖到芙蓉街一家酒店吃饭喝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把包翻遍了，没找到钥匙，连续敲了三分钟门，始终没有人应声，于是分别给徐达和刘雅倩打电话，一个不方便接听，一个无人应答。

　　透过门帘能够看到房间里亮着灯，但是他们两个都到哪里去了呢？想了一会儿，最后一次砸门。一边砸门，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走路声，刘雅倩掀开门帘，我看见她惺忪的眼神，继而门打开了，我闪身进去，问她在干什么。

　　刘雅倩没说话，她穿着睡衣，头发蓬乱，一看就是刚睡醒或者正在睡觉的状态。我问她怎么睡这么早，徐达哪去了。

　　刘雅倩说：“他爱去哪去哪，关我什么事。”

　　我说：“又吵架了？”

　　刘雅倩说：“我懒得跟他吵。”

　　我从包里掏出在青岛海底世界买的几个贝雕，送给刘雅倩，说：“你看这个像不像你？我是看着像你才买下来的。”

　　刘雅倩接过去，随便看了几眼，捏在手里继续心不在焉。

　　我从客厅走到厨房，还打开卫生间门看了一眼，说：“我才走了几天，怎么就乱成这个样子？女人应该勤快点儿，屋子也不打扫，以后成了徐达的媳妇后我看你怎么办。”

　　刘雅倩说：“我整天给他洗衣服打扫卫生，还没结婚呢，就成家庭妇女了，这样还不够，还要加上一个你，你看咱们同学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吗？”

　　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自从他们搬来和我同住，除了衣服自己洗，我几乎养成了和徐达一样的习惯，不打扫卫生，不做饭，整天就是抱着电脑上网或者打游戏。于是说：“也真难为你了，等我找到媳妇，先让她给你当几天牛做几天马。”

　　刘雅倩哼了一声，没接我的话，转身回到房间，碰地把门关上，留给我一句话：“徐达回来让他到你房间睡，我不会给他开门的。”

　　自从换了工作，徐达应酬一下子多了起来，小日子过得游刃有余。刚开始刘雅倩还没说什么，可是后来随着徐达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刘雅倩有了危机感，她似乎看到了未来的几年甚至十几年，只要继续和徐达在一起，就会继续忍受他应酬来应酬去的守活寡的日子。她想这样的生活除了使自己越来越怨妇之外，有什么意思？

　　我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建议徐达顾及一下刘雅倩的感受，但是徐达也有自己的苦衷：“我顾及她？谁来顾及我啊，我现在正在千方百计地好好工作，给我们以后的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男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