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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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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伏婴宰相求见!”
“啧。”听到补剑缺通报,意兴正浓的弃天帝一皱眉头,苍的左手却已经按在余韵未消的琴弦之上,“让他进来。”一面说着,一面回身,拎起方才抚琴时被自己丢在一边的白狼皮外套,披在苍的肩头,随后方才走出内室,在堂前一坐,等着伏婴师进来。
“参见陛下。”走入被数个炭火盆蒸得有些闷热的屋内,伏婴师开门时带入的冷风想来也叫弃天帝的精神为之一振。
“何事?”
“启禀陛下,探子来报,昭侯尹侯将在边界会面。”
“哈,想来是上月孤王一时兴起,给尹侯送了张床当寿礼去,倒叫昭侯有点坐立难安了啊。”
“正是。尚有一事,耀侯大夫人法云子暴毙,侧夫人月蝉宫被立为正室。”
“啧,旁人家事,管他作甚。”
“臣以为此事颇有蹊跷,月蝉宫乃是玄朝歌姬,三年前被天子赐下的美人……”伏婴师拖长了声音,眼睑微微一动,“如今看来,红颜惑国乃是玄朝惯用伎俩,请陛下……”
“伏婴……”弃天面色一沉,“国事甚忙,倘无甚需寡人裁准的大事,便退下吧。”
伏婴师再拜,道:“陛下,臣尚有一事,请陛下与弦首允准。”
“哦?”本已准备起身入内,弃天微微颤动的身形又定了下来,“怎还与老师扯上关系?”
“再过三日,乃是微臣生辰,将在府内设宴,想请弦首驾临。”
弃天微微沉吟,异色双眸在在对方身上打量良久,道:“宰相寿宴,只请老师,却不请孤王么?”
“黑羽殿下拜衮之宴,陛下并未出席,伏婴深有自知之名,虽得陛下宠幸,然而总归外戚,万万不敢僭越了。”
“……好吧。孤王替老师答应了。只是宰相大人切忌莫再让老师与贵府盘桓一宵了啊。”
“臣受宠若惊,定当谨记。”伏婴师说罢,再拜告退。
……
“寿宴?”苍微微一皱眉头,“去年此时,怎的无人提起?”
“去年此时,老师正在病中,且挽月当时行踪不明,伏婴无心做寿了。”
“哦。这么说……也快冬猎了吧?”眼睑低垂,似乎是在心中盘算什么。
“正是,算天河与暴风残道已经接手此事,学生本想再过几日时间定下,在征询老师意见,不过既然老师提起,那……今年冬猎,老师您是去也不去呢?”望定对方,虽然嘴角含笑,然而去岁冬日的凄怆,又怎能忘却。
“自然相随。”几乎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老师身体,露宿雪地,难道不勉强么?”
“吾此时总胜过去年吧。”表情平和,语气却隐隐含着坚定。
“既如此,明日我便吩咐暴风残道与算天河照此准备吧。”弃天帝也不坚持,淡淡一笑,此时,天色已然全黑,戒神老者缓缓将温在冰鉴之内的饭菜端上几案。
2010…11…09 18:10… |
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80楼
三日之间,魔国无甚大事,天下之内,也唯有昭尹会面之时,昭侯突然发难,击杀尹侯之事,值得人们略微震惊一下。然而,究竟如何处置此时长驱直入攻占尹国,兵临都城紫印城下的昭侯金鎏影,乃是玄天子之事。因此,魔相伏婴师的廿七寿宴,照常举行。
“老师稍候,三位殿下尚未来到……”清幽花厅之内,伏婴师虽是今日寿星,却仍是一身常服,丝毫不见喜气。开宴在即,前面噪杂,是以苍一到来,便被让至后园的花厅之内。伏婴师在前面接待来客,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抽空前来探问一番。
“无妨……”一个人静静丅坐在花厅之内,虽然伏婴师早有吩咐,周围三只炭盆将屋内煨得甚暖,然而心内却也难免凄凉,“此地,便是上次大哥来所居之地么?”
正要告退,听到这一句不知是询问还是自语的声音,伏婴师愣了片刻,小心翼翼答道:“正是,这间花厅落成,赭老师便是第一位主人,之后,学生偶有彻夜劳形,唯恐打搅贱内休息,也是在此地过夜。”
“嗯,那青蚨厌胜之钱,便也藏在这附近吧。”语气不变,平静之态胜似闲庭漫步。
伏婴师微微一笑,坦然答道:“正是。”
苍微微抬头,似乎是漫无精神瞟了他一眼,道:“此事关系苍之性命,难道吾不能知晓么?”
伏婴师垂首,道:“此事亦关系到赭老师性命,请苍老师相信学生必能办妥。”
“你这话,是不相信吾了?”
“学生谁也不信。”回答同时,抬眼望定对方,眼中亦是一片坚定。
苍静静闭眼,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缓缓点了点头,道:“吾知晓了。”
“而且……”伏婴师突然直起身子,外面双层绵纸的格窗上似乎也多了一个人的影子,“学生……”
苍静丅坐不动,道:“让吾先说吧……那玉佩,乃是大哥失落在汤谷,辗转落入我手中的。”
“嗯?!”虽然只是轻轻一声,却也听得出这怪异声调之中,透出的震惊。
“我本想当面交还给他,只是事情不巧,便将其放在桌上……”说着站起,转身走向桌案,“当时,案上尚有大哥刚刚写就的《忠臣传》一册。”停顿了一下,身后之人除了越发急促的呼吸声,竟是不发一语,苍继续道:“你新婚之夜,大哥在浩淼居过夜,我见他腰间并无此玉佩,吾……”说到此处,竟是微微摇头,心中懊恼之极,突然后悔,当时为何没有多问一句。
“……”长出口气,伏婴师定定心思,道:“多谢老师破解此事,然而,在伏婴心中……在伏婴心中早已……早已……”本以为重整心绪,能够将此话说得圆满,谁料声音竟是毫无先兆的一涩,索性将心一横,直接道:“苍老师,得罪了。”
话音刚落,花厅之门突然打开,左门佑军冲了进来,急道:“大人,银鍠朱武已经领兵包围相府了!”
“啊?!怎会是他!”猛然回头,只说了一句,便看见了院墙之外冲天火光,同时一阵噪杂,由远及近急速传来。
“伏婴……”苍静静转身,立在两人之前,“如此情形,你还真要取苍之性命么?”
“什么!孤王还未传令,你们竟敢……大胆!”御书房内,弃天帝勃然大怒,一拍桌案已经站起,若不是旁边补剑缺苦苦拦着,只怕腰间雷天剑已经斩上在面前伏地叩首的朱闻苍日脖颈。
“陛下恕罪,事情紧急,故此大哥与臣侄方才斗胆先斩后奏。”朱闻苍日算算时间,知道现在银鍠朱武应该已经到了相府,将牙一咬,不卑不亢道:“陛下,臣确实怀有伏婴表弟对弦首不利的证据,请陛下看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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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81楼
“……”拔出一半的雷天剑缓缓归鞘,剑身却是撞击剑鞘一连串“嗡嗡”作响,弃天肩头起伏,缓缓走回座位,道:“是何证据,讲来!”
“是,乃九江春绝笔书信,告发伏婴师在家中密室之内,行那厌胜诅咒之术,欲害弦首性命。”
“……”瞳孔收缩,脸上震惊之色,绝不似作伪,“……为何如此麻烦,伏婴要杀老师,机会比比皆是啊。”
“启禀陛下,根据九江春信中所言,只因弦首浩淼居搬迁之时,表弟发现弦首已然身中双杀之咒,而另一名被咒杀之人,几经验证乃是奇首……”
“俟~~”又是倒吸一口冷气,“难道便是那次老师受惊,奇首遇刺之时?”
“正是。”朱闻苍日说话渐渐流畅,“此咒若解,除非施咒与中咒者鲜血,否则,唯有将中咒一人抢先杀死,另一人自然脱困。”说到此处,朱闻苍日从袖内取出一封布帛书信,双手奉上,具体事件,九江春信内写得清楚,陛下一看便知。”
沉静片刻,颤颤巍巍将布帛接过,正要打开,突然又是一声断喝:“大胆!九江春处死已有数月,为何你此时方才出首此事,分明是伪造托词!”
“陛下赎罪,此信这两日才辗转落在臣侄之手,各种经过,连臣侄亦知之不详,当时读过,尚有疑虑,唯恐有心人陷害表弟,然而暗中留心,窥见种种端倪,今日又听说弦首亦会出席表弟寿宴,信中所写,年内不解此咒,则两人皆亡,本来依照咒术效应,弦首早该命绝,但是只因陛下弦首朝夕相处,龙气护佑,以致咒术失败……”
“所以他便要铤而走险了!”弃天帝拳头重重敲在桌案之上,将手中布帛丢下,强压怒气,向着补剑缺道:“速去相府传令,只要老师平安,孤王便留他伏婴一命!”刚刚说完,突然又是起身,道:“罢了,孤王亲自前去,苍日你也相随!”
……
不眠之夜渐渐过去,晨曦微露,等在街口的弃天与银鍠朱武众人,才终于看见追兵捧回的一套熟悉的衣帽。
“……”弃天脸上却不知是愤怒、颓丧还是终于松了口气,“……伏婴逃了?”
“想来昨日看见人影乃是有人乔装改扮,引开众人注意,”银鍠朱武却是满脸懊丧,“表弟……伏婴师应当是乔装而走了。”
弃天轻轻阖上泛起血丝的双目,“孤王已经答应饶你一命,难道竟不愿当面解释么?”
“陛下……回宫吧。黑羽三弟已经在各个城门布下人手,遇到表弟,定将他请回便是。”银鍠朱武轻声劝道。
“挽月呢?”看着两名兵卒将封条贴上丞相府门,弃天帝难得想起这宅邸的女主人来,昨夜银鍠朱武冲入,若不是挽月挺身阻拦,拼死不让长兄入内,自己赶到之时,只怕所见便只是几具尸体了。
“月妹由华颜将军照顾,方才二弟已经陪她回到自己府上了。”
“……好好照顾,将来孩子生下来,孤王必待之如己出。”弃天说完,却不和任何人打招呼,胯下玄貘竟是不需主人催动,自行迈开四条长腿,向着天魔宫方向而去,魔侯身后卫队,也缓缓催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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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苍生
西陵歌者
身有体会8 283楼
虽然经此变故,然而国事不能荒废,冬猎还是要如期举行了。
出发前夕,吞佛童子缓缓策马行在火焰城大街之上,若有所思穿过万家灯火炊烟时,一眼瞥见一条巷内酒肆之前松松垮垮拴着一匹熟悉的战马,低垂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二世子……”下马走入酒肆,只见前面连掌柜都已不见,三张桌子,唯有最里面那张,一人独酌,不等那人招呼,已经迈步跨过满地狼籍酒瓮,坐在银鍠黥武对面,“二世子有此雅兴,怎不叫上末将啊?”
“……”醉眼乜斜看着对方,银鍠黥武也不说话,顺手拎起一只酒瓮,当的一声放在桌上。
“谢。”吞佛童子捧起酒瓮,吞了一口,再次望定对方。
“表叔要杀弦首,父亲要杀表叔……挽月姑姑太可怜了,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还要答应她嫁给表叔?难道不是……”嘴长了半天,却突然忘了要说什么,最后竟是一把将吞佛童子手中的酒瓮抢过,倒了满脸,才又道:“究竟哪句话才是真的?二叔嫁挽月是假,表叔娶姑姑也是假,弦首对陛下也是假的吧?陛下他……哈哈,难道也是假的?”
“二世子……”吞佛童子原本低沉的声音,此时越发苦涩,轻轻夺下对方手中酒瓮,“末将……”
“你想说你是真吧?”脸上突然浮起了笑容,“哈,那我问你:剑灵是不是你的儿子?”
“……”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蒙住,心机将军几乎是首次露出错愕神情,不过转眼之间就变成淡淡嗤笑,回答道:“是。”
晃晃头看着对方,银鍠黥武显然还不想放过他,继续问道:“娘是谁?”
“哈,记不清了。”吞佛童子突然觉得那目光格外刺眼,不由得将头偏过。
“……你究竟有过多少情人?”
“你是问认识你之前还是之后?”对方有此一问,吞佛童子索性又坐得端正了。
“之前?”银鍠黥武似乎也有些清醒了,眼中竟露出单纯好奇神色。
“……记不清了。”
“之后呢?”
“……”吞佛童子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随后站起身来,欲扶对方,“二世子醉了……”
银鍠黥武几乎是抱住对方才能站起来,摇摇晃晃中突然一把抓着吞佛童子的衣领,将他的面孔拉近,直勾勾盯着,问道:“你为什么老缠着我!”
“……因为二世子和剑灵的娘亲很像。”微笑回答,领口一松,怀里却是一沉。
“原来……都是假的……”听到对方嘟囔了这一句,等到察觉出胸口衣衫被什么湿透之时,吞佛童子已经半拖半抱,带着银鍠黥武走出巷子百步了。
当夜,驻守北门的兵卒照例关了城门,正欲回转门楼时,却见两匹马一前一后,从空无一人黑魆魆的大道之上缓缓走来。
“什么人!”喝问一声,手中灯笼已经举起。
“是我。”灯笼照亮来人面孔之时,吞佛童子特有的声音已经震醒了昏昏欲睡的门军。
“吞佛将军!”两个门前小卒慌忙行礼,然而仍是仗着胆子问道:“将军,城门已关,您此时出城是为了何事啊?”
“黥武二世子饮醉了。”吞佛童子难得用温和的语调回答,两位门军这才看清吞佛将军怀中竟是醉到不省人事被一袭黑色翻毛披风裹的严实的二世子,“明日冬猎,城外点卯,我唯恐世子宿醉不醒,误了时辰,陛下责怪,想先带他出城,往外面营寨歇息,落得从容。请两位通融。”
“这……”两位门军对望一眼,看看吞佛一行,除了两名贵人之外,便是一个瘦弱马夫替银鍠黥武牵着战马,再度对望,点了点头道:“将军请。”
城门缓缓开启,三人两马缓缓走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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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有体会8 284楼
……
旷野荒郊,河汉高悬,初雪反射星光,倒是不觉得周遭黑暗,那名马夫翻身上马,几下加鞭,已经与吞佛童子并马而行。
“宰相大人已经出城,有何打算?”吞佛童子从马背上的包袱之内扯出一领皮裘,递给脸色已经冻得发青的伏婴师,却是丝毫不奇怪现在两人策马的方向,并非东面玄魔边界。
一面将皮裘穿上,一面看着吞佛童子怀中的银鍠黥武,“将军你的打算呢?此时分手,两不相干,又有侄儿作证,毫无破绽啊。”
“呵呵,伏婴大人不忘末将承诺,落难之时前来相投;末将此时,也是情愿一赌。”
“哦?吾赌的乃是将军的心机,却不知将军赌的又是什么?”
“陛下对宰相大人之信任,还有……陛下洪福。”
“哈。天荒峡谷!”说罢,策马扬鞭,两匹马向着西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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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有体会8 285楼
第三十五章
刺目雪光射入眼中,银鍠黥武渐渐清醒过来,还未完全睁眼,便觉得头痛欲裂,不由自主“哼”了一声,略微挣动挣动,浑身上下便是说不出的难受,特别是一对手臂几乎毫无知觉。将面孔缓缓抬起几分,顿时一阵朔风扑面,到叫他宿醉之后更清醒了几分,眼角干涩得难受,想抬手抹抹,才发现双手已经不得自由,双臂环抱在一人腰间在前面捆着,整个人也趴在他的背上紧紧相贴,通红头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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