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先帝莫念-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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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可惜了，”大胡子很失望，“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个好福气。”　
　
　　　　用不用问得这么仔细啊？路时几乎没哀嚎出来，脑子飞快转动，该找谁来顶包呢？四爷？不行，四爷现在的身份可是结了婚的，而且……他会吃醋的。那谁好？那个跟乾隆“打情骂俏”的侍卫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是乌苏……”　
　
　　　　“皇阿玛！”乾隆险险打断了他的话，眼中几分警告，几分慌乱，然后把脚一跺，“哼”了一声，转身跑了。　
　
　　　　路时大汗，囧囧有神地对大胡子说：“姑娘家，脸皮薄。”　


　　　　第47章

　　　　大胡子没有继续追问，这让路时很是松了一口气，高高兴兴地看着场里的人跳舞。小十一和小十二两只包子也加入了进去，短手短脚地跟着蒙古人比划，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路时看得眼眯眯。不过接下来的劝酒就有够他受的，原来真的有边唱歌边给人敬酒这回事，这些蒙古人还贼精，专门派些漂亮姑娘来，根本叫人不好意思拒绝嘛！

　　　　十几碗还是二十碗来着？路时记不清了，蒙古人酷爱烈酒，这么一番下来他再好酒量也得歇菜，当然，做皇帝的是不能说自己不行了，于是某人很可耻或者说很聪明地……尿遁了。

　　　　这年头，啥职业也不好混啊！路时晕头晃脑地往自己的帐篷走，心里默默感慨。

　　　　皇帝的地盘自然没有人敢喧哗，寂静的营帐区可以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欢笑声，像是隔着两个世界。路时突然有点伤春悲秋起来：属于他的世界，回不去；而这个世界，他也融不入。就像辞了职，卖了房子，出了国却拿不到绿卡一样糟糕。

　　　　“咦——四爷？”那些刹那间闯进心里的愁绪被出现在自己帐篷的人扰乱，路时被酒精熏得晕乎乎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然后他很快发现四爷的状态不对，那种感觉，像是被浓重的阴影淹没了，很消沉。“四爷？发生什么事了？”路时的心情只能用惊恐来形容，得是多大的事，才能使大名鼎鼎的雍正露出这副模样啊？

　　　　胤禛略偏头看向他，片刻后冲他招了招手。

　　　　大清要亡国了？地球要爆炸了？路时脑中乱糟糟地想着，忐忑不安地走过去，小心地挨在四爷身边坐下。

　　　　“你认为，”胤禛盯了他许久，直到他如坐针毡才慢慢地开口，“朕是不是个好父亲？”

　　　　原来不是宇宙要毁灭了！路时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然后看着四爷糟糕的脸色，心疼加不满起来——把四爷气成这样，乾隆那死人*妖又做了什么好事？（所以说，小乾子啊，你的人品信誉得差到什么程度啊……）

　　　　“怎么这样问？”路时看四爷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只好抓抓头发，说，“这种问题，在我们那个时候也很难解吧，因为人口过多，我们那一代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可是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什么的也经常听到，何况现在每家都有很多孩子。”

　　　　“独生？”胤禛喃喃低语，“倒也不错，至少没有哪个会说偏心。”

　　　　“一碗水哪那么容易端平的，而且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路时大约找到四爷失常的原因了，看来跟乾隆没啥关系，那难道是弘昼？应该不会啊，可是还有谁呢？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对四爷了解得太少了，说着爱，却从来没有去关注过四爷的过往，连他有哪些儿子、女儿都不知道。

　　　　胤禛摇摇头，这样的话显然并没有让他觉得好过点。

　　　　“其实很多事情都需要对比的，或者我跟你说一下我的父亲？”安慰人什么的从来不是毛燥小青年的长项，路时抓头再抓头，决定拿事实说话。

　　　　记得初见时这小子什么都跟他说了，就是对家庭的事讳莫如深。胤禛看向他，略点了点头。

　　　　“我们那时代有一个词叫‘渣男’，说的是那种人品极差，应该当垃圾一样处理的男人，我所谓的父亲就是一个极品渣男。”说起不堪往事，路时的面色却意外地平静，“我妈十八岁时到外地上大学，认识了大她两届的学长，那男人外型好，谈吐幽默，很快就取得了她的好感，交往了一段时间就搬到了一起住。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保守，这种事情很平常的。”

　　　　胤禛的脸色有些发黑，却没有说什么。

　　　　“反正像大多数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样，开头很美好，结局很惨淡。那男人大四毕业，去了另一个城市‘发展事业’，开始一段时间还互有联系，两个月后我妈发现自己怀孕了，那男人叫她留下，并许诺会同她结婚。说起来我该感谢他，至少我是因此才保了条小命是不？”路时自嘲，然后磨牙，“不过他却害惨了我妈。”

　　　　“我妈信了他的话，安心地一边做结婚的准备一边等他，谁知等来等去人没等到，联系却越来越少了，后来干脆音讯全无。五个月时肚子已经遮不住了，妈只能先休了学，然后去那个城市找他，结果当然是没找到。那男人在一个月前辞了职，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交往了两年，我妈却连他家的详细地址都不知道。”

　　　　“我妈不是那种愚蠢得看不清事实的女人，结合那男人在近几个月里的表现，很快就明白自己被抛弃了，以最糟糕无耻的方式。”路时垂下眼睑，“其实这时候要打*胎还来得及，可是五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有了动静，我妈没舍得，结果一时心软带来了一世的不幸。”

　　　　“大学生婚前同*居是很多，但是很少人会在被甩了之后还把孩子生下来，因为要承担的太多。外公外婆不能接受向来是他们骄傲的女儿未婚生子，我妈没有经济来源，只好挺着大肚子出去打工。可是她大学都没毕业，又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还多亏平时人缘比较好，几个朋友资助着倒是平平安安地把我生了下来，不过多了一张嘴吃饭，妈却更辛苦了。”

　　　　“大学是不指望再去读了，每个月那么点钱也只够平时开销而已，到后来我越来越大，需要的花费也越来越多，我妈工作的时间就变得越来越长。没有父亲的孩子是受歧视的，我妈为了我不被欺负，从一个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大学生，变成了拿着擀面杖在大街上追着人打的‘泼妇’，又是为了不被继父虐待而一直没有结婚。”

　　　　“我妈后来又遇到了那男人，毕竟是一个学校的，总会有见面的机会，可笑的是他当初竟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回家乡娶了一个富有商人的女儿，不辞而别是怕我妈缠上他。”路时冷哼，“他也不想想，如果我妈真会那样的话，找学校难道还要不到他的地址？那富家女在他毕业之前他父母就给他找好了，只是他心高气傲地要出去闯闯，结果认清了现实，才会灰溜溜地回去结婚。这种男人，真是他不渣谁渣？”

　　　　“所以我说四爷，”路时一改之前的气愤，拍着四爷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就算再差也比不上这种极品渣男，别再自艾自怨了，这种风格一点都不适合你。”

　　　　这小子，什么时候都别指望他正经！胤禛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故意道：“那你来了这里，可曾思念过你的母亲？”

　　　　“想也没用，”路时四十五度抬头望天，呃，只看到帐顶，“早在我来这里的前一年我妈就出了车祸，说起来她一生的不幸都来源于我，可是直到她离去都在照顾我，如果不是那份足丰厚的赔偿金，我哪里有那么悠闲到整天呆在屋子里当一个宅男？”

　　　　“这——”胤禛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自嘲，难得有些讪讪不知语，“我，很抱歉……”

　　　　“真觉得抱歉的话，”路时慢慢地、慢慢地扭头，然后猛地扑过去把四爷紧紧地抱住，“那就答应我，跟我交往吧！”

　　　　如果这是漫画，一定可以看到胤禛额头上挂满黑线。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将已经得寸进尺的、拿脑袋在他身上猛蹭的路某人一掌拍飞。

　　　　***

　　　　之后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在森林里迷路，也出现别的大胡子蒙古人求娶还珠格格（关于这一点，路时表示很遗憾。），木兰秋狝在十天之后圆满结束，悲摧地吐了一天之后，路时活着回到了皇宫。这真是折磨啊折磨，路时发誓，在找到橡胶并制出充气车胎之前，他绝对绝对不要出远门！

　　　　打发了一干来迎驾的大老婆、小老婆和不怎么熟的儿子、女儿，路时没有按照规矩去慈宁宫请安，而是直接回了养心殿休息，反正老太太也知道他的身份，这种时候就别做戏了，他真的要累毙了~~~TAT~~~

　　　　有些东西总是要失去过才知道珍惜，比如说养心殿软绵绵的大床。路时抱着被子在龙床上滚来滚去，差点没流下幸福的眼泪——皇帝的待遇再好，住帐篷的时候也只能睡矮榻啊！哪里比得上他叫人特制的清朝第一张弹簧床垫？

　　　　总之久别重逢，这一晚路时趴在“分居”十数日的爱床上睡得口水横流，丝毫没有预料到四爷将要给他怎样的惊~喜~~



　　　　第48章

　　　　“噗——”路时喷了口里的茶，甚至顾不得擦擦嘴，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崩着脸的男人，“你说了什么？”

　　　　“收起你那副蠢样子，”胤禛眉头皱起，“赐婚还珠格格与乌苏里·明尉，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四、四爷，”路时惊恐地瞪大眼，右手抖抖索索地探向男人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啪”地一声打开碍眼的猪手，胤禛的脸色又黑了三分，薄唇轻轻抿着，眼中发出一种名为“凶狠”的光。

　　　　路时识趣地没有再继续“测试雍正爷是不是有病”的行为，抬头、挺胸、坐好，目视正前方，双腿合并，手放在膝上，是标准的小学一年级生坐姿，只不过那眼珠子转啊转啊转。

　　　　“想问什么就问吧。”胤禛颇有些无奈地说。

　　　　标准坐姿顿时崩塌，路时摆出一个八卦的造型，故作正经、实际上贼兮兮地问：“四爷，小乾子又做了啥蠢事？”言下之意这事得多大，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不关他的事。”很难得的，胤禛脸上出现了一种极为扭曲的表情，混杂的情绪太多，难以解读。

　　　　“啊咧？”路时眨眨眼，不明白。

　　　　“乌苏里·明尉，他是……”胤禛很不情愿地说，“弘时。”

　　　　“弘时！”路时尖叫，随即垂眉敛目，不解地问，“那是谁啊？”

　　　　看胤禛的表情很有在他脑袋上开个口子的打算。

　　　　“弘时、弘历、弘昼，”路时嘴里喃喃念叨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瞪大眼，“四爷，这又是你儿子？”

　　　　胤禛冷着脸点点头。

　　　　“四爷你疯了？”路时不可置信地大叫，“你要把你儿子嫁给你儿子！”

　　　　“你要嚷得整个大清都知道？”胤禛的脸色黑得吓人。

　　　　“我错了。”路时乖乖认错，“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胤禛打断他的话，“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路时同他相处了也有这么长时间，知道他说出来的话基本上不会改变，也就没有再啰嗦：“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我想问一下，弘历他知道这件事吗？我是说乌苏里·明尉是弘时。”

　　　　“他没有必要知道。”胤禛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离开了养心殿，外面阳光灿烂，照得他心底的抑郁几乎无所遁形。

　　　　他爱新觉罗·胤禛这一生都很艰难，还在襁褓中就被抱离生母，好在养母对他甚好，可惜亲密无间的母子情在他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时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而不等他将之弥补，他深深依恋的母亲却已经去了。因为自责，在面对生母时他无法给出笑脸，或许可以生出的情份这就样掐断了萌芽，在以后几十载岁月里，再也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母爱。

　　　　走向皇位的道路充满荆棘，近乎完美的太子也在中途溃败，有此覆车在前，一路上他走得步步惊心，一个不注意都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不过总算是他胜了，胜得艰难，却也荣耀。执政初期险阻重重，不甘失败的对手纠结起一班贪婪之辈，给他设下种种障碍，使得许多利国利民的政策都难以推行，这些都被他用铁血手腕镇压，可其中最让他痛心的却是他亲生儿子的背离。

　　　　他的子嗣不丰，曾付出大量心力的长子弘晖和之后的弘昐、弘昀都夭折了，于是他几乎把全部的心血投在弘时身上，在他的身上寄予过很大的期许和冀望。或许真的是对这个儿子的要求太苛刻了吧，弘时一直畏他如虎，甚至在后来投向允禩等人的阵营，而他一时激愤，就把弘时过继给允禩为子，将他驱除出宗室，并交给十二弟允祹管教约束。

　　　　事后他曾经想过，如果知道弘时会抑郁而终，他还会不会这样做？答案没必要去追询，因为世上没有如果。可是他对这个儿子是有愧的，所以才会在他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时答应了他。

　　　　有时候胤禛会想，上天让自己重生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大清的江山他是很在乎，可是既然把担子交给了弘历，无论他做得是好是坏，都该由他去承担；弘时的事他是很遗憾，可父子缘份已断，便是重活一世，他们也只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而已——相信如果不是为了弘历，弘时根本就不会与他相认。所以答案是无解。（答案是派你来帮助路路，然后与他相亲相爱来着……）

　　　　***

　　　　皇太后疼爱儿子那是真疼，紫薇的身世上得不台面，老太太怕儿子受委屈，就整天宣他到慈里宫陪着，一是抬举他的身份，二也是弥补了以前不能常在一起的遗憾。于是这小别之后乾隆自然又在慈宁宫陪着，于是赐婚的圣旨俩人同时接到了。

　　　　“……册还珠格格为和硕和德公主，赐婚于一等侍卫乌苏里·明尉……”

　　　　乾隆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

　　　　老太太倒是挺高兴的，她的眼线也算丰富，木兰秋弥那次求婚的事件早被人传到了她耳中，从那以后他更担心儿子的婚事了，生怕四爷有了什么考虑，把他嫁去蒙古和亲。乌苏里氏如今虽然不显赫，但也是满族老姓，以弘历如今的身份也算不上屈就，而且明尉那孩子她也是见过的，生得是一表人才，浑身上下自有一股雍容贵气。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人在京城，她正好就近照顾，弘历这孩子突逢变故，怕是没那么快适应过来。

　　　　皇太后忧心地看了眼儿子呆傻的样子，示意桂嬷嬷打赏宣旨的太监后，挥退了一干服侍的人。

　　　　“皇、皇、皇额娘……”可怜的娃受到的冲击太大了，乾隆的思维慢了可不止半拍，“儿、儿子听、听了错吧？”

　　　　“弘历……”皇太后的声音微颤，“苦了你了……”

　　　　皇额娘真情流露，乾隆却打了一个寒颤：“是、是真的？”

　　　　“弘历啊——”皇大后语重心长地说，“额娘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件事，你以为额娘不难过吗？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不嫁又能怎么办，难道真等到哪一天去和亲蒙古吗？”

　　　　乾隆的脸色变得惨白：“皇阿玛不会那样做的。”

　　　　“之前***求亲的事还不够你警觉吗？”皇太后的神色变得严厉，“随意的一句话路家小子尚可找个理由帮你挡了，如果换个正式的场合，或者由一个更具影响力的部落提出联姻，你自己也是做过皇帝的人，你认为你皇阿玛会怎么做？”

　　　　乾隆默然不语，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已经是毋庸置疑，为了大清江山的繁荣安定，打从康熙朝起，多少爱新觉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