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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从军-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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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麦只是沉默,因为她也不知常钰青为何会出现在盛都,而且还被禁军所救,救他那人既然能在禁军中都安排进人手,可见身份背景必然不会简单。可是,朝中有谁会和一个杀了南夏十五万边军的北漠杀将牵扯到一起呢?阿麦真是想不明白,又想到那给她灌药的林家小姐,看着和商易之关系融洽却又相互试探的二皇子齐泯,从未露面却又让人感到无处不在的盛华长公主盛都的水太深了。
唐绍义见阿麦久不出声,忍不住出声叫道:“阿麦?”
阿麦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唐绍义:“大哥,怎么了?”
唐绍义已看出阿麦刚才在走神,却没说什么,只是问道:“刚才听人说船过泰兴的时候大将军射死了常钰青,可真是常钰青?”
“的确是他,被大将军射中了,不过,死不死还不知道,总觉得常钰青如若这么容易便死了,也就不是常钰青了。”阿麦停顿了下,又问道:“不是说常家已领兵东进了吗?不知这常钰青为何反倒四处逛了起来。”
唐绍义答道:“听说是鞑子小皇帝嫌他杀了十五万边军,杀戮太重,所以目前正闲赋着。”
阿麦听了失笑道:“嫌常钰青杀戮太重?这鞑子小皇帝倒是可笑,如若不是他要侵占咱们,常钰青又怎能有机会杀我边军?自古名将如名剑,挥剑砍杀了人,不怨那挥剑的人,倒是怨起那剑刃太过锋利了,如若当初便不想杀人,拿根烧火棍不就得了,还要使什么宝剑!这些上位者倒是无耻至极,真是既做娼妓又要牌坊!”
唐绍义听到阿麦这一套言论顿时一怔,愣愣想了片刻后才问道:“如此说,常钰青却是无错的?”
阿麦想了想,答道:“他下令屠城自然是错,可若是把我们南夏所有的死伤都记在他一个人头上,却是不对了。”
唐绍义脸色微沉,问道:“难道杀我江北百姓辱我妇人的不是他常钰青统帅的兵马?”
阿麦转头默默看唐绍义片刻,突然问道:“大哥,如若有一天我死在了战场之上,你可会与我报仇?”
唐绍义脸色微变,立刻斥道:“混话,哪里有这样咒自己的!”
阿麦一笑,依旧问道:“大哥莫急,你且说你是否会与我报仇?”
唐绍义气的无语,干脆不与理会阿麦。阿麦却不肯罢休,笑嘻嘻地看向唐绍义,追问道:“大哥快说,报是不报?”
唐绍义很是恼怒,却扭她不过,只得闷声答道:“自然要报,你若有事,我定不会轻饶了鞑子!”
阿麦笑了,又问道:“那大哥向谁去报仇呢?”
唐绍义闻言一愣,不解地看向阿麦:“自然是向鞑子!”
阿麦却笑道:“这世上的鞑子千千万,你找哪个鞑子?杀我的那个?可他自己也可能已经死在了战场之上,你还去向谁报仇?他的长官?常钰青?周志忍,陈起,还是鞑子小皇帝?”
唐绍义被阿麦问得一时愣住了,只怔怔地看着阿麦,说不出话来。
阿麦收了笑意,正色说道:“大哥,你我皆是军人,死在咱们手上的鞑子也算无数,他们也有父母兄妹,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向我们报仇。你杀我,我杀他,这本就是一本糊涂账,你如何去报?”阿麦停了下,思量片刻又说道:“说到底,军人,不过是把刀罢了,若没有上位者的野心与贪婪,刀又怎么会无故伤人?”
唐绍义沉默下来,只低着头看着身下的坐骑,过了片刻才轻声问道:“阿麦,你从军已一年有余,军中可有你要好的兄弟?”
阿麦笑道:“军中有大哥啊!”
唐绍义听了不由微笑,但仍问道:“其他人呢?可还有脾气相投的?或是走得较近的好友?”
阿麦想了想,答道:“张士强算一个吧,还有张生张大哥,王七,李少朝等人,徐先生虽然人狡猾一些,不过对我还算不错。”
“他们可还都活着?”唐绍义又问道。
阿麦一怔,不明白唐绍义为何会问这些,疑惑地看向唐绍义,答道:“自然活着。”
唐绍义苦涩笑笑,说道:“你从军时日尚短,他们都还在你身边活蹦乱跳着,你自然不觉如何,可当这些人渐渐地离你而去,一个个都死在鞑子的手上时,你就不会认为我们军人只是把刀了。”唐绍义抬头看向远处,轻声说道:“待你在军中呆久了,你便知道,我们也不过是平常人,有血有肉,有爱有恨,也有舍不开放不下!”
阿麦怔怔地看着唐绍义,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绍义转回头看看阿麦,又说道:“所以,以后莫要说什么常钰青无错之类的话了,别人听到了又要招惹祸端。”
阿麦垂头不语,只默默地在马上坐着,过了一会才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唐绍义道:“大哥,我们在鞑子心中是不是也是一般?”
唐绍义想想,点头道:“自然一样。”
阿麦又垂下头去,眉头微微皱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绍义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在一旁陪着。两人一时都无话,因前后和人都离得有些距离,山林中更显安静,唯有战马踏在地上发出的踢踏声,扰得阿麦的心神更有些乱。唐绍义这番话和她的认知显然不同,可是,却又说不出什么错来,难道错得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吗?
阿麦思绪尚未理清,林敏慎却在后面追了上来,看到阿麦在和唐绍义缓缰并行,动作稍顿,略一思量后便用马鞭轻轻敲了一下身下坐骑,笑着赶上前来,叫道:“唐将军,麦将军,等在下一等!”
唐绍义闻声回头,阿麦却是眉头又紧了一紧。
林敏慎已是到了跟前,向唐绍义抱拳笑道:“在下大将军帐下参军事林敏慎,仰慕唐将军已久,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唐绍义笑笑,也冲林敏慎回了一礼,寒暄道:“原来是林参军,久仰久仰。”
林敏慎这才笑着和阿麦打声招呼,又转头问唐绍义道:“唐将军和麦将军可是旧识?”
唐绍义尚未答话,阿麦在一旁却是抢先说道:“参军此话问得奇怪,唐将军与我同在江北军中,如若以前都不识得,岂不惹人笑话?”
林敏慎被阿麦呛了一句,非但不恼反而连忙陪笑道:“我又没别的意思,只随口一问,你莫要多心。”说着又看向唐绍义,显得颇有些不好意思。
唐绍义见他如此神情,心中稍感怪异,不过还是解释道:“去年鞑子南犯之时,我与麦将军均在汉堡城中,城破后一起辗转去了豫州投入商元帅麾下,后来进这乌兰山成了江北军,所以也算得是旧识。”
林敏慎恍然道:“噢,原来如此,我刚从跟后面看着,见两位将军离众而行,还道两位为何看着比别人亲厚些,原来还有此层关系。”
阿麦突然打断道:“林参军莫要如此说,我江北军中人人皆都亲厚,都是同生共死的弟兄,哪里有厚薄之分!”
林敏慎目光灼热地盯着阿麦,问道:“那我既已入江北军,麦将军是否也能待我如待唐将军一般?”
唐绍义听得心中更觉不喜,目光微沉看向马前,暗忖此人言行太过轻浮,那里像是个军人。却听阿麦笑道:“在下待林参军与唐将军自然不同。”
林敏慎微怔,还未开口,又听阿麦接道:“唐将军乃是江北军左副将军,岂是你我身份能比的?林参军说这些胡话,唐将军心量宽大不与你我计较,传到别人耳朵却是不好了。”
林敏慎听阿麦如此说,忙向唐绍义赔礼道:“唐将军恕罪,末将口无遮拦,还请唐将军不要怪罪。”
唐绍义淡淡笑笑,道:“不妨事,同在军中,没有那么多讲究。”
正说着,前面又一骑军士飞马转回,驰到三人面前,先向唐绍义行了个军礼,才又向林敏慎传令道:“大将军在寻参军,还请参军速去。”
林敏慎应了一声,转头向唐绍义抱拳告退,视线又在阿麦身上兜兜转转绕了好几圈,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叮嘱阿麦道:“麦将军,千万不要忘了和在下约定!”
阿麦笑笑,答道:“自然记得。”
林敏慎又冲唐绍义一笑,这才拍马离开。
唐绍义眉头微皱,转头看阿麦,问道:“什么约定?”
阿麦不答,却问唐绍义道:“大哥觉得此人如何?”
唐绍义想了一想,答道:“口无遮拦,看似心思简单,不过却有故作之态。”
回营
阿麦听他如此说,颇感意外地看一眼唐绍义,笑道:“大哥也这样觉得?我还以为以大哥的忠厚,必定会把他认作好人呢!”
唐绍义笑了笑,并未说话。
阿麦看着林敏慎渐远的背影,突然说道:“此人是林相独子。”
唐绍义一愣,惊奇道:“他是林相之子?”
阿麦点头,冷笑:“如若林相真生个这样儿子,怕是不会送到咱们江北军来的。”
唐绍义沉默片刻,又问道:“你和他约了什么?”
“约他扎营之后在山里转上一转,”阿麦答道,“自从翠山开始,他屡次欺我,在船上更是几乎要了我的性命,我怎能轻易饶他!不管他是真蠢假蠢,我先揍他一顿出气再说!”
唐绍义听了却沉下脸来,训道:“不可任意妄为,这种人躲着他便罢了,惹他做什么!”
阿麦低头不语,只随意地转动着手中的马鞭耍着。唐绍义见她如此,怕她不肯听从,又厉声说道:“卫兴新来,你惹他帐下参军,岂不是给他没脸,再说你既已看出此人多半在装傻,何必又去招他,只暗中防备着他便是了。你只想去揍他泄恨,如若不是他的对手,岂不是要自己吃亏。”
阿麦见唐绍义严词厉色,只得应了一声“知道了”,心中却想就是因为他是在装傻,才更该抓着机会收拾他一顿,让他有苦说不出,不然以后他若是不装傻了,怕是反而没了机会。
阿麦这句话答得心不甘情不愿,唐绍义又怎么看不出来,于是又唤道:“阿麦!”
阿麦抬头,向唐绍义露出一个极灿烂的微笑,答道:“大哥,我知道了。”
唐绍义看阿麦半晌,最终只得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他既惹了你,我想法与你出气便是,你不得自己去招惹事端!”
阿麦大喜,看一眼四周,突然驱马贴近,从马上探过身来凑近了唐绍义低声说道:“大哥,等晚上咱们偷偷用麻袋装了他,揍他个鼻青脸肿如何?”
唐绍义被突然靠近的阿麦惊得一怔,眼中只看到阿麦面上的肌肤细腻光滑,别说胡须,就连毛孔都微不可见,一时都瞧得呆了,至于阿麦说的什么则是全然没有入耳。
阿麦那里还浑然不觉,犹自说着心中计划,半晌不见唐绍义反应,这才诧异道:“大哥?”
唐绍义一下子惊醒过来,顿时觉得脸上火烧一般,忙别过视线去看向别处,斥道:“胡闹!”
阿麦一怔,不知这唐绍义为何会突然翻了脸,见他不言不语竟然独自向前而去,只道他是真火了,忙追了上去赔着小心说道:“大哥,我错了,我不去寻他麻烦便是了。”
唐绍义听阿麦如此说,脸上更觉火辣起来,又不好解释什么,只得继续沉默不言。阿麦见他如此,心中更觉奇怪,不知那句话得罪了他,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现如今却跟少年人一般耍起脾气来。
其实这也怨不得阿麦,若是以前的唐绍义如此表现,阿麦或许还能往男女之别上想上一想,毕竟那个时候的唐绍义就不算白净,但心里若是有了什么念头,脸上好歹还能看出些面红耳赤的迹象来,而如今唐绍义几乎整日里长在马背之上,那脸色早已被太阳晒得是黑中泛红了,他这里虽已觉得脸上火烫,可在阿麦看来,他那张黑脸丝毫没有变化,又怎么会想到别处去。
两人一路沉默,没话说自然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行路的速度,不一会便已能看到前面的大队人马,唐绍义这才勒住缰绳,回头看向一直跟在后面的阿麦。
阿麦见他回头,忙说道:“大哥,你先走,我等一等再追过去。”
唐绍义见自己尚未开口阿麦便已知他的心思,心中不由一暖,声音也跟着柔和起来,轻声说道:“你先去吧,我在后面。”
阿麦知他好意,爽快地说道:“也好,那我先过去了,大哥在后面快些上来。”
唐绍义点头,阿麦冲他笑笑,扬鞭策马向前面大队追去。唐绍义在后面默默看着,直待远远看到阿麦的身影融入远处人群,这才不慌不忙地策马前行。
当夜,卫兴将大营扎在一处山谷之中,而唐绍义则领五千骑兵驻扎于谷外居高向阳之地。许是怕阿麦还要找林敏慎麻烦,唐绍义干脆就请示卫兴,给阿麦等几个江北军将领派了警戒、巡查等军务。阿麦虽有不甘,可既已答应了唐绍义,也说不得别的出来。幸好林敏慎那里也不知因什么事情受到了大将军卫兴的训斥,很是老实了几天,再顾不上招惹阿麦,倒是让阿麦眼前清净了很多。
大军经泽平、柳溪入乌兰山,到达江北军大营时已是十一月初。江北天寒,此时已是寒风凛冽如刀刺骨的时节,阿麦等江北军诸将已是受过乌兰山中的冬天,倒还不觉如何,可却苦了林敏慎等一众初来之人。虽说每人身上都披着大氅,铠甲内却仍是单衣,风一吹只觉得从内到外凉了个透,连牙关都止不住哆嗦起来。
留守于江北军大营的原江北军副将,现今的江北军右副将军、骠骑将军李泽率领江北军各营主将迎出大营三十里外。卫兴众人尚不及进入大营,天空中突然有片片雪花洒落,乌兰山中的第一场雪就这样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大营议事厅中,新任的江北军大将军卫兴当中正坐,唐绍义与李泽分坐两旁,往下诸将按着位次一一坐下,阿麦身为步兵营第七营主将,虽然也有个座位,不过却几乎排到了最后,离着卫兴等人甚远,也幸得卫兴乃是武人出身,身量虽不高大,说起话来却是底气充足,阿麦坐的虽远,听得倒是清楚。
卫兴初来乍到,对于军中情况并不了解,说的不过是些场面话,阿麦面上虽听得认真,脑中却有些走神,只合计为何一直不见军师徐静的身影。待到议事结束,唐绍义与李泽送卫兴去住处休息,阿麦仍不见徐静,心道这老匹夫的架子也摆的太足了些,只不知道这卫兴是否也像商易之一般买他的帐。
阿麦跟着众人向外走,刚出院门听得身后有人唤麦将军,阿麦停身回头,见张生从后面慢步走过来,忍不住惊喜道:“张大哥,你也在这里?为何刚才在议事厅里不曾看到?”
张生笑笑,说道:“你只听得专注,又怎会看到我。”
阿麦面上一赧,见四处无人,低声道:“张大哥莫要笑话我了,我刚才是有些走神了。”
张生听了哈哈大笑,笑道:“我说你听大将军讲话怎听得恁入神呢,原来不是入神,是走神了。”
阿麦更觉不好意思,张生见她如此,忍住了笑,岔开话题问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阿麦答道:“大将军既吩咐我等回营,我就想尽快回去,走了也有些时日了,心中也是一直惦记着,只是已经到了大营,不去见过徐先生怕是他会挑理,便想着先去看一眼徐先生,然后尽早回去。”
张生听了奇道:“你还不知道吗?先生已不在大营了。”
阿麦听了一愣,问道:“不在大营了?去了哪里?”
张生摇头道:“这却不知了,徐先生本不是军籍,听得军中换帅,不等大将军来便先走了。”
阿麦一时有些愣怔,万想不到徐静会离开江北军,不过又想徐静虽为军师,实际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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