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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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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看看;料想若有什么危险;便是此时了。”李泌道。
    “李郎君担心有什么危险;我等在此住得久了;也不曾见到什么危险啊。
    “正是住久了;我们日夜进出;岂有不被人知者叶畅此次平乱;拿捏时机之准;实在骇人听闻;他既然对王之党能如此了解;手中必有密谍;刺探京中虚实。我等形迹;只怕早落到他眼中;他唯一担忧的;不过是我等身后太子罢了此次借着王逆案之机;将我等一网打尽;断太子臂助;又解西马场之恨我观他行事;当会如此。”
    “他怎么可能知道西马场之事是我们做的;当初我们不是挑得让他怀疑是杨钊做么?”一个汉子失声道。
    “李静忠的把戏;岂能瞒得过叶畅;夜袭西马场之事;原本就如同儿戏一般”李泌本来想这样说的;但考虑到这些人原来都属于李静忠;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为人谨慎;对李静忠的这些伎俩当真是瞧不起;却又不会将这等话说出来。李亨对他确实信任;可是比起朝夕相陪于身边的李静忠;就又差了不只一筹了。
    “高力士虽是内宦;却知道进退;这李静忠只会玩弄些上不得台面的权术;差高力士远矣。不过;他夜袭西马场;也是为了投太子所好;太子器宇;终究是狭隘;亦是不如今上多矣”
    心中的话并没有说出来;李泌只是抬了抬下巴:“先看;不急着扎营;若是到了夜间无事;咱们再升火扎营;明日入深山之中。”
    在山下庄子里;诸大汉正哄堂大笑;有人学着李泌方才的模样摇头晃脑。
    “这位李郎君虽是足智多谋;但凡事太过小心;他就不想想;富贵险中求;还是李公公说得是;此际京中风云变幻;或者便有可乘之机”那带头的大汉等众人笑过之后;正色道:“今日咱们是得到消息晚了;若是能早些得到消息;今日平乱之时;便是我等功成名就之际”
    李泌并不知道;在他回庄之前;李静忠就已经派人回到庄子;与庄中部分人进行沟通;让他们在此准备待命;看看是否还有可乘之机。
    他们想要效仿当初李隆基上位之时;乘着别人的政变;以平叛为借口;夺取朝中权柄。只不过李亨离李隆基相差太远;李静忠不是高力士;而且李亨身边也不曾有王毛仲、陈玄礼等人物。
    众人哂笑一番;眼见着天色要晚下来;那为首大汉又笑道:“那些蠢货;这样的天气去钻山沟;也不知今夜会不会冻死”
    取笑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便听得大门砰一声被人撞开;一个人跌跌撞撞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是禁军”
    “什么?”
    那大汉虽是蠢;却没有蠢到家;故此向外派出了眼线;现在眼线回来;带来了这样的消息;让他顿时震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怎么回事;官兵怎么来了;你确定他们是冲着咱们来的?”
    “离庄子不足一里;快走”
    那眼线话还没有落;便听得“嗡”的一声响;直接贯入了那眼线后心。
    “这”
    “嗡嗡嗡”
    弓驽破空之声接二连三传来;就在庄外;杨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看着密如雨点的箭矢射入这小庄之内。大多数箭矢都是火箭;他的意思;是这个庄子必须彻底毁掉;一个活人也不能留
    叶畅令叶安做的布置成功地误导了杨钊;让杨钊误以为;这庄子里的李亨手下;与王暗中有所勾连。但杨钊亦有自己的打算;他当然不会为了这件事情就去与李亨正面对决;若真在此时去揭露李亨;只怕会影响到他登上相位。但又不能完全放任此事不管;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清除掉李亨在京外留下的人手。
    一个活口都不能有
    原本升官的喜悦;此时已经所存不多了;杨钊此刻已然意识到;过去把注意力全盯在叶畅、王身上;是自己思考得不够深远。还有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致命敌人;正冷冷地窥视着自己。
    太子李亨此前被李林甫压制得极其可怜;这种情形之下;自己倒是忽视了他的存在。
    庄子烈焰腾腾;惨叫声不绝于耳;叶畅在远处看着这情形;转身一笑:“走了。”
    叶安、卞平跟在他身边;都应了一声;众人便乘马离开。
    与他们同时离开的;还有山顶上的李泌;跟着李泌的那些汉子此时已经对李泌敬若神明;虽然前行会面临寒冷、疲困;可比起性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郎君;我们几时回辽东?”到了长安城门前;叶安突然向叶畅问道。
    叶畅偏过头去;笑着问道:“怎么;想辽东了?”
    “着实有些想;咱们辽东让人觉得放松;这里”叶安摇了摇头。
    “不在这里受这些憋闷;辽东哪里会有放松?”叶畅道:“不过应当快了;过完年;我们就一起去辽东;好在大多数地方辙轨也修好;空娘会与我一起去。”
    “娘子跟着去那就再好不过了。”叶安看了看周围;稍靠近叶畅一些;低声说道:“族里的老人长辈;都琢磨着要让郎君纳妾。”
    “呵。”叶畅应了一声。
    这事情让他有些头疼;倒不是他自己不愿意纳妾;他已经在这个时代十余年了;虽然见识、心性仍然保留了另一世的大量特质;但也不可能完全不受这个时代的影响。大唐时期;女子的地位虽然较高;根子里却还是男尊女卑。
    但是;族中长辈让他纳妾的理由;却是李腾空至今未有生孕。如今叶畅位高爵显;家资富可敌国;没有一个正适的继承人;那么追随者对未来就会心生疑虑。
    以此为借口;让李腾空允许纳妾;则是对李腾空的又一次伤害;叶畅虽然不是什么道德君子;却也不是只顾着下半身的种马;总是希望真心向着自己的女子;能够尽可能欢喜幸福。
    “此事让他们休提;特别是那些三姑六婆;少来寻空娘说此事;谁家说了;谁家子弟就休怪我不用”头疼之下;叶畅也只能用堵塞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了。
    叶安有些犹豫;叶畅看着他:“怎么?”
    “可能会是曙嫂子与姐姐出面”
    曙嫂子就是方氏;可以说是叶畅这一支唯一的长辈了;至于姐姐;嫁与刘家;如今也迁到了辽东。叶畅挠了挠头;这两位可是他也得罪不起的人物;当下只能避一日算一日。
    他为这点事情发愁;那边李亨要发愁的事情就大多了。
    西城外庄子被杨钊焚灭、人员被屠戮殆尽的消息;并没有多少时间;就传到了李亨这里。
    身居东宫之中;四处皆有耳目;李亨心中的狂怒;都不敢给人看到。他把李静忠召入密室;也不知怎么折腾了一番;李静忠出来时脸色惨白;倒是李亨;又恢复到不动声色了。
    踉踉跄跄离开了东宫;李静忠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
    不过出了宫门之后;他就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墙;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果然是刻薄寡恩的性子;这边大事还没有成呢;就急着想要舍弃咱这过河卒子了”在心里喃喃说了一声;他四下望了望;便向着东市行去。
    还是东市的某一家铺子里;当李静忠走进去之后不久;便连接着有数个伙计出去;铺子也关门打烊。
    在天色暗下之前;几个人影从后门进了这铺子的里院;而李静忠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望着到这里的诸人;李静忠叹了一声。
    张培眉头一扬;有些不耐烦:“殿下有什么吩咐;你为何这般模样?”
    “殿下在西城外有个庄子;庄子里原有一些护卫;杨钊今日突袭庄子;将里面的人杀尽了。”李静忠有些难堪;但旋即推卸责任:“这庄子近来都是李泌在主持;定是此人;走漏了消息”
    “杨钊怎敢如此?”另一人皱眉道。
    “只将王余党的罪名栽上去就是”李静忠看着那人:“裴公;王失机;汝当何为?”
    叶畅虽是嫁祸于太子一党;但有一点;他却是歪倒正着;王身边;确实有太子安排的人手。
    裴冕为京畿采访使判官、监察御史;正是王仰赖之助臂;其人虽亦不学无术;但机警善断;行事果决;向来为王所倚仗;而与王焊的关系亦是极佳。听得李静忠相问;裴冕毫不犹豫:“王必死;但他于我有举荐之恩;他死之后;我将替他料理后事。”
    众人都吃了一惊;李静忠更是大怒:“你这样做;可对得起殿下?”
    “非如此不可;王既死;元公路上位;我在御史台便难以立足;不如以此邀名;然后去边疆”
    “去边疆?”
    “殿下举步惟艰;原因乃在无兵权在侧;靠着城外聚拢几十个死士;能有何为?王焊纠合数百人;尚不足为叶畅四十人冲杀;边军强悍;当倚仗之以成事。”裴冕斩钉截铁地道:“昔日李林甫为何要除皇甫惟明、王忠嗣;便是因为此二人手绾兵权又助殿下。如今李林甫不在;殿下当复植心腹;置之军中;万一有变;即可护卫”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微微点头;以此次王之变为例;如果他们手中有禁军兵权;便可借着平乱之机;将李隆基隔绝开来;然后乘势让李亨继位。
    “既是如此;辛苦裴公了卢杞;你向来多智;为何今日一言不发?”
    “我在想;杨钊究竟是否知晓那庄子里是殿下安插的人手。”卢杞慢条斯理地回答:“若是他不知道而为之;那就是一场误会;若是他知道那么殿下虽然再无李林甫压制;却又要面临杨钊了。”
    卢杞在李林甫门下呆了许多年;众人都知道;他跟李林甫学了不少东西;听得此语;他们都吸了口凉气:“杨钊有意?”
    “别忘了;贵妃娘娘才三十余岁;虽然不能生育;却可以认养某个王子为子嗣。”卢杞目光转冷:“是到冷宫里当个旧太妃;还是在宫中当皇太后;你们说呢?”
    一时之间;屋子内鸦雀无声;众人都被卢杞大胆的念头惊住了。
    “贵妃向来娴淑恬淡;当不会有此心”李辅国喉节动了一下。
    “贵妃有没有这个念头不重要;她身边之人有没有这个念头才重要;殿下继位;杨钊还可为相否;杨家姊妹还可受宠否?”



第422章 一人生死动天下
    “不错;做得好”
    岳曦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向着身前盯着他的一些管事挑起大拇指;然后这些管事就也都笑了起来。
    “难得呢;岳郎君今日笑了”
    “那是自然;咱们可是提前了二十日完工;这可不是一般工程;自此以后;从长安到东海;都可由辙轨连通;就算是冬日黄河冰封;也不虞辽东海货进不了长安了。”
    “何止是海货;还有粮食——往年是中原往辽东运粮食;去年却是辽东往中原运粮;若不是辽东粮食来得及时;去年还不知当如何撑过去”
    “是啊是啊;这几年也不知为何;天灾且不说吧;粮价一日涨胜一日;长安洛阳里都说是在办什么商会;可也不曾见到哪个商会能象安东、云南这般;就连安西商会;都远远不如”
    周围人的议论;让岳曦的笑容收敛起来。
    这些管事乃是小工头;按照叶畅多年前的设想;一条横于大唐中部、基本与黄河平行的辙轨;在今这些小工头还有岳曦这样的旅顺书院弟子的努力下;终于彻底完成了。
    此时已经是天宝十四载;距离王之乱又过去了三年。这三年中;叶畅先是镇守安西;主持与大食、犬戎的战事;同时开中囤田;移民实边。到了天宝十三载;他又以击破犬戎对安西之犯、诱降犬戎苏毗王子悉诺逻之功得封上柱国、开国东牟郡公。
    不过乘着加封他为郡公之机;李隆基也将叶畅召回;以程千里代为安西节度副使;南霁云为北庭节度使;张镐为安西营田大使;将叶畅在安西的职权接替过去。叶畅本人则只留安西大都护;另为工部尚书、路桥大使;专司水陆道路之职。
    在某种意义上说;叶畅就是被解了兵权;不过辽东、安西、云南这三边体系;主要还是他的门生故吏在主持;因此他的影响力还在。而修路则是叶畅一直以来都极力主张的东西;对于这个任命;他也没有什么抵抗心思。回到长安之后;便开始四处奔波;带着自己手下一群人;查看山川地理;绘制各处地图;准备为建设大唐全国路网而忙碌。
    而大唐这几年;似乎有些不顺;不是连年淫雨;就是大旱蝗灾;杨钊为迎合上意;有意隐瞒灾情;叶畅对此;也没有太过劝谏;只是默默地从辽东调运多余粮食;从而换取更多的人口。短短三年间;辽东的汉籍人口;激增至一百八十余万;加上其余各族;足有二百余万人。
    不仅如此;因为夫蒙灵察牵涉到隐瞒阵殃士兵户籍之事;所以安东都护府被撤;原本属于他的地盘、部队;转由辽东与卢龙瓜分;大致以辽河为界;辽河以东以南;由辽东行军总管府治辖。这样一来;叶畅就将辽东的煤、铁产地;尽握于手中;在建安州城;他建立起了新的冶炼中心;就近使用煤铁;使得辽东的钢铁产量再度大增;不仅超过了大唐其余各地的总量;而且是远远超过
    与安东、云南、安西三大商会相关的人;在这样的上景里日子过得仍然红火;可与之不相于的人;日子就有些难过。
    “看到了吧;方兄;这就是辙轨;通往大海的辙轨”岳曦正在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突然听得不远处有人操着南方口音说道。
    他歪过头去;便见着十余条汉子;站在他们旁边的一处土丘;指着眼前的辙轨说话。这些汉子看上去极为精壮;身上带着无赖游侠儿的那种痞气;对他们;岳曦是甚为瞧不起的。
    男子汉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于四方;岂可窝在乡里为城狐社鼠
    被称为方兄的;正是三年前从长安城中走脱的方清;而与他说话的;便是袁瑛。
    转眼间;三年过去;袁家兄弟与方清各自回乡;也各自有了自己的一份基业。双方屡有书信往来;此时相聚于河南道;亦是自有谋划。
    “若无辙轨;只怕中原已沦为饥馑之地了。”一人声音低了一些。
    “确实”
    袁晁也在此;发觉岳曦在向这边望来;向身边左右施了个眼色;然后向着岳曦一抱拳:“这位郎君看得眼熟;可是姓岳?”
    岳曦有些惊讶:“我正姓岳;莫非郎君认得我?”
    “三年之前;在长安城春明门外;曾有幸一见岳郎君风采。”袁晁一副豪迈的情形:“当时印象深刻;故此久别不忘岳郎君在此负责辙轨事宜?”
    “不敢说负责;只是尽尺寸之力。”
    这十几个人的模样;可算不上是善良。岳曦心中有些嘀咕;这几年因为灾难不断;杨钊还一昧盘剥;所以关中、河南一带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据说淮南更甚;而江南那边;由于棉布迅速取代绢帛;丝绸业也受重创;故此同样不好过。就算不是烟尘四起;至少也是盗冠横行;一般的客商旅人;已经很难行于道上了。
    甚至辙轨;现在也需要不少人护卫;不再象最初两年时;一车之上有一两个押车之人就足矣。
    “我兄弟自台州来;原是贩卖海货的;听闻这边辙轨将全通;便来看个热闹。岳郎君可知这附近哪儿有酒家;我兄弟向来敬佩岳郎君这样有本领的;愿借一酒家;敬岳郎君几杯浊酒”
    袁晁说得甚为客气;岳曦却不是杨帆;无心与这等人物结交;当下婉拒道:“郎君宠邀;原是不该不去;只不过如今职现在肩;身不由己;还请郎君见谅。”
    袁瑛听得他拒绝;眉头顿时一皱:“你这厮好生不识抬举”
    “五郎;休要胡言乱语;冲撞了岳郎君;他可是读书人;与咱们这大老粗不一般”袁晃一边喝止了袁瑛;一边看了岳曦一眼;发觉岳曦根本不为所动;便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将岳曦邀来;笑了一笑之后;便与众人一起离开了。
    “兄长待方才那竖子太过客气”离得远了;袁瑛昂然道:“邀他来;他既不来;于脆绑了就是”
    “休要胡说;当初叶畅将那竖子带到长安;与算学馆人比试;想来是叶畅得意弟子。我原本想将他邀来;探探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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