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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残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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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对二，也让她们逃去？」红叶惊道。
「不……只怪我一时情急参战，稍为不慎，便让三师姐和韩太白在混战中刺了两剑，还抓住脖子，胁持为人质。她们退至甬道洞口，便把我掷回正堂，还借机再刺得我满身伤痕，然後逃至洞外。以後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红叶还在想三师姐狠心，张复光却说：「十多剑都不刺要害，倒是仁慈。」
无香亦点头，道：「三师姐置我於死地，本是易如反掌，却故意饶我一命，我是知道的……」
红叶回想当初，韩太白既然能奸污自己，要杀人也该毫不费劲，可是自己却活到今天，後来知道太多线索，在刑场露面过，才遭东方皓伏击。意即紫薇当初并无杀人之意，只是纯粹求夺得门主之位。
李回春说：「然而她残害同门，犯江湖大忌，不可再立足於剑舞门了。假使东方帮知道她害三爷赔命，亦不会容她活命。」无香又道：「神医所言甚是……虽然三师姐杀了很多人，可是……可是无香总想三师姐逃出生天！三师姐本是好人，很照顾我们後辈……」
红叶回想五人共成为入室弟子，紫薇排在第三位，上对师姐恭谨，下对师妹关顾，怎会料及有此一天？
张复光说：「事发至今都两天，却没有半点消息。」李回春道：「剑舞门擅长轻功，韩太白又非等闲之辈，要是追逐起来，说不定一下子就跑往别府了。」张复光思考一阵子，说：「未必，我看他们大斗一场，都是不顾性命，至少斗得七劳八损才罢休，他们走不远。我们去找东方帮忙，在苏州找一下。」
红叶惊道：「假使东方帮知道此事原委，三师姐性命不保！」
张复光淡淡笑道：「别担心，只向裴衡交代便可。他在东方帮是个要人，该有自己的部属，多少也好。」红叶半信半疑，但她没有计策，唯有听任张复光。
两天过後，张复光又回复不少精神，无香还是不便起床，但已经能说能吃。入黑之时，红叶让小小睡在无香身旁，哄得她入睡後，便到屋外透气。其时李回春与张复光四处步月，没有人陪伴她，独自坐在屋前小櫈，眺望晚上的阡陌农田；忽闻得邻屋开门，瞧见陈妈出门。
陈妈不过是二十五、六岁，除了皮肤粗黑，轮廓和五官倒是端正。她的丈夫在城里工作，一旬不过回家一天，养着两个儿女。大儿子八岁，小女儿才五岁，肚里还怀着第三胎，临盆在即，所以没去织布厂。红叶跟陈妈聊过天，知道对方曾在富户当小丫环，跟千金小姐学得几个字，识一些教养。後来富户破产，逃至外地，她得以脱离苦海。这种出身，与不少剑舞门门生相似。她後来避开官府耳目，偷偷嫁入农家，生儿育女，活着至今。早前张复光、今时无香受伤、小小幼孤，红叶有时都拜托陈妈看顾，安心出外查事。
此时天已入黑，陈妈举着木叉，挂灯笼到檐下，向红叶说：「怎麽发呆了？」红叶微笑道：「百无聊赖，出来透透气而已。」陈妈遂说：「你的面色不太好，难道又遇上麻烦吗？我瞧见又多了几人，住在阿光的家呢。」红叶後来才知道，张复光在此处亦有小屋。
红叶叹道：「陈妈，你说世人是否只会追名逐利？」陈妈考虑一阵子，说：「我见识不多，可是当日见过大老爷挥金如土、意兴风发，又见过他贫困潦倒，像过街老鼠，总觉得有名有利，会快乐一点。」红叶又说：「如果都是不义之财呢？」陈妈即摸着肚子，笑道：「这麽艰深道理，我不懂，只知赚钱活命重要，谁管钱财何处来？这孩儿快出生，又要多养一口，又要相公多赚几个钱了。」
「你的儿子和女儿都聪明伶俐，我教他们写字，一下字便学会。这个也定是个活泼儿、聪明儿。」红叶少接触孕妇，见到腹大便便，就觉得很好奇、很兴奋。
陈妈瞧得红叶喜欢小孩，便说：「到时你跟阿光生的孩子，定更聪明！」
红叶羞得红了脸，忙着解释：「陈妈不要胡说，我跟复光……不是那回事。」陈妈又说：「今时不是，可是我看好日子不远了。」红叶别过脸，说：「怎、怎会，红叶……恐怕今生今世，都不嫁人了。」皆因她想起韩太白，还有那颗守宫砂。可是她细想之下，又发觉原来自己有否失贞，今生都不会嫁人。
陈妈紧张得眉飞色变，说：「身为女子，怎能不嫁人？不嫁人，怎麽过活？要是老来无依，无儿无女……」然後讲了大堆话，都是劝红叶嫁人。红叶忽道：「要是无人愿意娶我，该怎麽办？」陈妈一时张口结舌，说：「你长得这麽漂亮，只怕你看不上别人，不怕别人瞧不起你，别担心、别担心！我瞧阿光定是喜欢你，你又喜欢阿光，郎才女貌……」
红叶挤起笑容，说道：「谢谢，我心情好多了。」陈妈放心了眼，便回家内起炊，又喊道：「你们要吃点粥吗？」红叶道：「吃过了，谢谢。」
一刻左右，红叶终见张复光回来，可是不见李回春，便说：「怎麽只有一人？」张复光道：「他离开多天，要回去县城看病人。别担心，他说无香多休息便可。」红叶忽然想起陈妈的话，羞怯地说：「你还没伤癒，也要多休息……」
张复光忽然嘘一口气，说：「传闻东方皓逃脱，我看应是紫薇出手。」
消息突如其来，不知是好是坏，红叶目瞪口呆，颤抖道：「她们逃出生天，但是师父她们没回总坛，难道……」张复光立时按住红叶肩膀，道：「别担心，她们个个武功高强，不会输给二人。依我猜想，她们知总坛之地外泄，为防遭伏击，暂不会回去，其他据点亦归不得。然而她们该有藏身方法……」
红叶忽道：「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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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辞让（上）】………
十一月，苏州竟然下起初雪，天寒地冻，村民若无要事，都留在家中生炉火，人多了亦自然生暖。
红叶和无香闲来无事，靠李回春送来的材料，做了一道馄饨汤，一盘一盘热呼呼的送给各户，村民都说：「阿光命真好，娶了两个好妻子！」无香知道对方无恶意，只是确实容易令人误会，通常都佯装生气道：「别胡说！」红叶则低头不语，羞羞怯怯。
红叶送汤到陈妈家前，陈妈说：「你们又长得好，又懂礼数，将来定大富大贵。」她生了第三胎，不过一旬，是个白白胖胖的男丁，人人说他将来好福气。红叶一笑置之。陈妈又拉住红叶，低声说：「欸，你妹妹是否也喜欢阿光？」红叶忙道：「当然不是，不要误会呢！」
陈妈点点头，抓住红叶的手，在耳边道：「当女人，还是小心眼好。不要然阿光这里一个老婆，那里一个老婆，又那里又一个老婆，可惨了……」红叶不知该哭该笑，只道：「复光喜欢如何，就如何吧。」陈妈立时耸起背，轻轻拍打一下红叶，骂道：「天哪！」
二人回到小屋，关起门户，嘱托张复光照顾小小，然後便偷偷跃出窗外，往其他农村和乡镇查探同门的下落。
然而她们搜寻半月，还是没半点消息，唯一未搜之处，只有府城。
她们自知引人注目，要趁入黑时候，才偷偷越过城墙进城，前往传送消息的门生的小屋。可是依无香所说，自从三位传送者死後，师父为免再损人命，没有再找弟子补上，因此小屋理应空置。她们进入屋内，见里外都烧得七零八落，稍为碰到残骸便要倒塌，多半是此地闹过火劫和凶杀，不容易再觅新主，由此荒废。她们亦心想同门行事小心，不会容身於旧地，让人轻易猜到。
无香说：「四师姐，既然师父她们不在这里，岂非要逐家逐户搜查？府城这麽大，我们分头行事？」红叶点头道：「你去城东，我去城西，日出前回到这里。」无香答应一句，立时向东面奔去。城东属长洲县，与城西吴县同管府城，但繁荣不及城西，亦不像城西般夜夜笙歌；无香行动，便不容易露出马脚。
红叶在城西搜了数条陋巷，走到东方客栈，心想不见张复光提起裴衡，不知他有否新消息，於是闯入东方客栈。她的轻功比无香好得多，无人发觉。可是她不知道裴衡居处，好不容易才发现常有下人出入一个小院，不像给客用，於是着手调查。恰巧让她看见裴衡，与一名女子步向庭园，立时心往下沉，心想：「师姐身陷险境，他竟与其他女子相好？而且……而且女子已有身孕？慢着，难不成女子是韩太白的未婚妻子……」她不睹其人，都不会想起这号人物，细想之下才记得名字叫杨再惜，可是还没确认身分，暂时静观而已。
杨再惜摸着肚子，折了铺上雪花的绿叶，幽幽道：「孩子快出生，始终不见太白。」
红叶听见，总算肯定此人来历，却心沉一沉。
裴衡道：「听友人所言，韩太白还在生，只是不知去向，你别担心。」杨再惜道：「裴公子对再惜照顾有嘉，自当不敢催请，只是一日不见太白，始终难以安乐。对了，还没有牡丹姑娘的消息吗？」裴衡摇首，苦笑道：「我每晚回去城外别居，始终不见。待会再去，恐怕又是白走一趟。」
杨再惜折了一枝树枝，道：「花须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然後将枯枝交给裴衡；他嗅一下，却甚麽也嗅不到。杨再惜取回枯枝，嗅一下，说：「公子始终是惜花之人，凡枝俗叶，非你所愿。」裴衡又道：「只怕花不惜我。」
红叶听得心酸，自道：「然而世上百花，你又惜得多少？」
两人散步一会，裴衡道：「我要出门，你回去休息。近来不住下雪，要小心身子，养好胎儿。」说罢便独留杨再惜於园林，从偏门外出。红叶偷偷尾随，见他偷偷摸摸地到城外，才骑马飞驰。
红叶施起轻功，听风辨声，加上这马步程不快，卒之跟踪到裴衡的别居，亦无谓隐藏，现身於门前，道：「裴公子，这里是你的别居吗？」
裴衡吃了一惊，说：「红叶姑娘何时跟踪在下？」红叶说：「红叶路经东方客栈，恰巧遇见公子鬼祟出城……」裴衡沉吟一会，说：「看来大家也没有牡丹消息。都大半月了，牡丹还是没有现身，恐怕以後都不来了。你走吧，我与剑舞门再无瓜葛。」红叶无言以对，只得离去。
然而红叶已不是以往般单纯，触觉已敏锐不少，心想裴衡如此决绝，又与杨再惜对话时的眼神和动静有异，似乎并非他口中所说，与剑舞门再无瓜葛，於是埋伏在附近的大树上。
果然，让她等到事变，却心想：「这下子敏锐，好像哪里学回来。」
牡丹提着包袱和长剑，驾着轻功来到别居，立见裴衡出门抱住她，说：「牡丹，刚才红叶到来，幸好我打发她走了。」牡丹吃惊地说：「真的吗？你的行踪已经败露，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裴衡点点头，便牵着牡丹的手，登上马鞍。可是走了不出数步，红叶已在拦在面前。
红叶瞧见牡丹的剑，只是普通的长剑，剑鞘是黑色，剑柄贴上俗气的金箔，便说：「师姐，你要背弃剑舞门吗？」
牡丹微微举起右手，道：「红叶，我已经归还宝剑，不再是你的师姐，更不是剑舞门弟子。我不要再当牡丹，只想当一朵野花，就像这把普通的剑。」
红叶早料有此一天，却不料门派危难之时，师姐竟然离弃门派，只顾与情郎高飞远走。她不明白，为何在师姐眼中，养育自己的恩师和门派，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竟然不及新来一人；跟随一个害自己犯了大戒的人，而且此人本不属於她。
牡丹避开红叶眼神，说：「红叶，师父和师姐妹等已经回去总坛，入口改在东面三里，三叉树口。如今剑舞门元气大伤，你要好好守护……」
红叶茫茫地说：「师姐，你武功高、心肠好，师父对你又信任有嘉，可否多留些日子，直至解决剑舞门的事？红叶敢当天发哲，不会把事情透露给别人半句。」
牡丹抽噎一下，飞来捉住红叶的手，说：「不，师叔伯都以为我已死，师父就是趁这机会，让我离开剑舞门，否则将来闹大事情，问罪起来，我会更惨。衡和我去大漠，永远不回中原，更不会回来江南，你我不会再见，你要保重，知道吗？」
红叶忽然点向牡丹的膻中**，但是牡丹轻轻翻手便拨开，怔目说道：「红叶，怎麽了？」红叶垂手後退，说：「红叶没用，留不住师姐，只盼师姐得到幸福。裴公子，拜托好好照顾师姐。」牡丹捧住红叶的脸，说：「傻孩子，此事与你无关，全是师姐的错，你不要再自责。师父还很关心你，你还是回去帮师父处理帮务，让剑舞门重新振作吧。」
「牡丹，时候不早了。」裴衡推马走前，让牡丹登上马背，向红叶说：「谢红叶姑娘玉成好事，在下定会好好照顾牡丹。」
红叶又道：「东方帮亦遭大变，难道裴公子不担心？」
裴衡没有丝毫犹疑，道：「如今我心里只有牡丹，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了。」
红叶与牡丹对看一眼，惨惨戚戚，目送二人离去。
她回去苏州城内，跟无香集合後，说：「师父她们已回去总坛，我们也回去吧。」无香见红叶心有顾虑，便说：「师父她们出了甚麽意外？」红叶只淡淡说道：「别问了，回去自然知道，我们赶快上路吧。」无香也就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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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辞让（下）】………
第三十四回辞让（下）
二人回到总坛，虽见没有关门，也没甚麽大不了。倒是回到洞内，发现屍体都不见了，家具摆设都破破碎碎，不复以前清简而美。她们走至大堂之中，见师父和莺师伯在地上打坐，不单没有当日前辈风范，反见老态，不禁伤心起来。
莺师伯见二人，便扑向红叶，说：「红叶，原来你受紫薇和韩太白所害，才犯门规！错不在你，师伯错怪了人，你就回来剑舞门吧！」红叶愣住一会，才躬身道：「多谢师伯原谅。」莺师伯又气道：「紫薇和那个蓄牲，竟然连燕师妹都杀死，实在太可恶！」莺师伯骂声不绝，直至公孙玲示意收敛，才抑住怒火。
无香瞧不见其他人，便说：「师父，师叔和师姐在哪？」公孙玲说：「你璫师叔和二师姐去找紫薇，至於你的大师姐……已经离开本门了。」无香一时目瞪口呆，道：「怎……怎麽回事？」莺师伯确是按不住怒火，破口大骂：「牡丹中了两个贱人的剑，死了！屍都不见了！」
噩耗连环，无香无力地跪在地上，掩住嘴巴，抽噎说道：「怎会……大师姐武功高强，三师姐怎会……咳、咳……不会，定是假的、定是假的！」莺师伯上前抱住无香的头，却只敢啐啐地骂，哪敢再让无香听见难听的话呢？
红叶瞧在眼中，与公孙玲对望一眼，又是万分惆怅。
不久，璫师叔和芍药回来，无香欲叫出口，红叶却示意住口。此时芍药手中，正是原属牡丹的「凤鸣」。
排名首位的「龙吟」仍在公孙玲手上，四位的「皂光」在紫薇手上，五位「无影」则属无香。至於原属於芍药，还有第三位的「雾浓」，未落入谁人手里。公孙玲遂拿出「雾浓」，交给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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