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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全演义-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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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向荣知张国梁军败,乃令先踞六合、句容两城,以为根据。果然两城之内天国守兵弃城而遁。向荣以天国人马不战而遁,心正滋疑,忽报李秀成一军大至:前部先锋赖文鸿、李昭寿已离此不远。向荣即以张国梁、张敬修分为左右二军,分迎赖文鸿、李昭寿。忽报句容、六合城内同时火起。原来这火实系太平军所布置。因太平军深得人心,当弃城逃时,先留人马杂住民间,待秀成到时,一齐放火,故向军大乱。向荣急下令道:“两城同时火起,乃敌人纵火无疑,不必理他。可撤城内守兵而出,弃城以求一战亦可也。”不料吉志元联合溧水各道人马,先已驰到,即陷句容,以邀击向荣。向荣即令德崇额力御吉志元,而以大军与秀成交战。时李秀成军已至,以六合、句客火起,知向军已乱,乃令赖文鸿、李昭寿于军到之际,即行进攻;勿令向荣得以复行布置。故赖文鸿、李昭寿甫与向军相遇,即猛力进击。向荣恐张国梁一军转战镇江、溧水,军力已疲,急以福兴一军相助。惟赖文鸿、李昭寿性最勇悍,且战且进。文鸿又工枪法,枪声响处,张国梁坐下马已被击毙,把张国梁掀下地来。军士只道张国梁中枪毙命,一时哗溃。比及张国梁换马督战,军中已全无队伍。赖文鸿、李昭寿乘势进攻,国梁一军先已败阵。太平将李昭寿即下令道:“赖军已胜矣。吾军不可落后,速宜奋力,以图立功。”于是军士皆欢呼而进。清将张敬修亦不能支,同时败溃。
卷:  向荣正欲往援,忽见大营火起,却是后军知向荣必败,欲降秀成,故纵火以乱向军。向荣此时已漫无主裁。李秀成、陈其芒复至,与赖文鸿、李昭寿分四路,併压向军。向荣料不能支持,适德崇额又为吉志元所败,向军即令退军。忽见东北路尘土大起,一军要截去路。探子报道:“来军乃是天国大将杨辅清。”杨辅清知道向荣一败,必回扬州,故引兵沿上流而下。向荣?听罢,急改向东南而逃。随后太平军分数路截击向军,或逃或降或死,不计其数。向荣回望后军,见大营火犹未息,太平军已卷地追来,军中呼大叫地,互相奔窜。正在危急之际,吉志元已率兵赶至,把向军杀得七断八续。吉志元正逼攻德崇额一军,大呼降者免死,于是纷纷投降。向荣已无心回顾,不提防一颗弹子飞来,正中向荣左臂,几乎坠马。正是慌忙,见张敬修与福兴狼狈奔至,仓猝言道:“后军皆覆矣!速图驻扎之地可也。”向荣急问张国梁现在何处?张敬修道:“现伊军尚足支持,故殿后以保前军耳!惟敌军势大,恐亦难以久持也。”原来张国梁见向荣已逃,恐为敌人所获,故死力拒住后军,且战且退。不想太平将杨辅清一军,从东北掩至,取建瓴之势,如从天而下,把张国梁一军冲破两段,国梁此时人马俱乏,无力支撑,亦惟有策马而逃。太平军士奋力追杀清兵,累尸数里,太平军皆踏尸而过。
卷:  时张国梁与德崇额皆奔至向荣马前,向荣此时已知全军覆没,便令急走丹阳。李秀成与诸将率兵追杀十余里,即传令收兵。李昭寿道:“向荣穷蹙而奔,如鼠失穴,迫而杀之,直反掌耳。若待养回元气,又多一劲故。不知大王何故收兵?”李秀成道:“不劳诸公虎威,向荣行即死矣!”吾军已疲,丹阳尚有清兵万人,十可轻视。方今黄文金在浦口,为左宗棠、鲍超所扼;曾国藩以塔齐布、鼓玉麟等围攻九江;胜保亦驻兵皖北。吾当留此一军,以顾大局。”李昭寿道:”大王何以知向荣必几乎?”李秀成道:“向荣性质最强,强则气胜;今经数败,必抑郁成病,羞惯交集,能勿死乎?”说罢即令杨辅清暂回镇江;吉志元暂回溧水,复令军士掘土掩埋清兵尸首,一面安抚被兵燹各地,自领兵回金陵。
卷:  且说向荣与诸将走至丹阳,计点部下共四万人马,只剩五千余人。乃谓诸将道:“吾自用兵以来,自问坚忍耐战;今一旦狼狈至此,丧师辱国,固无以对朝廷,亦羞见江东父老。”言罢,咯出血来,不觉昏倒在地,左右急为救起,臂上伤势又发,急觅医治疗,将弹子取出,自觉昏沉不醒,不能理事。只令张国梁坚守丹阳,以防李秀成再至。
卷:  惟向荣病势,延医调治,毫无起色,日重一日。那日,诸将方环集问安。忽报有人送书至,向荣即令呈上。就在病榻拆开一阅,乃太平大将李秀成书也。书道:
卷:  太平天国七年,忠王都督江淮诸军事,为檄告清将钦差大臣向荣曰:昔将军立功秦陇,视师广西,拥旄万里,此非将军得志之时乎?秀成以陇亩匹夫,瞻望旌旗,久深钦佩!以清国虽危,而保障东南,抗衡天国,当非将军莫属也。何将军先走永安,再走灌阳;既败长沙,复败武汉。奔走东南,仓皇吴会,今复为奔亡之虏,穷蹙丹阳,抚残兵而椎胸,对同人而洒泪,何今昔盛衰,一至如是乎?秀成一耕夫耳,忝膺大任,与将军抗衡,方以为螳臂挡车,且惭且惧。乃吾兵一举,将军已败不旋踵,师徒数万,残留数千;尸累荒原,血流漂杵。秀成性最慈懦,方惨不忍观,而将军独忍为之者,故吾虽敬将军报清廷以尽忠,究惜将军驱人民以就死也!夫以将军久经战阵,熟谙韬钤,纵不奏功,何以蹉跎至此!
卷:  意者雨露无私,不育异类;皇汉旧邦,自有真主。故将军虽人事已尽,而为天意所阻挠乎?抑将军为识时之俊杰,知大事已去,真命有归,聊作溃败以相让乎?抑观天心当居一于此。或以将军穷蹙一隅,纷称以吾军乘胜之威,破丹阳掳将军,有如反掌,而秀成实不忍迫将军也。以秀成遇将军而大功成,方为将军戴德,何忍恩将仇报?且将军固名将也,久著威望,性复坚强,必图再举;将军又钦差大臣也,令旗一指,大军即集,提剑所及,诸将景从,以旬日而丧数万精兵,断不甘于终败,势必再集师徒,重决胜负。则秀成虽愚,惟秣马厉兵,准备而待。今与将军约,以十日期,再于句容、六合,重与观兵。英武能事如将军,其或不以秀成为不肖,而不吝赐教乎?”
卷:  向荣看罢,大叫一声道:“气死我也!”即复吐鲜血,不省人事。诸将不知其故,急为救起,细读来书,知为李秀成所气,无不愤怒:个个摩拳擦掌,誓要与李秀成决个雌雄。正在愤怒间,只见向荣神气略已回转,扬目遍观诸将,奄然下泪,徐徐叹道:“悍酋秀成好恶作剧也!”叹已又道:“吾命亦不久矣。可惜视师数年,毫无寸功,涂炭生灵,吾负国家,又负斯民矣!”又谓张国梁道:“吾与你共走于患难之中,义同父子;吾必荐汝,然荐汝非私情也!汝实耐战,临阵不屈。此后宜努力国家,以图名垂竹帛,勿如吾之无用矣!”说罢便令取笔墨来,口授遗折,书记缮写之。折内力称和春、张国梁,皆可大用。向荣是夜,即没于丹阳城中。后人有诗叹道:
卷:  秦陇称良将,东南表战功。
卷:  英才为国用,甘苦与军同。
卷:  秉性能坚忍,居心独誓忠。
卷:  丹阳星陨处,遗恨泣西风。
卷:  自向荣死后,清廷大为哀悼,特予溢忠武,并赠封男爵,又赠太子少保官衔。即依他遗折:荐满员和春及提督张国梁为钦差大臣,办理江南军务。即有消息报到洪天王那里。
卷:  洪天王大喜道:“果不出吾忠王所料也!”便厚赏忠王,并向李秀成道:“向荣虽屡败之将,然好勇耐战,在江南屡苦吾军,且屡扼金陵,使朕不能大进,实为心腹之患。今向荣已死,朕无忧矣。”遂开太平御宴,与诸臣共醉。不料正饮间,有武昌急报,飞报祸事:你鄂督官文,鄂抚胡林翼,及前鄂督杨沛,会合各路大军,共争武昌。原来鄂督吴文熔,因战被伤殒命,清廷乃以杨沛任鄂督。杨又失机革职,留办军务;乃以荆州将军官文移督两湖,于是与胡林翼共攻武昌。洪大王听得,欲叫秀成往救。李秀成道:“目下尚多能战之人,臣弟非不欲救武昌,然东奔西走,反中敌人牵制之计。”天王听罢,点头不语。李秀成深知洪天王之意,遂再奏道:“果不获已,臣弟就提一旅之师,前往武昌,以释大王厪虑。”洪天王立即允准。李秀成退后,叹道:“今番出师,实不得已耳!”又以各事部署未定,且恐武昌已危,便令赖文鸿以五千精兵赴鄂,随领大平继进。
卷:  且说清将曾国藩,自被洪天王袭取九江之后,心甚愤激,便移文胡林翼欲先取武昌。时胡林翼正取了黄州而回。忽得到曾国藩书信,便决意进攻武昌。即与鄂督官文、副都统多隆阿计议。多隆阿道:“方今天国人马,只有谭绍恍在武昌,取之此其时矣!”胡林翼道:“前二次出师无功,皆由过于张扬,使敌人予作准备。今宜谨密行之,不忧武昌不下也。”官文深然其计。胡林翼一面回复曾国藩,请其会兵;一面令多隆阿取洪山;并请曾国藩调湘军水师进妙河。胡林翼自与官文领各路人马攻武昌,分拨既定。那天国守将谭绍洸,不时打听清兵举动,并谓左右道:“吾以一人,镇守武昌,而牵制曾、胡诸人于此地,实彼之失算也!彼时时志在窥复武昌,且胡林翼正自黄州而回,来攻此地必矣!”便令军士于武昌城外,增置木栅;并于西南两门,埋伏地雷火线。再飞报金陵告急;又函致九江请林启荣令孙寅三,由九江进兵,以邀曾国藩之后。不料分拨甫定,已报洪山为多隆阿所夺矣:官、胡两军,已直趋武昌城而来;清国水师,亦由妙河而进;余外各路都一齐进发。谭绍洸不意曾、胡两军骤至,倒防备不及。胡林翼前部,就是多隆阿、曾国葆。自湘省水师练成,即以杨载福、鼓玉麟兼理。余外陆军前部就是塔齐布,领五千人马,先攻武昌南路。胡林翼一军已至,妙河水师又喊呐助威。武昌城内,天国人马惊惧。谭绍洸谓晏仲武道:“清兵向不能得志者,以徒恃陆军故也。今彼水师既成,势力已与我共之矣。清兵既至,恐不易防守。兄弟究有何善策?”晏仲武道:“彼挟全力而来,我有守无攻,实为失着,不如避之。”谭绍洸道:“吾自起义以来,逢敌未常落后。今如此反示其怯也。”冯文炳道:“横直武昌不能固守,不如全伏地雷,彼来我退,因而炸之,吾乘其败,而复夺之,有何不可?”谭绍洸道:“皆非长策也。”便命苏招生、隆顺德,各统水军,堵塞妙河,以迎清国杨、鼓二将;却令副将洪春魁、晏仲武分守各路。自率大军,昼夜巡视。谁想曾军水将鼓玉麟,已派小艇十余只,偷进南门濠口,志在水陆相应。时官、胡两军攻城甚急。谭绍洸督诸将竭力守御。忽然冯文炳奔至,谓绍洸道:“兵力疲矣!清水师已偷进南门壕口,此时恐不能久守也。清兵众多,故轮流攻击,吾军实是疲于奔命。不如依某前计:弃此城以炸清军,然后谋以复之可也。”谭绍洸此时觉得此言有理。乃命军士各打衣包,尽做逃状,胡林翼从高处望之,深信谭绍洸将逃,即令军士猛攻。并下令道:“谭酋将遁矣,休令彼逃脱也。”清兵闻令,加倍奋力,水陆并进,西南一带城垣遂陷。太平人马已纷纷逃出,清兵皆欲急进。忽然震地一声,如轰天声响,城垣遂陷了百余丈,清兵被陷者不计其数。管教:妙计成功,先伏地雷摧大敌;小孩斩将,直叫天意夺湘儒。
卷: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罗泽南走死兴国州 罗大纲夜夺扬州府 
 
  话说胡林翼统率大军,直进武昌城,忽然火药爆发,城墙倾陷百余丈,登时压死清兵数千人。彭玉麟偷进南濠的水师,亦有多艘压溺,清兵军势稍却,各欲退后,胡林翼以既中敌人之计,折兵数千人,若不能取一武昌,更无以见人矣。不觉大怒。立即下令退后者斩。时多隆阿及曾国葆,俱已受伤,然闻胡林翼之令,亦皆振奋,一齐督兵拥进。
卷:  当谭绍洸领兵逃出武昌时,犹在城外东北路盼望:只道清兵被焚,必然退却,正欲乘机再取武昌。忽闻喊声动地,料知城陷,方欲回军,突见清兵不特不退,仍冒烟突火而进,不觉大怒。乃谓左右:“清兵屡战,未见有如此强悍者,今何以忽然猛勇耶?”晏仲武道:“彼日前既愤于屡败,目下又愤于军中被焚,蓄怒已极,如痫马走平原,无复知人性。当者必为所蹶,计不如避之。吾军口前断不能再入武昌矣。”谭绍洸道:“果如汝言,吾深悔弃武昌而走也。”晏仲武道:“是又不然。彼竭数路兵,合水陆之众,不下数万,以争一武昌,志在必取。吾军虽死守,终难于保全。若困惫已极,则逃亦难矣。今冯文炳之策,虽弃一武昌,不过早弃几天耳,然犹能焚炸清兵。料此后清兵攻我城池,亦知所畏忌也。”谭绍洸道:“既不复争武昌,则吾军须入皖境。”晏仲武道:“必不可也。今只失一武昌,鄂省尚多退步;若即走安徽,是湖北全省皆失矣。吾军势力未损,何必远逃。 以某愚见,不如先奔兴国州城。以该州人心,素服吾国,故每次科举,以该州人赴试为多。我既得人心,军力又全,且与武昌相近,若金陵救兵一至,且能合力 以攻武昌矣。”谭绍洸以为然,乃与诸将领兵同望兴国州而来。
卷:  且说胡林翼既下武昌,一面奏报捷音,一面出榜安民。检抬被焚的尸首,尽 行掘土埋之。立令将修复城垣,以图固守。忽听得谭绍洸已奔往兴国州,官文便 欲提兵往取。胡林翼道:“我兵围武昌,料谭绍洸必往金陵告急。恐金陵救兵不 久心至矣,吾须留守以待之。且兴国州城小易破,无劳大兵,只令一将前往可 矣。”曾国藩道:“谭绍洸弃城而遁,兵力未损,恐未可轻视也。”罗泽南道:“某虽 不才,量取一兴国州,实如反掌耳。且深受侍郎知遇,虽死亦复何憾。”曾国藩从之,便令罗泽南领兵万人,并部将八员,望兴国州进发;又令塔齐布领本军随后 起程,倘有缓急,即行接应。罗、塔两军去后,又令杨载福、鼓玉麟,统水师沿汉 水而下,以壮声援。分拔即定,曾国藩仍留鄂境,专候罗泽南好音。
卷:  且说谭绍洸望兴国州奔来,将抵金湖附近,仍恐清兵相逼,又欲东逃。
卷:  冯文炳道:“官、胡即取武昌,必以兵力迫我;我若远遁,不待湖北全境俱失,且清兵 亦必穷追。不如暂屯兴国州城,量敌行事,果终不敌,则且战且退,以待救乓。某 料既往金陵催请教兵,天王必有法以处之也。”谭绍洸道:“此言有理。”便令人 马到兴国州驻扎。洪春魁请领兵扎在城外,待敌兵追到时,乘其喘息未定而击 之。谭绍洸亦从其计:即令洪春魁、晏仲武各领一军驻扎兴国州城外左右。时已 傍晚,谭绍洸虑清兵乘夜追到,分咐军士,夜里轮流替守。将近黎明,未见清兵 到来,遂疑官、胡二人不再来追。冯文炳道:“清军屡败,一旦得了武昌,纵损失 数千人,然亦自以为得意之事,自然乘势进兵,恐不久清兵至矣。”正说话间,纷 纷报到:罗泽南领兵追来。冯文炳道:“罗泽南乃浙江遗缺道,名位虽微,实湘中 儒将也。行军最为紧慎,故缓缓而来。洪春魁欲乘其喘息未定而攻之,此策恐用 不着矣。”谭绍洸道:“然则以何策御之?”冯文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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