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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月-第4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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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郡公。”杜士仪长揖为礼后;便看了一眼身上这官袍;无可奈何地解释道;“因刚刚前往尚书省吏部关领上任;又去了中书省拜见萧相国;也没来得及回家更换衣物就匆匆前来;还请广平郡公见谅。”
“刚刚回京;有的是事情要做;有的是人去见;何必先来见我这致仕之人?”话虽如此说;宋憬的脸上却是笑着的;精神也一反这些日子的萎靡。吩咐了侍婢烹茶待客后;他就令她们暂且退下;等到招手示意杜士仪在身边坐下;他也不寒暄;径直问起了其在代州的所见所闻;以及这次幽州出兵的经过;如此一问一答;几乎持续了两刻钟犹如公事奏对似的对话之后;他才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时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多年来的习惯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都已经是致仕的人了;竟然还改不掉这个老毛病。”
“广平郡公身在家中;心忧天下;士仪每每想及就觉得钦佩。”杜士仪见宋憬比两年多前相见时清瘦了许多;而源乾曜业已在去岁年末去世;他不禁开口说道;“不过;既然已经致仕了;广平郡公还是多多安心颐养;外头那些纷乱的事由;让应该管的人去管就好。”
“你说的我也知道;否则;我也不会上书请致仕。”宋憬微微闭上眼睛;轻叹一声道;“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已经都记得模模糊糊了;陛下虽恩准我免朝;可是;我不想别人问我一件事;我却张口结舌答不上来;更不想自己说出口的话;一转眼却忘得于于净净;又或者一个不留神;举荐什么才能平庸的人;抑或是君前提出了什么昏庸的建议。我曾经要强了一辈子;不想日后却被人记住那丢脸的样子。趁着我还没有完全糊涂;我唯有请求致仕;更何况”
说着自己这些年来力不从心的感受;宋憬在更何况之后;微微顿了一顿;随即用几乎只有杜士仪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朝中风气;已经不如当年了。陛下虽然还能听得进一些谏言;可是;那些只会拍马逢迎的人在御前越来越多;我不希望自己一朝老糊涂了;成为这些人当中的一个。杜君礼;不要忘了当年你以梅花谏劝时的风骨无双;不要忘了你为姜皎封还制书时的铁骨铮铮;也不要忘了”
杜士仪见宋憬说着说着;突然面色一阵潮红;仿佛是一口气没接上来;他登时大吃一惊;连忙又是推拿;又是揉按;好一会儿;终于让宋憬恢复了过来。他本待想请这位老人好好休息;自己改日再来拜访;却不想宋憬竟是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不要忘了;源翁也好;我也好;对你都寄予厚望君礼;外间流言甚多;只要立身持正;邪气不能伤”
杜士仪没想到宋憬也察觉到那股暗流了;连忙正坐长揖答应。而这时候;外间送茶的婢女也已经来了。然而;她才刚刚给杜士仪送了一盅茶;就只听宋憬开口说道:“喝了这杯送客茶;你就走吧。记住;从今往后我只是一个闭门谢客养病的寻常老人;你不要再来看我了。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这话不但让那婢女为之一惊;杜士仪也一下子怔住了。然而;面对宋憬那虽则已经无神;却依旧坚定的目光;他终于知道;宋憬已经决意退出朝堂;当下;他一口一口慢慢喝完了那一盅滚烫的茶;放下茶盅后就站起身道:“广平郡公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
见杜士仪起身施礼后大步离去;宋憬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虽有几个儿子;但无一继承他那硬挺的性子;本待致仕之后含饴弄孙;可孙儿们已经大了;他也力不从心了。倘若他能有杜士仪这样的儿孙;也许就不用担心死后令名了吧?
离开宋宅;杜士仪不由得心头沉甸甸的。生老病死原本乃是人生常事;可见惯并不等于能够习惯。今日他刚刚回到洛阳;从公务到私事一圈转下来;已经有些身心俱疲;而家中妻儿不在;他不禁不太想回到那空空如也的地方;而岳父王元宝在此前的消息中并未到洛阳来;而是仍在长安;玉真公主金仙公主虽在洛阳;傍晚去访也不妥当;他想了想后;回到观德坊私宅门口;叫了张兴出来会合;便对赤毕吩咐道:“去永丰坊。”
这三个字一出口;张兴便有些吃惊地问道:“使君前去拜客;我随行是否有些不妥?”
“刚刚去拜会广平郡公;带着你也许不妥;但眼下是去拜访一位长辈;带你去也无妨。”杜士仪见张兴仍然有些心中惴惴;待其上马之后追上了他;仅仅落后半步;他就笑着说道;“想当初我家道中落;虽求学于嵩山卢师;可家中书卷因为大火散失殆尽;所以一度寄居于妹婿崔十一郎家中。永丰里清河崔氏藏书楼所藏珍籍不下万卷;我几乎日日浸淫其中抄录浏览;至今那段日子都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之一。”
“我以前就听说杜使君抄过书;那会儿还有些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张兴自己就经历过这种艰苦却痛并快乐着的日子;一时更加觉得惊异。大唐建国以来;出自五姓七望的名臣不计其数;崔泰之崔谔之兄弟原本并不起眼。然而;当他听杜士仪说起崔谔之竟是接连参与了诛除张昌宗张易之兄弟;而后又诛除韦后;这才得以爵封赵国公的那段经历;他不禁肃然起敬。
要知道;身为世家子弟却敢从任所潜回;参与这种最要命勾当的;足可见胆色谋略无一不出众
“只可惜;赵国公去世实在是太早了”
杜士仪如此叹息了一句;张兴深有同感;而一旁本是出自崔氏的赤毕;想到当初崔谔之率领他们杀进皇宫时的情景;竟觉得恍若隔世。一晃;他跟着杜士仪已经十几年了;而崔谔之辞世也已经十几年了;尽管崔家兄弟们并不算出类拔萃;可相比某些人家长辈故去便立时门第倾颓;崔氏门风犹在;杜氏这门姻亲暂且不提;就连女婿王缙;入仕之后步子也走得很稳;足以为崔家兄弟们的臂助。
永丰里崔宅门前列戟的景象;因为崔谔之的辞世;已经不再得见;但乌头门内朱漆门的显赫之姿犹存。杜士仪带着张兴骑马进了乌头门;到正门前头下马之际;正值里头有人出来;和自己面对面撞了个正着;却是王缙。
王缙也没料到杜士仪今日回洛阳;打了个照面一愣之后;他便立时上前一把抓住杜士仪的袖子;连声说道:“我正想你几时回来;打算找你说话;没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来得正好;今天先陪我喝个大醉再说”
这是王缙?不是李白王翰王之涣那些酒鬼附体?
杜士仪只来得及对张兴吩咐了一声跟上;就被王缙给拽了进去。总算等到进了崔宅走了一箭之地;王缙方才终于松开了他的手;随即面带苦涩地说道:“都说御史台大理寺刑部尽皆法吏;公正严明;如今看来;简直狗屁眼看着两个无辜孩子求到我门上;我却只能狠心把人拒之门外;暗地里给了些钱;只当成没这么一回事;公理不能伸;律法不能明;这法吏当得着实没有半点滋味
第六百七十六章 此心此情,可昭日月
如果王维眼下越发像个出世绝尘的人;那么;王缙就是一个现实入世的人;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理想;有的只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的决意。不过;他骨子里信佛参禅;所以;往日荤腥和酒都是很少沾的。
当王缙没头没脑说了这一堆之后;陪着杜士仪和张兴去拜见了赵国太夫人;又见了崔五娘和嗣赵国公崔承训丨杜士仪只来得及把张兴托付给崔五娘;请她带其去藏书楼一阅;就不由自主被王缙拖去陪喝酒了;心里却异常纳罕。十杯八杯下肚;杜士仪眼看着王缙面色酡红神情萎靡;知道御史台这种法吏云集的地方;其实是全天底下最最肮脏的地方;他不禁伸手在其肩膀上拍了拍。
“说话不要说半截。冷酒伤肝;热酒伤胃;把事情说出来给我听听。就算帮不了你;总好过你一个人闷在肚子里。”
王缙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杜士仪;却仍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等到自斟自饮又痛喝了两杯;他方才淡淡地说道:“张审素的案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他本以为杜士仪必定会点头;然而;却发现对方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猛然想到杜士仪去年腊月就开始忙着在河东道各地征发兵马;然后将兵马带到幽州和各路军马会合;随即又和裴耀卿负责调配粮秣军械等等后勤工作;一回到代州还没来得及歇口气;赫然又是调回朝任中书舍人;他不禁苦笑道:“忘了你这个大忙人这大半年忙得连轴转;大约没时间理会和自己无关的事。”
他定了定神;用一旁那条帕子擦了擦因喝酒过度而满头大汗的额头;这才娓娓道来:“菖州都督张审素被人状告贪赃;结果监察御史杨汪奉命前去查验。半路上;张审素麾下的总管董元礼得到消息;因为气恼过度;竟是带了七百兵马将杨汪截下;威胁其倘若奏报朝廷查无此事;则放了他;否则就杀了他。杨汪拖延时间等到了援兵;董元礼自是因此被杀;罪有应得;可杨汪大概因为气不过这次的事情;竟是奏张审素谋反。结果张审素被斩;籍没其家;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流配岭南。这次是他们临行前来求我为他们的父亲伸冤;我却只能给了些钱。”
杜士仪没料到这桩案子竟是如此惨烈;脸色不知不觉郑重了起来。
“我真没想到他们兄弟两个竟然会求到我头上来。御史台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有的是比我有名的;也有的是比我更得圣眷的;可是;他们竟然堵上了我家的门呵呵;早年我也曾经下过决心;一旦为官;要为民做主;伸张正义;可真正当了法吏却只觉得束手束脚。而且;我不想也不敢因为别人的事情;让自己掉进万丈深渊;如阿兄这样黯然请辞当个闲云野鹤;因为我不甘心”
借着醉意;王缙一口气把心里头的话倒了个于于净净;随即又拿起酒壶;竟是揭开盖子将其一口气全都倒入了嘴里。潜意识中;他告诉自己此事和他一分一毫关系也没有;就算是冤案;始作俑者是杨汪;而纵容的是御史台那些高层;甚至还有当朝宰相。可他毕竟不是那些在官场厮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心里的沟坎过不去;一纠结就是整整十几日。尽管张家兄弟早已经踏上了流配岭南的路途;崔九娘还不解地追问过;可他一个字都没吐露过。
可这一次;他对杜士仪一股脑儿全都倒了出来。不但因为当年兄长的事;杜士仪曾经多方奔走;而后又处心积虑为他报了原以为一辈子都报不了的仇;而且也因为;自己相交的这许多友人当中;真正在官场步伐稳健的;也只有杜士仪一个人。他本能地想听一听;如果杜士仪碰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
“杨汪是谁的人?”
听到杜士仪这一问;王缙的酒意醒了一半。他盯着杜士仪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蠕动嘴唇;吐出了三个字:“李林甫。”
三个字后;他又不禁解释了一句:“此人看似耿介清高;但吏部侍郎李林甫在国子司业任上;与其相交颇多。”
“我知道了。”杜士仪在心里暗叹了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随即看着王缙说道;“此事既是能通过大理寺审核;御前覆奏;宰执批可;足可见暂时是翻不过来了。但既是明知其冤;今日翻不过来;并不意味着就会一直无法昭雪夏卿;与其为此耿耿于怀;还不如想着;至少获得能够翻案的能力再说
王缙陡然惊醒;见杜士仪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继而起身离去;他顿时明白;自己心中深处的真正不甘心;却是被杜士仪看出来了。他耿耿于怀的并不仅仅是自己只能坐视而无法伸出援手;而是和兄长当年被人陷害遭贬一样;他根本没有插手此事的能力;无论权势地位资历等等;他尽皆不够格
把喝多了的王缙独自一个人丢在屋子里醒酒;杜士仪信步走到外间;心中知道;凭借王缙的一点就透;恐怕是立时三刻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了。可平心而论;他自己此刻所思所想;和王缙又有什么分别?别看王缙如今不过刚刚踏入中层的门槛;而他已经摸到了朝廷中枢高层的边;可是;在这个诡谲多变的圈子里;他那点资历权势地位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换言之;他也不可能因为那一对和自己全然无关的兄弟;而贸贸然掀起一场风波。
可如果换成是自己真正的亲人朋友;他还会忍否?
“杜十九郎。”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杜士仪本能地回过了头;这才看见身后不远处一棵冠盖如云的大树下;赫然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丽人。肌肤微丰的崔五娘早已经不再年轻了;在这个年纪;有些贵妇人兴许已经有了孙儿孙女;而她却依旧孑然一身。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她不再是当年装扮成赵国夫人时的假作成熟稳重;而是真正显得成熟而内敛;那股曾经不容置疑为人做主的傲气和决然;已经在岁月的沉淀下;变成了一种沉静而怡人的气息。
“五娘子。”
杜士仪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含笑向她拱了拱手:“黄昏来访;没能和赵国夫人以及五娘子多叙旧几句;就被夏卿拖去喝到这么晚;实在是抱歉。”
“夏卿这些天精神不好;真真也对我抱怨过多次;如果和你这纵酒谈心后;他能够解开心结;阿娘也好;我也好;真真也好;都会更加感谢你才是;何来抱歉之说?”崔五娘用一句得体的话回击了杜士仪的致歉;随即就用灿若晨星的眸子打量了他许久;随即微微笑道;“一别五年;你不但成婚;很快就要儿女双全了;时光实在是过得太快。阿娘这两年已经记性很不好了;可她提起你的次数;仍然比提起十一郎更多。”
“是吗?”杜士仪对那位体弱却柔韧的赵国夫人;一直都印象很好;此刻闻言便苦笑道;“我自幼丧母;和十一郎情同兄弟;而夫人又对我多有照拂;在我心里;她便和我阿娘差不多。倘若有什么我能做的;还请五娘子一定要明
“多谢你了。”崔五娘仿佛知道杜士仪会有这样的回答;欣然颔首之后;随即方才低声说道;“还请杜十九郎得空早些去探望金仙观主;自从此次随驾洛阳之后;她身体一直有些不好;深居简出;很久没见人了。”
不管是因为王容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这个消息都震得杜士仪一时为之色变。
金仙公主如今不过四十出头;而且他当初在云州见到人的时候;对方不但康健;人也精神奕奕;怎么会现如今突然身体不适;甚至都到了崔五娘要特意提醒他去看一看的地步?想到王容还在云州待产;他顿时整颗心都乱了;勉强对崔五娘拱手道了一声谢就匆匆离去。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崔五娘忍不住背过身来面对树于;一手支撑着树于;深深吸了一口气。
多少年了?是十四年;还是十五年?她以为能够顺理成章地把他当成生命中的过客;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等到长弟的弟妇能够完全执掌这偌大的崔家;她不如也仿效那两位金枝玉叶;遁入道门罢了。那时候不能见到他;也许就能够摆脱这种思念和惦记。
尽管很想尽快去拜见对王容亦师亦母的金仙公主;可夜半不得出坊门;杜士仪竟是半分睡意也无;硬生生等到了天明。他这个中书舍人虽然已经到吏部以及中书省点了卯;但要真正上任却还没这么快。因此;次日一大清早;他便匆匆离开了永丰坊崔宅;赶往道德坊景龙女道士观。果然;这里大门紧闭冷冷清清;他亲自上前叩门报名;门上那个童子却不认得他;有些犹豫;直到他反反复复地陈情后方才答应去通报;这一等又是整整一刻钟。
最终;大门打开;里头迎出来的霍清一见杜士仪;便立时如释重负地上前躬身行礼道:“杜中书来得正好;我本就打算今日去请你快跟我来”
杜士仪见霍清甚至不解释自己身为玉真公主的侍婢;却在这金仙公主的景龙观;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等到他快走几步紧紧跟上了霍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金仙观主的情形;真的不好?”
此话一出;霍清顿时脚下一滞;随即又继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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