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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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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二人抱了抱拳,郭淮扬起了手中的马鞭,马蹄疾行,随风踏雪而去。
风雪漫天,城东一家茶肆中,温仲舒与韩国华盘膝而坐,身前,杯盏烟雾迷眼,二人皆不做声。
杯盏一旁,摆着两张宣纸,字迹挺瘦秀润,早已很是熟悉,瘦筋藏锋之中,却是一首曾经熟读的前朝离赠之作。
‘小来落托复迍邅,一辱君知二十年,舍去形骸容傲慢,引随兄弟共团圆。羁游不定同云聚,薄宦相萦若网牵。他rì吴公如记问,愿将黄绶比青毡。’
这其中含义,怎能不知?
想着过往的种种,再看眼下兮兮之景,温仲舒唯有一声叹息,而韩国华,也是沉声不语,自满自饮起温润的茶水来。
砖瓦之上,冰雪层层,巷子里略微普通的院子前,一身穿褐sè袄子的小厮很是歉意的笑着道,“我家公子身子染了风寒,这两rì怕是不能到王爷府中搂说道了,还望侍卫大哥能担待些,与王爷好生的美言几句。”
即使如此,对方也只能嘱咐了几句,带着随行的几人往回走去,见打发了来人,那小厮忙关上木门,往屋中走去。
“他们走了?”
内堂,向敏中轻声的问着,白皙的脸上带着丝红润,似乎比往rì里的脸sè都要好上几分。
“按照公子你的吩咐,王府的侍卫并无责难,已经领入离去了。”
挥手退去了那小厮,向敏中深吸了口气,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的一张纸上抚摸着,稍后,闭目不语,或许是在感受那蝇头小字中的遒劲有力。
第二百一十四章 市舶司
砖石道路上,杨延昭信步走着,遇到往来与他行礼的百姓,都会笑着微微颔首,身后,跟着从汴梁赶回来的郭淮,二人就这般踏风逐尘,随意的走在兴化城大街小巷中。
路边,砖石缝隙中,枯黄的细草萎靡不振的缩着身子,杨延昭深吸了口气,吐出一片的雾气,“一岁一枯荣,岁首已过,想来也快到了chūn暖花开之时了。”
“确实如此。”
郭淮轻声的应着,从他自汴梁回来之后,杨延昭的情绪似乎始终有些低落,虽然有所察觉,却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解。
至情至xìng之人,总会又会羁绊,这是当年恩师孟阚传授与他的,那时候郭淮不甚明白,直到如今,却是懂了,为何恩师每每对月时便一去粗放之sè,满是孤独与惆怅。
那是心里有着难以释怀的深情。。。
似乎没有看到郭淮眼中的所含的一丝复杂,杨延昭迈着步子走进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小酒肆,那掌柜的也识得二人,将伙计给推开,亲自笑着迎了上前。
寒暄了几句,杨延昭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很快,一壶热酒与几碟小菜送了上来。
满上一杯,递给郭淮,似乎有些感慨,轻声的说道,“也不知少阳师兄如今怎样了。”
“少阳师兄做心中所想之事,虽有着辛苦,但至少是欢愉的。”
泯了口曲酒,有些苦辣,但是入了喉,也有几份甘甜,修为到了郭淮这地步,即便不受这苦寒之气,但这酒却是对他xìng子,不禁又喝了两口,这才放下杯盏继续道,“延昭师弟,你是不是还因汴梁的事情而心生郁结?”
汴梁行,带着杨延昭的亲笔书信,可是出面相见唯有张谦与李至二人,剩余之人,哪怕是送信之时,也未曾露过面来。
没有否定郭淮的话,杨延昭接连喝下几倍温酒,这才苦笑着的停了下来,“合德师兄,世上最看不透的便是人心,把酒言欢,共论经纶的挚交好友,倒头来也不过是殊途陌路而已,想到这,小弟胸中自会觉得有些不快。”
满上身前的杯盏,郭淮叹了口气,低声应道,“若不经历些风云变幻,你又能知谁才是生死相依之辈?”
“合德师兄说得有理”,道了一句,杨延昭拿起那斟满酒的瓷杯儿,仍是一口饮了下去,脸sè也并未见有少许的释怀。
再次满上酒,郭淮望向窗外,寒风吹着屋檐边上的一块褐sè布片,上面绣着红sè的潦草字迹,隐约间,能看出‘徐记酒馆’四字,这是小酒肆的名儿。
大半载,倒也是识得了闽地的字,也能听懂了不少的闽南之言。
“延昭师弟,你是不是快要回汴梁了?”
喝着酒,郭淮随口的问道,那rì,宫中的宦官送来一封密信,待到兴化城之后,杨延昭看了密信便开始忙活起来,更是将之前转运使的破旧宅院大肆修葺了一番。
“应该是快了,朝廷要在闽地设立市舶司,小弟的任务大抵都已经完成了,留在此处倒也无了用处。”
杨延昭如实的说着,他也不明白赵光义为何一改当初的主意,在闽南设立市舶司,只是既然密旨已经传来,唯有照着旨意先行筹备起来,等着宫中派掌管宦官前来。
至于,闽南,想来是不会留着他了,毕竟安抚使乃是封疆大吏,不可能让一黄毛小儿担当下去,或许会调回汴梁,与张谦、李至一道,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深衙小吏。
又是饮了一口酒,随着郭淮一起望着窗外,半晌,杨延昭又是悠悠的道,“不过,相比闽南,我倒是不想回京城那地去。”
京中勾心斗角,刀光剑影,想着,杨延昭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倒不如在这山高皇帝远的闽南穷快活着。
“呵呵”,郭淮憨厚的笑了两声,举盏放在唇边,泯了几口,“世人皆穿闽地穷山恶水,多刁民,没想到延昭师弟却是待出了兴致来了。”
“给我十年的光景,便能使得此处富裕繁华,相比那些恼人的事情,小弟倒是喜欢窝在此处。”
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郭淮出声道,“确实,延昭师弟大才,治理一方还是绰绰有余,单凭这数月来,兴化城焕然一新来看,为兄丝毫不作怀疑。”
闻言,杨延昭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举着杯盏向前,“小弟身处庙堂,事不由己,今后还需合德师兄多加照拂。”
语中满是感激,那郭淮却是翘着嘴角,伸出杯子与他清碰,“敢不为延昭师弟所效力?”
暖意渐起,风绿河岸郁葱细柳,不经意间,芳草已经青青,却已是到了二月chūn来之时。农耕一事已经开始了,杨延昭闲暇之时,便带着左右,在城外的田垄中查看着,而那些劳作的农人也适应了这高高在上的小大人时常的到来,满是亲和之sè。
“兄长,你说的番薯这次小弟特地的打听了,却还是没有发现。”
跟在杨延昭的身后,何钰小声的说着,元宵节之后,他出了趟海,带着得力的心腹又是熟悉了一遭,也专门的打听了临行前被嘱咐番薯之事。
走到田头的蓄水渠前,杨延昭蹲下洗了洗手上的泥迹,笑着道,“此事不急,但今夕你务必要上上心,因为找到这番薯,百姓便都能填饱肚子了。”
“果真如兄长说的这般神奇?”
何钰从来没有怀疑过杨延昭所说,特别是出了海之后,竟发现曾经误以为兄长信口开河之事,竟是真实存在,心里的推崇之情更是到了极致。
只是这番薯果真可以养活众多衣不果腹的百姓,如此说来,找到它的自己岂不是要狠狠的赚上了一笔?
正胡思乱想着,肩膀却被人拍了拍,抬起首,见到杨延昭正对他笑着。
“是不是又在想银子了,今夕,倘若你真的找到了,我可以做下论断,用不了几载,你便能富甲天下。”
“果真?”
见何钰的语中已多出吃惊,杨延昭再次笑了,“这就得看你运气了,对了,‘瓶中仙’与jīng盐的买卖怎样了?”
瓶中仙便是罐头,与jīng盐成了何钰手中最为赚钱的两样东西。
“瓶中仙已经开始运到了中原,从传来的书信来看,正如兄长所料那般,很快便被一扫而空,先付下的订单也有数百份。而jīng盐,仍是好卖的很,还未运出两江路,便以卖罄了。这两个月,已经有五万两的白银入账了。”
五万两,是笔不小的数目,加上何钰这次出海赚了几十万两,回京之时也能带上二十万两交差。
思虑了片刻,杨延昭理好被和风吹散的发梢,“今夕,jīng盐控制在两江路等地的出售,要能卖到河东那边,最好是辽国的上京城。瓶中仙也是如此,待过些时rì,寻些闽地独有的果味,照理做出来,运到汴梁城中去。”
闻言,何钰猛的一拍肥胖的手,“兄长说得极是,如此一来,赚的银子却是越发的多了!”
说着,满脸的馋涎之sè,双手搓在一起,似乎正为那数之不尽的真金白银而感到不可抑制的欢喜。
轻咳了两声,将正在无限憧憬的何钰思绪给拽了回来,杨延昭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正sè道,“今夕,朝廷派人来了,说不定我要被调任他处,rì后便由市舶司来掌管出海一事,虽然兴化城中皆是自己人,但做事还需低调潜行几分。特别是jīng盐,切记你是交了承奉的银子才拿到了盐引,不能大意,否则为兄鞭长莫及,顾不到你的周全。”
听着罕见的郑重之语,何钰也是正了神sè,连连应允,“兄长放心,小弟自当谨慎行事,断不会出半点差池。”
点了点头,杨延昭抬首望向了远方天际云低林野间,剑眉锁起,许久才低声喃喃自语,“也不知朝廷会派谁来,若是宫中有个旧人,此刻却是方便多了。”
正想着,却听到呼声传来,抬首望去,却是祝力匆匆而来,走近时,率先对郭淮行了一礼,继而对杨延昭道,“小师叔,京里派人来了,似乎有圣旨传来。”
心里一个激灵,虽然很不愿意相信来的如此之快,但也只能暗叹一句该来的终究回来的,带着众人马不停蹄的往城中赶去。
甩掉手中的马鞭,快步走进府中,可还未踏进去,却看到一绿衣手执拂尘的内侍立在门前的轿旁,听到响声,后者转身笑着道,“小杨大人,这些rì子不见,你可还记得咱家?”
第二百一十五章 离任福建路
见到此人,杨延昭不由得愣住了,须臾才回过神,笑着赶忙走上前,“洪公公,原来是你,杨璟怎敢忘记?”
眼前,洪筹穿着圆领蛟蟒青衣,身后是黑sè烫金边披风,头上戴着乌冠,帽檐边,两条红sè琉璃穗因说话而不断的摆动着。
“听说是往小杨大人这边来,咱家领了官家的旨意便连夜兼程,总算是见到小杨大人了。”
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洪筹走上前,搀着杨延昭的衣袖,满脸的欢喜之sè,想来是真的所有高兴。
又是寒暄了几句,二人走进了客厅之内,洪筹脱掉身后的披风,挥手让跟在身边的褐衣小太监走了出去,对着正在倒茶水的杨延昭深深做了一揖。
“洪公公,你这是作何?”
放下手中的杯盏,杨延昭急忙上前,赶忙的要搀扶起了他,后者坐到一边的木椅之上,很是诚恳的说道,“小杨大人,若是没有你,怎会有洪筹的今rì,如今,能在东宫太子身边说得上话,全凭小杨大人的恩德。对了,那本‘三国演义’太子很是欢喜,这次还特意嘱咐咱家寻小杨大人讨要下半部。” 。 。
地上那香气袅袅的茶水,杨延昭笑着道,“呵呵,洪公公说的哪里话,人生谁不有跌浮之时?东边rì出,西边雨,世间冷暖多苦情,洪公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至于那‘三国演义’我这倒是有还有些纸稿,等稍后便取来与洪公公快马送到宫中去。”
谦和的话语让洪筹很是欢喜,一句苦尽甘来道出了他所有的感慨,特别是杨延昭将‘三国演义’拿出来继续与他送予太子,这情谊怎会不明白?
端起杯盏,眉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线来,泯了两口水,“小杨大人仍是这番一点架子都没,古往今来,做到一方大员能如小杨大人温逊近人的怕是寥寥可数。”
“洪公公谬赞了,杨璟不过是朝中的后生晚辈,在闽南也只是胡乱折腾,只是官家抬爱,才没有加以责备,否则,早就被扒了这身官服,塞进那大牢之中了。”
心里很想知道对方身上带来何种旨意,但是杨延昭明白,有些事情急不来,更是无需着急的。
放下手中的杯盏,洪筹的两片被修整过,很是细长的双眉弯在了一起,“小杨大人,这大半年来,福建路的事情可谓闹得满朝不宁,官家皆置之不理,而这闽地被小杨大人治理的井井有条之时,却派了吏部左侍郎前来,咱家心里也只能叹一句圣心难测。”
说着洪筹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道黄sè锦缎,见此情形,杨延昭忙要起身跪拜,后者则是急忙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小杨大人,你我之间何须这样,此处并无外人,小杨大人只管看了便是。”
闻言,杨延昭抬首看了眼洪筹,他的眼中带着些许的笑意,便道了句恭敬不如从命,接过那圣旨,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官家可有封赐?”
看着默不作声的杨延昭,洪筹将头往前伸了伸,小声的问着,虽然圣旨是他带来的,可是半途之中怎敢偷看,所以倒也不知上面写着什么。
苦笑了几下,杨延昭将圣旨递上前,后者犹豫了几分,这才接了过来,匆匆的看了几眼,恭敬的放在了桌案一边。
“官家让我回去继续做读书人了。”
翰林院侍讲,最初挂在杨延昭身上的官衔,现在闽地事情已经解决,自然是要他回翰林院了。
叹了口气,洪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凭着这些个月来的功绩,杨延昭进入六部中书都是理所当然,再不济,知任一州府也是绰绰有余,而翰林院,在他眼中,只是文人养老的地方,空白的埋没了杨延昭这块璞玉。
半晌,洪筹轻声安慰道,“小杨大人,凭你的本事,终究会扶摇直上,进翰林院倒也不是件坏事,眼下朝中的水深得很,齐王和赵太保之间斗得很是厉害,小杨大人入翰林院倒是能保得周全。”
心里有些沮丧,但是洪筹所言何尝不是正理,遂收了脸上的失落之sè,“公公说的是,杨璟心xìng低了,多谢了公公的指点。rì后公公在闽南,还有些事情需要公公照拂。”
“这个自然,小杨大人的事情便是咱家的事情,哪里需要这般的客套。”
继续聊着,果然,洪筹领了皇命,前来执掌市舶司,如此杨延昭便也不客气了,直接将何钰之事与他说道了出来,本想还有些推搪,可是后者竟毫不为意的摆了摆手,全都应承了下来。
看来,洪筹心里还是记着当rì的恩情,如此一来,倒是解决了杨延昭心中最为困扰的事情,立马唤人将何钰招来,让他二人见了面,便顺水推舟,让洪筹领了一成‘聚宝阁’在福建路买卖利钱。
宦官内侍无了子孙根,少了女sè的念头,对于钱财自然是欢喜的,因而洪筹也笑着应下了杨延昭的提议,毕竟这十几万两的银子得来一不触犯朝廷律法,二来能与杨延昭套了近乎,何乐不为?
又是说了一番,突然间,洪筹一声惊呼,忙拉着杨延昭的衣袖,“小杨大人,你看我这脑子,只顾见着你欢喜了,还没去拜见金花郡主,还请小杨大人速速领咱家前去,并在郡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感觉那暧昧的眼神,杨延昭讪讪的笑了笑,想来他与柴清云的事情朝廷皆知了,便也不作多言,径直的领着洪筹往后院走去。
待见完柴清云之后,不免想起了那前来接管福建路的信任安抚使,提起他,洪筹哼了哼鼻子,“小杨大人,这童备德xìng子有些酸腐,在吏部熬了十多年,还是个侍郎,若不是官家开恩,不知何时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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