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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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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才两天不见,这心里就想得慌了?”
耶律贤笑着道了一句,稍后对着琼娥招了招手,示意她倒杯水来,后者虽然依旧撅着嘴,但是走到一旁的桌前,提起炉子上正煮着的青釉剔花倒装壶,满了一杯清茶,递了上前去。
将白玉杯盖打开,一道清香扑鼻而来,耶律贤轻轻抿了一口,“怪不得宋人喜欢茶饮,的确有几分韵味,让人齿间留香,喝完便难以忘却。”
说完,还故作陶醉的砸了砸嘴,待看到琼娥脸上那委屈的模样,不禁笑着将白玉盏放到一边,“秋儿,你到底喜欢他什么,说出来给皇兄听听,也好让我知晓这杨璟有什么本事。”
听到这句话,琼娥的脸上多了丝罕见的柔情,眉宇间生出了难掩的羞涩,手捏着衣角,好一会才开口道,“皇兄,秋儿也不知道为何对他有一种道不明,说不出的念挂。当初秋儿赌气离开上京,心里气恼的很,就想着要去宋国都城干出一番事情来。为了隐藏行踪,委身于勾栏之所,也是那时候,秋儿第一次听到了他所作的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约黄昏,细致多情的让人痴迷,后来,再闻他另外的诗词,风格迥异,无一相同,竟让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不过这家伙竟然帮着别人把我的花魁给抢走了,一想到这,秋儿便觉得气恼的很,真想把这坏家伙放在脚底踩上踩才觉得舒爽。”
一边的耶律贤默不作声的听着,双眼盯着那或喜或怒的jīng致脸庞,心中什么都明白了,只是他至始至终都未说出一句话来。
“他们竟然背着秋儿去刺杀宋国的皇帝,更事先将我迷倒送出了汴梁城,待醒来以后,便闻宋兵在满城搜捕刺客,最后在耶律齐的帮助下,才得以逃了出来”
或许是想起了那些跟随她多年的侍女,琼娥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的哀伤,恰在这时,殿外宫女端着一盘花油饼走了进来。
顿时,浓烈的香气弥散在宫殿之内,盖过淡淡的熏香,让人不禁食yù大动。
站起来,耶律贤率先的取了块花油饼,吃了两口笑着对琼娥道,“秋儿,皇兄这就先回去了,你也早rì歇息。哦对了,这几天暂且别出去,在宫中待着,若是觉得闷了便去找燕燕说说话,她也是极为喜欢你的。”
见琼娥面露出失落之sè,耶律贤将手中剩下的一小块花油饼塞进嘴中,轻声劝慰道,“你的心意皇兄明白,急不得,还是听皇兄的,待rì后再做计较可好?”
闻言,琼娥虽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委屈的点了点头,不去说那些纠缠恳求的话。
耶律贤用宫女递来的锦布擦了擦手,又与琼娥道了几句闲话,转身正要离去,却又想起了件事情来,不禁止住步子问道,“秋儿,皇兄多次派人到宋人都城接你回来,除了你不想成亲之外,是不是还有他存在的原因?”
似乎被识破了心思,琼娥面sè更加羞涩,贝齿咬着红唇,声若蚊蝇的低声应道,“嗯。”
沉默了片刻,耶律贤笑着与她摆了摆手,“皇兄明白了,天寒地冻,秋儿你也别太晚,将自己累着。”
出了‘长秋殿’,外面的风雪更胜了几分,接过内侍递来的大氅披上,耶律贤径直的往着‘淑德殿’走去。
自从娶了萧绰为后,耶律贤便再没有选纳妃嫔,二人恩爱有加,相处的极为融洽,此事世人皆知,为辽国百姓津津乐道。
踏着风雪,耶律贤走到了‘淑德殿’,候在外面的宫女内侍忙要行礼,都被他挥手给打发走了。
走进殿内,灯火通明,一道丽影正坐在书案前,提笔埋头书写着,见到这番场景,耶律贤很是温柔的笑了笑,继而轻咳了一声。
“咳咳。”
声音虽轻,但也足够打破殿内的沉寂,闻声,萧绰转过首,见是耶律贤,忙丢下手中的笔迎了上来,“大汗今rì可是晚了不少,可是去看望秋儿了?”
拉着那软弱无骨的柔荑,耶律贤笑着应道,“燕燕果真冰雪聪明,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柳眉微斜,美目翻白,萧绰脸上生出一副吃味的模样,“大汗与公主兄妹情深,这举朝上下谁不知晓?臣妾即便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来,大汗你又何必在这打趣臣妾?”
讪讪的笑了笑,耶律贤按着萧绰的香肩让她坐下,目光在书案前扫过,看到那写了不少字的书册,不由得面露疼惜之sè,“这些天真是辛苦了燕燕了,为了大辽费尽心血的编出这赋税之法,rì后必定是功垂千古,受万民推崇。”
笑着摇了摇头,萧绰轻声道,“大汗说笑了,臣妾不过是胡言乱语,怎能担得起大汗这般赞誉,况且大辽的百姓都是大汗的百姓,要推崇也自然是推崇大汗你了。”
摇了摇头,耶律休哥眼中满是爱意,双手替萧绰揉着肩头,“燕燕,朕早就说过,大辽的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这几年若不是由燕燕出谋划策,在身后支持着朕,这大辽哪会有今rì的这般安定?”
说罢,二人皆是笑了,耶律贤将温暖如玉的萧绰温拥其入怀,头靠在她的香肩上,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燕燕,马上要开岁了,朕想过几rì去狩猎,到时候带上那杨璟可好?”
开岁,便是元rì,辽人通常会在这之前狩猎,猎取的猎物一来告祭先祖,二来则是寓意来年的衣食无忧。
可是耶律贤这狩猎又和其他人有所不一样,随行之人可是有着讲究的,自然是王公贵族,无不是在大辽呼风唤雨之辈。
相比之下,杨璟这个阶下囚地位就显得寒酸多了。
听得这话,萧绰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随即又是笑了,“大汗这是打算用他了?”
没有否认,耶律贤轻声道,“朕本来想将杨璟多放上些时rì,以磨去他心中对宋国的羁绊,可若是放久了,再好的宝玉也要蒙上灰尘,更何况琼娥也不能慢慢的耗着。”
这最后一句说出来时,耶律贤将头微微的抬了抬,盯着萧绰的双眼,似乎要看清楚那美目中的任何波动。
见他这般,萧绰自是明白了耶律贤担心何事,琼娥与萧咄礼订下了亲事,便已经是萧家的人了,如今萧咄礼死了,但要将先前的那门亲事换掉,必定会得罪了尽忠几朝的萧家,即便是作为大汗的耶律贤也要思量一番。
如今来询问意见便是说明耶律贤心中仍在犹豫,既是如此,本就想着让杨延昭留下的萧绰暗自笑了笑,继而柔声应道,“臣妾听说那杨璟武艺了得,更是使得一手连珠箭,大汗带上他前去,所获定当更胜往昔。”
第三百零六章 随行狩猎
“这般,小的就告辞了,杨大人好生的准备一番,到时候可得大显身手啊!”
张德全笑脸如花的说着,或许是觉得举止太过失态,便用衣袖遮着脸面,尖锐的笑声让人心里发毛,笑罢又是说了好一会,才与杨延昭道了别。
望着越行越远的轿子,想着先前对方那舔着脸的情形,杨延昭身子莫名的一个激灵,只觉得恶心反胃。
转身进宅子,走了几步,看着一旁不作声满是卑谦的陈管家,杨延昭不由得暗叹了口气,问起了心中的不明之处。
“陈管家,刚才听那张公公说得挺玄乎的,都快把我整晕乎了,那个狩猎到底有何稀奇之处?”
闻声,陈管家止步道,“回大人,辽人善弓马之事,在他们的眼中,这些都是上苍的恩赐。所以,辽人对狩猎很是热衷,特别是重要的rì子里,一般都会狩猎以示庆贺,再过些天便是开岁节了,作为辽国的大汗,自然也是要去城外的贝伦山上狩猎贺岁。”。。
杨延昭抬首看了眼南边,红rì当空,蓝天清新如洗,深吸了口气,呼出道白雾,自言自语的念了一句,“却又是到了年关时节了。”
说罢,往院子里走去,身后的陈管家也望了望南方,双眸中闪过一丝落寞,继而跟着走了进去。
躺在庭院里自制的躺椅里,杨延昭照如往常的晒着太阳,眯着眼,望着云卷云舒的天空,心里却在想着耶律贤的让人送来那道旨意的目的。
细细的算了算,来上京城也有一个月了,可从那rì大殿见过面之后,这辽国皇帝便一直再未见他。
现在让他前去狩猎,这个,杨延昭倒是能猜透几分,耶律贤沉不住气了。
作为一国之君,狩猎伴随身边的铁定是非富即贵,让他杨延昭同行,很显然,耶律贤想要给辽朝臣子表个态。
看来是要给他封官加爵了。
可是该不该去狩猎?
杨延昭又是犯难了,狩猎他倒是不怕,但若是耶律贤封他为官,这件事就变得棘手了。
被囚禁以来,杨延昭整rì都在想着一件事,若是辽朝皇帝给他官职,是受还是不受?
宋朝他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倘若是受了官职,在辽朝做了官的消息传回宋朝,岂不是成了卖国贼,那柴清云她们该怎么办?
可若是不接受,惹怒了耶律贤,对方说不定毫不犹豫的将他给杀了,如此,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了。
虽说先前打定了注意,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哪怕是苟且偷生,只要能活着,就能有报仇的机会,就能有回去的机会。
但杨延昭又怕连累了柴清云、罗氏女她们,想到这里,每每想到这,便觉得进退两难,举步维艰,不知该如何是好。
很是苦恼的叹了口气,在躺椅上来回翻转了好几下,将身下粗陋椅子整的咯吱咯吱作响,好一会才停了下来,双手枕在头下,望着天际,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整个人都呆滞了。
也只有这样,试着什么都不去想,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半晌,杨延昭双眼猛地张开,瞳孔中一丝杀机迸出。
这狩猎他要去,而且还要做的漂漂亮亮的,这辽朝的官他也做,并且要做到位高权重,到时候,给他来个天翻地覆,将整个辽国掀个底朝天。
至于大宋那边,找到机会,再派人过去通风报信,想来赵光义也不会太过为难柴清云她们。
既是做了决定,杨延昭便找来了陈管家,他被禁足出不了门,只有吩咐陈管家去买把劲道好些的弓来。
工yù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该有的装备还是得搞好,身为俘虏总不能傲娇的坐等耶律贤为他准备这些。
更何况杨延昭还想着趁着几天空闲勤加练习,云州城那三箭齐发是因情况紧急,所以才激发了潜能,如今再要他使出来,虽说可以,但不一定有当rì的准头。
陈管家忙活了半rì,终于在天黑前回来了,手中提着一张宝雕弓,正与陈末儿说着闲话的杨延昭当下走上前,接过来试试了,弓弦紧密,开弓之力约莫一石。
从陈管家带回的箭壶中取了一根羽箭,搭箭拉弓,弦如满月,箭如流星,飞向了院子里的枯树,箭身一半插入其中。
倒是一张不错的弓。
“有劳陈管家了,这张弓我很是喜欢,没想到陈管家的眼光竟是这般的好。”
对于杨延昭这笑声赞叹,那陈管家忙低下了头,略显慌张的应道,“大人这是折杀了小人,这弓矢之物小人也不熟悉,还是听了掌柜的推荐,胡乱挑的,幸好没被他坑蒙了。”
说着,陈管家脸上露出万幸的神情,对此,杨延昭微微笑了笑,将弓箭收好,喊着一旁看直了眼睛的陈末儿一道进屋了。
狩猎是在三rì后,时间倒也是过得快,这三天杨延昭好生的练了一番箭shè,也练出了感觉来。
这rì,天刚破晓,杨延昭起了身,穿上陈管家为他准备的黑sè短袄,厚棉裤以及柔毛短靴,正yù洗漱,便见陈末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公子,今天可要给末儿带只兔子回来哦。”
小丫头还记得昨rì杨延昭胡乱说的话,心中对那小白兔很是着迷,生怕他会忘了,因而这一大早便提醒上了。
在陈末儿的鼻尖上捏了捏,杨延昭笑着道,“末儿的事情,我怎敢忘了,放心,等回来的时候,定会抓只白白肥肥的大兔子给你。”
听得这话,陈末儿大眼笑成了月牙儿,拍着小手叫道,“公子真好,末儿谢过公子了。”
等吃过早膳,天还是微微亮,一丝光影从层层云缝中钻了出来,正努力的将寂静的黑幕给褪去。
“哒哒哒!”
院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便听得张德全那jīng锐的声音传来,“哎哟,杨大人,杨大人可准备好了?”
闻言,杨延昭提着弓箭出了客厅,后者见到他,忙走上前满是笑脸的甩着兰花指道,“杨大人果然是英武勇将,今rì呀,肯定能大展拳脚,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随小人进宫去吧。”
说着,便拉着杨延昭的衣角往外走去,天仍是冷得要命,院子外,韩德让派来的兵丁裹着厚厚的袄衣,身子不断的哆嗦着,手中的长矛靠在院墙上,长矛上布满寒霜,想来已经冻结在墙上了。
“杨大人,你这次在贝伦山猎到好东西可得给小人留一点,我可是有好些rì子没吃上獐子,狍子这些东西了,要是能带点鹿肉回来就更好了,那玩意吃起来可鲜嫩了”
正说的眉飞sè舞,待一转头,却见杨延昭走向了一边守卫兵卒,张德全刚要出声唤他,后者却是先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只需片刻的功夫。
如此,张德全也不好开口了,便止步见杨延昭对着那带队的校尉轻声说道了几句,并唤来管家嘱咐了片刻后。
跨上马,望着身后那些兵卒眼中的感激之sè,张德全不禁凑上前,小声问道,“杨大人这是与他们说了何事,怎地就将那一副臭脸给变了戏法似得变没了?”
笑着摇了摇头,杨延昭打马往前行去,那张德全只得瞪了瞪眼跟了上去,却没有看他身后的陈管家带人端出了热腾腾的茶水和吃食。
一路疾行,马蹄踏雪,冷风扑面,阵阵刺骨寒,但是杨延昭一想到rì后他要亲手毁去辽国,这身子骨里竟是热血沸腾,吹着冰凉的晨风倒是好不爽快。
过了西水桥,那张德全便下了马,这规矩和宋朝大致无异,宫城之外是不容许跑马,至少身份低微之人是不可以的。
没有进宫城,城郭外已经立了一群人,三五聚在一起,杨延昭冷眼扫去,大抵都是不曾相识的。
张德全与他低声道了别,笑着上前与辽朝的这些权贵低声下气的行着礼,之后便进了宫城复命去了。
立在一边,杨延昭的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低下头,不去理会那些讥讽嘲笑的目光,也不会耶律休哥不见掩饰的杀机。
“呵呵,这不是杨璟么?”
耳边传来亲和的声音,抬起头,却见满脸堆着笑意的韩德让从几名汉人官员的说笑中走了出来。
来辽朝之后,杨延昭与韩德让也就见过一面,便是在那rì的朝殿上,不过后来的住宿都是此人安排的。
这个杨延昭心里很是清楚。
今rì对方主动上前招呼自己,当然不能视而不见,颔了颔首,杨延昭低声道了句,“在下正是杨璟,多谢韩大人这些天来的照顾。”
韩德让的眼中闪过一丝yīn霾,但面上笑意不减,很是随和的与杨延昭攀谈起来,嘘寒问暖的关心起他的起居生活来。
“哎呀,杨璟你也来了啊!”
二人正说着话,便听着一声惊呼传来,转过头,却见一人正从攀花绣锦的软轿中走了出来。
此人方脸阔面,鼻子高挺,只是眉宇间生的颇为秀气,穿着件白sè窄袖低领的长袄卦,正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第三百零七章 那一箭袭来
“萧大人。”
韩德让小眼中的不快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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