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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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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虽然势大,然未团团围困,此与当年颇有些类似。”郎廷佐沉吟着说道:“伪宗室狡诈,援军若赶来,入城前需仔细甄别,勿使贼人混入。”
“总督大人想得周到。”朱国治投桃报李,拱手恭维道:“贼人假扮诈城,却是有先例的,正该严加防”
“轰!”的一声炮响,打断了朱国治的马屁,众人脸色一变,郎廷佐强作镇静,命手下出去打探。
“轰,轰,轰”连续的炮声接连传来,厅中人坐立不安,却还强自忍耐,昂邦章京柯魁却不管这个,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消息便打探回来,明军在城南开炮轰城,目前为止,城墙损坏不大。
“想以炮轰震慑,使我军心大乱,贼人打的如意算盘。”郎廷佐听到没有危险,立时又精神起来,笑着说道:“技止此耳!诸位,下去各自布置吧!待我援军四集,再来一次反败为胜,则是大功一件,亦可彪柄青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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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景定二年,蒙古中统二年(1261年),蒙军攻破成都,宋军退守重庆,彭大雅出任重庆知府。为防御之需,彭大雅竭尽全力拓修重庆城,向北扩至嘉陵江边,向西扩至今临江门、通远门一线,范围大致比李严扩建的江州城扩大了两倍,奠定了此后直至明清重庆古城的大致格局。
“贼人围三阙一,乱我军心,此计毒矣。”清廷四川巡抚高民瞻扒着城墙,望着远处的明军,喃喃自语。
十一月二十七,进逼重庆的两路明军于上游合江地区会师,然后由西南方向向重庆压了过来,在南纪门、凤凰门、金汤门、通远门外扎营立寨,开始做攻城的准备。
面对着人多势众的明军,以及赫然打出的晋王旗号,重庆清军的军心浮动得很厉害,要求趁明军未合围前确保退路,或者全军撤往保宁。
“贼人水师不强,打的便是吓跑咱们的主意吧?”向化侯谭诣皱着眉头说道:“或者,在下游还会开来水师助战?”
夔东十三家第二次围攻重庆时,本来形势一片大好,高民瞻已经弃城而逃,正是因为谭诣、谭弘率部叛变,使得战局逆转。前一次炮轰,偏巧炸死了降清后被封为慕义侯的谭弘。兔死狐悲,加上谭诣反复,已不见容于明军,更害怕城破被杀。
高民瞻眼皮跳了一下。那次炮轰依然使他心有余悸,如果真的再开过来,重庆的北渡退路便会被切断,除了全军覆灭,怕是再没有别的结果。
城外明军足有四五万人马,又是名将李定国统率。重庆守军已是人心惶惶。高民瞻等人更是心中清楚,清军主力正在长江中下游与明军激战,保宁守军亦是不多,根本指望不上什么援军。
“若我军兵败重庆,则保宁势不可守,朝廷在西南再无立足点。”建昌总兵王明德在旁建议道:“莫若北渡,凭恃大江之险,阻挡贼军。”
“不死于贼,必死于法。”高民瞻摇头。心中还犹豫,弃城而逃的罪责自己能承担吗?
“重庆孤城,已如鸡肋一般,在此折损全军,徒劳无益。”王明德见高民瞻已经动摇,又添一把火,“昔日伪蜀王猖獗之时,朝廷曾有敕谕。命大军驻劄汉中,保固地方。整顿兵马。可见朝廷是以确保陕西为目标,四川可置外也。”
“大人身为巡抚,自有守土之责。”向化侯谭诣附和着说道:“然大人为四川巡抚,非重庆巡抚。在贼人势大之时,撤兵保宁,保川北不失。亦是有功。况川北为汉中门户,有川北后得有汉中;无川北不第无汉中。保宁一隅屯聚朝廷粮饷,大人受西南重寄,岂得弃而不顾?”
“若朝廷降罪,卑职等愿与大人共担。”重夔镇总兵程廷俊也在旁帮腔。
高民瞻想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有过弃城而逃前科的家伙,终于还是决定故伎重施。
“是时候从重庆退兵了。”高民瞻环视众将,沉声说道:“吾马上向朝廷奏报情由,然后便北渡撤军。诸位可愿附署否?”
“卑职愿附名。”
“末将愿附署。”
面对着一片赞同之声,高民瞻心中叹了口气,军心如此,哪堪一战,还是跑吧!可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高民瞻深深地体会到,逃跑既是一门技术,也是一种艺术。或者把跑意深藏不露,或者把跑说成顾全大局,太露骨了,面子上过不去,性命也难保。现在有了理由,又拉上一帮人附署,法不责众,估计处罚不能太重了吧?
“攻下重庆后,老夫便要前往南京,估计那时殿下已入城矣!”匡国公皮熊已经八十多岁,须发皆白,精神倒旺盛。
晋王李定国即便官爵高,面对这位老英雄也不敢托大,执礼甚恭,“殿下英明神武,亦是年轻气盛,大都督府正需老国公坐镇,那韩王嘛,也只有老国公方能压制。”
“殿下或是此意。”皮熊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夫有幸,在贵阳蒙殿下单独召见,一番谈论可谓是受益匪浅哪!这两万土兵,并不只是为攻克重庆而来,还有削弱水西土酋之意,晋殿下要善待之。愿为兵,则与明军同例;愿为民,则妥善安置在四川,家眷自由朝廷向水西索取。殿下看得远啊,日后改土归流,这些土兵既是土民之榜样,亦是朝廷之助力。”
“原来如此。”晋王李定国恍然,点了点头,说道:“老国公请放心,这四川现在正需民众垦地经营。给他们田地种子,赋税又比在土酋治下轻得多,亦没有苛政酷刑,这些土兵岂有再思回去的道理?便在这重庆附近好生安置,半年之后,亦可为我军进取保宁、汉中提供钱粮。”
“殿下亦说由川入陕,钱粮乃是关键。”皮熊赞同道:“先经营,再进取,方为必胜之道。日后北伐,东北、西北将是决战之地,四川正是西北战场之基,一定要经营妥当。”
“征战辽东、甘陕,必有精骑在手。”李定国想了想,说道:“按现在的扩充和训练速度,若有一年时间,我部可堪驱驰。”
“一年时间是有的。”皮熊捋着胡须,面带疑惑,“殿下所言不详,但隐隐透露出北地决战之期。想必又如目前之势,不动则已,动若雷霆,要毕其功于一役吧?”
“殿下思虑,吾等不及也。”李定国苦笑一声,说道:“未想形势变化如此之快,大江以南风云变色。胜利可期也。”
“高皇帝显灵,天命仍眷顾大明,不然又何必降下这么一位英武宗室呢?”匡国公皮熊感慨万千,“宗室临阵啊!老夫看到将士们信心百倍,忠义之士也深受鼓舞。连那投诚的吴军官将,还有土酋夷官。皆慑于殿下之威,拜伏于地。这,这,皇家威仪,英姿勃发,真是令人不敢直视啊!”
李定国停顿了一下,神情不太自然,但还是点头道:“确是如此啊!”
“老夫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大明中兴,心愿已足。纵是死亦能含笑九泉了。”匡国公皮熊并不知李定国在想什么,自顾自地慨叹。
“国公身体康健,长命百岁。”李定国笑着安慰道:“殿下尚年轻,难免有气盛执拗的时候,身边正需国公这样老成持重之人加以指点引导。”
“指点引导,老夫怕是——”皮熊摇了摇头,自谦道:“怕是难以胜任啊!只能倚老卖老,出点微薄之力了。”
李定国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朱永兴风头正劲,逼降吴三桂。亲征席卷湘鄂赣,光复神京也为期不远,他要对弃国的永历表示担忧,岂不是让匡国公皮熊怀疑他有内讧之心?
“对了,殿下要王爷留意王辅臣,其是猛将。尤擅骑战,亦有悯人之心,然亦要观察使用。”匡国公皮熊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使用得当,可摧敌建功。若其心生怨恨,则莫若——”他欲言又止,却伸手做了个下劈的动作。
“吾明白了。”李定国答应下来,心中却好奇,这王辅臣到底是何人物呢,既让殿下看重,却又有些不敢轻意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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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墙上三个触目惊心的大豁口还摆在那里,城中街道上满是残肢断臂,破碎的兵器。明清两军的尸体,和地上醒目的血迹,显示着曾发生过的激战和血拼。
面对着优势明军的围攻,带着残兵败将从荆州逃回武昌的勒尔锦、贝勒察尼(多铎子)等人,以及从南昌赶回武昌坐镇的简亲王喇布,确实有渡江北撤的想法。但他们紧急上奏后,产生了意见分歧,胆小的简亲王喇布要等朝廷回复方敢行动,终于因为这个耽搁而导致了灭顶之灾。
明军使用了与太平军攻破武昌类似的爆破手段,在同一条隧道中安放两层火药,当第一层炸毁城墙之后,清军立即组织防堵,这时,又引爆了第二层,给清军以巨大的杀伤。随后,明军蜂拥入城,与清军展开了街道血战。
其时,武昌城中的八旗兵将很多。虽然城破后,绿旗兵大多溃散或投降,但八旗兵将却是负隅顽抗,拼命反击,使明军也遭受了不小的伤亡。一场血战下来,明军凭借优势兵力,以及犀利的火器,终于全部肃清了武昌之敌。八旗兵将除简亲王喇布等少数几个人被俘虏外,其余全部在战斗中被击毙。
在当时的明清战争中,八旗兵将有败退,有不战,也有逃跑,但主动投降的却几乎没有。或许是他们认为汉人复仇情绪强烈,不能得免,所以才拼死顽抗。
临国公李来亨在亲卫的保护下,行走在武昌还残留着血腥的街道上,时不时地发出嘿然之声,对战况的激烈表示惊讶。
因为伐朔军刚刚建立,既不满员,亦未齐装。所以,主攻的任务是由征朔军完成的。但接下来的镇守,则要换成伐朔军。沿着汉水,从武昌到襄阳,已经被划为伐朔军的防线;而从襄阳至郧县(现十堰地区),则由讨朔军防御。
而长江水师亦分出两部,一部成立汉水水师,配合并协助讨朔军和伐朔军防御荆襄地区;一部为重庆水师,西上助攻。其余船舰则装载征朔军与魏君重所部,顺江而下,参加江南战役。
伐朔军已经扩充满员,要参加此次武昌围攻战,李来亨等人虽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补充了大量的湖广绿营的俘虏。加上这次攻克武昌,又有了一大批俘虏要处理。
“说,说六百六十六。”离得还有点远,李来亨便听见了大声的喝斥。
一大群穿得形形色色衣服的人被明军围在一个大院子里,明军正挨个盘查,以抓出其中改装易服的旗兵。
六百六十六在湖北语音为“lou,be,lou,si,lou”,不是土生土长的湖北人,是不容易学的一模一样的。靠着这个未必是最科学的办法,明军已经抓捕了很多旗兵,还有北方的清兵。
“说话——”一个明军士兵把刺刀直抵在一个始终不开腔的家伙胸前,凶狠地叫着。
这个家伙脸色变幻,结结巴巴的,好一会儿也说不成一句话,立时被几个明军打倒在地,绳捆索绑。
“国公,这个办法还挺管用,是湖广兵想出来的。”李来亨的亲兵队长看得有趣,在旁笑着说道。
李来亨点了点头,若论抵抗意志和顽抗程度,旗兵最强,北方绿旗其次,在街巷战中给明军带来了不少伤亡,招来痛恨也不意外。(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南京,南京
伴着一阵哭啼,一队明军押着数十名妇孺走了进来。城中有不少旗兵的眷属,而这些旗人妇女的境遇十分糟糕,因为她们的头发、服饰和汉人女子有较大的差别。更要命的是,即使这些可以改扮,但她们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旗人女子不缠足,她们原本引以为为自豪的天足,这时却成了危险的来源。
“禀国公,这些都是旗人,是就地处斩,还是押到城外。”带队的小军官见李来亨在此,便上前邀功般地请示。
“饶命啊,大人。”还没等李来亨作出指示,一个旗人妇女突然冲出了队伍,跪倒在李来亨面前,连连叩头,哀求道:“我们是无罪的,我们也痛恨我们的祖先,因为他们虐待汉人”
几个明兵斥骂着,赶过来将这个妇女死死按住。这个妇女的脸在地上被挤得变形,依然语音模糊地哀求哭叫“大人,杀死我们这些没用的妇女和孩子,您能得到什么呢?为什么不饶我们一命,显示您的宽宏大量呢?大人”
带队的小军官抽出了腰刀,骂着上前,一道寒光,高高地举了起来
“慢!”李来亨忽然抬手制止,沉吟了一下,沉声说道:“先将他们暂行看押,日后如何处置,由殿下定夺。”
旗人妇女的哀求,以及被抓捕的妇孺的哭啼,对李来亨虽有所触动,但却不是他作出决定的主要原因。刚刚担任一军之长,李来亨处事小心,他想到岷殿下素有仁厚之名,“降者不杀,弃械免死”是明军喊出最多的话。杀旗兵是因为他们具有潜在危险,那杀害妇孺似乎没有必要。
如果因此而造成对伐朔军的不利影响。或者让岷殿下心生不悦,那这痛快的报复杀戮便有些得不偿失了。所以,李来亨决定把这个事情交给岷殿下,是杀是留,他和伐朔军便没有什么责任了。
七天破南京,这不是朱永兴的狂妄。而是有其历史依据和实际原因的。太平军主力到南京后,便是仅用七天就攻破了南京。而且南京城极大,城墙共计三十多公里,再有爆破攻城,防御范围过大的南京城已经形同虚设。
事实上,在明军金鼓齐鸣、炮轰南城的掩护下,工兵日夜施工,仅用五天便挖通了两条地道,在凤仪门附近的城墙下开始填装火药。
而就在前一天。殄朔军的一个师在句容县伏击了由苏州赶来增援的清军。在丘陵曼衍,草木蒙茏中,明军蔽林扼险,以火器围而攻之,一举全歼了数千清军。
虽然明军没有四面围城,但却派出了部队在由东南增援南京的道路上或设伏,或截击。接连击退或歼灭了数支来援清军,其中有苏松提督标下游击徐国第的马步兵五百名;金山营参将张登选的马步兵一千三百名;驻防杭州协领牙他里的官兵八百名;驻防杭州镶黄旗固山佟浩年的披甲满洲兵六百名。
这些来援清军接到郎廷佐调兵入援南京的羽书后。立刻急速行军,从明军故意留出的东南缺口赴援南京。援兵奉令即行。没有会合一处后再行动,次第而来,正给了明军个个击破的机会。
当然,漏网之鱼还是有的,但进入南京的这些清兵对大局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就等着被一勺烩了。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不妥,不妥。”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嗯,可以。”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不太趁景啊!”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这句好,能用上。”
太阳还没有升起,而空气里却已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草上也掩盖了灰色的露水。
在这历史性的时刻,朱永兴在亲卫的保护下坐于钟山之上,眺望古都南京,心情激动,却在想着如何剽窃。
从永历十三年(顺治十六年,1659年)到现在(永历十七年,康熙二年,1663年),三年多的时间,朱永兴从一个出缅入滇的空头宗室留守,风风雨雨,酸甜苦辣,终于到了树立里程碑的时刻。得大江之南以为基,以南伐北,亦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便能大功告成矣!
朱永兴蓦地感到疲惫袭上心头,不由得向椅子中缩了缩。心力啊,他殚精竭虑,透支得太多了。
雾气笼罩着仪凤门,被明军的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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