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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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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轲沉默不言:“你曾来过?”
戚无邪嗤笑一声,像是听见了十分滑稽的笑话:“谁清明时不给祖宗烧柱香?”
陵轲不信,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戚无邪看了看他纠结的神色,抿起了他独有悲悯人的凉薄笑意,眸色中透着窥不透的幽光。
似真亦假,又谁能甄别?
这里他的确来过一次,可那时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战火烽烟,妇孺皆兵,面对彪悍骁勇,磨牙吮血的鲜卑铁骑,他的父亲第一次想到了那件可以召唤阴兵的“无竭”。
他违背了祖训,翻山越岭来到了北祁山,千难万险到了地宫里,却终是被毒瘴所挡,灼了肺息,大病一月。
不知病中发生了什么,总之这次后戚保就让人替了身,干起了真正毁家灭国的勾当来。
一切都拜“无竭”所赐,可它只是一个传说,究竟长成什么样,谁都没有见过,也无从猜测,更没有在戚无邪年幼的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记。
而他唯一记得的东西,是在那扇地宫门后深渊里的一双幽冥之眼。
庞然大物,蛰伏百年,它守护着戚家世代流传的秘密,葬在黄泉之中,似乎只有死人才有资格分享真相的资格。
因为它吃肉嗜血,所以当年父亲用了十头生羊祭祀喂食它——甚至为了这祭祀用的牲畜能活着到达地渊,他们过机关时折了不少人马。
当时他就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不直接用生人活祭?
又方便又利落。
可笑马渊献真以为他戚无邪是一个愿意合作,甚至接受谈判的人。
虎头指环?呵,直接将他的手指剁下岂不是更快一些?
下界蠢物,永远那么自以为是,淮州血煞局是,晨阳门破困救人亦是,把戚无邪当作谋权手段的对手,怎么不问问对手是否将他纳入了眼中?
……
把夷则的衣服抛给陵轲,戚无邪长眉一挑,邪气横生:“怎么,还舍不得脱下来?”
陵轲垂首,抿着唇,扯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反正也破成那样了,上头沾染鲜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不可置否扬手一抛,戚无邪抄起自己的红袍,掠起一阵张扬的凉风,遂即展臂,将衣袍披上后肩,结着衽口系在了腰际。
一抹墨玉腰带勒出流畅的窄腰线,拆下束在脑后的青丝,任其张扬飞散,摩挲摇曳与背后的殷红纠缠在了一块。
掸了掸袖口云纹滚边,缎料顺滑,修长莹白的手指滑过,衣簇一新,即便有所污垢的沾染,可在衣主那样气场的驾驭下,瑕不掩瑜,哪里还是脏污泥斑,分明是再添一分别样的无双风情。
他自顾自步出黝黑的骨洞,一脚踏入了水中,扭身扫去,见陵轲**着肩背,一动不动地站着,不由眯起了眼睛,他读出了他的犹豫、不信任和胆怯。
戚无邪一字一顿,不紧不慢,说得却是陵轲藏在心窝子里的话:“去吧,你爹的骸骨就在地宫门外”
浑身一震,陵轲惊讶抬眸,不可思议道:“你……知道?”
嗤笑声起,戚无邪勾起凉薄嘴角,不可置否:“你学奇门遁甲,机拓偃术,投身东厂背离师门,这些年,本座若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如何会叫你来?”
低首攥起拳头,常年探摸机关的指腹上结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摩得他手心硬生生的膈应,偏头喘了一口深气,哑了声:“我、我想把他和我娘葬在一起……我娘她……”
语出一半没了后话,他如何用苍白的语言勾画出母亲一生的痴盼心碎?
等待是女人一生的苍老,有人折柳,有人远行,她怀里是嗷嗷待哺的幼婴,他背后是坚硬冰冷的洛阳铲。
又是一场没有归期的欢欺。
他已身死气绝,她却固执地抱残守缺,数着一个无尽逾期的归期,盼着一个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
陵轲喉头如棉絮堵着,舌尖含冰,吐不出也吞不下。
那时罹祸战乱,多少丈夫从军离家,多少妻子望断天涯,可她的母亲从不说,只因她的丈夫不是从军保家卫国,而是一个坏人阴德挖人祖坟的土夫子。
这样的委屈她受了一生,连累着陵轲也从小受尽欺凌,遭尽白眼。
损人阴德,自损性命,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事。他有恨过恼过厌恶过,可每当母亲躲在屋中偷偷抹泪,一遍一遍抚着那件未缝完的冬衣愣愣出神,他就暗下决心,土夫子如何,哪怕折尽阳寿,他也要将父亲找回来,即便只是一具骸骨!
戚无邪抹平了嘴角习惯性的嘲讽,收敛魅邪,淡去凉薄,这样的表情对于他来说,已是显得十分正经之色,他淡淡开口,目色游离着莫名的光:
“陵轲,他从皇陵下来,尸骨却边没有一件金银器物,他为了无竭而来,矫情点来说,他为了大周苍生、百姓黎民,他不是低贱的土夫子,他和任何一个血洒疆场的士兵没有任何区别”
言罢,自品三分,戚无邪不由一瞥嘴,蜷起长眉,自我嫌弃道:“真……是有些矫情”
抖了抖宽袖,不再多言语些什么,扭身踩入池水中,正欲涉水低下了身,不料身后传来陵轲的一声“谢谢”
闻言愣了愣,他长眸半阖,透着一道光芒,并未回头说什么,像是置若罔闻般钻身入水,一切从前高傲随的戚督公,只是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浅淡的无奈笑意,这恐怕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
“哗”
一声钻出水面,入眼处即使姜檀心一副焦心欲焚的表情,戚无邪不由好笑,这丫头该不会以为他让情花给吞了吧?
好吧,确实被吞过一次,为了走一条捷径,他无奈选择了一条令他回想起来就浑身恶心的道儿!从情花的花茎里往上走,从它的嘴里爬出来,先有了他的勇气,才有了后来群魔乱舞飞刀破茎后,他那十分诡异的出场。
手撑在一块平整的骨头上,戚无邪利落翻身而上,艳红衣袍翻卷起血水上的血浪,劈头盖脸打了岸上人一脸——姜檀心凑得太近,勉强躲过一劫。
中招的花间酒瞬间炸了毛,他掳了一把脸上血水,呸呸吐出漏进嘴里,这腥臭让他胃里翻腾。一直对着血水避而远之,好不容易关心一下队友的安危,却被浇了一头血,想想就觉得委屈。
自打认出了姜檀心,戚无邪就对花间酒有了不小的意见,明明什么身手都没有,很非跟着瞎咋呼,丫头长丫头短,丫头也是你叫的?
浑身浴血,湿哒哒落了一地,戚无邪发丝贴在后背,湿透的红衣包住了他的身段,长身玉立,眸光冥暗。
“怎么样?人呢?”
姜檀心轻声扯上了他的袖子,虽是这么问,但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血水池面。
懒懒抬眸,扫过一圈儿人,神色各异,心思更是天南地北,各有各的小九九。
笑看人间百态,浮生面孔,一向是阎王平日里的一项娱乐,他目光如炬,心思更毒,什么样的人,怎么样的虚伪表装,在他嘲讽玩弄的眼神下,窥破只是瞬间之事。
但为着“夷则”失踪,有真心实意担心,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有疑虑丛生,为己担忧畏惧的……自然,那个疑窦丛生,举棋不定的马渊献,也在他睥睨俯望的掌心之中。
姜檀心见他不答,反而端着一副懒魅样儿,玩起了眼神大战,她心下一恼,暗恨戚无邪上哪找来的替身,忒不靠谱了!该像的时候空有皮囊,不该他像的时候一个劲儿的装腔作势,拿捏本尊魂骨。
不由心中腹诽:方才干嘛去了,这会儿本尊回来了,知道亡羊补牢了?
救人还得靠她自己,一把推她,卷起袖口就往血池跳——却被他揽腰拦了下了!
轻笑一声,入骨酥痒,来人清风云淡的抛掷,像是一根羽毛尖儿,骚动她心头的痒痒肉,让她瞧不见,挠不到:
“李夫人孀居太久,未免饥渴难耐,既然看上了本座的属下,如此喜欢,整个人尽数送你可好?”
**之语露骨无余,心中咯噔一声响,姜檀心惊讶抬眸,对上他暧昧蚀骨的幽深眼神。
送……什么来着?他、他这是要献身的暗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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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疯了,恨不得把自己拆做三个汤圆来用,一个伺候寝室的团队,一个继续码字,一个为公司鞠躬尽瘁……啊啊,我要抓狂了!
各位圣诞快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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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分道扬镳,脊背温柔
送……什么来着?他、他这是要献身的暗示么?
戚无邪眯着眼,眼底缚着一泓玩味的眸光,他抬起指尖,擦过姜檀心微肿的唇瓣,随后鼻息下一声无声嗤笑,算作是对“小丫头焦急牵挂他安危”的满意表扬。
魅惑丛生,暧昧不宣自扬。
这种旁若无人的逗情挑衅,戚无邪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他随性而为,可她至少还要得几分脸皮吧?
支吾臊红了脸,姜檀心不由薄唇战栗,待一阵酥痒蹿上心间,生硬得往后挪了一步。
不必质疑,魅成这样的妖孽除了他以外不作他想,如假包换,本尊是也。
本还担心他有事,却不想实在是多虑了。他不仅没事,换上自己的衣服后,更加鱼游濠水,从容自若,真真是惬怀得很。
偷龙转凤的伎俩玩得不亦乐乎,将她也骗得云里雾里,实在不知他究竟是何打算?
她的本意只是来寻和谈金,可从无射口里的只言片语,还有这一路上两队人们貌合心离,各自提防的态度,她好奇心渐起:
如果父亲真的将宝景帝陵建在了一座千年古墓之上,那这座古墓里究竟有什么?
戚保誓在必得不说,连戚无邪也甘心为其驱使奔走,甚至亲赴泥潭,穿越在暗渊和生死之间。
她几乎脱口相问,可理智又让她按捺住了心中的冲动。
已从灵宫外的露台坠落此处,再想回去寻找和谈金也是不可能的了,再者,看架势,戚无邪是势必要走这趟地狱之行的,好不容易团聚相认,叫她如何不生死相随?
这一年,他的成魔血腥,她无从参与;可之后,他的所有决定,她必奉陪到底。
虽然身手羸弱,空有一腔倔劲儿头,但她依然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更何况是受人胁迫掣肘的软肋?
她可不会忘记,早年在马渊献的手里,她不只一次成了威胁戚无邪最好的工具。
所以,她仍是李夫人,一个苟延残喘,暂且活着的血囊袋。
扭过身,她提步向叶空走去,擦肩而过,腾起医疗摩挲的悉索声,冷香悠然远去,心间的线拉得纤细,谁也瞧不见,却实实在在的灵犀相系。
戚无邪见她冷淡扭身退离开,心下了然一笑,倒是个贴心懂事的丫头。
他径自掸了掸袖口上的水渍,捏小兰花指端着邪气的妩媚样,一丝一缕的抚平小褶皱……
末了,他把苍白如玉的手指衬在殷红的缎料下,颇为闲暇审视着手指甲,不紧不慢奔上了正题:
“不必下去找了,不过是一个奴才,本座尚且不放在心上,各位就更不必介怀了……”
长眸半抬,细狭入鬓的眉梢微微一挑,魅惑中讥讽之意十足。
他放缓了口吻,轻悠悠的抛掷,将生死衡量在口齿间,瞬间让它成了最不值钱的玩意:
“都是奔着地宫去得,何必担心别人死活?呵,在本座眼中,你们都是一摊将死的血肉,陇西人的皮糙肉厚,这样的肉堆给阿海食尚且嫌弃,莫不是祭献给它了……可叹,当真要委屈它了”
马渊献眸色一沉,胆寒未至,恼意先上了脸,冷冷一笑,似是看着一个假面的小丑拿捏着戚无邪的腔调装腔作势,扰乱军心,他大手一挥,将心腹士卒挡在了身后,直截了当:
“废话少说,如你属下所言,两个时辰之后就是地宫门外毒雾最稀的时候,我等皆以服下情花果,不必再等,即可出发”
马渊献顿了顿,诡狡一笑:“当然,督公若不屑与我等为伍,大可自寻入口,没有虎头指环,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能捡到一只狗头指环了”
大言不惭,冷嘲热讽了这么一句,马渊献扭身即走。
虽不见戚无邪脸上表情,但他自得其乐,在这种精神胜利法的慰藉下,即便是口头上的便宜,他也乐得心里舒坦,自我享受战胜戚无邪的美妙乐趣。
想赢他,想疯了。
但他并没有得瑟的太久,现实问题很快在他面前铺成开来。
骨头堆积成地歇脚之地四面环着血水,虽然称之为池,但四周皆瞧无到边际,都隐藏在漆黑之中,不知通往何处,照着血池尽头的方向,如何过去成了一行人最大的难题。
游过去?不成,一个刚下水就尸骨无存,铁铮铮的血例摆在眼前,想必下头还有些饿了许久的脏东西。
那爬过去?
他举目望去,寻找着另辟蹊径的办法。
视线一顿,心里有了谱,只见方才掉落处壁垣处的岩体缝隙中,嵌着情花祖宗的藤蔓——它们像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纵横捭阖,榨取着岩石,毫不留情的将其揉成了一块一块碎小的石头屑。
情花虽死,但它留下的藤蔓褪去了威胁,恰好成了攀爬的绳索,如果不想从深浅未知的血池中游过去,那只有从岩壁上贴身爬过去这一种办法了!
有了这般打算之后,马渊献一偏头,向着周遭心腹士卒问去:“行不行?”
异口同声:“这个自然!”
陇西军旅骁勇善战,蜀道崚嶒险阻,行军时攀爬是必须的技能,所以这样的岩壁攀爬,对于一般人来说坚持不了几丈远,可对于他们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马渊献点了点头,他扭过身,望着戚无邪冷声一笑:
“身先士卒即为我的诚意,督公不妨慢慢来,这一干老弱残兵,伤兵败将,您若有这个身手,来回多跑几趟,也能尽数背来!”
高声朗笑,他头也不回蹿身上了岩壁,勾手勒住垂下的藤蔓,一脚蹬上,借力荡出一丈远,当即抄手勾住了岩上突起石块,不用几个闪身功夫已攀离渐远。
戚无邪眯着狭长眸子,背手在后,莹白指尖闲适地勾卷着发梢,一派无谓的慵懒。
耳中是马渊献的狂妄之语,可他除了馈以深深的怜悯之外,实在是连嘲讽耻笑他的力气也不愿多费。
抬眼,向高不见顶的漆黑处瞥了一眼,某人邪意渗人的嗤笑一声。
戚无邪这厢不屑唇齿反击,可落在别人眼中,倒成了“甘拜下风”“实难无力”的无声默认。
陇西士卒纷纷士气大振,各个眸色霍霍,脊背挺得直直地,拿出了这辈子最潇洒的身手,一个个像猴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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