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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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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皇室的三个男丁,还有姜戚两个宦官,搭配组合尤为怪异。

    自打东厂一面,姜檀心就再也没有见过拓跋湛,没想到这次他也来了,还是那一身单薄白衣,淡然的坐在木轮椅上,面容如玉,彬彬其质。

    坐在另一边的是面容阴沉的太子拓跋烈,皇帝出行本该太子监国,怎奈户部亏空的折子被人呈上了龙案,第一个牵连在内的借款大户便是东宫太子爷,为避春狩期间搞一些填巴账目,杀人灭口的勾当,拓跋烈索性把他带在身边,封闭他所有与京都太子党人联系的途径,只等春狩结束回去再好好算账。

    户部亏空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哪个衙门没有一叠秋风白条?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今年桃花汛冲堤,江南往通州的运河全线泛滥,淤泥堵塞,封了夏粮进京的航道,内阁上奏要挪用疏通运河的三十万两银作为夏粮进京的跑腿费,结果让戚无邪那个死阉人给驳了!

    这下好,没了江南运粮,京城得养活这么一票子人,户部不出钱谁出钱?

    这时候皇帝才觉着,原来户部亏空的大窟窿是这么的戳心碍眼!

    拓跋骞也知道这次事态紧急,老头子是真真冒了火,早个些年沉迷于情花丹,也不怎么过问政治,如今来了个姜谭新,这老头子又振作起来了!

    自个儿这么赤条条一个人在这里发愁,真当云天里的风筝,半点不由己,这样情势下,他心情是怎么也好不起来的。

    他这厢水生火热之中,老头子那里还有说有笑。

    他瞅了瞅与姜檀心聊的正欢的父皇,面如寒霜,铁一般的沉默。心中暗自思忖:姜谭新这个人,若不能为己所用,定要除之!

    手中握拳轻砸掌心,眉头深蹙,他紧紧盯着身侧之人,思虑着所有招揽人的法子,金银名利女人似乎都不适用,怎么样才能开出比父皇还诱人的条件,让他甘心为自己卖命呢?眼风横扫见,拓跋骞发现居然拓跋湛也在看着姜谭新——目露疑思,神色恍惚

    怎么,这个身残单薄的九皇弟也跟自己一样,有拉拢姜谭新的意思?还是……他心中还有争一争这江山社稷的企图?莫不是那份亏空案的折就是他小子的手笔,别看他平日里一副仙风道骨,与世无争的淡薄相,骨子里到底是我鲜卑拓跋氏,怎没有且试天下的雄心壮志?

    心中这般猜想,太子不禁咬牙切齿,目露凶光:要争,即便是一个小太监,本太子也决不让给你。

    比起拓跋骞的气势汹汹、信誓旦旦,拓跋湛并没有那么多的花花心思,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太监太过眼熟,并不是指他的样貌,而是一种气度风韵,不似一般太监的谨小慎微,猥琐嘴脸,也不是戚无邪这般目中无人,我行我素,他的味道十分独特,是太监里从来没有过的……他,究竟是谁?

    这二人各自心思,各自神情,皆逃不过一边作壁上观的戚无邪,眼风一转,瞥向没心没肺只顾着陪着拓跋烈说笑的姜檀心,不禁摇了摇头,缓缓端起自备的青瓷茶具,挪至唇边轻嗅茶香,薄唇侵染水雾,泛着靡丽的水光,他悠悠启唇无声道:蠢丫头……

    “明日寡人要接待远道而来的蒙古诸王,太子,你陪寡人同去”

    “父皇!明日不是春狩大典么,儿臣定要策马扬鞭,猎一头祥瑞敬献给您,蒙古王由父皇接见已是莫大的面子了!”拓跋骞一听就急眼了,明天趁着他会见蒙古王的时候,自己才有机会见一见京城来的亲随,把自个儿的意思带回京去,由着马嵩打点,弥补亏空,要是错过了就真要刑堂上说话了!

    “混账,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的面子比寡人的要大么?”拓跋烈恼声呵斥:“东宫太子成了亏空案的第一重犯,寡人还要什么祥瑞!总会有时间叫你打猎,急什么?”

    “父皇……”太子不甘心,皱巴着脸神色皆是不甘。

    “好了!不要说了,寡人休息够了,继续启程”拓跋烈从马扎上站起来,一头压制的力道顿时失了,另一边的姜檀心猝不及防,险些被翘起的椅子撂到地上,她稍有一踉跄稳了稳身子,扶正了头顶的帽子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

    “没事吧?”

    一如当初见面的第一句话,拓跋湛清朗如风的声音徐徐而来,姜檀心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馈之一笑:

    “奴才没事,九王爷,奴才推您过去吧”眸色清亮,笑意诚恳,她走到了他的身后推上了轮椅背。

    “姜公公!姜公公!”一名小太监从身后蹿了出来,他一把抢过推轮椅的活儿,朝她挤眉弄眼,语速轻而飞快:“您不是和戚公公有朝政要论么?这种小事交给奴才就好了,交给奴才!”

    “嗳,我说……”

    姜檀心一头雾水,话未完那人已推着轮椅小跑着走了,显然他推得很急,把座儿上头的拓跋湛颠簸得够呛。扭过头,看向一边悠哉喝茶的戚无邪,她撇了撇嘴角抱胸懒懒问道:

    “督公,这次您又是哪只眼睛瞅见我深陷其中,很需要您从中斡旋的?”

    “别想太多,还真有些‘国家大事’要同你说说”

    搁下杯盏,他掏出一方素白手绢擦了擦手,拨落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重新捻在指尖之上,而后风华万千的从看似简陋的马扎上站起,一步一徐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姜檀心暗自腹诽:这样娘炮的动作,怎么换到他的身上,却品不出一丝令人心生恶心的抵触感呢,反而觉得浑然天成、赏心悦目?

    “亏空案的登闻密折,是你借着京畿道御史刘慎的手递的?”

    “除了江南座谈、寻访上差、整个京城怕也只有他有奏闻天子直达枢庭的密奏权,而且这个刘慎曾在广金园输了我三千五百两银子,我不找他找谁?”姜檀心长眉一挑,笑意满眸。

    “认得倒还痛快”戚无邪轻声一笑,淡然自若。

    “那是自然,我的小伎俩怎么逃得出您的眼皮,您心中一扇大敞亮的天窗,我若还在这里矫情说谎,其实不显得蠢笨之极?”

    背手在后,姜檀心藏着自己的小狐狸尾巴,笑得坦荡荡。她书拟的折子上只有东宫太子爷的名字最有分量,余下的都是一些京畿末吏小官,甚至还有好些不入流的衙门二爷,这天差地别的状告方式是破天荒头一次。

    她的折子上似乎未有提及马嵩一分一毫,连他的门生官僚也未有榜上有名。可他若足够聪明,就能知道这是有人下得套儿,而马嵩也必须得趁着太子随着皇上行猎阳鼎山的空当,堙没证物处理人证,否则等着第二道密折飞到龙案,叫皇上见到这满目疮痍,空空如也的户部银库,届时太子的根基不稳已是定局,怕是连马嵩一派也得跟着倒台。

    而姜檀心的算盘正在此处,她只需要一个势力庞大的监视系统,将这几日所有太子党、马嵩派的官吏动作、饷银出入掌握在手,引蛇出洞之后,猎人必定要天罗地网一番,否则就是纵虎归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自然,她心目中这个最好的合作同盟就是东厂戚无邪!

    “督公,奴才请你玩一个更好玩的游戏如何?”姜檀心笑容可掬,莞尔向他走近一步,眸色胶着,深意流转。

    不可置否的勾起了唇角,戚无邪长身玉立,人如碧树,眸如妖瞳,他浅浅一笑风华起,生生死死手指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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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黄金出世,东宫骗嫁(求首订!)
    帐内一应摆设,奢侈万分,似是一点不受塞外环境的拘束,该有的一件儿不差,锦上添花的也不乏计件。姜檀心环顾四周,帐正中央是一张檀木低案,无甚繁复的缕雕,唯有四角雕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头上古神兽,龇牙裂目,气势万钧的显出这是一张将军宝案。

    将军案两侧,是迎客跪坐的锦绣蒲团,至后是居室内帐,软卧大床、小憩美人榻、梅花小几、根雕大茶海上茶具一套……

    本就是戚无邪繁琐不误的起居态度,如果要说奇特一点的,怕是要算床后一方墙面上的人皮唐卡!唐卡与帐毡严丝合缝,上绘东厂自创的一十八大酷刑,张张羽羽如生,惨绝人寰,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姜檀心别过了脸,深出了一口气,寻思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不想戚无邪已然走到了她身边。

    他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那些唐卡前,袖袍轻扬,只听“唰”得一声,一道大白布从顶缘落下,盖住了鲜血淋漓的人皮唐卡。

    心下有些诧异,姜檀心螓首一偏,有些变扭地道了声谢,后又装模作样的用手在脖下扇了扇,四转着眼眸,装作打量着帐中其余摆设的样子,看左看又,就是偏偏不肯再看他。

    两人彼此都有些沉默,他不肯毒舌嘲笑,她亦不想挪揄嘲讽,这样奇怪的气氛同他相识以来,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戚无邪看了眼前的女人半饷,他目露困惑,蛰伏深处的那一分不确定,令他有些不由自己,为何拉下白幕?又为何准备了白幕?

    他自问,心却无法自答……

    困顿之中,情流其外,命定的并蒂莲早在情花孽海的殷红血池中盘旋,它丹荣吐绿,菡萏垂荣。此刻,它是不被认知的情愫;它是碧海青天里的一瓣心香,却因沾染霸道情毒,潜伏肌理深处;只待一点燎原的火星,挣脱,释放。

    阖了阖眼眸,戚无邪眸光一凛,凉薄一笑,驱逐了心中令其畏惧的陌生情愫,他扭过脸径直躺在了美人睡榻上,背身朝她,同往日一般侧身卧睡,只是背脊透着薄衫,显得孤凉倔强。

    “你可睡在床上,如果晚上你很吵,本座会丢你出去,说到做到”

    姜檀心此刻的心思也犹如乱麻,她不解衣衫,只是脱掉了脚上的靴子,也有样学样,背着身面朝里,侧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枕着自己的手臂眼睛开合,辗转之下她毫无睡意,沉默一阵后她轻声询问:

    “白蜀说,我会因为情花血变成一个绝情绝欲的人,这是真的么?”

    “不好么?”

    “怎么会好!每个人带着原罪生于世间,历经千灾万难,人事离分,末了还是逃不过一抔黄土、三尺坟茔,那人活一遭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人生路上的风情么,没有悲何来喜,没有爱怎会恨,无情无欲冷眼旁观,这不是超脱,而是被抛弃!人在寂寞中总会对自己诚实,怎么你却在说谎?”

    姜檀心支起上身,目色诧异得看向戚无邪的背影,她为自己哀,却同时为他悲。

    “我问佛,如何才能超脱,佛曰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看破,人即是佛,执着,佛便是人”

    紫檀佛珠轻声拨动,默声念诵的梵经萦与口齿中,帐内似乎悠然淡起一丝檀香味。

    “那么,你是人是佛?”姜檀心一字一顿,轻声却坚定。

    “……”

    戚无邪阖着眸子,以沉默相对,就在姜檀心以为他们的对话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他才悠悠开口:“车马茎只有一根,本座并没有情花血”

    她惊诧:“那日明明……你说沾惹情花之毒人必亡,你当真早就七情皆空?还是,你根本不会觉得疼?”

    鼻下轻不可闻的一抹凉薄冷笑,风轻云淡,却寒意入骨:“痛,却不会死,如果不痛,又怎么证明本座活着?”

    “……”

    帐中盆炭烧得正烈,偶尔爆出几声噼啪的火星,暖意融融之下姜檀心却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本以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还算是有些了解他的,谁知那些概括的词汇如此肤浅,不能表述其一,她读他如此的表面,一如他喜欢很奢靡浮夸的外表,金银玉坠的装饰,极尽铺张的排场,富贵迷人眼,却终不知那只是内里虚空驱使下的极端罢了。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暖气扑腾,萦绕脸颊两侧,姜檀心翻了一个身,面对着他侧卧的背影。

    她眼皮子有些沉重,开阖间只觉他的背影十分消瘦,没有风华绝代,譬如鬼魅的绝色姿容,就这样的一袭薄袍上,连绣纹团蟒都显得十分负重,好似他本应该一片纯色殷红,不染一丝杂纹。

    眼眸开阖,他的身影在黑暗与模糊中游离,张狂的红终是敌不过夜得深沉,渐渐隐没梦境之中……

    沉沉入睡,她的梦境繁乱,四处皆是蔓延的血红和不见天日的苍穹,她以为自己坠入了地狱,却在梦得最深处寻到了那个背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梦里的她笑意清浅:“终于找到你了,随我回家”

    ……

    浑浑噩噩,一片漆黑,直至黎明拂晓的晨光照跳跃在眼睑上,姜檀心才悠悠转醒。

    对面美人睡榻上的余温尚存,只是有人已不见踪迹。

    她支起上半身,靠在了蜀绣垫枕上,思绪纷乱,帐里透着外头的白日光,炭盆熄灭的细烟一丝一缕的腾起,墙上的人皮唐卡依旧由白布遮挡着,是他藏起了血腥和黑暗。

    这样明亮温馨的行帐,与东厂的离恨天大相近庭。

    套上床下的靴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姜檀心走到铜盆前,发现已盛有热水,铜盆架上的素白方巾也整齐的挂在那里。垂下眸子,心思万结的掬水洗脸,由着帕子拭干面上的水渍,享受疲乏尽去的神清气爽。

    正准备掀帘出门,眼角处一样熟悉的东西让她停下了脚步——桌案上一串红澄澄的糖葫芦色泽明亮,品相上佳。

    唇角情不自禁的浅浅扬起,双眸剪秋水,朱唇泯笑意,姜檀心一偏头,坦然的拾起八宝食盒里的糖葫芦,缓缓送进了口中。

    糖浆入口即融,带着草原上的清甜可口萦绕于榴齿中,甜到她眯眼如丝,颊染薄红。

    地狱暖风拂面,阎王悉心照顾,虽然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小零小件儿,却也让人心头里存温,由衷的笑意满盈。

    那个家伙,其实也没那么无情嘛……

    *

    哨鹿的声音远远传来,姜檀心凝神细听,心道原是春猎大典开始了,她虽然是一介宦官,没有策马角逐的先例,不过好在拓跋烈宠她,她的要求无有不允。本就向往马上腾挪,草上低飞的狩猎生活,这次怎么着也要过一把瘾头。

    掀帘出了行帐,嘱咐立在两侧的侍卫:“去,帮我拿一副雕弓箭囊来,再牵一匹小母马给我。”

    她并不擅长马上之术,只是心有所向,神而往之罢了,体会一把这最原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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