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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本座跪了-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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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檀心哭笑不得,抚着额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夷则以为她已气得奔溃,抬手按上了她的肩头,突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靴掖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银票,塞进了姜檀心的手里。

    这是他攒了多年的积蓄,准备孝敬宅居母亲的养老费,虽说东厂贪渎,可暗卫只凭着一些俸禄和打赏,比起三年刀口舔血,行于暗处的影子生活,这点收入确实微薄。

    姜檀心暗自叹了一口,上前一步,重新将银票塞进了他衣襟里,拍了拍笑道:“收好吧,我可不惦记你这点家私,我还有主意,交给你去办,你可不能再搞砸了”

    眸色一亮,夷则坚决的点了点头:

    “你说,我一定办好”

    姜檀心与其相识一笑,娓娓道来:“听好,拿出你最快的速度,去巡防营请兵过来抓赌,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半个时辰内一定要来人,到时候师兄会和你配合,你到门口,他会来后门知会靳三恭逃跑”

    言罢,她扭身一眼,笑意狡黠:“二师兄,你可要学得像一点哦”

    勾起唇角,东方宪斜斜一眼:“自然,演什么像什么”

    小五举了手,瓮声瓮气道:“那小五要干什么?”

    姜檀心摸了摸他的头,笑意温婉:“你呀,你只要混在人堆中,亮出你的尖嗓子,大声的叫就成了。”

    *

    一次挫折之后,顺途总会到来。

    在姜檀心甩出身上最后的银票的时候,门外一阵“趵趵”脚步声渐渐响起,紧接着就是熙熙攘攘的叫喊声。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姜檀心明知故问。

    “抓赌啦!大家快跑啊!”霎时,窗外东方宪又如鬼魅一般飘过,抛下一句不轻不重的干涩之语,便跑了个没影。

    姜檀心额上一滴冷汗,紧接着也紧张起来,她蹭得从位上弹起,惊慌道:“此处还抓赌么?若是进了牢狱,我这功名可就毁啦!”

    胖子一推牌,不屑的冷哼一声,他淡定的站起身来道:“抓赌?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

    几个人信步出了雅间,恰好碰上一名武官踹门进了大堂,大气武声,横眉怒目:“巡捕营抓赌,来人,都给我绑了!”

    官兵一阵风冲了进来,寒光钢刀,刀刀出鞘,架住了为首头子的脖颈之上。

    胖子气得发抖,甭管是淮州知府还是江苏巡抚,这银子盐商会尽数孝敬,怎么如今赌博也要来抓,巡捕营是哪里冒出来的?越想越气,他大吼一声:“哪个兔崽子敢来抓?吃了豹子胆啦?”

    武官鼻下冷哼:“巡捕营的,怎么了么?不认得衣服上的大字么?”

    “哈哈,小小巡捕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腻味了吧你们!”

    武官大眼一瞪,反手就是一耳光,啐了一口:“老子最讨厌别人说老子‘小’!带走!”

    胖子被打得腮肉一颤,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珠子,哆哆嗦嗦的抬起了手指:

    “你敢打我?”

    不等武官反应,他身后的冲上个官儿来,那官儿身材矮小,可手劲儿不弱,他猛地跳了起来,对着那死胖子又是一巴掌:“打你怎么了,本官还要打你一个双响炮呢!”

    魏一气势汹汹的叉腰挺胸,站在了胖子跟前,他手指一戳,得意洋洋道:“哈,果然聚众赌博,还记得当日在码头,我寻不着你贩卖私盐,现在,嘿嘿,这赌博可没有官家凭证了吧?”

    姜檀心在人堆里一抬眸,眼风扫到处瞅见了夷则,她抿着笑唇,暗暗朝他竖起了大拇哥,笑意满眸——找魏一抓赌,这法子绝了!

    胖子捂着脸,经他一提醒幡然醒悟,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当日的……”

    “哈,想起来啦?晚了!带走,全部带走,一个不许漏!”

    魏一觉着自己喊声不够威武,特意踩着一把凳子站在了高处,这等扬眉吐气,这等颐指气使,他魏一到了淮州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官兵一麻绳捆上两个,全给带回了巡捕营。

    姜檀心经过夷则身边时,给他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跟着一块被押到了巡捕营。

    *

    巡捕营在城门边上,屁大点的地方,确实很小,这下押来十来个赌徒,也没地方让他们呆着,只能送进了后院的马厩。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就有人拿银子将靳三恭他们仨赎了出去,本还想拉一把姜檀心,不料被她婉拒了,她道:“三个兄弟现走吧,我的跟班已经拿着银子赶来了,就在路上。”

    扫了兴,触了霉头,三个人皆不愿再多留一刻,既然姜辛有自救的法子,无碍他们什么事了,捧过手,各自回家。

    清风朗月,漏光草棚,姜檀心松懈一口气,往草料堆上一坐,从怀里掏出方才从赌坊顺手牵羊的一只骰子罐,她丢进三粒骰子于内,嘴角高扬,抖落起手腕来,得心应手,应接不暇的花样恰如天成。

    这声音犹如天籁,瞬间把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众人吸引了过来——他们见一华袍公子高坐草垛上,沐浴初华月光,丝毫不显狼狈,他眸色晶然,狡黠之光流溢,嘴角一抹自信的笑意弧度,仿佛天生就是这赌局的主宰者。

    骰子铜内爆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姜檀心扬手一抛,滑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一丝不差的扣在了她的掌心,她一改方才衰神附身的倒霉样,此刻的她未赢已然气势凌人,她笑道:

    “长夜寂寞,可有未尽兴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过片刻便掏金挖银,掳起袖口,加入了这漫漫长夜的娱乐活动。

    “我来……”

    “我下注!”

    “我押三百两,开豹子!”

    “……”

    马厩瞬间闹腾了开,末了最后,连巡捕营的兵丁也熬不住内心的寂寞,捂着兜里不多的兵饷,冲进了赌局。

    姜檀心暗笑:女赌神在马厩,照样大杀四方,片甲不留,只一个晚上,捞回了本不说,还额外进账三千两!

    *

    往后接连几日,姜檀心都和靳三恭他们厮混在一起,大把大把往外头撒钱,里外里花了将近一万两雪花白银!

    不过她终于还是等到了摊牌的时候,那一日中午赌桌上,靳三恭亲口邀了姜檀心晚上赴会,说是去淮河上游览花船,那个地名曾经出现过一次,不过那时候被靳三恭岔了开——就是小月口里的“解语舫”

    逛窑子,不比赌坊,这个是姜檀心并不拿手的,为此她特地请教了东方宪和夷则。

    可真到两人听到后,双双愣在了原地。

    一个脸色很臭,干巴巴道:“小师妹,这就是你得不对了,师兄虽然英俊倜傥,风流不羁,可也从不问花柳之巷,你这番咄咄逼人,实在太过分了”

    另一个脸色僵硬,尴尬道:“主上从不去这种地方,我也没有去过,不懂”

    这个时候,是装纯的时候么?姜檀心扶额叹了一声:

    “算了算了,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去什么花舫?穿帮怎么办?”夷则第一个摇头。

    “不然?不然你替我去……诶,我说,当日生死局的时候,你假扮过戚无邪是也不是?你会制人皮面具?”

    姜檀心猛一拍脑后,突然想起这茬来。

    “人皮面具工序极多,主上的那张也是平日里图方便所用,只能粗看,不能细瞧,现在并没有所需的材料,且时间也不够”夷则一本正经道。

    摆了摆手,她无奈一下笑:“罢了,说说而已,还是我自己去吧,你们在外头接应,真到了某个时候,我使不上劲儿了,你们再上!”

    此话一出,两人显然听懂了,于是脸色更黑了……

    *

    夜晚暖风拂面,淮河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岸上的灯火通明。

    花舫是淮州的特色,比起一栋楼里全是窑姐,这样一位姑娘一艘船的雅致风情,且是那些青楼勾栏的胭脂俗粉比不上的意境。

    解语舫的船皆有彩绸为饰,船弦船身上绘有海棠花簇——海棠素有解语花之名。舱窗外明灯高挂,若在它的旁边还有一盏粉红的花灯,即是说明这船的姑娘此时有客。

    良宵花解语,静夜救盈樽。

    淮河面上,被其余小船围绕着的最大那只花船,它船舱双阁,百盏红灯壁上悬挂,染得灯下彩绸流光溢彩,光怪陆离,它迷惑世人的迷离眼光,像波澜上轻轻晃动的水波,将寻欢之客漾入花心酒醴中极致。

    长长一块木板接在了码头的岸边,姜檀心随着靳三恭,踩上了通往主船的木夹板。

    “靳兄好兴致,这么好的地方,现在才带小弟来,太不够意思了”

    繁华迷人眼,姜檀心左右观望,确实是被这花绸满目的河面景致给吸引了,一位姑娘一条花船,可真下得了血本。

    靳三恭一手背在身后,信步在前头走,怡然自得,似乎视这寻花问柳之事看得十分坦荡,他头不回径声道:“花船飘在河面上,若没有脚下的木板,如何可达?河上素有水雾,若没有切实得看清姜兄你的锦衣华服,贵胄之相,船上之人又如何会放下这踏船之板来?”

    话中深意,不言而喻。

    摇了摇折扇,送出一缕迎面凉风,这风不及江面之风促急,去结结实实的让姜檀心背脊发凉。

    “靳兄的意思是……”

    “哈哈,尤记当日你我金陵相逢,姜兄问我可以买缺的办法,靳某当日推脱,今日却决不推辞,这上船的甲板已然铺就,姜兄请!”

    靳三恭摆了一个请势,带着姜檀心上了船,他伫立在船舱之外,从怀里掏出一张八千两的银票,回身递给了姜檀心,笑道:“姜兄家财万贯,且也不可如此挥霍,将来做起生意来,再多的家资都不嫌厚,你输给我们一共一万两千两,除了这几日兄弟几个的辛苦费,如数退还。”

    姜檀心推手道:“这不好,输了便是输了,没有再拿钱的道理”

    靳三恭哈哈一笑,掰开了她的手心,将银票拍在了上头,不轻不重的力道却态度坚决:“你且收好,到了里面,有你使得的地方,你不是要买缺么?这银子就是买缺银!”

    言罢,他朗声笑了起来,负手阔步,率先进了花船舱阁。

    迎面而出的丰腴女人,年过半百依旧风韵犹存,她袒胸露乳,浓妆艳抹,脂粉涂得十分厚实,但却并不俗艳,眸色凌厉,有几丝不似青楼老鸨妈的精明世故。

    她见着了客人,并不是挥着香帕扑上而上,也不说一些“哎哟,这不是某某,许久不来,想死人家的”龌龊之言。

    她只是笑容大端,规行矩步的行了个礼,大有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子:“十三娘见过靳公子,您这次又是带了哪位朋友过来,是寻红祸还是清倌儿?”

    靳三恭撩袍寻了一处座儿,像是熟客一般自顾自倒起了茶,他轻叩茶盏,吹了吹浮在茶面上的茶叶末,缓声道:“都要,红祸、清倌儿都一个”

    轮到十三娘吃惊了,她红唇轻掩,拿着眸子凝上了姜檀心,在她身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方莞尔笑道:“真是小觑了去,奴家明白了,两位公子稍等,容奴家前去安排”

    靳三恭点点头,由着她告了退,待人走了,才对姜檀心道:“姜兄坐,佳人难寻,且再耐心等等,莫要猴急”

    姜檀心讪讪一笑,满肚子疑惑,她也寻了个座,不紧不慢地问了声:“何是红祸?清倌儿我知晓,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

    笑着摇了摇头,靳三恭道:“这只是一般客人的叫法,若是我带来的朋友,红祸代表我要买关防盐引,清倌儿代表我要买官缺儿,这么多年来,两个都叫的怕也只有你一人尔”

    姜檀心吃了一惊,原来是这样!

    吃惊不假,心思流转,她急忙问道:“关防盐引如何买?可有价位?”

    点了点头,他搁下了茶盏:“自然有,红祸姑娘是明码标价的,一晚**是一百两白银,可这只是底价,代表你要走一船私盐,船上运多少担的盐,你亦要往上加银,这么说,你此番要走三船,一共九百石,那么你需付一千两,才可以买到盐道衙门开出的关防盐引”

    他瞥了姜檀心一眼,继续道:“至于清倌儿,那细碎的门面更多,底价便是五百两,你若听曲轻弹,观舞赏华,皆要往上累银子,一般缺位的县令大约是五千两,可埠阳县不同,需白银一万两!”

    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在姜檀心眼前一晃,遂即笑颜逐开道:“姜兄可否明白,今天为你点了红清两位姑娘,你可满意?”

    心里大骂国之蠹虫,嘴上还是一片欣喜之词,她离座捧了捧手道:“满意满意,若没有靳兄,这门道我可是一辈子都不知道啊!”

    “不必谢我,我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姜兄若得了县令之缺,且莫忘了今日的情分,来日财源广进,你我一同聚宝生财,多多照顾才是”

    “哈哈哈,好说!好说!”

    两人互相一番寒暄提携,那十三娘便已经回来了,她媚笑道:“这位公子可知道了这里的规矩,若知晓了且随奴家后堂一叙”

    靳三恭朝她点点头,示意已交代完毕,后堂交钱便罢。

    交完了钱,轻歌曼舞,温香软玉,末了**一夜,第二天又精神奕奕的领着官凭到衙门报道,这样的一步登堂太过诱人,一万两比之又算得了什么?

    姜檀心随着十三娘走进后居,见她扭开案台上的花瓶,露出了多宝阁后的隐蔽空间,从里头取出一只红匣子来,又从乳沟中捞出一把钥匙,开了匣上的铜锁,其中两部账目,她取出了底下的一本。

    一舔拇指,页页翻开,姜檀心惊讶的发现,其上都是一些在职官员买缺的记录!仓同县令五千两白银,乾治县令六千两白银,人名官位钱银日期,所写不落,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证物!

    按下激动的心情,姜檀心明白,这一把是清倌儿的入账,那还有一本定是盐商贿赂盐道衙门的证物。

    十三娘提笔蘸墨,将埠阳县三个大字写上账本,后抬头问道:“敢问公子大名?”

    “哦,在下姜辛”

    闻其名讳,不由皱了皱眉,她搁下了笔道:“姜公子,你当日买缺太过张扬,此番虽是一万两银子送到,奴家却不敢拍着胸脯保证呐,若是不成,这银子奴家只抽一成跑腿费,其余的尽数归还。”

    姜檀心眸色一深,从怀里掏出那张八千两银票,两外又加了一张五千两的,笑意浅浅:“在下资质愚钝,承蒙知府大人不弃,必定更加努力,这个规矩我明白”

    十三娘媚眼一挑,眸色流转,掩着嘴咯咯咯笑了起来,她妩媚的收起了银票,笑道:“公子如此懂事,想必这官途也是顺溜无碍的,大鹏一夜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姜檀心朗笑捧手:“借十三娘吉言!”

    十三娘俯了身,沟壑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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