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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血江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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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他两人不知,唐慧珠早在媒婆来时,已然藏在厅后,将龙渊出走之事,听得分明!

唐慧珠芳心尽碎,疾步回房,关起房门来,哀哀欲绝,一头倒在床上,垂泪如泉,再也抑止不住!

其初,唐慧珠芳心怨偿,恨那龙渊,既然对自己不避嫌疑,医伤救命,亲及肌肤,为例竟这等薄幸,突然出走!

但,渐渐的,唐慧珠想到,龙渊在救她之时,可能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境象,故此,龙渊将她救回,却不肯垂顾这等“败柳残花”。

所谓“不堪入目”随境象,唐慧珠并不能确知,是属于何种?当花丛阴煞卜祥,摄取她精血之时,她晕迷不醒,仅仅意识到似乎有两只手掌,压抚在自己的身上。

因之,她甚至不识得卜祥,到底是什么面目,甚至连后来龙渊的面孔,也未被看清.不过,她察觉得到,自己当时似乎是赤裸着身体,虽然,后来,她细察自己的身体,并未有异样的感觉,但就凭上述的一点,岂非已不堪入目了吗?

唐慧珠这么想,觉得并非是龙渊薄幸,而实是自己的时运不济,命苦所致!

她不再怨恨龙渊,芳心之中,除却恨死那“坏人”卜祥之外便只有怨悲她自己的命运了。

她哀伤的啼哭着,只觉得人生真没有多大意思!

她想到“死”!

死,是解脱人生的唯一方法,也是逃避人生的唯一手段!

但,死后又当如何?死后的魂魄,又何依何从呢?

千古以来,任何人未能从死中复活,告示天下人死后的情况,虽然佛说,阴曹有十八层地狱,西天有诸般神仙,但却无一人,自轮回中转世为人时,告诉在地狱,或他的前生事迹!

因之,“死”之一字,成了千古来难解之谜,而人们,除却在万不得已,无可避除之时,方会步上这一条通往黄泉之路!

唐慧珠一时气愤,确实想死,但是再回头想想,堂上父母年迈,自己又鲜少兄妹。

她自己若是一死,堂上双亲,岂不要悲煞痛煞?

所以,唐慧珠想:“我决不能死!”突然问,唐慧珠心灵中,灵光一闪,她霍然坐起身来,自言自语的说:“啊!法缘师太不是说过!我被他打通穴脉,极适于练武了吗?为什么我不去拜师太为师,学练武技呢?”她抹去颊上的泪痕,拉平了衣上的皱折,毅然的又说:“对,我要去学武,我要去练成像师太那样能飞的武技。我要去报仇,找那个坏人报仇,同时,我也要做一个女侠,像古代的红拂,像老师太一样,到外边去行侠仗义,专管人间不平……我……一辈子也不再嫁人,我要让他看看,我并不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

唐慧珠言中的他,自然便是龙渊。

至于她说法缘师太会飞,自然也不是真的。

她所以这么说,其实是因她不懂武功,而将那轻功提纵之术,当成了“飞”了!

但,无论如何,唐慧珠下定决心,要从师学艺,虽然,在她的潜在意念之中,仍不能完全摒除,那面黄似腊的龙渊的影子,只是在目前,她却已决绝的意图斩断,任何足以导致她烦恼的情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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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临江湖会虎风

时序虽值盛夏,但在夜里,却仍有着习习的凉风!

龙渊乘夜色,悄然离家,当晚出城,沿着官道,放马疾驰,不多刻,便到达三天以前,救医唐家慧珠的小灵山镇。

龙渊并不停留,纵骑若飞,越镇而过!

跨下黑马,骠健神俊,脚程快似流星,加以夜凉如洗,龙渊心急,故此,直驰到第二天早晨,已离开即墨,有好几百里地了!

龙渊在路上早又改易了颜容,左额之上,又长出一块黑疤,故此,在“高密”休息落店之时,客中的客人与伙计,都无不面露厌恶惊讶之色。

龙渊安之若素,在店中用过早饭,独自到街上游逛一匝,购买了许多行头!

回房之后,龙渊立即将一身锦衣脱下,换了身粗布的月白衣服,长衫布中,活像个落魄的文人一般。

俗语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话一点不假,但无论是佛是人,所装的却须要切合身份,否则若是那蓬头垢面的叫化子,穿起一身罗缎,则不但予人不伦不类之感,同时,也必会引起他人的怀疑,他这身衣服的来处!

龙渊将颜容不但涂成姜黄同时还长着个大黑疤,若穿着华丽,则不但引人注目,却也令人起疑!

但此际,他装扮如落魄文人,配着那清瘦身材,带病的面容,则不但令人深信,他是个游学的落魄仕子,同时也稍减厌恶,而略带怜悯了!

龙渊装梳已毕,自觉十分满意,小睡片刻,又自起程!

在出门之际,龙致勇曾对他详述地理情势,龙渊记熟于胸,认准道路,直往江南驰去!

自高密往南,有一条官道,经诸城,过临沂,至邦城而入江苏省界。

龙渊坐下黑马,果然不凡,奔驰若飞,又平又稳,更加善解人意,驯服异常,故此不出数日,已赢得龙渊的无比喜爱。

龙渊为它取了个名字,称曰“墨龙”,喻其毛色如墨,神俊似龙之意。

一连两日,越过诸城,第三日傍晚,已然将抵临沂。

那知天有不测风云,龙渊在马上枞辔徐行,天边突然出现了乌云。

那乌云疾驰逾奔马,眨眼间来至当空,哗啦啦,风号雷响,倾盆大雨,当头泼下!路上行人本来就少,乌云一现,更加走避无踪。

龙渊见状,缈目四眺,只见左前方有一小山,山上翠木成林,苍翠欲滴,林木间红墙隐隐,似右一座庙宇。

龙渊心想:“反正自己是出外游侠,目前也并无固定目的。如今大雨既临,何不到庙中暂住一宵,免得淋成个落汤鸡呢!”想着,龙渊已纵骑如飞,落荒向山上驰去。

那知,驰至山脚,突然发觉了一件怪事。原来,那倾盆暴雨,如注而下,虽然马头马尾,水湿淋淋,却怎的也落不到自己身上。

龙渊初甚惊异,继而一想,猛拍了一下后脑,道:“唉!怎的我这么糊涂,竟忘了囊中的避水宝珠,具有分水的功效呢!”说着,心想:“现在已有恃无恐,正好赶上一程,到临沂投店。”一带皮缰,缓住疾驰之势,方欲转回大道,突闻得风雨声中,自山上传来打斗叱喝之声。龙渊诧异陪|暗想,这是何人,竟然不避风雨,打斗相搏?

好奇之心一动,自然想瞧个究竟!

龙渊悄悄下马,轻嘱“墨龙”,在一株枝叶繁茂的树下,暂避风雨。

他自己微一长身,施展出无上轻功绝学,飞上树巅,踏枝渡叶,向山上扑去。

龙渊扑至山顶,隐身枝叶之间,放眼一看。

只见山顶上竟是一所道观,那道观建筑宏伟,幅员极广,占住了整个山头。

观门前大理白石,虽就一座丈八牌坊,上有斗大的四个金漆草篆“茅山道观”。

牌坊下,有一块十丈方圆的广场,场中绿草如茵,被暴雨冲刷得格外可爱。

但,遗憾的是广场中央,正有四名道人,一个个手执宝剑,围攻着一名少年!

那少年身着淡青劲装,双手分执着两柄灿银虎爪,面目俊秀,身法矫健,正是那个不分皂白,迫龙渊动手的虎雄!

那虎雄果然了得,双手施开飞虎十三爪式,抓、拍、劈、刺,风生呼呼,劲风四溢,不但逼住四名道士的凌厉攻势,劲风到处,地上的翠绿草地也被刮了起来。

他们恶斗不休,一个个出招狠辣,若似有什么深仇大恨,恨不得一爪一剑,将对方劈毙当场!

龙渊在一旁看着,只皱眉头,心中颇不值五人的狠辣打法。

但,一来双方似功力悉敌,一时尚难分高下;二来,他闹不清其中的结仇经过,不便贸然现身,出声劝阻。

因之,龙渊在树上静观战,等候着战场变化,同时,也借机观摩双方的爪式剑路,有何出奇破绽之处。

正当此际,道观中霍然传出一声清啸,啸声高亢,震人耳鼓。

龙渊闻声,方在暗忖:“这人好深的内功”,霍见那观中,随啸声飞纵出一条人影。

那人影投入场中,现出来一位年约五旬的清癯道人!

那道人一身鹅黄道袍,头戴黄粱冠,领下黑髯过腹,双目炯射摄人寒光,神色间冷傲逾桓,一望而知,必是个心冷气傲,功力高绝的人物!

龙渊心中一动,不由得为那虎雄担心,怕他不敌。

那道人炯目四跳,陡然开口,喝道:“都给我住手!”这一声喝,声音不高,听在那场中五人的耳中,却不啻一声焦雷,震耳惊心。

虎雄闻声,颜色微变,双爪一缓,另四名道人,“刷”“刷”数声,各个跃开,向后来的道人,无言的稽手一礼,哑没声息还剑入鞘,并排站向那道人身后!

那道人神态傲极,满面不屑之色,冷冰冰打量虎雄一眼,转而把头一仰,双目上视,开口问道:“你这娃儿,是那里来的?看你招式,系属华山天机牛鼻子一脉,为何无端跑到我这茅山道观来撒野?快快从实招来?”

那虎雄自从老道现身喝止,退往一旁,早已在运功蓄势,凝神戒备!

及听那道人如此目中无人,像审问犯人一般,已似忍耐不住!

只见他双眉一场,双目霍孕煞机,但似有所顾忌,煞机一闪复隐,亦是大剌剌,回答说:“少爷正是华山天机真人门下虎雄便是,老道何人?……”他一语未毕,那老道霍的仰天长笑,声似裂帛。

那道人身后,四名道士,一个个皱眉疾退,似乎受不住他那刺耳的笑声。

龙渊距离中场,足有五丈,加以丹铁神功,锻练得出神入化,故此仅觉得有些刺耳。

但那虎雄,距离既近,内功真力,又无法与道人匹敌,这时敌对相峙,更不便示弱后撤,那份活罪,可真是难受之极。

只见他双颊骤白,周身震颤,虽极力运力相抗,却仍是混身泛力,冷汗直流。

那道人瞥见虎雄这等情况,冷“哼”一声,霍然停笑,冷然嗤道:“我道你小子有多大道行,敢情连大声都受不住,真难为天机那牛鼻子,竟能放心,让你下山。”说罢,,双眼一睁,精光暴射,语音转厉,说:“道爷若非怕江湖人耻笑我以大欺小,凭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作为,到我这茅山观前叫阵的态度,就不把你立毙当场,也非得留点记号不可。”

“不过,道爷与你那牛鼻子师父,有过数面之缘,今看在他的份上,放你下山。”虎雄伫立当场,被道人一阵辱骂,直气得俊面,又青又白,怒火升腾!

须知,虎雄自出道以来,向未败北,早已养成目中无人的狂妄性格,向来只有他责骂人家,却未有一次如此辱骂!

这,如何能受得了!

但,虎雄深知,对面这老道人,性情极为偏激,在此五者中,是有名的心狠手辣,令人头痛的一流人物。

过去,自己自负飞虎爪举世无匹,今日一见,老道人盛名不虚,功力精深,竟出乎意料之外。

自己若不见机早退,一个不巧,便不丧命,全身而退也难得。

虎雄眸珠连转,忍了又忍,将满腔重怒之火强行压下,双爪一合,执在左手,道:“道长想来是茅山掌门——逍遥真人了,道长既与我恩师相识,目下这档事就做罢论,虎雄就此告别……”

说着,双手虚拱,转身一掠,向林中扑去。

龙渊心中虽不免有些不平那逍遥真人的盛气凌人的态度,但见虎雄能忍气吞声,和平离开,便也准备离开。

故此,他在那虎雄转身一惊之际,伸手一拨枝叶,尚未长身。老道逍遥,竟已发觉,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藏在树上,再不出来,道爷可要亲自去请了!”此际,风雨虽住,龙渊拨弄树叶,那树上的水珠,纷纷而坠,故而老道发觉。

龙渊经验不足。听他语气,似乎早已发现了自己一般。

因之,心中暗惊,这老道果然厉害,微一迟疑,现身抑或就走,霍闻观内钟声乱响,那逍遥真人,大喝一声道:“姓虎的小子回来,树上的小子,再不下来,可别怪道爷要出手了!”

龙渊在树上向观内一看,只见那观后有一房屋,浓烟忽起,火舌乱吐。

同时里,房脊上显出一条纤巧的身影,双手分执一剑一篮,疾逾风飘枯叶,向观外逃逸,但,刹那间,突然有数名道士,冒出屋面,疾若流星赶月,分四方纷向那身影,围了过去。

龙渊急切间猜不出其中缘故,陡然间,一物夹带着锐利风声,袭体而致!

龙渊一凛,右手自然而然的,施出了分光捉影之法,轻轻一抄,已将来物抄住。但抄虽抄住,却又猛的吃了一惊。

皆因,那被他抄着之物,不但劲猛势疾,震得他右臂虎口微微发麻,同时竟还是一块方寸大小的翠绿草皮。

这等摘叶飞花的功夫,竟有如许力量,将龙渊手臂震麻,则岂非十分惊人?

龙渊暗忖:“既然老道晓得了自己在此,误会是与虎雄一党,则自己非现身说分明不可。再者,那观内纤巧的身影,分明是个女子,她为何会在茅山观内,偷偷的放火?”想着,抬头一看,只见那逍遥道人,凝立场中,满面惊怒之色,双目炯炯神光,环视四周,那虎雄此际,停身林边,一脸焦灼之色,注视观内。

龙渊见状,知道虎雄,必是和那女子一路同来,虎雄故意在观前叫阵,吸引道士的注意,而那女子,却悄悄偷进观去,放火烧屋。

此际,观内屋上,涌现十数名手执长剑的道士,分三面向那女子进迫。

那女子不知是计,便向无人拦阻的这面奔来。

虎雄瞥见此情,顿陷入进退维谷之境,明知留下必定吃亏,却又不能不留。

这几件事,看来多占篇幅,动作却都快极。

龙渊在一瞥之间,早已溜下树来,缓步踱入场中。

逍遥真人,在北五省内,功力算得上一流高手,适才施展摘叶飞花手法,弹出一块草皮,射入显可藏人的地方,以他自忖,那藏着的人,既然不慎弄出声音,功力决不会高,这一块草皮,无论是打在他身上何处,必然会皮开骨折,跌下树来!

那知,草皮射去,如石沉大海,不但未见有人呼痛跌下,甚且连树枝也未摧折,宁非怪事?

逍遥真人,心中暗惊之余羞火顿炽。认为来人,必与虎雄,及那放火的女子,属之一党,故意挑衅,轻视劳山。

因之,他不哼不哈暗暗运真力,立志先不管树上那人,但等观中徒众,将那女子迫过这边时,举掌一击毙杀,以观虎雄与隐身人物的反应,再做定夺。

对虎雄,老道深知华山天机真人,出名的护短难缠,再加华山派人多势众,雄踞一方,若不留情面的打了小的,那天机牛鼻子,决不肯善罢甘休!

故此,逍遥真人,迟迟不肯下手。

讵料,就在逍遥真人,暗定决策之际,龙渊竟溜下树来,踱往场中。

场中,虎雄一见龙渊,立即认出,他正是数日之前,戏弄自己的龙凌云,心中一时泛起又恨又气的味道,同时里,他却也暗自希冀,龙渊能率先出手,拌住逍遥,自己可乘机逸去!

逍遥真人,瞥见林中走出的少年,一脸姜黄,似是大病初愈,脸生恶疤,丑怪逾常,穿着打扮,文质彬彬,虽然是步履稳健,态度安详,却毫无练武人应有的特征与气质。

若非是适才的一块草皮,失踪得可疑;若非是少年,刚好从那方树下走来。他还真当是何方的游学仕子,误入了茅山要地呢?

但,既或可疑这少年是武林人物,逍遥真人却并不放在心上。

在他的眼中,龙渊既便会武,功力也必在虎雄之下,那,又何足于挂怀呢?

故此,逍遥真人,冷电般盯了龙渊一眼,冷哼一声,竟然不屑理会,转过身去,专注于观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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